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往门外张望,好像萍姨或者甘叔就会拿着一把椅子等在门口一样。
发现没人之后,她认命地道了句:“我去搬。”
她看到对面的寥竹轩似乎有多余的椅子。
“晚晚,这是紫檀木。”
“那又怎么了?”
“每只椅子的保守重量在20公斤。”
“……”
她转身回看了一眼放在桌子旁的那把,又觉得谢之彦的话过于保守了。
不是20公斤,她看上去要40公斤。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谢之彦眯了下眼,轻描淡写地补充,“我可以站着。”
“好了好了。”温明舒打断他。
她此刻实在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同时非常生自己的气,生气自己竟然因为这句话,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时,他也是这样说的,说他完全可以站着,并一把揽上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放在床头的梳妆台上……
不过等到开始写字时,那点莫名其妙的想法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也难怪谢之彦总是一个人躲在书房里面写字,写字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能让人心静。
也幸好,她没有答应他刚刚的话。
她可不想在以后想要一个人静心时,在提起笔时,脑海里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尽管那个身影看上去足够赏心悦目。
此刻的谢之彦站在她对面的位置,手握一支白玉紫檀毛笔,手腕悬起,不疾不徐地写着字。
顿笔的瞬间,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
温明舒眨了眨眼,盯着他笔下的字。
一笔一画,自带天然的风骨。
再一看自己的,形倒是有形,但是神韵不足。
下联的内容,她练了好几遍,都不满意。
之前签婚书时倒也罢了,不好看也只是他们两个人能看到,而对联要挂在他们的小院里,接受大家一整年的审视。
按照她这个水平肯定是不行的。
此刻,她暂时将刚刚谢之彦说的那一番什么只要内容在,神韵就在的言论扔在脑后,不情愿地用脚尖碰了下他的小腿。
他就站在她的对面,仔仔细细地临摹他的帖子,将近半个小时过去,甚至都没有起身喝上一口水。
温明舒这日穿了双浅褐色的浅口高跟鞋,搭配一套珍珠色的呢子绒大衣搭配格子短裙。
尖尖的鞋头,蹭过时,像是一枝柔软的柳枝。
谢之彦平静地抬头看他,“怎么了,晚晚?”尽管他的内心已经不再平静。
“我写得太丑了。”她小声嘟哝,“这样的东西贴出去,根本没办法见人。”
“是吗?”谢之彦淡淡道,一边说,一边绕到她的身后。
几乎没等她再多说什么,他就非常自然地从后面圈住了她的背,周身淡淡的苦茶香和乌木的香味,带着沉沉的冷意,让她仿佛置身一座寂寂的寺庙。
再然后,她的手背被一个掌心轻轻覆上。
“再来一次。”他说。
原本不怎么听使唤的手,在他的带领下,婉转而灵巧地游转着,原本轻飘飘的字体,顷刻间带了一丝独特的韵味。
“还真是,”温明舒由衷地赞叹,“比之前顺眼多了。”
温明舒嘟哝了一句什么“不想丢人”什么的,要求接下来的每一笔都让谢之彦帮她完成。
室内落针可闻,偶尔可以听到窗外一阵声音,是风吹过竹林,积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一共有两副九字春联,院外一幅,院内一幅,谢之彦将自己的那一联写好后,剩下的时间基本在温明舒这边。
紫檀椅略显宽了点的扶手圈,让谢之彦多少有些费力。
她到底还是有些心软了,等到最后几个字时,同意他也坐下来,她则轻轻地靠在他的腿上。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去,但是谁都没去点灯,只借着走廊里灯笼里的烛光,完成最后几个比画。
溶溶灯火,摇摇曳曳地在白墙上勾勒出两人相互贴近的影子。
最后一个横线完成时,温明舒终于松了口气,“总算看得过去了。”
“其实你本来的字就很好。”谢之彦真是不放过一次夸她的机会。
“但还有提高空间是吗?”温明舒替他补充完。
“如果你想学的话。”谢之彦沉沉地注视着她。
“什么?”
