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芜见到鹤春山转身就要离开的身影,赶忙抬脚跟了上去,小跑着凑到鹤春山身侧。
桃粉色的裙摆在空中划过,叫鹤春山的余光紧紧锁定,男人虽然表面不显,但是唇角却在沈平芜看不见的角落,悄无声息地勾起。
“你等等我啊!”
沈平芜生怕鹤春山一声不吭地就离开,赶忙跟上,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满。
“你这是要去哪里?”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鹤春山迈开了几步,随后又似忍无可忍一般,侧头看向沈平芜:“你在此地几日,可有掌握什么有用的信息?”
闻言,沈平芜神情一顿,脑海中不受控地便回想起了方才在竹林中所瞧见的狗血场景,她缩了缩脖颈,小心翼翼道:“看见些狗血的事情,算是有用信息吗?”
鹤春山瞥了身侧少女一眼,“你说呢?”他双手抱胸,似乎在等待着沈平芜口中能说些什么有用信息。
谁说狗血事情不算是有用信息* 呢!
沈平芜可不管那么多,尤其是当她听见那个烛允似乎是偷拿了别人的脸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想到这里,沈平芜信誓旦旦地点点头。
回望着鹤春山的视线,小脸微微紧绷,一脸严肃道:“谁说狗血没有用!”
“你知道我今日在竹林所看见了什么吗!?”
“说说看。”
鹤春山微扬下颌,眸光落在沈平芜那微微激动而泛红的脸颊上。
说八卦这种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场景都可以说得津津有味。
当沈平芜添油加醋地将竹楼中看见的场景全部都告诉了鹤春山之后,只见鹤春山眉头紧蹙,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见状,沈平芜也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你也觉得当初仙都大会八位魁首肯定在万鬼窟发生了一些事情吧!”
沈平芜抬起头,盯着鹤春山的侧脸。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鹤春山当初化恶骨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才会叫本该化仙的他成了恶骨。
“嗯?”
可鹤春山显然没有往那方面想,他思索着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我是在想,你们正道之人修炼难怪容易走火入魔。”
“这么多狗血的关系,不疯了才怪呢。”
沈平芜缓缓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出现了问题。
你不修正道我也没见你的思想有多正常。
*
灵识归位,天已经蒙蒙亮,露出了浅浅的鱼肚白。
仙湖四周的雾气也早已散去,露出了原先的青山绿水模样,沈平芜躺在屋子里的床榻之上,缓缓睁开双眼。
“娘亲早上好呀!”
一张奶呼呼的脸映入眼帘,沈平芜眨眨眼睛,看着小团子可爱的模样,抬手捏了捏。
将小团子的嘴巴嘟了起来。
“你爹呢?”沈平芜灵识归位前一秒钟还看着鹤春山,下一秒便发现鹤春山消失在自己身侧,她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小团子却有些一头雾水。
他趴在床边,有些不解地歪头,随后就好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拔腿就朝着屋外跑去。
速度快得就连沈平芜喊住他的功夫都没有。
也不知道在水里游的,怎么上了陆地还跑得这么快?
沈平芜在心里嘟囔了一句,随后躺在床榻上准备再美美钻进被窝里睡上一觉。
毕竟昨夜灵识出窍,她可以说得上是熬了个通宵,困到眼皮一闭上就很难再睁开了。
沈平芜在床榻上翻了个身,鼻尖突然出现了一股淡淡的沉木香,随后只觉一阵冰凉。
等等――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沈平芜蓦地睁开眼睛,果然如她所料,眼前出现了美男的模样,只见那美男微微撑着额头,似乎在闭目养神一般。
察觉到沈平芜的视线,美男缓缓睁开双眼,颇为和颜悦色地朝沈平芜点头:“早上好。”
早上不好。
沈平芜仰起头:“你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床上的?”
自己分明记得方才的时候,小团子趴在床边,鹤春山明明还不见踪影,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床榻上啊?
鹤春山抿唇,“很意外吗?刚刚你喊我的时候我便来了。”
窗台暖意,和风拂煦而来,将纱帐吹得轻轻拂动,上好的浮光锦在阳光下泛起水波涟漪。
屋内的檀香袅袅,带着让人心安的香,沈平芜抽了抽嘴角,“难道因为我炼化了春愁的缘故,你现在属于是我的跟班吗?”
“跟班吗?”鹤春山沉思反问道。
他似乎不是很能理解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着沈平芜那偷笑的模样,却也是心情极好地点点头。
“应该算是吧。”
“那你也不能上我床啊!”沈平芜撇了撇嘴,有些耳根发烫地推了推鹤春山。
“你去贵妃椅那边躺着。”
鹤春山纤长的尾睫轻翘,垂眸后带着一丝可怜的模样:“正道不是一向讲究互帮互助吗?”
