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散落衣袍的弟子就好像是根本注意不到他们三人一样,甚至就连路过了也依旧没有停下动作。
“这是什么香?”
祝遥光眉头紧蹙,像是也意识到这底下的空气中似乎有着某种不知名的香料。
凡是闻到这香味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口干舌燥,就连有修为的仙人也不例外。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沈平芜也点点头,此时脑海里正有两道声音在不停地争执,她怕再待下去等会正贴到魔头身上,魔头反手就让她彻底凉凉。
“你可知道此处有什么出路吗?”
沈平芜压低着声音对鹤春山道,只能尽量往他那凑一凑,以此来消解脸上的热气。
不得不说,死了还是有死了的好。
鹤春山的身上就跟冰块一样,特别凉爽。沈平芜不自觉想到
倘若是在炎炎盛夏,自家宗门没有避暑法宝的时候,搬一个鹤春山回去也可以――自动制冷。
“知道。”
鹤春山点点头,正当沈平芜心中狂喜的时候,就听见他再次开口:“但是我为何要说?”
沈平芜:
沈平芜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于情于理,自己似乎都没有办法道德绑架魔头来帮助他们。
“那你闻着不会浑身燥热吗?”
鹤春山微微侧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薄唇轻启:“这种低劣的香料就想对我起作用?”
突然,瀑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竟然凭空停止了流水,在* 正中央的最高处开始出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那人唇红似火,眉眼微勾,如海藻般茂密的秀发披散在身后,眉头处有两颗殷红的痣。
那人从瀑布之上缓缓踏步而来,每一朵水花就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自动化为一道水梯供那人走下来。
接着,她抬起掌心,那些欢好的女子就好像是受到了某种控制,一个个推开身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衣不蔽体地朝着正中央走去。
随着女人一步步,身上就幻化出了纯白色的衣袍披在身上。
倒在地上的男人们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血肉一般,竟然直接化为枯骨。
此番场景叫沈平芜看得头皮发麻,方才还分明有血肉的人,只是眨眼功夫就幻化为一堆白骨,甚至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沈平芜转头看向鹤春山,就见对方只是略带思索地看着那人,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似乎认识眼前的人。
“你见过那人吗?”
鹤春山移开视线,眼尾沾湿的尾睫微翘,他唇角勾起弧度:“你倒是观察仔细。”
“眼熟,但是不记得。”
他走到一处白骨的身旁,抬手点在白骨的头顶上,“不过你们倘若不想也如那群人一样,最好尽快做出应对。”
沈平芜大脑飞速运转,视线在触及到祝遥光与季羡那绯红的脸颊后,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早就知道底下有问题。
这是故意将他们骗了下来!
几乎是鹤春山点在白骨头顶的同时,那堆白骨竟然同时如同灰烬一般,化为骨灰飘落在水流之中,将原先清澈见底的水变成了暗灰色的液体。
而那些女人,则是一脸痴迷地仰着脑袋,如同敬拜神明一般,虔诚地匍匐在那人的脚边。
眼见着祝遥光与季羡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离,沈平芜此时也顾不上太多了,她直接拉过鹤春山的手腕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即使他们二人看不见鹤春山,但是骤然降下去的温度倒也让他们清醒了几分,季羡赶忙后退几步,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
他清了清嗓子:“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祝遥光也意识到了方才自己的失态,忙不迭地点头。
沈平芜看了看那群披着白衣的女子们,脑子里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她拉过祝遥光,凑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祝姐姐,你可有办法将我们三人都变成那些人的打扮?”
祝遥光瞬间明白了沈平芜的意思,她仅仅手指飞速掐诀。
一道白光从眼前划过,她与沈平芜身上的衣袍便全部化作白衣,发丝披散,就连剑鞘都被下了隐身咒。
她们二人换了模样后,视线一同落在了季羡的身上,半大的少年脸上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从牙缝中憋出来两个字:“休想!”
沈平芜拉了拉祝遥光的衣袖,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眼底催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祝遥光迟疑片刻,随后轻声道。
“阿羡,如今我们混入她们之中是最好的方法。”
季羡视线扫过祝遥光,在沈平芜的身上一顿,原本沉稳的神色变得咬牙切齿,他按在剑柄处的手用力到泛白。
“定然是你的诡计!”
指控来得太突然了,沈平芜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季羡,对上少年那愤愤不平的眼睛。
不是,不是我啊!