“我可以教你。”他认真道。
“……”
他靠得太近,以致于那股冷香又更加浓郁了些,薄而冷清的唇瓣,几乎要贴住她的耳垂。
“可以吗?”
沉郁的声音,像是天鹅绒一般,轻轻在她耳边低诉。
温明舒简直要崩溃。
明明刚刚还在讨论学习的事情,怎么突然又要接吻?
她试图和他理论。
但是无果。因为此刻,他环在她腰上的力度更重了些。
她被他呼出的热气撩拨的心跳加速,腿也有些发软。
逐渐散去的夕光,酝酿出一种纯天然的氛围感,将他们裹挟其中。
毕竟这不是房间,就算再心动,她还是有种习惯性的担心。
谢之彦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低声细语地同她解释,“你放心,我读书时不喜欢被人打扰。”
“所以不会有人来这里。”
温明舒:“……”
下一秒,他微微俯身,先是吻上她的耳垂,继而缓慢地向下,覆上她的唇。
原本绷紧的身体,逐渐变得酥麻,几乎是自然而然的,她揽上了他的颈。
*
两人不知道吻了多久。
再次回神时,原本整齐的书案,已经一片狼藉。
笔洗里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洒了出来,在毛毡上面氤出一团雾一般的痕迹,墨汁似乎也洒出来了点,唯独写好的那两副春联,还完完整整地放在那里。
温明舒简直不知道谢之彦是怎么做的。
那样混乱的时刻,竟然还能照顾到这两副联子,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温明舒的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潮热,像是夕光下的流云,绯红,缠绵。
他们在这儿耽误的时间太久,以至于错过了前厅的正餐。
不过小厨房可以随时为他们提供晚饭,只不过没有前厅那么丰盛。
她一点儿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谢之彦在书房待了那么长时间,要说什么一整个下午都在看书,鬼才信。
因此回去的时候,她让谢之彦挑了条小路,以防止撞上什么人。
小路上只点了几盏地灯,落在鹅卵石的小径上,夜色肆无忌惮地蔓延,晚风将前堂热热闹闹的说话声带过来。
“不会有下次了。”一路上,温明舒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对谢之彦抱怨。
她眯着眼睛,从鼻腔里哼出清浅的声音,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看他。
夜色衬得他的瞳仁更加黑亮而冷清,给本就周正的五官,晕染出一层朦胧的光。
“说实话,晚晚,”谢之彦回说,“那样安静的地方,真的不常见。”
“如果你下次想去那边学习,我们可以……”
“不可能!”温明舒很小声地反抗。
她都想好了,但凡下次要去一个学习的地方,她是绝对不会让谢之彦知道的,图书馆他也别想!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温明舒简直想要锤他,“你还笑。”
“我没有……”
又一声轻笑。
这时候,温明舒才意识到,声音似乎不是谢之彦发出来的。
再然后,传来脚步的沙沙声。
几乎是一瞬间,温明舒就蹲了下来,同时拽着谢之彦的胳膊,将他也拉下来。
谢之彦:“……”
“晚晚,我们好像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温明舒只是对他“嘘”了一声。
再然后,两个清晰的声音传出来。
“贺以宽,你到底想干什么?”温明舒差点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说话的人会是谢秋寒。
这个贺以宽……不就是上次谢之彦的那个伴郎吗?
他们两个很熟?
温明舒和谢之彦交换了一个目光。
她发现谢之彦的目光几乎和她一样困惑。
“秋寒,”男人用低沉而冷清的声音道,“你所谓的有事,就是带着你那个男助理出国?”
谢秋寒用温明舒从没听过的慌张语气说:“我们那是出差,是公事!”
那个冷笑声再次响起。
“公事?谁知道是不是情.事?”
谢秋寒几乎要被这句话震碎了,“你胡说什么,我们根本没有,你想得太多了!”