沈平芜:?
互帮互助是这么个互帮互助吗?
沈平芜刚想要将鹤春山踹下床,屋子门口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带着小团子那欢快的嗓音。
“娘亲!我将年轻爹爹给你喊过来了!”
小团子美滋滋地牵着贺春山,有些迫不及待地推开木门,还未走过屏风便扯着嗓子开始嚎。
还时不时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贺春山,奶声奶气道:“年轻爹爹,我娘亲今天一睁眼便问你在哪里,她一定是想你了。”
贺春山闻言轻笑了一下,知晓沈平芜如今对自己的情感恐怕只是爱屋及乌,更不可能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小团子讲这些。
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不过瞧着小团子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倒也不好拂了小团子的好意。
对此一无所知的小团子还乐呵地笑了笑。
原以为是给了沈平芜一个惊喜,实则将沈平芜给吓得半死。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沈平芜慌不择路地看向床榻上的鹤春山,许是因为刚刚推搡的缘故,鹤春山的衣襟凌乱,下颌处泛起诡异的红痕。
明明没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沈平芜却莫名有一种心虚。
她倒吸一口凉气,想也不想就扯过一侧的被褥盖在了鹤春山的头上。
丝毫没有注意到鹤春山在听见小团子的话后,眼底消散的笑意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阴郁。
鹤春山瞧着手忙脚乱的沈平芜,突然嗤笑一声:“沈平芜,你好样的。”
“给我儿子找了几个爹?”
第57章 谁是谁的替身?
浮光掠影, 捉影间沈平芜一把将鹤春山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口,被褥搭在最上面,伪装成床榻上只有她一人的情况。
呼――
鹤春山有些怀疑人生地趴在沈平芜的身上, 脑袋被整个被褥盖住,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匍匐着。
他瞧着近在咫尺的桃粉丝带,系起的衣襟绑带在眼前晃呀晃,晃得鹤春山喉结一滚。
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竟然被这么一根小小的丝带惹得额头冒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滚进自己的衣襟之中。
沈平芜对被褥的情况一无所知。
甚至察觉到男人隐隐有要抬头的迹象, 生怕暴露, 赶忙用手按住鹤春山的脑袋又往下压了压。
薄唇擦过冰凉的丝带,直接印在了上面。
鹤春山的身上依旧很凉,沈平芜抱着感觉自己跟抱着一大块冰一样, 被冻得一激灵。
但是很显然, 此刻不是思考那么多的时候。
耳边欢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团子明灿如星的黑眸水汪汪地看了过来, 胖乎乎的小手牵着贺春山的指尖, 一边拉一边邀功:“娘亲!我给年轻爹爹带过来了!”
沈平芜嘴角扯动了两下,对上贺春山那探究的视线,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脖颈。
“不是我喊的你。”沈平芜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心里想着,若是小团子知道自己的爹就在床榻上,恐怕得吃一顿竹笋炒肉了。
按照鹤春山的那个性子, 真的有可能会抽小团子的屁股。
自己家的小家伙自己宠,沈平芜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和贺春山聊天, 毕竟此时此刻他们二人的关系还是比较微妙的。
贺春山站在珠纱外,眸光微闪, 带着和煦的盈盈笑意,自从得知沈平芜与阿芜的记忆有所出路之后,他对于沈平芜也报以微妙的态度。
不过如今,他似是瞧出了沈平芜的窘迫,笑着点点头:“我自然知晓。”
接着,他话锋一转。
“不过,恰好我今日前来,确实有要事商讨,不请自来还请莫怪。”贺春山轻笑着,缓缓坐在案桌上倒了一杯茶盏。
看见沈平芜还在床榻之上,知晓要避嫌也没有靠近。
沈平芜望着趴在自己床边的小团子,又看了看不远处案桌上斟茶的贺春山,指尖微微一动便碰见了被褥中的鹤春山。
一个脑袋两个大。
小团子属实是给他的亲亲娘亲找了个骑虎难下的情况。
若是她下床,那必然会**榻上的鹤春山暴露无遗,有损自己的形象。
若是她不下床,必然会叫案桌旁的贺春山觉得冒犯,有损自己的形象。
沈平芜:
如今,她只得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寻了我师兄,一同探讨?”
“恐怕不太行。”贺春山手持杯盏,轻敲着桌边,视线时不时望向沈平芜,似乎欲言又止。
见到他这个模样,沈平芜还能怎么办?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平芜只觉被褥里的温度在不断上升,就连她自己的脊背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随着动作有些双腿发麻。
她抬抬脚,想要换个姿势。
却不小心在一片混乱之中,膝盖触碰到了一侧略显柔软的部位,只听见被褥下男人发出一声闷哼。
清晰的声响叫贺春山斟茶的手一顿,他探究的视线朝沈平芜那望来,寂寥无声。
这不尴尬了吗?