可偏偏的的确确是自己告诉祝遥光这瀑布之中有古怪,让他们三人一同决定下到地面仔细察看。
沈平芜望了眼身边唇角带笑,眼底划过一丝玩味的男人,突然就明白了些什么。
她只能认栽认下了季羡的怒火,磨磨牙地瞥了鹤春山一眼。
另一边季羡在祝遥光半是哄骗半是威胁之下,最终还是换上了女装。
季羡本就容貌出众,少年的稚气尚未褪去,披散发丝身披白衣仅仅是描眉便看得出无限风采。
“哇!”
沈平芜一转头,惊讶地看着季羡。
接着对上了一双近乎喷火的眼睛,季羡又是羞耻又是生气,双目通红地看着沈平芜,像是恨不得直接拿剑解决了她。
“咳咳,快快快,正事要紧。”
沈平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绷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道。
经过她们三人的伪装,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不过那人并没有看向他们这边,反而是勾起红唇,
如黑羽般茂密的睫毛微翘。
她抬起如婴儿般白皙细嫩的手臂,一根手指指甲竟然瞬间暴涨,化为一个锋利的利爪。
接着,那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用利爪划破自己的手腕,喷溅的血珠在空中散作漫天花瓣般。
那些女人纷纷抬起脸,就好像是感受着神的恩赐,闭上双眼面露享受。
血珠流入底下的流水之中,将原先暗灰色的液体再次变化成粘稠的红。
沈平芜再次闻到了那股难以忍受的味道,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扭过头去,却不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冰凉的大手掐住她的脸颊。
“嘘――”鹤春山从后面拦住沈平芜,一只手掐住她的脸颊,另一只手则是竖起来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唇瓣上。
当温热而又柔软的唇瓣触及到一片冰凉的时候,她下意识动了动唇。
柔软的唇擦拭过鹤春山的手指,倒叫他眼底一深。
沈平芜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鼻尖不再是那股难闻的腥臭味,取而代之的是鹤春山身上那让人心安的,透着寒意的柏木淡香。
沈平芜被他弄得有些痒痒的,此时她已经不再想吐了,于是没忍住伸手握住鹤春山的手指。
她反驳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沈平芜下意识身子绷紧,就好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紧张地抖了一下。
鹤春山却好像是又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低声轻笑,松开了对沈平芜的控制。
“你为什么不喝?”
那人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沈平芜的耳朵边上响起的,就像是一击雷击将沈平芜的整个人都击碎在了原地。
她抬眼望去,就对上那张巧笑貌美的一张脸。
“你,为什么不喝?”
第10章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沈平芜先是一抖,后胆战心惊地抬起眼望向面前的女人。
一开始,女人还在盈盈笑着,可下一瞬,沈平芜看见她漆黑的瞳孔瞬间变白,如同雪地中白茫茫一片。
救命!!!
沈平芜此刻心中警钟大响,面上却挂着欲哭无泪的笑,她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脖子:
“我笨,抢不过这些姐姐。”
白衣女子:?
顷刻之间,整个人群中爆发出咆哮的嘶吼声,本来呆滞没什么反应的白衣女子纷纷虎视眈眈地盯着沈平芜。
那架势,恨不得当场手撕了沈平芜。
鹤春山站在一侧,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唇瓣扬起笑,就连眉梢都挂着喜悦,眼尾沾湿的尾睫轻翘。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站在沈平芜的身侧,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转身就晃到沈平芜的面前勾唇打了个响指。
沈平芜: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下一秒,空中竟然出现了无数根断裂的银丝,那银丝一缕缕散作满天星,将女人硬生生逼得后退半步,呕出一口鲜血。
原先因为沈平芜的话愣在原地的女人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散开的银丝。
却不料下一瞬,空气中那些银丝竟然被一团团焰火给点燃,发出焦灼的气味。
脱离了掌控的白衣女子们,将目光纷纷对准沈平芜,那凶狠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她撕碎。
等等等等!!!
沈平芜一向对危险非常有感知力,她几乎都不用思考便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鬼哭狼嚎。
“救救救命!”
“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姐姐们能原谅我吗?”
沈平芜一点也不怀疑,鹤春山这个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原先包围住女人的那群人纷纷四散开来,竟一个两个都追着沈平芜。
祝遥光与季羡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一同追上去,以此来不暴露自己的异样。
石洞中寒风呼啸,跑动的过程中呼吸都带着}人的寒意,沈平芜觉得自己再这么跑下去可能真的要累死了。
于是在一个拐角处想也不想就抓住鹤春山的手,跟八爪鱼一般死死缠在鹤春山的身上。
手掌扣住鹤春山的脖颈,将脸直接埋在男人的胸前,颇有一种大不了一起死的从容不迫。
“你是不是忘记了,她们看不见我?”
