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一直风平浪静,甚至上一次的心理健康评测,也就是半年前,评测结果甚至还显示良好。
周泽礼选择对男人再次进行一次心理健康评测,结果显示确实有过波动异样。
在得知没有出现头两年的严重这症状,并在伴侣的陪伴下逐渐好转正常的情况,忍不住松了口气。
因着长久医患关系的责任感使然,将话题绕到这位从前从未提及的伴侣身上。
病人重要的情绪问题,病人家属的作用显得尤关重要。
周泽礼尊重男人的隐私问题,提问只是点到为止。
可这位位高权重、向来很有距离感的男人,在提及到这位伴侣时,口吻无端变得几分柔和,并且坦然且很主动地向他提及一些相处的事情。
这让周泽礼有些在意料之外,又有些由衷地为他高兴:“Xie,不过半年没见,你真的变了太多,情绪的一昧压抑只会让你变得更累。”
谢迟宴笑了笑:“半年前的心理健康评测后,你曾向我提出可以朝旁人让渡一些掌控欲的建议,我有幸实施。”
周泽礼了然地问:“是你那位伴侣?”
谢迟宴说:“是。”
“这确实是值得很高兴的事情。”周泽礼少年时久居国外,有时的一些措辞还保持着书面翻译腔,“你一向有着超乎常人的掌控欲,这一点在你最亲密的伴
侣身上,会表现得格外的明显,你感觉如何?有感觉哪里有不适的反常吗?”
“刚开始有些不适。”谢迟宴微拧眉头,那种眼前被蒙住,把身体和意志交由另一个人掌控的感觉,他一开始是有些排斥的,他骨子里有着强势又偏执掌控的一面,“可一想到是她,就会选择让步,甚至会在几个瞬间有种想更深地摧毁她,同时又被她毁灭的极端想法。”
第七次被分手、医者不能自医的混血大帅哥,在此时有种深深被虐狗的感觉,尤其是被他曾在心中判定多半会注孤身的对象,含着几分妒恨和歆羡,努力重拾自己的职业道德感。
“有种心理现象叫做Cute Aggression,中文译名叫可爱侵略综合症,人们在接触到觉得可爱的事物时,会产生强烈紧紧抓住、捏碎等极具有攻击性行为的极端想法,这是大脑在产生强烈的情感反应,大脑为了平衡这类兴奋和欣喜的情绪,所以才会呈现攻击感这种对立反应。”*
谢迟宴稍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底涌现几分无奈又纵容的浅浅笑意:“她确实很可爱。”
周泽礼:“……”
有关心理健康的交谈结束,周泽礼叮嘱男人一些事项后,一起走出门外。
走廊静悄悄的,阳光从透亮窗户落进,在地板上撒下一道又一道斜长、不规则的菱形光条。
周泽礼跟男人并肩走着,注意到男人脚步停住,目光落在楼下的一处。
循着视线瞥去,枯黄灌木丛旁边,金灿色阳光浅浅落下,将头顶蓬松柔软的乌黑发丝,染上一圈浅金色的光晕,半蹲在地上的年轻姑娘,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白,长款羽绒服微微拖着地,正用着手套上的毛线球逗着一只橘猫,侧脸白皙泛红,笑容格外的明媚动人。
周泽礼视线转回,瞥到男人微不可查地轻勾唇角,心中顿时确定对这位气质难得一见的美人的身份,除去医患关系,他们亦是多年的旧友,由衷地说:“看来你找到了你的angel。”
谢迟宴口吻柔和:“My sweetie.”
“Good luck.”周泽礼转身离开,边挥手边说,“那就不打扰你们剩下的时间了。”
谢迟宴下楼的时候,正看到小姑娘拿手套上的毛线球逗猫不成,反被猫咪吓了一跳地跳起了身,眸光惊疑不定地抖了抖,过了几秒反应过来,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子还挺大惊小怪的,很孩子气地笑出了声。
完全没有初见那副懂事又佯装成熟的模样。
小姑娘边笑边偏头时,视线正对上一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瞬间眸底的那几分笑意,像是涟漪泛开了一圈圈,脸上的笑容格外生动,明媚又可爱,站直了身体,又朝他直直、很大幅度地展开了双臂。
“哥哥,要不要抱抱我?”
谢迟宴大步迈去,带起的风声和阳光碰出清脆的一响,手臂揽过后腰,将小姑娘拥进了怀里。
秦凝雨微微踮着脚,两条细长手臂环过男人脖颈,下巴垫在宽直的肩膀上,侧脸极轻地蹭了蹭。
谢迟宴问:“老婆是在安慰我?”
