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铺满鲜花的金汤玉池中,陈阿招一遍遍搓洗自己的身子,她总感觉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重到令她作呕。
洗了足足一个时辰后,陈阿招还在命令小翠给她换水。
而这时,屋外忽然有宫女来报,“禀太妃娘娘……丞相大人深夜来访。”
陈阿招搓肩膀的动作一顿,她赤红着眼咬牙道,“这里是后宫!他一个外臣敢私闯此处,本宫命你们把他拖出去杖毙!”
话落,小宫女瑟缩地跪在地上。
她们都不敢……
所以林祈肆才敢堂而皇之闯进来。
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宫殿内的宫女很快被遣走。
一身暗梅青墨藤纹袍,长发披散腰际的青年目光晦暗地朝她径直走过来。
还不等陈阿招反应过来,浓重黑压的气息扑面而来,青年强硬有力的手臂将她从金池中捞出来。
她就这么赤裸裸地,毫无尊严地被他抱回了榻上,林祈肆依旧没打算松开她,反而拿过榻边的干净衣物,准备替她穿上。
“放开我!”陈阿招试图反抗,林祈肆贴近她肌肤的触碰令她几欲作呕。
可他哪里会听陈阿招的话,林祈肆眼神暗了暗,他冷漠一张脸,全程面无表情,用纤白冰冷的手指一件件为她穿上避体衣物。
肚兜,里裤,里衣……
指尖摩擦过她的敏感处,像是一条无论怎样都摆脱不掉的黏蛇,激地她满身冷汗。
白日里的痛苦本就叫她心神不定,此刻又遭林祈肆这般羞辱,她刚压抑起来的情绪彻底崩盘,趁他给自己系裙带的时候,她一巴掌重重甩在青年俊白的脸上。
她恶狠狠地抓住林祈肆的肩膀,近乎咆哮,“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明明你才是最该死的!你为什么还不死!”她的声音逐渐沙哑,泪水绷不住地涌出来,她隔着青年的衣料,指尖死死镶进他的肉里,眸中的恨意不加掩饰。
林祈肆那双一贯淡漠虚伪,仿佛世间万物都曾不入眼的瞳孔终于僵住了。
他半侧脸颊泛红,鸦青色的瞳孔下方微红,盯着陈阿招的脸沉默了会儿。
可惜这种黯然神伤的情绪转瞬即逝,他很快蹙起眉,轻笑一声,手掌猛地衔住陈阿招的后颈,将她按进自己的怀中,深深咬上了她的唇。
陈阿招被抵的几欲窒息,她的唇被啃咬的发麻,须臾,一股浓郁的腥咸从唇边蔓延,甚至不断往口中逼送。
陈阿招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
直到她彻底没力气咒骂,青年才停住动作,他的唇角下方破了一个口子,溢出的血珠挂在嘴角,就像一个嗜血的妖精。
他动作轻柔地抚摸少女的发丝,眸中泛着幽光,嗓音粘稠,“娘娘要是再多说一句,臣真怕会控制不住咬掉你的唇,你的耳…………”
陈阿招感到全身发麻,她瞪着林祈肆那张惨白异常的脸。
林祈肆的皮下可能一点血肉都没有,薄如纸翼的皮囊包裹着骨头,每当他情绪起伏时,雪白的眼皮下青紫的筋络会浅浅浮现出来,像是坊间女妓用来勾画的眉眼装饰,妖艳鬼魅。
陈阿招心中忍不住想,林祈肆若是个女子,该有多好。
自古红颜多苦难,该让他尝尝女子的苦才好!
他不是说想咬掉她的唇和耳朵吗?
一个疯狂的想法忽然涌现。
在林祈肆松开桎梏她的手时,她俯身朝他下身咬去。
可惜她终不能如愿,还未探过去,便被林祈肆扼住颈部。
林祈肆眯起眼,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居高临下地凝望她,轻蔑一笑,“恐怕要让娘娘失望了,臣不会死……甚至会比娘娘还要长命百岁。”
他的话似针尖扎进陈阿招的心底,刺激着她的全身血脉偾张。
他平静地整理好揉皱的外袍,擦去嘴角的血渍,而后又抽走陈阿招藏在枕间的匕首。
被合上的房门也在此时被人砰地一声从外面推开,急促跑进来的小翠刚好撞见林祈肆从她枕抽走的尖利匕首画面,顿时惊愕地僵在原地。
林祈肆自始至终冷静让人头皮生麻,抽走匕首后他再没看陈阿招一眼,便淡然转身离开。
望着林祈肆凄冷单薄的背影,陈阿招呆愣许久。
直到小翠忐忑不安的话在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
小翠语气带着担忧和不安地问,“娘娘……你藏匕首莫是想杀了……”
“是……我是想杀了他。”陈阿招嚅嗫苍白的唇瓣,眼神微闪,她趁小翠不注意,仓皇地将手腕上微浅的血痕用袖子遮掩住。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在藏那把匕首时,究竟是想做什么。
但林祈肆的到来让她改变了想法。
陈阿招眼眶越来越红,指尖越收越紧,心底的恨意一日比一日更强烈起来,折磨她的同时,竟也让她的心强大起来。
她不死了,不颓丧了。
林祈肆不是说他会活得比她好吗?