沈平芜嘴角挂着僵硬的笑,虽然看上去有些勉强。
小团子趴在沈平芜的床边,有些困惑地抬起小脑袋,望着沈平芜奶声奶气道:“娘亲,你肚子饿了吗?”
小团子的世界很简单,丝毫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还以为自家娘亲只是单纯肚子饿了才发出的动静。
可贺春山却不一样。
到底也是个仙人,只要仔细观察再联想到沈平芜的异样。
其实不难猜出。
“小团子,你师伯伯好像也有事找你呢。”贺春山将手中杯盏轻轻扣在案桌上,淡然朝着小团子开口。
正所谓,诸葛烨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一刻钟后,诸葛烨在床榻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一脸睡意朦胧地看向钻进自己被窝的小团子。
诸葛烨陷入了沉思:
另一侧,珠帘轻轻摇晃,贺春山轻笑起来:“不如让床榻上的人出来吧。”
虽然说如今自己的立场不应该过多说些什么,但是瞧着那张与阿芜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说只是失去记忆的阿芜而已。
贺春山骨子里带着的偏执与阴郁依旧在隐隐叫嚣。
甚至连带着,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剑。
沈平芜原先打算装傻充愣,谁料自己**的男人竟然直接坐直了身子,绣花被褥一角还搭在男人的脑袋上,被鹤春山轻描淡写地捻起。
男人靠在一侧枕头上,还未抬眼看向珠帘外的贺春山,语气便满是讥讽:“这么爱看别人的闺房趣事吗?”
鹤春山没见过贺春山,也从未听沈平芜提起过。
于是,下意识以为珠帘外的那个少年不过是沈平芜招惹的桃花罢了,他语气冷冽,还带着些许刻薄。
薄唇轻启:“冒领我儿子,你难不成天生就爱当后爹?”
哇,有点太刻薄了。
沈平芜一时间只听见鹤春山那啐了毒的输出,整个人宛如在风中凌乱的树叶,都不知道该从何处打断才好。
鹤春山越说越生气,尤其是在想到那日沈平芜强吻自己时,说出的那一句话。
沈平芜拉了拉他的衣角,想要告诉真相,却不料下一瞬便被鹤春山紧紧攥住了手腕,眉眼压低,带着阴沉:“怎么?我说两句你便心疼了?”
珠帘外的人影模糊,叫他看不清案桌旁男人的脸。
还未等沈平芜回答,鹤春山又自顾自地开口,眉眼间似是带上了残留的笑意,却又有些阴冷:“无妨,我杀了他便好。”
杀了之后,便不会再有除我以外的人在你身边了。
即使鹤春山在沈平芜身边伪装再好,但其本质也是在万鬼窟厮杀百年,血洗魔界的魔头,对于不顺心的人或者物,他向来是选择杀之而后快。
也就沈平芜一人成了例外。
沈平芜瞪大眼。
“不过,你还有什么想和他说的情话吗?”他又扯了扯嘴角,“快些说了,叫他在黄泉路上不用等你。”
因为黄泉路上,你得和我一起走。
珠帘外的少年听着这般狂妄的话语,顷刻间又勾唇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贺春山也不是那种一声不吭的性子,“杀我?也得看看你自己的本事吧?”
接着,他缓缓站起身,抽出腰间的佩剑。
寒光乍现,贺春山却漫不经心地用茶水浇在剑身上,从怀中摸出一块绣着春山二字的手帕,抬手轻轻擦拭着。
一边擦,还一边抬眼望向沈平芜那边。
“你若是没有失去记忆的话,应该能认出我手中这块手帕乃是你当初哭了一夜央求绣娘教你绣的。”
沈平芜看向贺春山手中的手帕,心中还真就生出了一丝好奇。
她还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点针线活,刚要探出脑袋去仔细瞧瞧,就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拽住。
她扭头,对上鹤春山那似是狂风暴雨的眸底,心头一惊。
“不是,他――”沈平芜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鹤春山腰间的剑已然出窍,强大的剑意化作块块碎片,以极速割破屋中的珠帘与纱帐,径直滑向贺春山手中的手帕。
鹤春山声音里带上了阵阵怒意,说话都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沈平芜,没想到你还有这般针线活啊?”
“当初在村庄为何没见你帮我缝好衣服呢?”
面对鹤春山的质问,沈平芜只觉得心中一万头野马狂奔而过,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嘀咕着:当初分明都要被你杀了,我帮你补个鬼的衣服,更何况没听见人家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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