“是奖励。”秦凝雨稍稍抬手,学着男人惯常哄人的法子,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哥哥,你好棒,也好勇敢啊,能直面自己内心的人,都是特别值得夸奖的。”
他们这时离得近,男人低低的笑,紧挨的胸.腔共振,难掩几分愉.悦的意味。
秦凝雨只是微微眨了下眼眸的间隙,一阵悬空的失重感袭来,只得伸长两只细长手臂,紧紧环住男人的脖颈。
竟然被男人考拉抱了起来。
秦凝雨这时要高出很多,只能微微垂着头,定定看着托抱起她的男人,白皙泛.红的脸颊背着光,耳垂蒙着一层薄薄蝉翼般的朦胧红晕。
谢迟宴仰着头,语气几分意味不明:“不该奖励我一个吻么?”
秦凝雨微微怔然了几秒,偏头环视了圈周围,迅速确认没人后,凑近在男人脸颊“啵唧”一声,轻羽般的触感一碰即分,她的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定定看了眼男人,又迅速、情不自禁地再次凑近,飞速在唇角处轻蹭了下。
被吻的人眼眸温柔从容,反倒是吻的人先羞红了一张脸,只能半躬着腰,趴在男人的肩膀上,用撒娇般的气音说:“哥哥,快放我下来了。”
谢迟宴知道小姑娘一向脸皮薄,把她从怀里放下。
只是小姑年脚刚沾地,偏移飘忽的视线一顿,不知道看到什么,脸色突然一变,然后扎进他的怀里,把脸颊深深埋在胸.膛前,两只手还紧紧抓着两边小臂。
谢迟宴微抬视线,跟二楼窗边给绿植浇水的周泽礼对视上。
周泽礼手里拿着水壶,神情坦然地靠在墙边,朝他挥了挥手,打完招呼后,很善解人意地帮他们把纱窗紧紧拉上了。
秦凝雨回想刚刚对方眸中的促狭:“你们认识啊?”
谢迟宴说:“周泽礼,我的心理医生。”
怀里顿时传来声喉咙里溢出的小动物似的极其后悔的呜咽声。
沉默了好一会,闷闷的嗓音才再次传了出来:“惨了,你的心理医生肯定觉得你有个特别黏人又世风日下的老婆。”
“哥哥,你赔我清白。”
谢迟宴颇为几分好笑,伸手轻揉了揉白皙耳垂:“只会觉得你可爱。”
回到家里,秦凝雨坐在沙发上撸了好一会猫,才慢慢平复。
老狐狸这个始作俑者都没什么反应,那她这个无辜被蛊惑的帮凶,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好了。
秦凝雨在心里做好了心理准备,心情再度变得很好,因为她在回来路上,很仔细地确认了男人的心理评测结果,确实存在些异常,不过好转正常的态势也特别明显,是很积极乐观的结果。
小猫咪软乎乎的爪垫被抬起,秦凝雨笑眼吟吟:“小十一,姐姐给你开罐头庆祝。”
话语刚落,秦凝雨看到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人是容以莲,蓦然想到什么,神情怔然几秒,放下握住的软乎乎的爪垫。
秦凝雨心道该来的总会来,拿起手机,走在落地窗前才接通。
“喂,妈。”
电话那头无端沉默了好一会,容以莲开口道:“凝雨,我知道热搜的事了。”
秦凝雨微微咬了下唇,她其实昨天就一直在想该怎么说,消息发了又删,想想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打电话说,可就是想心里存着侥幸拖延的时间里,容以莲竟然主动出击了。
“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容以莲一时没吭声。
秦凝雨知道她这是在生气,从前她没说是觉得这段持续大半年的婚姻有名无实,后来是想处理好跟男人之间的感情,再把他好好地介绍给母亲、继父和弟弟认识。
沉默在蔓延,容以莲终于说了句:“你想好了?”
“非他不可?”
“想好了,非他不可。”秦凝雨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口吻柔和又坚定,“我会带他回家里一趟的。”
电话挂断,站在一边旁听的喻建和喻斯源面面相觑,一个装着浇花,一个假意擦着花瓶,又一同仔细瞧着沙发上中年女人的脸色。
然后互相使起眼色,几个来回后,双双动身。
喻建说:“老婆大人,喝茶。”
喻斯源说:“母上大人,
吃颗喉片,清热解火。”
茶杯磕到茶几上,溅出几滴茶水,容以莲目光锐利又审视地看着眼前尽献殷勤的父子俩。
“如果不是我今天到外面,听说我竟然凭空多了个女婿。”
“你们爷俩,还想帮凝雨瞒我到什么时候?”
