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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跨进门槛，里面倒是挺整洁干净的，走了几步就看见一张大牌匾，上面挂着这个舞蹈室的大名，叫做“群英荟萃”。
想象一下顶着这个机构头衔表演芭蕾舞的画面，简映真又一次被深深地震慑住了。
一个工作人员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她一眼锁定了李曳，非常热情地就把人给拉过去了。
其实，走进来一看，简映真倒是慢慢打消了怀疑，这个机构虽然小得出奇，但各种设施也还算完善，就是穷了点，假如穷成这样，印刷一些质量堪忧的广告传单，也就合理了。
果不其然，简映真凑近了去听工作人员的话，发现她极力夸大机构的优点，比如，氛围轻松，工作时间灵活，演出任务极少，目前在筹备一场多民族风格的综合性舞剧，除此之外，空闲时间，也会组织各位舞蹈演员交流心得，同时会给附近的小朋友授课，做一些公益性的舞蹈普及课。
总的来说，就是工作轻松，氛围友爱，同时又非常具有教育意义。
不过，工作人员巧妙地避开了工资待遇问题，每当话头转过来，她就会跳过这一茬，然后又心虚地闪开视线。
李曳倒是完全没发觉，她根本也不在乎待遇问题，她只是想更多地练习舞蹈，盛大的舞台也好，小小的舞蹈室也可以，她想尽快找回从前的身体状态。
一个不谈工资，另一个则是完全不关心工资，这两个人也算是双向奔赴了，简映真有些好笑地想，这一段可以录下来，拿去人事部，当做招聘的反面教材。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简映真把这个小小的屋子整体逛了一遍，再回来，发现这两人已经差不多敲定了合作事宜。
李曳作为这里的舞蹈演员兼舞蹈老师，一周来一天就可以了，如果有别的事，请长假也是可以的，反正看她的时间安排，只不过，现在舞剧还在筹备，等到之后正式启动，那么李曳需要到场排练的时间就变多了。
说到这里，工作人员连忙又宽慰道：“别担心，我们人手不足，效率很低，起码要等到明年下半年了。”
李曳很高兴，这也太巧了，这样一来，她可以慢慢适应这里的工作节奏，同时也可以先把综艺部分的工作做完，这份工作实在太适合她了。
简映真但笑不语，转而看向工作人员，说：“那么具体的薪资待遇可以谈谈吗？”
工作人员又一次避开了视线，她支支吾吾地报了一个数字。
其实还好，没有简映真想象中那么低，毕竟看这个工作室的环境，也知道她们没什么钱，能给出这个数字，也算是有诚意了。
工作人员之所以心虚，是因为她了解，以李曳的资历与资质，来这种小机构任职，就算开再高的价钱，对她来说也是屈就了。
李曳看似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子，实际上根本没犹豫，连半分钟都没过去，她就欣然答应，说：“好呀，那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就这样，李曳获得了一份看似潦草，实际上也并不完善，但她本人十分满意的工作。
*
这天傍晚，在外务工大半个月的简存霖终于能回家了。
路演结束，截至目前的电影票房也不错，全体主创人员都很开心，庆功宴一场接着一场，幸好简存霖的人设立得早，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欢社交，也就不强求了，他得以轻松脱身。
出于礼貌，简映真邀请多日未见的亲哥哥一起吃晚餐，简存霖很不见外地答应了。
电梯到达的声音刚一响，李曳就拉开门，小跑到了简存霖的面前。
李曳看上去心情很好，她急于第一时间亲口和简存霖分享自己的好消息，她说：“快祝贺我，我找到新工作啦。”
简存霖差点和她迎面撞上，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带笑说：“哇，这么厉害。”
那当然了，李曳很是得意，把今天的事添油加醋讲给他听。
简存霖很替李曳感到高兴，但无法完全共情，换作是他，他是绝对不可能对工作抱有这样的热情。
他刚一走进门，就扔掉行李，躺在了地毯上，李曳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犹豫地伸出手，先探他的脑门，再探他的呼吸。
简存霖闭着眼睛，往李曳的手边靠了靠，他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对谁抱怨，说：“很累，不想再工作了。”
第23章 合家欢大电影
跨年夜，小年夜以及除夕夜，每到年末，这三个重要的日子，至少要有完整的一天，是李曳、简存霖、简映真三个人要在一起度过的。
当然了，如果条件允许，这三个日子三个人都能聚在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一般来说，大家都有各自忙碌的生活，很难凑齐三天团聚的时间，那么只有一天也是好的。
