辽东县和江浙经济发展不一样,对付富商自然就要有不同的手段。辽东县的富商龟缩于一隅,虽然也有钱,但不算大钱,也声名不显,这时候给他们一个能够名扬后世的途径,自然就不怕没人捧着钱来。
但是江浙本就富庶,地理位置也好,这里的富商大多远近闻名,甚至有的还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寻常的名利诱惑对他们来说肯定算不得什么。所以要从他们手里撬银子,就得用非常手段。
就比如现代的狗仔是怎么赚钱的?靠的就是那些不能被外传的阴私丑闻啊。
看着周围人对这些富豪们的八卦越讲越起劲儿,周稚宁更是预备上前再添一把火。
她笑着站起来,叫跑腿往林通判府里递了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行大字:“百姓妄加议论之风不可长”。
林通判也确实是把她这个知州的话放心上,一看见是她传的消息,连琢磨“上意”都来不及了,连忙调了官差就往闹市上狂奔。
等他一到,才发现今天的百姓跟打了鸡血似的,凑在一起讨论的十分热闹。上前一听,还净是别人宅子里的私事。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把王老爷都扯了进来。
林通判皱眉,下令:“让百姓们赶紧回去休息,没有要事,不要在外随意逗留。”
官差们奉命,提着长戟一个个提醒。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回去,回去。”
“不要在外逗留。”
“全部都回去。”
……
八卦是人的天性,更何况这里的百姓不缺吃,不缺穿,只有偶尔讨论一下舆论八卦这件事可以算作他们为数不多的兴趣。
再加上人天生有反骨,你越是不许我议论,那就越证明你心虚,也越证明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
所以哪怕百姓们对于一些富商的议论确实是空穴来风,但在林通判的镇压下,这些空穴来风全都变成了事实。
一时间,江浙富商们的名誉全都岌岌可危。
第99章 我就是贪官 东西给的太少我不要……
自然,来给周稚宁送礼的大户们不会都住在一起,周稚宁这礼也还不回去,所以这礼物在外面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周稚宁自己的库房里。但败坏了一波大户们的名声,也不白白叫魏熊去外头跑一趟。
茗烟一边给库房里的东西登记名册,一边对周稚宁说:“主子,这回我跟着魏熊听了不少大户的阴私,一桩桩一件件,嚯,真是叫奴才开了眼了。只可惜咱们手里没什么证据,这些话都只能耳朵里听听,嘴巴上说说,那些大户根本不会怕,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拿银子出来呢。”
魏熊也这样以为,在旁边默默点头,思索着说:“但是我觉得大人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依我看,大人肯定是想把事情闹大,让这些人怕把消息传到京城里去,然后愿意拿银子出来给大人封口。”
“也对也不对。”周稚宁点点头,“总之接下来,我需要你们关闭府门,谁的拜帖都不许放进来。往后三天,我谁都不见,包括林通判。”
茗烟和魏熊一起点头:“是。”
*
接下来三天当中,周府府门紧闭,那些被败坏了名声的大户用尽了手段,也没办法把帖子递进去,只好去找林通判帮忙。
林通判又是出了名的想把水端平,一个都不敢怠慢,全都好声好气地请进了大堂之中。
“林大人,从这位知州大人到任以来,只有您和她接触过,我们连知州大人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却也不知是何处得罪了这位大人,怎么一上来就揭我们的短儿?”一个胖胖的富商抱怨道。
大家能做出这么大的生意,自然都不是蠢人,谁家还礼是这么还的?这不是明摆着让老百姓议论吗?