喻建和喻斯源深知此刻抵赖是最错误的法子,喻斯源被自家老爸使了个眼色,只能硬着头皮来:“老妈,你别生气,我也觉得那野男人大姐姐六岁,这都两轮代沟了,对姐姐又好又千依百顺有什么用,等他来,我第一个帮你不让他走进门。”
容以莲听到“野男人”就皱了皱眉:“什么野男人?那是你姐的老公。都出门,别在我面前打转,看得心烦。”
“那正好,我去跟朋友看电影。”喻斯源立刻安排好,朝着外头走去,“老爸去找李叔下象棋。”
容以莲却说:“都去囤年货。”
喻斯源停住脚步,转身明知故问:“老妈,囤年货做什么?”
容以莲不耐地说:“家里到时候有客人来,空空得像什么样子。”
“好嘞。”喻斯源知道她这是松口的意思,散漫笑了笑,一把揽住自家老爸的肩膀,“老爸,走吧,我们这就去外面买一大堆年货,千万不能怠慢了咱家老妈的贵客。”
而另外一边,秦凝雨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地薅着小猫咪的毛发。
直到谢迟宴坐到沙发另一边,才慢吞吞地抬头:“哥哥,我有些焦虑。”
谢迟宴没抬眸,而是拍了拍大腿。
秦凝雨缓缓挪过去,两条细长手臂环过脖颈,跨.坐上去。
谢迟宴安抚地轻揉了揉纤细脖颈:“怎么了?”
秦凝雨有些心绪不宁:“我们的事情被我妈妈发现了。”
谢迟宴还没开口。
秦凝雨又勾了勾衣袖:“她要是不同意我和老公离婚,跟你在一起,怎么办啊?”
谢迟宴说:“那就一起过,一三五他陪你,二四六我陪你。”
秦凝雨:“?”
好体贴,好善解人意,竟然还给她做六休一。
谢迟宴问:“明儿是不是休假?”
秦凝雨想了想:“对,小冯总放的话,大家分批休假,项目突发宣传问题,有几个组员要去山城出差,庆功宴推到下周五晚,这两天确实是轮到我休假。”
说完,秦凝雨反应过来:“哥哥,你向小冯总打听我行程做什么啊?”
谢迟宴说:“明儿跟你回江城。”
对视间,秦凝雨隐隐有种预感,心弦微微一动,紧接着心跳声细密地响起。
“去做什么啊?”
谢迟宴说:“去跟丈母娘提亲。”
第62章 填充 往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翌日, 秦凝雨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梦,醒来还有些忧心忡忡,也还是在昨晚,她在自家老公的陪伴下, 给容以莲打了通电话, 定下了今日回江城的事情。
大概是近乡情怯, 虽然她看自家老公无论是样貌、家世、气度、还是人品都是顶好的, 可家中是怎么想的,她是有些摸不到底的,无论如何, 她都很衷心又贪心地希望家人们能真心地接纳和喜欢男人。
但是就这样去家中,喻叔和弟弟她都不是很担心,可她知道容以莲心中对这事、对她心中都有气, 她了解母亲的性子,这是丈母娘头次见女婿,怕是会有些波折。
秦凝雨越想越有些此行来得猝不及防, 也太过突然,尤其不想因为自己对这件事不恰当的处理方式,牵连波及到男人一点。
谢迟宴垂眸回了个消息, 抬眸,瞥到小姑娘出着神, 微微揪着眉毛,一副纠结又忧心忡忡的模样。
修长手指微勾了下白皙鼻尖,谢迟宴几分失笑地问:“怎么一早就皱着脸?”
“谁让老婆受委屈了?”
“哥哥,你现在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秦凝雨下巴尖微蜷进纯白毛绒围巾里,她现在出门必备“老公怕你冷牌”毛线帽、耳套、围巾、手套缺一不可,男人还用着怕她腻的由头, 定制了差不多一橱面的保暖穿戴的用品,来自意大利一家百年的手工老牌作坊,回回换着法子给她穿,把她当毛茸茸的雪人造。
“我是怕你受委屈。”秦凝雨说,“你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的,到了家中还不照样是小辈,我一直没跟家里说结婚的事情,而且我母亲一直不希望我找外地人。”
而且无论是家世还是阅历,她都跟男人相差甚远,容以莲向来为母则刚,这场“鸿门宴”没准是会为她立个“下马威”。
谢迟宴自然看得出小姑娘的忧虑,稍稍俯身:“老婆不受委屈就行,拐走了别人家的宝贝女儿,哪怕是委屈,也该都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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