今年则稍微特殊一点。
还没到年末，简存霖已经完成了今年所有的工作，李曳也正处于悠闲之中。
三个人之中，这两个生活轨迹最不稳定的人都提前稳定了下来，可以想见，未来一段时间里，大家能团聚的日子一定是前所未有地多。
好吧，事实上，聚在一起的日子太多，简映真都开始有点厌烦了（仅针对简存霖）。
尤其是跨年这一天，跨年活动中的一项竟然是举家观看简存霖的新电影，这……简映真感到匪夷所思，无法理解也根本不想去理解。
简映真忍无可忍，扭头就走，她打算回公司值班，等他俩把这部电影放完，她再回来。
除了审美疲劳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过去的半个月里，简映真已经包场请好几个部门看过这部电影了，看的次数太多，角色台词都已经倒背如流。
嗯……但这个理由，就没必要让简存霖知道了。
就这样，在跨年夜的傍晚，简映真毅然决然离开了暖烘烘的房屋，走进冰冷的室外。
房门合上的声音很轻，客厅里越发安静。
简存霖在厨房里准备饮料，为了贴合电影剧情，他往气泡水里加了很多冰块，又用刨冰机打了一份山楂沙冰。
李曳在布置客厅，她喜欢又厚又柔软的地毯，因为不方便打理，平时很少会使用，只有在这种珍贵的时刻才舍得摆出来。
观影场所构建完毕，然后才是电影本身，简存霖从导演那里借来的是加长版本的数字硬盘，虽然不是仅此一份，但也很宝贵，李曳对此有点惶恐，她小心翼翼，很谨慎地把它放进了仪器里。
其实他们原本是打算去电影院里看的，也算贡献票房嘛，只是，怎么说呢，两人都碰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阻碍。
简存霖入行四五年来，没经历什么低谷期，从一开始就算是小有名气，但他这个人始终都和观众保持很远的距离，绝不会展示任何一点与虚拟角色无关的人格魅力。
这种做派，用对家的话来说，是装模作样、自命清高、拿不完的架子。用他自己这边工作人员的话来说，属于不会媚粉，不懂得维系用户，业务能力有待提升。
无论对错，反正这么多年来简存霖一贯如此，带来的影响有好有坏吧，最大的好处是，粉丝从不介入他的私人生活，双方的联系都是点到即止，很克制，很客套，看上去不太熟的样子。
但最近情况有了变化，算算时间，应该是从综艺播出开始的。
大概是这个综艺让简存霖展示了太多的活人感，使得他看上去比较容易亲近了，边界无可挽回地消融。
老粉丝还好，主要是有一些新增的年龄比较小的粉丝们，试探着越走越近，甚至打扰到了他的私人生活。
简存霖从前外出跑行程、住酒店的时候从来没碰见过粉丝朋友，近段时间却频频“偶遇”，就连他晚上临时起意想去夜跑，也能在楼下碰见一两个提前蹲点，向他打招呼的人。
李曳这边，也有相似的情况，虽然不至于每次走在路上都被人拦住合影，但也常常察觉到视线跟随，她看过去，总能发现几个害羞闪躲的年轻女孩。
这种突然的热度也体现在别的地方，比如李曳关注的娱乐论坛，最近常常推送一些相关的内容。
不只是简存霖的名字，还有她自己的名字，更多的是她和他两个人并列在一起的名字，后面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句子，比如“豹豹猫猫我出生了”之类的。
嗯……李曳起初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点进去看到了几张火热的配图，吓得赶紧退出了。
总之呢，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偶遇”，就还是在家看电影吧。
冬天的夜晚很漫长，天色也比平常更暗沉，有种不寻常的孤寂感，好在，只要拉上窗帘，隔绝外部的一切，就又被温暖的事物牢牢裹住。
冰块在玻璃杯里轻轻敲击，简存霖端着一个木制托板走了过来，李曳伸手拿走了其中一杯，随口道：“这次可不敢再往里面加酒精了。”
这句话说出来，两人都是一怔，随后，李曳若无其事地扭过了头，从另一边拿了一个抱枕过来，催促他赶快坐下。
电影开始播放，寂静无声，第一个镜头是仰拍，漫天风雪坠落下来，逐渐把视野完全盖住。
画面黑了十多秒钟，然后有越来越亮的影子，背景是呼吸声，类似动物的跋涉声，还有风声。
简存霖在这时开口，他说：“我以为你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
李曳一时没回答，过了会儿，才装傻道：“哪天啊？”
简存霖便摇了摇头，似乎笑了下，示意她抬头
认真看，主角登场，电影正式开始了。
那一天，指的是去年的除夕夜。
那天晚上，简存霖忙完工作，很晚才回到家，李曳也是从繁忙的训练中抽身，紧急赶回国，简映真也不用提，平常都是忙碌惯了。三个人其实都阔别已久。
很久不见，难免情绪有些激荡，辞旧迎新又是一个容易蛊惑人心的特殊节点，好像莫名多了很多勇气，让人能够说出那些想说而迟迟说不出口的话。
这大概就是简存霖当时的心路历程。
李曳倒也不是全然装傻，关于上一个除夕夜，她真的有点记不清了。