“秋秋,我只希望,你能遵从我们上床前的约定。”
这句话一说出来,别说谢秋寒了,就连温明舒都惊呆了。
她感觉到身边的谢之彦好像也是如此。
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谢秋寒一直是独立清醒的女企业家的代表,标准的工作狂,对感情生活几乎没有需求,没人听到过,也没人看到过。
但是现在看来,谢秋寒和贺以宽的进度,快到超出他们所有人的想象。不仅如此,还夹杂着另外一个男助理……
谢之彦似乎更难接受眼前的事情,毕竟,贺以宽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对他的人品一直很信任,根本没想到,他会和他的堂姐,以这样快的速度发展到一起。
温明舒蹲得有些腿麻,但是谢秋寒和贺以宽两个人还没有结束。
现在已经不仅是男助理了,还牵扯到不少和谢秋寒有关的人。
她没想到贺以宽的醋劲这么大,她对他的印象一直是个高冷的外科医生。
两个人不知道吵了多久,他们两个在这里,蹲着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
温明舒坚持不住,干脆直接靠在身边的谢之彦身上。
他就像冷风里的一棵大树,足够让她将所有的重量都依靠上去。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吧。
谢秋寒和贺以宽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夜色中。
温明舒站起身时,双腿已经软得不行了。
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被一百只蝴蝶的翅膀扇过。
她仰头看他,雾色缭绕中,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唯独那双冷而沉的双眸,格外地引人注目。
人这一生中显然有很多时间需要浪费。
比如说现在,浪费在这双眼睛上的时间。
谢之彦也对上她的双眸,关切地问:“还好吗?”
温明舒实话实说:“不好。”
“哪里不舒服?”谢之彦问。
“腿软。”
下一秒,她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不等他发话就道:“抱我。”
第49章 暗糖。
他就这样抱着她,穿过那条亮着莹莹地灯的小径,穿过谢秋寒和贺以宽吵架的那个路灯,穿过两个月洞门。
让他抱回去只是她的一时兴起,没想到将她揽入怀里时,他却再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一丝不苟的温莎结,因为她的攀扯而变得凌乱,如果仔细看,甚至能看到绸缎上出现了细细的裂纹。
周身的苦茶香和清甜的果香混合在一起,被夜色酝酿的浓烈至极。
她就那样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节奏,深入,然后同频。
“谢之彦,”温明舒小声说,“你累不累……”
“是有些累。”他垂眸,含着一丝清浅笑意,“但是你会给报酬的,不是吗?”
“什么……?”
“不行。”温明舒意识到什么,羞赧起来,慌张地解释,“这周……”
“这周的任务……早都完成了。”她一边用指尖绕着他的领带,一边抗议道!
“多一次而已。”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道,像是蜻蜓的翅膀点过水面,余声中点缀着几点涟漪。
温明舒抿了抿唇,又往下扯他的领带,呼吸下意识地急促,瓮声瓮气道:“资本家!”
“这一点我完全承认。”他毫不在意地说,甚至还带着淡淡的自豪感。
“不过,就算是资本家,也会很有服务意识的。”
“这点你放心。”
她觉得他简直就是得寸进尺,她下意识地将他的领结揪得更紧了一些,惊慌地四处看着,生怕有什么人突然出现,听到他这禽兽发言。
现实是,两人早已经进了他们的小院。
不知道是不是怕她逃跑,他下意识地将她楼得更紧了些。
然后带着她,径直步入卧室。
*
那天的晚饭吃得格外的晚,导致烧饭的阿姨都觉得诧异,不明白明明两个人都在流园,为什么能耽误那么长时间,还以为他们遇到什么麻烦事。
等到她走了,谢之彦才敢评价。
“张姨是大惊小怪了些。”他淡淡道,“不过她的手艺是流园里最好的。”
“做甜品也是一绝。”
温明舒正在低头喝她的木瓜雪耳粥,听到这句话,差点被呛了下,紧张兮兮地询问:“她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吧?”
她实在无法想象,第二天早上,流园到处都散布着她和谢之彦因为忍不住做那事,把晚饭推迟的事情。
46/74 首页 上一页 44 45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