那她一定要让他看看,谁才是那个注定不得好死的人!
第59章 萧暮雨 “岁岁啊,这次皇兄一定要带你……
“娘娘……休息会吧。”小翠目睹日渐勤奋刻苦的娘娘, 于心不忍。
自卯时起,陈阿招便坐在书案旁钻研字迹和书本,硬生生坐到了申时,桌案上, 脚边都堆满了书籍册本。
她已经持续这样枯燥无味的生活许久了, 每日做的事反反复复就那样, 不是习字读书,就是去训练场学习骑射, 亦或者是去陪乾跃读书习字, 拉拢感情……
自那日后, 她也有许久不曾见到林祈肆的面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能静下心来,沉浸于这些字迹书本时,能渐渐安定心神。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连续几个月的练习,她在一点点长劲, 曾经似蚂蚁般的字迹如今已经算得上工整了。
咕噜咕噜, 小腹处传来声响, 感到饥饿的陈阿招这才停下已经磨到红肿的手,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眶,命人给自己准备吃食。
忽而想到什么, 她又叫住小翠询问,“这个月的信寄出去没有?”
小翠低声道,“娘娘,寄过去了。”
“那就好,你已经陪我一上午也下去歇歇吧。”陈阿招摆了摆手。
小翠珉了抿唇,似又想到什么, 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娘娘,奴婢打听到一件事……有有关萧帝的。”
陈阿招眉梢一挑,“你说。”
“近几年,萧帝广泛征兵纳税,试图提高军队……与锦国的关系表面和睦……实际背地试图夺取锦国一寸土地,听说不日……萧帝还会来访锦国……”
“我那个好哥哥要来了啊。”陈阿招轻笑一声。
小翠又问,“对了,这两年娘娘给萧帝寄了许多封信,萧帝也已经回了许多封,娘娘要看吗?”
“不必,那些信还留着做什么,都烧了吧。”陈阿招眼中不屑,她对萧暮雨可没半分感情。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窗台,忽然发现窗台外多了许多株开得正鲜艳的桃花。
桃花的香味混合着雨后泥土的气息,格外沁人心脾,陈阿招深吸了一口,眉梢舒展开来,“这窗台的桃花是哪个别出心裁的小宫女布置的,赏一赏。”
闻言,小翠珉了抿唇,喃喃道,“回娘娘,不是小宫女布置的……是上次那名擅闯娘娘宫殿的疯太监弄的。”
话落,小翠明显看到娘娘含笑的眉眼冷淡下来,“不是说过不许这等肮脏之人靠近本宫的寝殿吗?”
小翠连忙扑跪在地上解释,“奴婢知道,每次那太监想闯进来奴都派了人把他撵了出去,谁知这几日他总能深更半夜偷偷溜进来……奴已经多安排上一些守夜的太监宫女,今夜定不会叫那疯子进来。”
“把这些桃花都扔了。”陈阿招烦躁地说。
她搞不懂曹生究竟想做什么,或许如今落到这般境地的他早已疯癫了,如此想来,她便不想与他再多计较。
有道是眼不见,心不烦。
*
三日后。
陈阿招听说萧暮雨的车马已经来访锦国,身为宰相的林祈肆携同幼帝乾跃接待了他。
陈阿招最近安分守己,她并不打算去掺和这些朝政琐事,萧暮雨与锦国的事与她无关。
所以哪怕已经抵达锦国的萧暮雨给她书信了三封,她也没打算去见一见他。
可谁知当日夜里,正处于睡梦中的陈阿招被一只冰凉的手惊醒。
一只冰凉带着森森寒意的手掌轻轻覆盖上她的半侧脸颊,陈阿招被这股异样触碰地惊醒,便对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眼。
黑暗中,一袭黑袍,半张脸以黑纱覆面,独露出一双细挑妖魅的琥珀眸子,静静地盯向她。
陈阿招心跳漏了一拍,她以为又是林祈肆派来的刺客想要暗杀她,正要呼喊救命,男人熟悉无奈的嗓音轻轻制止了她。
“岁岁,那么久不见,当真是忘了皇兄啊。”
陈阿招欲要呼喊的话卡在嗓子里,她先是惊恐,而后慢慢收起僵硬的表情,她不动声色地将眼底的厌恶收敛起来,表现出欣喜万分的模样。
“皇兄?竟是你……”陈阿招拽住男人的小臂,惊讶地问。
随着男人将面上的黑纱掀开,一张隐藏昏暗中依旧白皙艳丽的容颜出现,萧暮雨眼睫轻颤,他盯着眼前朝朝暮暮让自己思念的少女容颜,眼底疯狂涌动不明的情绪。
他喉结微动,须臾将女子拥入怀中,嗓音饱含柔情,“岁岁,为何不回皇兄的信?为何不肯见皇兄?”
