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缃忙得不行,没好气地说:“已经点了外卖。”
他闲散道:“行吧,我回公司吃去。”
所以他压根儿没做饭。
想想好像更生气了。
这一切的气,都来自于她这么个嗜睡的人,没有睡好。
下午四点,她收到了一份下午茶,是之前跟他在某个酒店吃过的草莓蛋糕,清甜不腻,草莓的三分酸,七分甜,也是她最喜欢的,此外还有一杯椰汁西米露。
发信息给他:【别以为用下午茶就可以让我消气。】
贺轻尘正在开会,笑了笑,回复:
【怕你饿着。】
【晚上回去再帮你消火。】
这一刻,顾缃很想拿枕头狠狠砸他。
同一刻,公司会议室内,各负责人汇报的各个项目进度都算顺利,贺轻尘春风得意,散会后,把会议纪要简单汇总给了小舅公。
见老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贺轻尘却抬腕看着手表,表示:“不如听日再倾啦,我要车佢返屋企。”(不如明天再聊吧,我要去接她回家。)
老人:“……”
男人开车的路上,想起小舅公问他母亲知不知道她。
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从未想要隐瞒什么,只是简若梅女士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尚未跟他谈这件事。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他不想出先手,何况那姑娘还得再稳稳。
也得再哄哄。
昨晚她咬了他的肩膀,现在还有个牙印,里面的毛细血管渗出了一点儿血。
她生起气来,活脱脱像只小兽。
一个小时后,他抱着那只小兽回到家,坐在沙发上说:“我肩膀还疼着呢,你不得跟我上个药?”
顾缃帮他解开衬衫扣子。
他又忍不住欠欠地说:“这么急就脱我衣服了?”
顾缃掐他胳膊,说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掀开衣领子看了看,牙印深的地方确实好像得涂点儿散淤的药。心里微微吁叹,昨晚气得咬他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反应啊。
“还疼不。”
“亲一下就不疼了。”
顾缃顺从地亲了一下牙印,在车上点的外卖刚好送达。两个人都不想去找餐厅,只想回家,又仿佛都累得没力气做饭,只好点外卖。
大概是担心她睡不好又要暴走,晚上终于在十二点前结束,她得以沉沉睡去。
基本上只要有节制,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她也挺喜欢这种热恋期。
心里仍然会想,也许热恋期会戛然而止,但她好像也没什么遗憾可言了。
某天在影音室里看星爷的《喜剧之王》,她特地找了粤语版,窝在贺轻尘的怀里,也没有看得很认真,因为这电影她看过好几次。
拿着手机刷了一下时事新闻,看着一些大厂裁员的消息,心里感慨时事维艰,若没有负债,又有存款,已经是一种成功。
此时贺轻尘恰好接了个电话,是他哥简明晖打来的,虽然没按外音,但顾缃也能听见简明晖问他有没有空出门喝个酒。
贺轻尘垂眸看了眼顾缃,似是在挣扎,顾缃赶紧小声说:“你去吧,我看完电影就睡觉了。”
贺轻尘这才回应他哥。
挂了电话,顾缃说:“以后你要是有应酬,或者有事出门,不用顾虑我的,我在家等你回来就行。”
他俯身亲吻她的唇:“好,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顾缃点点头。
她看完了电影的后半部分,洗好了头、澡,往身上抹了体乳,吹干头发便躺着。
没有贺轻尘在身边,床显得好大好空旷。
但她也挺安心,大概是知道他会回来。
十一点多,顾缃还没睡着,贺轻尘回来后,直接进了卧室,过来吻了吻她,夹杂着酒味儿和烟草味儿。
顾缃嫌弃地推开:“去刷牙洗澡。”
他笑,橘黄的灯光下,笑容有点儿迷醉,眉间又好像染了一缕愁绪。顾缃倏地清醒了一些,问道:“怎么了?跟你哥聊得不开心?”
他没说话,坐在床上抱了她一会儿,仿佛小孩一般要寻找她怀抱的抚慰,后来才说:“我哥心情不大好,我陪着聊了聊,把他送回了家。”
“哦,他也喝了很多吗?”
“不算多。”他停了一下,说道,“他身体不好,不能喝太多酒。”
他那个性格温和的表哥,总给人一种易碎的感觉。
也许就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吧。
“那他平时工作很忙吗?”