事实上，那天的整个晚上，李曳都有点迷迷糊糊的，在剧团训练时每天都有严格的饮食限制，她也是个非常自律的人，现在回到了家，又是在盛大的节日里，难免被氛围感染，连她也想要放松一下。
李曳多喝了几杯简家兄妹合作调制的鸡尾酒，口感很柔和，味道很好，喝到好喝的饮品让人很开心，见到好朋友就更开心，总之，那个夜晚起初是很开心的。
但到后来，大家又变得不太开心。
其中或许有酒精的影响，但酒精并不是导致情绪大起大落的关键原因，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当时，简存霖似乎说了什么，李曳没有听清，她迷迷糊糊，离他越来越近，脸庞很热，酒精开始挥发，头脑也发昏，不过，当简存霖也凑近的时候，她把他推开了。
简存霖大概是问了一个问题，问的是什么？李曳真的想不起来了，但她记得自己的回答，很坚决，很斩钉截铁，她说：“不。”
再后来，环境变得很吵闹，电视里有人在喊新年倒计时，庭院里也有烟花燃放的声音，另一边却传来水声，简存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自己跳进了游泳池。
李曳没顾得上看烟花，在游泳池边蹲下，伸手想去捞他，简存霖肯定也看到了她，却自顾自游到另一边，绕了远路回到房间，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精心准备的烟花没人看，小真也有点生气了，李曳逐渐开始头痛，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这样，一个热热闹闹的除夕夜，结束的时候却变得冷清。
在那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古怪，如果时间充裕，说不定稍微沟通一下就能解开心结，但假期很快结束，李曳回到她当时的剧团，简存霖也进入剧组，开始漫长的拍摄。
拍摄工期长，精雕细琢，确实能带来更好的作品，至少现在，李曳很快被拉入了电影中的氛围，看得十分投入。
简存霖同样专注地看着前方，但这毕竟是他自己主演的电影，情节画面都烂熟于心，所以也没有那么全神贯注，他偶尔会偏转视线，看向李曳的侧脸。
李曳察觉到了这道视线，但，就像那天晚上听到的话一样，她同样选择了忽略。
说是逃避也好，软弱也罢，李曳难以解释自己的心理动机，她只是觉得，她有点过于依赖现有的关系了，这种安全无害的氛围让她舍不得
做出一点点改变，更不想让任何不稳定因素来破坏。
李曳努力屏蔽脑子里的杂乱念头，让自己专注于电影本身，她用力闭了下眼睛，然后重新睁开。
没想到下一个画面就是一个大冲击。
“噗――”李曳被饮料呛到了，她狼狈地举起玻璃杯，想挡住自己的视野。
“这是什么啊？！”李曳伸手指着屏幕，用力扭过了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简存霖也有点尴尬，毕竟，此时画面上呈现出的正是他的半个裸体。
这是一场换装的戏码，异族青年在雨夜骑马回到帐篷，衣服被淋湿，为了不生病，他不得不快速换一身衣服。
说是快速换装，但导演为了充分展现男演员的身材管理，还是在一些画面上用了特写，清晰地记录下一举一动间的肌肉流向。
李曳虽然及时偏开了头，但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却停在她的视网膜上，又像魔鬼一样死死盘踞在她的脑海，她实在无法在此刻直视简存霖的脸，她干脆紧紧闭上了眼睛。
简存霖被她逗笑了，心里的郁结还没有停留多久，又飞快消散了，他拿起另一杯饮料，用冰凉的外壁去贴李曳涨红的脸，很好笑地问：“喂，至于吗。”
李曳缩了缩肩膀，往旁边避开，又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她有点后怕似的，质问简存霖，“你不是说过，你从来不拍裸露镜头吗？”
不拍亲密戏，不拍裸露镜头，作为一个演员，这类发言曾经让简存霖被挂在热搜上，骂了整整三天。
简存霖感觉自己很冤枉，他解释道：“我只是希望，不要拍任何没有意义的裸露镜头，不要增加任何与剧情无关、仅仅作为噱头的亲密戏，你不要听他们断章取义。”
好吧，尽管如此，简存霖也不得不承认，这部电影中的一些画面，对他来说确实是“大尺度”了，作为异族青年，他需要展示更多的澎湃野性，该表现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好心提醒道：“可是，这后面还有很多类似的镜头，防不胜防，不如我们换一部电影看？”
李曳哪里会听不出他的语气里的调侃，“哼”了一声作为回应，很潇洒地说：“那也不必了。”
“我只是没有心理准备而已，又不是不敢看。”她补充道。
简存霖点点头，长长地“哦”了一声。
然而，李曳没想到下一个镜头来得这么快，入夜后，画面晃动，屏幕里一片昏暗，背景音是潺潺水声，以及衣物摩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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