“林大人,还要有劳您去和知州大人聊一聊,她想要什么东西都好说,大可不必给我们吃这么大的下马威。”一个瘦高的富商捋着胡子,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若是这位知州大人胃口大些,明说给我们听,我们也清楚。就是她要十几万两白银,我们也能去凑一凑。”
面对这么多人的围堵,林通判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道:“依本官看,这位知州大人一向名声清廉,实在不像是那么贪财的人,用钱财买通这一道怕是行不通。”
话说完,岂料那瘦高富商反而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说:“这世上哪有人不爱财的?即使这位大人确实为官清廉,不爱钱财,但总有自己的爱好。古玩?字画?名人墨宝?只要她要,我们自然就能替她找回来。”
林通判也不敢多反驳,只擦着冷汗,连声地说:“本官再去知州大人处问问,再问问。”
这些富商也不算是胡搅蛮缠的人,见林通判同意了,便纷纷退了出去,只说改天再来。
林通判也不敢再耽误,连忙启程去扣周稚宁的府门,想要问问周稚宁究竟是什么意思。谁料周稚宁府门紧闭,门口的小厮推说周稚宁生病了现在谁也不见。就这么三推四推的,直接把林通判推了出来。
“这位小哥,知州大人不是说三天之内不见任何人吗?这已经过了三天了,难道知州大人还是谁都不见?”林通判急的很。
小厮也是为难,恭敬地说:“林大人,知州大人的原话如此,小的也没有办法。要不林大人您明日再来问问?”
林通判哀叹了一声,忍不住捂住了脸。
他自诩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居然在这么一个年轻的知州面前翻了船。从前修炼出来的揣测功夫,如今全然没了用处,真叫人忍不住哀叹。
但是再怎么叹息,周稚宁总归是他的上司,他得罪不得,当地的这些豪绅他也得罪不得。
罢了罢了,窝囊些便窝囊些吧。
林通判无奈地对小厮道:“那本官明日再来。”
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但林才峡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周府里就溜出来两道人影。
茗烟和魏熊戴上周府的腰牌,一前一后地往大街上走去。
江浙的大街热闹非凡,沿街都可以看见数不胜数的新奇小玩意儿,街头街尾伫立着的几家大酒楼更是气势非凡,建筑宏伟,一看就是供人一掷千金取乐的地方。
茗烟和魏熊挑了一家“临江仙”酒楼进去。
临江仙的掌柜抬眼瞥了他俩一眼,见是两个生面孔,还以为是外地来的闲散游子,便不怎么在意,依旧在和旁边的伙计对账:“你把账写的这么烂,叫我怎么跟王老爷交代?!重写!”
伙计唯唯诺诺地将账本拿好退回去,在经过茗烟和魏熊身边的时候,却听见二人在窃窃私语些什么,再留神一听。
茗烟道:“知州大人最爱酸辣口味儿。”
魏熊道:“我瞧这酒楼里合大人口味儿的不多,要不咱们换一家吧。”
伙计一个激灵,连忙跑到掌柜的身边。
掌柜的一开始还不耐烦:“不是叫你对账去吗?怎么又来烦我。”
“知州大人!知州大人身边的人来咱们酒楼了!”伙计扯着掌柜的的袖子,激动的恨不得把袖子扯烂,“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掌柜的顿时把眼睛瞪大了,连忙探头探脑地往茗烟和魏熊的方向看去,等看清他们二人身上戴着的腰牌以后,他同样的激动万分。作为王老爷的手下的得力干将,他自然知道王老爷最近因为没机会和知州大人接触而烦躁不已,甚至去王府汇报的好几个管事都触了霉头,明明是犯了一点小错误,却被王老爷给发配到了庄子上,大半辈子都不能回来。
要是这个时候他能和知州大人身边的人打好关系,再去跟王老爷邀功,那他肯定能得一笔丰厚的赏赐。
打定主意,掌柜的眼珠转一转,就立马对旁边的伙计说:“账本你不用写了,随便找个书生去帮忙做,你现在去准备知州大人想吃的东西。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凤髓熊掌,你一定要给我弄回来!”
伙计立即点头:“是!”
这边,茗烟和魏熊本要预备着离开,但走到一半,就有人冲出来将他俩拦住了。
“二位贵客里面请。”掌柜的皱成一张橘子皮似的脸堆满了谄媚的笑,“您二位想要什么东西,我们临江仙里头都有。”
说着,掌柜的就要请他们去二楼坐。
茗烟和魏熊摆摆手,表情冷淡:“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耗,既然我们要的东西你们店里一时半刻弄不出来,我们再去别处就是。”
“稍待稍待!”掌柜的连忙上前拦住他们二人,但是见二人还是一脸的不耐烦,想了想后,便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锭实打实的银子,悄咪咪地塞在二人的手上,面上依旧带笑,“一点小心意,请二位喝喝茶。”
魏熊眉头一皱,当即就要拒绝,谁料茗烟抢先魏熊一步,先把银子收了下来,还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表情不屑地说:“掌柜的,你当打发要饭的呢?就给这么点儿?我俩的主子可是知州大人。”
掌柜的明白茗烟的意思,连忙从袖子里面又掏出两个银锭子,乐呵呵地递给他们:“这下两位应该能再等等了吧?”
