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芜有些无语地看看天,又无奈地看看地。
说实话,她真的有些不知道阴山君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从目前他们打交道下来,他似乎对自己也没有特别大的恶意。
除了对自己的皮囊有一种诡异的垂涎之外。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沈平芜看了阴山君一眼,忽然开口问他:“你应该是强行闯入这幻境的吧,付出了不少代价,你的目的应该不只是简单地转圈圈吧?”
阴山君摇摇头:“那当然不是啦。”
“那究竟是为什么?”
沈平芜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阴山君静默了一瞬,随后捂额尽是无奈:“你可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我想要你的皮,可是若杀了你,这世间恐怕没有人能杀死那家伙,你说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沈平芜懂了。
阴山君的意思是:害怕自己死后,世间没有人能够杀死鹤春山,所以一时间拿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55章 我不喜龙阳之好
竹林晚风萧瑟, 四周弥漫着阵阵祟气,像是一双无形的双手将二人团团包围。
阴山君诡谲的嗓音在耳边若隐若现,沈平芜的后背浸出冷汗, 阴风吹过只觉得有些冷,她的目光随着阴山君转移。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总不能只是单纯想要揭穿自己偷听这件事吧?
沈平芜难免又一次想到了方才在竹林深处,那间竹楼上烛允与蓬莱岛主之间针锋相对又有些诡异的氛围,眼下的场景可没办法叫她深思。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阴山君手中的纸人。
阴山君轻轻抬起手, 将指尖的纸人在空中摆了摆,注意到沈平芜的视线,于是耐心开口:“是在好奇我为什么会有你的生辰八字吗?”
“你会告诉我吗?”沈平芜的声音很平静, 但是却又带着一丝无奈。
她都不用想, 就知道阴山君不可能会告诉自己。
她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阴山君指尖的那个小纸人,“那个纸人画的可真丑。”
阴山君嘴角的笑一僵。
他低头,仔细打量着手中的小纸人, 似乎在认真思考着沈平芜的这话, 微微歪头,漆黑的眼底泛起一丝认真。
“是吗?”
“我可是画了很久呢, 不过我现在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下一刻, 阴山君那沉郁的嗓音又一次在空旷的竹林响起,宛若幽灵般让人毛骨悚然。
他勾唇轻笑,眼眸却贪婪地扫过了沈平芜的脸。
沈平芜瞳孔一缩。
突然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阴山君尖锐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带着一点点刺痛
“你说我取你一点脸皮贴在这小纸人上怎么样?”
寂月无声, 带着柔柔的月辉洒在竹林深处,在一堆枯叶上正伫立着两人。
那名身着红衣的男子乌发如坠, 眉眼冷艳,尖锐的指尖如同利爪一般, 点在另一位少女脸上,还未用力便沁出了一滴红。
沈平芜想逃。
可是也不知道这阴山君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竟然拿到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下在这个纸人身上,叫她一点动弹的办法都没有。
这次,阴山君似乎不再是开玩笑。
是真的动了想要挖去沈平芜一块脸皮的心思。
他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甚至还分神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就挖你一小块脸皮,不会死的。”
沈平芜感受着脸颊的疼痛感愈发强烈,闻言只能在原地翻个白眼,“你说不死就不死,我把你脸皮挖去一块你试试看。”
灵识出窍,并没有那么容易能够逃脱。
若是强行退回去甚至有成为痴傻的可能性。
沈平芜捏着腰间的木剑,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似是穷途末路的旅人,在悬崖峭壁旁摇摇欲坠。
阴山君被顶撞了也不生气,还有心情朝沈平芜笑了笑。
如今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剧烈的疼痛叫沈平芜的眉头紧皱,她盯着阴山君手中的纸人,忽然觉得脸颊处的疼痛开始慢慢减弱。
取而代之的,是周身的痛楚,像是如同被火焰炙烤一般。
痛到呼吸都加重了不少。
仅是呼出的空气都带着雾气,在寂静的夜色下尤为突兀。
沈平芜的不对劲,就连阴山君都发现了。
落在沈平芜脸上的指尖微顿,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男人的瞳孔划过一丝不可思议。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只见原先落在沈平芜脸上的那根指尖迅速蹿上了火苗,幽蓝色的火焰炙烤着他的手指。
若是平常普通的焰火,定然是无法对阴山君产生任何的伤害。
可是当指尖灼热而又带着蚀骨的疼痛时。
阴山君不得不狼狈的退后半步,与沈平芜保持着一个安全的剧烈。
“化灵?”