鹤春山冷笑一声,指出了这最为致命的一点。
但是沈平芜却好像是一点也不在乎一般,她的呼吸沉重,吐息之间体内灵气到处乱窜。
“大不了我就死在你身上算了。”
沈平芜咬咬牙,伸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脖颈,害怕被丢下去,甚至还用双腿紧紧地盘在男人劲瘦的腰间。
“反正是你害的,你得负责!!”
鹤春山瞧着渐渐逼近的那群鬼相白衣,勾唇偏头凑近她的耳廓,压低着的嗓音不自觉就带上了些哑意:“你确定?”
沈平芜仰起头,刚想要问魔头为何这次这般反常,很快她便知道为什么了。
只见鹤春山脚尖轻点,宛若轻飘飘的落叶一般飞了起来。
没错,就是飞了起来。
那群鬼相白衣紧紧追在后面,鹤春山却不急不慢地在断垣残壁之上来回跃动,轻松的神情就好像是在悠闲散步。
从他怀中抽空低头看了一眼的沈平芜冷汗直冒,偏偏鹤春山的手背过身去,丝毫没有抱住她的意思。
鹤春山故意左右来回跳动,吓得沈平芜紧紧揪住他的领子,生怕自己手滑给掉了下去。
“算了算了,我自己,我自己逃命!”
沈平芜求饶地抓住鹤春山的衣领,紧闭着双眼将脸埋在他的肩侧,不敢去看地面。
石洞中的寒风凌冽,吹得沈平芜的脸生疼,望着底下快要看不清的地面,沈平芜只是一眼便觉得牙疼,她又扯了扯鹤春山的领子。
“快放我下来。”
鹤春山勾着唇,余光瞥了眼身后还穷追不舍的鬼相白衣,轻声道:“放你下来,你有办法活下来?”
风声灌耳,沈平芜叽里咕噜焦急地说着什么,鹤春山低头就看见她那因为焦急而被逼红的眼尾,鼻尖又一次嗅到了她身上的馨香。
倒是让他有了片刻晃神。
沈平芜见鹤春山依旧没有将自己放下来的意思,她的手渐渐脱力,眼看着自己就要滑落下来,她只得屏住呼吸眼睛一闭。
“我死了,你一定要长命万岁!!”
这一句倒是听见了,鹤春山轻挑眉梢,早就发现沈平芜隐隐有要滑落的迹象。
直到她再也抓不住的时候,便抬手稳稳接住了她。
接住的时候,沈平芜的身体还在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着,那感觉倒是叫鹤春山忍不住收拢手指。
“这么喜欢仇将恩报吗?”鹤春山侧头发出一声轻笑,说出的话拂过耳边,倒是叫沈平芜缓过神来。
想象之中坠落的失重感并没有传来,她轻抬眸子便看见了鹤春山嘴角挂着的坏笑。
“我的意思是,你祸害遗千年都不够。”
鹤春山嘴角的笑僵住,笑意不但没减反而更浓,他单手抱住怀中之人,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将腰间的剑抽了出来。
“是吗?可惜我马上就要死了。”
凌冽的剑气分散成无数的碎片飞向身后,沈平芜只能够闻见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味。
鹤春山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尾带笑,脸上满是隐隐的期待与兴奋。
简直就是个疯子。
沈平芜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随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又猛地扒住鹤春山的脖颈探出头。
她拼命地探着脑袋朝后面看去,连带着鹤春山都差点踉跄,还没有玩够的鹤春山面带不悦。
“想比我先死可以直说。”
沈平芜现在根本就不怕他的威胁了,她焦急地朝后望去,嘴里还说着:“糟了,祝姐姐和季羡可能也在后面!”
“他们还不会蠢到被追就只知道乱跑。”鹤春山嘲讽道。
沈平芜在不断飞舞的剑光之中扫了一圈,在确定没有看见自己熟悉的身影后,便下意识松了口气。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鹤春山刚刚的嘲讽。
反倒是鹤春山,瞧见沈平芜竟然没有反驳自己,倒是自觉无趣地撇了撇嘴角。
鹤春山的剑重回剑鞘,待到他落回地面的时候,沈平芜还没有反应过来。
依旧双手扒着他的脖颈,直到鹤春山颔首,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少女,“真要死我身上?”
沈平芜心中讶然,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从鹤春山的身上给跳了下来。
鹤春山不知道带着她跑到了何处,竟然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那个石洞。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头,拉着鹤春山的衣袖道:“你能不能再把我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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