茗烟摸了摸银子,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走,魏熊,咱上二楼去。”
魏熊的一张脸黑如锅底,但还是强忍着脾气没在掌柜面前拆茗烟的台,而是和茗烟一起上到了二楼。
等到茗烟把大门都关紧了,魏熊这才忍不住发作:“茗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居然敢打着大人的旗号在外面收受贿赂?!”
“魏熊你听我说——”
“什么都不用说了!茗烟,念在我和你也算有交情,你现在去把银子还给掌柜,我们立刻离开,我就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大人。否则,你别怪我无情!”魏熊的语气斩钉截铁,是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的。
茗烟愣了一愣,忍不住笑道:“我的好哥哥,我平日只知道你木楞,没想到你也有这嫉恶如仇的时候。你只管放心好了,主子待我这样好,我怎么会对主子不利呢?我做的这些都是有缘由的,等过了这一阵儿我再跟你说,现下请你稍待。”
魏熊不解。
正是这时,门又一次被推开了,掌柜的满脸带笑的进来,手里不仅捧着一些银子,身后还跟着两个长相身段都十分不错的美人。
“二位贵客,这点小心意是小的私心里特意孝敬给您的。”掌柜的将手上的白银放在桌上,只是粗一打量,都能知道这白银足足有五十两,“还有这两位美人,也是小的特意找来给二位解闷的。还请二位稍等片刻,您二位要的酸辣口味的菜式,小的已经叫人着手预备着了。”
面对掌柜,茗烟便勾起嘴唇,摆出一副欠揍的纨绔模样:“这还差不多,你下去吧,叫这两个女的留下。”
“是是是。”
掌柜的连忙应承着离开了。
魏熊是受不了这温柔乡的,当有美女想来拉他的胳膊时,他连忙退开两步避开。反观茗烟却在和美女互相喂葡萄,一副如鱼得水的模样。
另一个美人见状,委屈地走向茗烟:“这位大人,那位大人好似是不喜欢我。”
茗烟温柔地摸了摸她的下巴,然后指着魏熊说:“害,他是我兄弟,其实也是个解风情的人,只可惜他爱的不是你们的风情,而是契兄弟的风情!哈哈哈哈!”
这样一说,两位美人都忍不住掩唇而笑。
难怪遇到她们这样的美色都可以不动心,原来是个断袖啊。
魏熊黑粗的老脸一下子红的彻底,又想骂茗烟,又担心茗烟身上带着周稚宁的命令,因此在一边憋屈着没有说话。
茗烟则只管和两个美人嬉笑打闹。
直到小半个时辰以后,掌柜的才来叩房门,与此同时,还能闻见一股勾人的饭菜香气:“二位客官,饭菜做好了。”
茗烟这才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推开美人出门拿了食盒,转身就招呼魏熊一起走,走了两步,他才晓得回头似的问掌柜:“这饭菜多少银子?”
“瞧您说的,不要银子,算是小的请客。”掌柜的笑着说。
茗烟啧了一声,弹了弹腰间戴着的牌子,看向他:“你应该知道我和我这位兄弟的来处吧?”
掌柜的连连点头:“知州大人府上的,小人不敢不知道。”
“算你懂事,若有什么想要的,便来与我们兄弟二人说一声,我们兄弟二人看在今日的份儿上,也会尽力帮你一帮。”说完,茗烟就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带着魏熊走了。
到了半路上,眼瞅着临江仙已经被他俩远远甩在了身后,魏熊这才看向茗烟:“这回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和大人到底在干什么了吧?”
茗烟收起了那一副欠揍像,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事情,还得从林通判到咱们府上拜访的时候说起。”
当时林通判听了小厮的话,感觉今日是无望见周稚宁了,于是叹息着离开,谁知道茗烟在角落里把这一幕看的清楚,然后回去告诉了周稚宁。
当时魏熊不在房里,周稚宁还稳稳坐在书桌后看一本《诗经》。
周稚宁听完后颇为惊讶:“我这样无礼,林通判竟然还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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