他蹙起眉梢,站在距离沈平芜半步之外。
化灵,与炼祟相似的一种功法,只是相比较炼祟的歪门邪道,化灵乃是仙门可遇不可求的一种秘法,就连整个仙都都没有几位能够靠自身化灵的。
炼化灵识,需要强大的意志力,以及一些巧妙的机遇。
而真正困难的,便是那一丝巧妙的机遇。
炼化灵识的人不仅修为会突飞猛进,甚至就连灵识都会变得无比强大,与修剑灵识合二为一。
“这不可能。”阴山君喃喃地盯着沈平芜,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还捏在指尖的纸人,刚想要默念咒语来强行控制沈平芜。
谁知,下一秒――
原先在指尖还好好的纸人竟然开始凭空燃了起来,沈平芜只觉得剧烈的疼痛过后,浑身如同被春风与溪泉浸透。
带着暖洋洋的灵力。
原先被桎梏的手脚在一瞬间得到了解脱,幽蓝色的焰火席卷了她的全身。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不仅是阴山君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沈平芜都有些意外。
幽蓝色的火焰似是根本没有温度一样,凭借着自己的意念可以随意转换着。
沈平芜轻轻抬手,那幽蓝色的焰火便随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散开,成为了受她掌控的焰火。
渐渐的,她腰间所佩戴的木剑被焰火簇拥着。
周边泛起了焦蓝色的光泽,燃烧。
木剑被焰火吞噬,直至火苗渐渐熄灭,竟然变幻成了一柄她熟悉的仙剑。
“春愁?”
沈平芜有些惊讶地低头,望着自己腰间的仙剑,眼底划过一丝惊喜。
她没想到春愁剑竟然会被炼化出现。
春愁剑便是沈平芜那日在剑修阁所得的仙剑,按理来说这柄剑乃是鹤春山牌位所化,算不上什么仙剑。
可偏偏剑仙说这柄剑非同一般。
当时,沈平芜只觉得那剑仙不过是在说笑罢了,如今看来,恐怕是自己低估了。
如今竹林中的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阴山君的视线也落在了沈平芜腰间的仙剑上,只见剑身泛着寒光,剑柄直至剑端的凹槽满是鎏金,看上去锋利无比。
这种剑,只要插入体内。
便无法止住鲜血,会有源源不断的血液供奉着这柄剑灵。
阴山君先前从未注意过这柄剑。
可是如今,他的神色也变得有些阴沉下来,望着沈平芜腰间的春愁剑,沉声道:“这剑,哪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天下仙剑大多数他都已经耳熟能详。
可眼前这柄剑,他却从未见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柄修剑中所蕴涵的剑灵极其强大,甚至到了不容小觑的地步。
沈平芜在此地遇见自己的春愁剑,那便是如同他乡遇故知一般,带着些许亲近。
听见阴山君的提问,她的心中也划过一丝疑虑。
但是却还未来得及开口作答。
竹林穿堂剑鸣声,惊起满地竹叶翻飞。
一道熟悉中带着讥讽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夜色之下,一道高挑的身影悬停于竹林之上,漫天月光为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辉,宛如嫡仙问世。
沈平芜闻声望去,看见眼前的人,下意识以为是贺春山,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按道理来说,自己灵识出窍,眼前之人应该是瞧不见自己才对。
可沈平芜清晰地看见,眼前男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似乎还夹杂着某种赞许与感慨。
那神情实在是太过于古怪。
沈平芜抿唇思索片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那是一种看待自家孩子出人头地的欣慰之意。
“找你可费了我好一番心思。”鹤春山轻笑一声,脚尖轻点,衣诀翻飞。
腰间佩戴的剑身泛起隐隐红光,无数裂缝似乎在等待着鲜血的填补,直到他走近。
沈平芜这才意识到――
眼前之人并不是贺春山,而是鹤春山。
男人来了,带着凌冽的寒意,与一丝难以言说的悸动。
沈平芜仰着头,只觉心跳渐渐加速,似乎不受控制一般视线下意识跟随,移不开视线。
阴山君的面容微微扭曲,盯着鹤春山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妒恨,他捏紧着手中的拳头:“怎么又是你?”
“是我。”鹤春山倒是颇有耐心地点点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他眉梢带笑,唇角微勾,不动声色地笑着,望着阴山君的视线却出奇的冷。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跟甩不开的狗皮膏药一样,非要粘着我呢?”
鹤春山指尖搭在剑柄上,有节奏地敲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接着抬起眼眸,有些认真地提醒道:“我不喜龙阳之好。”
“?”