“不算忙,家里也不敢给他太大压力。”
“哦,那还好。”
他却看着她,笑了笑,仿佛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转移话题:“还没到十二点,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漱一下。”
这一次的贺轻尘,好像比较温柔一些,之前他基本上都是凶凶的,跟他外表长相一点儿也不相符。可是这次相符了,顾缃反而心有不安,只好表现得夸张点儿,成功挑起他的兴奋。
完事后,他通常也是很需要温存的人,喜欢抱着她,抚摸着她的脸、头发,或者别的地方,再眯着眼睛说情话,大部分都是夸她的。
比如说她的皮肤很好,一激动就会浮现粉红色,或者说她的皮肤很光滑,摸上去像摸一块丝绸,或者表扬她今天的很乖很配合……也或者会问,声音不是很兴奋,是不是上班太累了?
现在他问的问题
是:“刚才把你一个人落在家里,所以才那么想我?”
顾缃抿抿唇,肯定地回答:“嗯,要不然我早都睡了,就是在等你回来。”
箍着她身子的手,紧了一些。
在暗淡的光里,听见他说:“我也是。”
刚才跟表哥聊天时,是如此想她。
*
跟贺轻尘谈恋爱,看起来似乎跟其他人恋爱差不多,但是顾缃总觉得,他们有他们独特的记忆点。
比如有个中午,他突然过来约她吃午饭。
吃完午饭后,像从前那样,拖着他的手指走出餐厅去找车,问他:“你等下要去做什么。”
贺轻尘忽地说粤语:“返工。”
顾缃站在车子旁,盯着他的脸,看了有几秒钟,最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粤语版的《喜剧之王》,周星驰演的角色就在事后问张柏芝演的柳飘飘去干什么,张柏芝说“返工”,演员沙哑的声线听起来格外有感觉。
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要去打工一样,一个身家不菲的公子爷,要去当打工仔打工,顾缃这无可救药的笑点。
于是用很不标准的粤语问:“唔返工得唔得啊?”
见她乐不可支,又听她奇怪的语调,他掐了一下她的脸:“唔返工你养我?”
顾缃继续效仿星爷的语气,但这次切换了普通话回答:“我养你啊!”
男人原本是含着笑的,这一瞬却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低了下去:“你说的,不许反悔。”
顾缃怔住,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严肃,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他还是很好养活的,只是那样的话……她坐在车里说:“为了养活你,我得多打几份工,水灵灵的小白菜都蔫儿了,你舍得吗?”
他淡淡地抿笑:“不舍得,那还是我来打工养家吧。”
养家……听见家这个字,总能让人心头一跳。这种氛围,委实没有必要破坏掉,她咬唇说:“好。”
难以想象他这样的人需要去打工养家,就像她也没有想象到,在演出市场一片萎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演出的时候,他带着她去舞剧院看过一台古典舞剧。是内部的带妆彩排,导演和工作人员在台下拍摄,落座观看的观众不多,要么是员工,要么是亲友。
不得不说,主舞演员真不错,身姿轻盈,舞技出众,但是又觉得群像舞剧限制了她的发挥,她更适合独舞。
贺轻尘说拜托人找了导演,才能进来观看,演出结束后,他带着顾缃去跟导演打招呼。
那位导演,顾缃其实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曾经在她年少时期的某次比赛中,他当过评委。
然而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他根本不记得,顾缃也没有提,只在一旁,听他客客气气地对贺轻尘说:“贺公子要是喜欢看,下回还有,尽管来就行了。”
贺轻尘回道:“辛苦宋导了,等正式演出了,一定再买票观看。”
导演叹了一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挽着贺轻尘的胳膊离开,顾缃坐在车里默然地想,当年要是考上了北舞,也许她也会争取考进舞剧院。
但是谁知道呢?也许她的脚也会受伤,也许又有其他的遭遇。
*
日子过得无比快,转眼来到了10月底。
北城的秋味儿也越发浓厚,在澄澈透明的天色里,小区里的银杏叶逐渐转黄,秋风一吹,簌簌作响。
在这样的时节里,顾缃见到了贺轻尘的表妹,一个富有朝气的十九岁大学生。
那天,顾缃跟着贺轻尘去周冶的酒吧玩,贺轻尘还在努力尝试调三色酒,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哥。”
贺轻尘诧异地抬起头,脸色顿沉:“你怎么跑过来了?不用读书了?”