“我………”陈阿招眼睛一动,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忍着恶心将脑袋靠在萧暮雨的肩头哭泣,“皇兄,不是岁岁不想见你……是林祈肆……如今他已经独揽锦国大权,连小皇帝都是他手下傀儡…我自然……”
她说这话时,明显察觉到萧暮雨脊背颤了一下,松开拥抱后,陈阿招刻意将自己松垮衣领下一抹红印露了出来。
萧暮雨的眼神撞见,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冽下来,眼底一闪而过狠厉的杀意。
“林祈肆。”黑暗中,萧暮雨如蛇蝎般的嗓音缓缓吐出三个字,与此同时还伴随指骨捏紧的发出的清脆声响。
萧暮雨很快起身,眼神阴郁道,“朕这就去杀了他!”
“皇兄!”陈阿招连忙搂住萧暮雨欲要起身的腰际,“现在不是时候,林祈肆背靠的是锦国,他身后还有南辰王等人,皇兄这个时候若动他,必然引起锦蜀两国纷争。”
倘若借萧暮雨之手帮她解决掉林祈肆,她当然高兴,可陈阿招不敢冒这个险,若是萧暮雨失败了,他自己死了就算了,她恐怕也将受到牵连。
她试图劝阻,萧暮雨却冷笑了下,指尖亲昵地勾勒住陈阿招的鬓发,眼底野心与贪婪漫布,“岁岁还不知道吗?皇兄这次来本就是要挑起纷争的。”
“什么……”陈阿招面色微白。
紧接着她听萧暮雨道,“如今的蜀国可不似当年。
“岁岁,皇兄来接你回家。”青年饱含深情的柔语传递耳畔。
陈阿招眼底一闪而过探究。
她该感动吗?
若是曾经的陈阿招,听到这句话后或许真的会感动到泪流不止,立即抱住萧暮雨,愿意抛下一切回家……
可如今的陈阿招早已不似当年被他们耍的团团转,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该清楚的认识到现实。
现实之中,没有人会真诚待她。
不过现在她还要在萧暮雨面前装一装,不好直接拒绝他。
“皇兄,岁岁当然也想跟皇兄回去,可若此时跟皇兄回去怕是会打草惊蛇,岁岁怕连累了皇兄耽误皇兄的大计。”陈阿招露出不舍的模样。
谁知萧暮雨竟丝毫不担忧,他将陈阿招的手盘握在掌心,轻声细语,“岁岁不必怕,皇兄早有计划,而岁岁就在此计划之中。”
陈阿招心中冷笑一声,原来她始终是萧暮雨的棋子。
她试探地询问,“皇兄究竟是什么计划?万一这中途……”
“不会出事,我在城郊已经设好了……”萧暮雨话说到半句,忽然停住,他浅浅笑了笑,眼底闪过陈阿招看得分明的警惕。
“岁岁就是我挑动与锦国的矛盾而已,今夜皇兄一定要将你带走,而且还必须让他们知道……”
萧暮雨的计划让陈阿招心脏一颤,她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他们争夺权力的棋子,她身在棋盘上,不知自己将被抛往何处。
这种感觉让她惶恐不安。
“皇兄,我不走!”陈阿招面露慌张,可她还未挣脱被萧暮雨禁锢的手,颈后便迎来一记掌力。
她顿觉得脑袋天旋地转,眼前很快陷入黑暗中。
萧暮雨抱起昏迷的少女,眼底涌动温柔浅笑,湿润的唇瓣轻碰到少女阖上的眼皮上,轻声呢喃,“岁岁啊,这次皇兄一定要带你走。”
第60章 残虐 “皇兄……她已经死了!”……
陈阿招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惊醒, 她昏沉沉地睁开眼皮,一股浅淡龙涎香味窜入鼻息,入眼是宽大的袖袍在轻轻安抚着她。
黑沉沉的檀木马车内,已经换上锦服的萧暮雨在怀抱着她, 她身上披着男人的明黄色狐裘。
见她醒来, 萧暮雨好看的凤眸上扬, “岁岁,可是马车太过摇晃让你不适?”
陈阿招脑袋晕厥的厉害,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 没多大力气去质问萧暮雨为何要将自己强行带走, 她垂了垂眼,有些不适的抿上唇不愿多说什么。
她并没有注意到萧暮雨好看的琥珀眸子暗了暗,在陈阿招再次昏睡时,男人指尖轻轻挑起车帘, 冷峻的容颜朝车帘外抛出一道冰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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