沈平芜:
沈平芜心说这个鹤春山可真爱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个阴山君分明是觉得我长得美才处处粘着的。
不过她表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沉默地望向阴山君。
想要跟过去站在鹤春山的身侧,才堪堪迈了一步,便听见了身后传来一个吐血的声音。
阴山君捂着心口,疑似受刺激过度,竟然硬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
得亏阴山君没有读心术,若是听见了沈平芜心中所想,恐怕只会两眼一黑晕倒在原地。
沈平芜看着阴山君吐血的模样,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你不会真的被他戳中了,所以怒火攻心吧?”
阴山君捂着心口。
自己所设的阵法被鹤春山强行破除,阵法反噬导致祟气攻心,所以才会吐血。
“是个鬼!”阴山君咽了口血沫,声带震动带着剧痛。
“是吗?可是你看着好像有些不太好诶?”沈平芜一改先前警惕的模样,换上了关切的笑脸:“千万不要逞强哦~”
尾音微扬。
沈平芜不知道,此时她这副狡猾的模样落在鹤春山的眼中,就如同狐假虎威的小狐狸一样。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鹤春山出现之后,她明显变得放松了起来,如同有了撑腰的人,势必要让阴山君吃不了兜着走。
第56章 给我儿子找了几个爹
阴山君蹙眉, 盯着眼前两人注视片刻,紧接着又是一个晃神,竟然消失在了原地。
沈平芜见状, 原以为鹤春山会追上去,谁知男人只是懒洋洋地双手抱胸倚靠在翠竹前,垂眸静静注视着自己。
那视线带着一丝别有用心的笑。
沈平芜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她垂下眉梢, 语气微扬:“你不去追吗?”
迷雾渐渐散去,鹤春山额间的发丝被凉风吹动,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莞尔一转, 有些感慨道:“不用去追, 他本就只是用傀儡术进入此幻境,即使杀了他,也依旧没办法彻底除掉。”
沈平芜闻言, 低下头。
她就说为什么阴山君能够看见自己的灵识出窍, 敢情原来他是用傀儡术进来的啊?
不过,沈平芜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她看向自己腰间所佩戴的春愁, 伸出手有些好奇地摸了摸。
那温凉的触感似乎并不像是幻觉。
沈平芜率先眨了眨眼, 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那你又是为何会在这里啊?还有我的春愁”沈平芜不急不忙地将腰间的修剑拿在手中,歪头看着鹤春山,眼底满是疑惑。
按道理来说,鹤春山就算是进来了,也应该是在贺春山的身上才对, 可是如今看他的装扮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鹤春山勾勾唇,伸出手搭在沈平芜的春愁上, 轻轻一拽,光滑的剑身瞬间便燃起了熊熊火焰, 幽蓝色的焰火蹿上他的指尖。
那股让阴山君疼得目眦欲裂的焰火,在鹤春山的指尖却如同一团小棉花一样,竟然任由着男人的手指随意揉搓。
滚烫的火舌舔上他的指尖,谄媚地贴了贴。
那模样叫沈平芜大惊失色,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瞪大双眼,“我是眼花了吗?这焰火怎么这么像舔狗?”
舔狗
沈平芜顿了顿,又看了眼那谄媚的焰火,确信地点点头。
鹤春山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略略用力,指尖便迅速蹿上了一簇暗红的火焰,两股焰火相互交织着,共舞在半空之中。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沈平芜点点头,瞧着鹤春山如同变戏法一样又重新变出来暗红的火焰。
鹤春山笑着将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他那柄剑本就是重剑,与自己的春愁摆在一起,反倒衬得春愁越发细小。
“你要干嘛?”沈平芜握着自己的剑,有些搞不懂鹤春山此时的操作。
“你知道化灵是什么吗?”
沈平芜被问得一怔,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你凭借自身的意志力化灵,强行将自己的那柄剑召唤了出来,重新炼化而成。”
沈平芜被鹤春山说得一愣一愣的,接着就听见男人又一次开口:“你重新炼化了春愁,那先前那柄春愁会如何呢?”
鹤春山平和地笑了笑,眸光微闪,划过一丝笑意,“你原先的春愁本就是我的牌位所化,所以当你重新炼化春愁的时候,自然便将我召唤出来了。”
沈平芜懂了。
她下意识拽住鹤春山的衣角,“所以我又一次把你给召唤出来了?”
“差不多。”鹤春山站直了身子,将腰间的佩剑重新别了回去,背影高大。
皎洁的月光拖曳在地面之上,似乎在诉说着某种无声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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