罗咏雪说道:“我朋友过生日呢,我是来给他庆祝生日的,再说了,今天周六。”
“你就不学好吧,天天跟着不三不四的人玩儿。”贺轻尘放下手中的酒瓶,准备打电话,“我得问问堂姑知不知道你来北城了。”
罗咏雪赶忙制止:“别别别,别跟我妈说。”
“哥——侬帮帮忙好伐。”她用沪语撒起娇来。
顾缃坐在高转椅上,看着这个娇矜的女孩,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而罗咏雪很快转移话题:“哥,你还没给我介绍介绍呢。”她眼睛带笑地打量着顾缃。
她是昨天从沪市来的北城,刚才一收到土匪的信息,就丢下那些朋友跑了过来。一眼便见到了顾缃窈窕的背影,披着大波浪长发,腰肢明明没有扭动,也给人一种很袅娜的感觉。
来到侧边,发现她正在目不转睛看着表哥调酒,眼里含情,笑容嫣然。
而正脸,果然跟土匪描述的那样,是个艳丽的大美人,怪不得表哥会喜欢他。
贺轻尘看着表妹,很平静地说:“这是你嫂子。”
顾缃:“……”
第35章 爱意
酒吧里的灯光迷人双眼,顾缃没有料到贺轻尘居然会在表妹面前这么介绍她,直接说是“嫂子”,这和跟别的人说是嫂子,意义完全不一样。
罗咏雪显然也十分惊诧,但她反应迅速,直接开口叫了声:“嫂子好,我叫罗咏雪。”
顾缃只得尴尬点头:“你好。”
打完这声招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问她她要不要坐。
罗咏雪也不想让氛围停在“嫂子”的尴尬称呼上,问贺轻尘:“哥,你在调什么呢?”
“酒啊,还能调什么?”
“给我调一杯吧。”
“找调酒师去,没看到我在忙?”
罗咏雪哼了一声,先让吧台的小哥调酒,再凑过来,领贺轻尘的训。
“明天赶紧回学校上学去,才多大点儿,不好好学习,就成天记得吃喝玩乐。”
“知道啦,我本来就打算明天回去,只是周末过来玩玩而已。”
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顾缃,心里暗叹她确实长得漂亮,表哥会喜欢她,是很正常的。在顾缃清澈的眼神看过来时,罗咏雪展示礼貌的微笑:“嫂子,我哥很凶的,经常骂我。”
贺轻尘道:“那些话你但凡听进去一两成,也够你这辈子用的了。”
“……”
后来罗咏雪喝了两口酒,又接了通电话,说得走了,朋友们在附近另一个场子,她是溜出来的。
看着女孩离开的欢快身影,顾缃陷入沉思。
贺轻尘的三色酒还是没有调成功,不过他并不着急,瞟了眼呆怔的人,问道:“发什么呆呢?她是我堂姑的女儿,在沪市出生并长大,小时候寒暑假基本上都是在他外公这儿过的,也就是我二爷爷。”
顾缃应了一声,知道他二爷爷是住在高中附近四合院的那位长辈,他们家的亲戚的确够多,家族够庞大。
但顾缃忍不住会想,她怎么就刚好过来了呢?仿佛是知道贺轻尘跟她在这儿似的,特地来打声招呼,也来看看她长啥样。
她挤了个笑容,看向贺轻尘:“别调三色酒了,给我调杯别的酒喝吧。”
男人目光温柔地看她:“想喝什么?”
刚好旁边有个人在跟调酒小哥说“长岛冰茶”,顾缃跟风,也说了句:“长岛冰茶。”
贺轻尘闻言,轻轻啧了一声:“你知道这酒也叫什么吗?”
“什么?”
男人意味深长地笑,嗓音低淡地告诉她:“失身酒。”
顾缃愣住,想说点儿什么,便听见贺轻尘不紧不慢解释:“光基酒就有四种,酒精度可达40%,一杯下去不胜酒力的人直接倒了。”
调酒用的基酒都属于烈酒,比如金酒、伏特加、朗姆酒等,酒精含量很高,顾缃低低地道:“那为什么还要叫冰茶,我一直以为是茶。”
“看起来像红茶。”贺轻尘说着,目光笔直地注视着这个双颊微红的人,轻抿了一下唇,“别喝了,我们回家吧。”
“哦,也行。”她没有反对,抓着贺轻尘的手指离开。
然而一回到家,关上门,那个憋了一路的男人便抱着她没放,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唇上重重地亲吻过后,再用低哑的声音对她说:“早知道,那天晚上应该让你尝尝长岛冰茶的,听上去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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