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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冰溏心【完结】

时间:2025-03-01 14:48:18  作者:冰溏心【完结】
  兴许漫长时日不得好眠,今夜才睡得格外安宁酣梦。
  云湄胸腔里充盈着复杂的情绪,最先翻涌上来的,是经他夺女之烦躁。他是个富有手段的,相处之中,一切都顺着绥绥的来,若有什么分歧,也应承得痛快干脆,让豆苗大点的小女孩子充分地品尝到了放纵与被偏爱的滋味,难怪不消多久,便被彻底俘获童心,改口叫上阿爹了。
  待得这个念头消弭,那些后悔招惹他的遗憾与怅惋,漫过心口,云湄的呼吸由此断断续续,不大舒畅起来。
  从他在屏风之后,充作庄头开始,后续接踵而至的荒唐,不消多言,太过超出法度。曾经的他,万不会沦落至此。
  ――他真的是许问涯吗?
  这显然是既定的事实,云湄却仍留存侥幸,不愿相信。
  她记忆中的那位许氏七郎,光风霁月,磊落纯情,何至于此。
  云湄思来想去,探出微颤的指尖,在他脸畔的轮廓摸索着,预备彻底揭示。
  边沿的微妙褶皱,很快被她抓到。
  云湄心若擂鼓,指尖抖若筛糠,紧抓的力道屡次滑脱,踟蹰片时,终于决意,一分一寸地揭掀起来。
  仿若妙玉的肌理,徐徐得以展示,一毫一厘地,渐次投映进她的眼帘。
  云湄闭了闭眼睛,手上干脆使力,伴随轻微细响,再睁眼时,近在咫尺的风云天姿,极大地冲击着她,与印象之中,别无二致。
  自然是没有奇迹的。
  真的是许问涯。
  全部的荒唐,尽皆是他所为。
  许问涯怎么真的变成这副模样了?
  ――何至于此?
  她反复思忖,究竟何至于此呢?
  云湄是自小被卖,浸泡在各路恶意之中长大的贱籍婢女。
  她缺爱吗?缺的。
  但她早已并不需要爱了。
  她走到今日,不是由爱支撑,而是为保命,为财帛。
  这一刻,自然感到费解非常。
  正兀自思索着,腕子忽而被扣住了。
  许问涯睡意迷离,昏沉间感知到面具已落,但心绪却奇异地十分平和。
  这份血脉相承的恶劣,早前被他所厌恶、嫌弃,为此感到惊惶,自厌。可反观眼下,却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畅快。试想,倘若他始终恪守成规,她现而今能睡在他身畔吗?
  不会。
  她会与旁人琴瑟在御,而他痛楚无尽,陷入自苦。
  那样……真是傻得可怜啊。
  是以,真容被揭开,许问涯并不感到仓皇。
  他只是想,阿娘在天有灵,冷眼旁观一切,定然会对他感到失望,从而如同厌恶父亲一般,对他憎恶至极。
  可是,这般遵循本心,当真畅快无比。
  这样的腐化与堕落,委实教人欲罢不能。
  所以,这一霎那,许问涯只是于
  半梦半醒之间,拉过云湄的手腕,将她的五指贴在侧颊,闭着眼睛轻笑着问:“你喜欢哪一张脸?”
  云湄观他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真真惶恐心颤。
  是以,她略过这个危险的、容易牵扯旧怨的话头,躺回自己的软枕,只顾左右而言他地道:“你别动了,省得又将药蹭没了。”
  他听罢,睁开水光惺忪的眼睛,往涂了玉露的地方瞄了几下,唇畔弧度扩大些许,明知故问地说道:“缘何三更半夜为我上药?是在记挂我么?”
  云湄困倦地阖眸,语间很有些冷淡,“血味浮在帐子里,闻着睡不着,拿药封起来,没那么刺鼻。”
  许问涯只当她嘴硬,侧头盯着她。
  鲜明的视线在面颊之上巡睃,云湄根本睡不着,复又睁开眼睛,劝解道:“你不困么?我记得你每天都很缺觉,十分珍惜睡眠。”
  “你还记得这些?”他新奇地问。
  这样的语调,是针对她的寡情的一种讽刺,云湄自然听得分明。
  她缄默,原是想不搭理的,但间或觑眼睃他,见他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便有些心思浮动,想把一桩哽在胸腔里的担忧之事,趁他现下流露出的这一副兴许能与她好好说话的状态,向他求证一二。
  云湄思定,便也干脆扭过身来,面对他,斟酌片刻,操着小心翼翼的口吻道:“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当下的许问涯果真很好说话,闻言痛快地颔首,“嗯。”
  云湄得了允准,半坐起来,正经道:“你给乔子惟找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麻烦,会不会真的害到他,让他难办?”
  许问涯还以为她打算商讨什么二人之间的根结纠葛,抽冷子听见这句,呼吸间呛了一下,眉关顷刻间扣拢,也跟着撑身坐起,脸上的神色古怪地变幻起来,又是那一副捉摸不透的情状。
  这一隅静默一瞬,空气沉滞。
  云湄感知到熟悉的压迫,忐忑地抿了抿唇。
  他仿佛也在极力按捺着什么,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安宁相处。
  “你怎么老是想着那个姓乔的,真是煞风景。”半晌,许问涯并没有加以计较,只是沉声吐出一句。
  话到这里,有了不愉快的端倪,那便合该终止了。
  但这份隐忧不得以纾解,云湄实在难以安心。
  既然迟早要问个清楚,那就别钝刀子割肉了,莫如趁现在,痛快地问完。
  是以,她说:“我不该想一想吗?我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她是真的认为,对于乔子惟的处境,她应当挂念一二的,不是说一经和离,便不闻不问了,至少她惹去的祸患,不能遗祸无穷。倘或当真令乔子惟就此活得水深火热,就算放手也不得解脱,云湄必定寝食难安。非得听到乔子惟的日子复归平静,她才能放心,才能够消解心中的愧怍。
  一片沉默。
  没人发声的时候,室内惟余连绵细雨之声,堪称静得落针可闻。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云湄自然能够听清他渐次变得紊乱的呼吸声。
  她愈加正襟危坐了,但面上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反而鼓起胆气偏头打量他,摆出一副静待他答复的模样。
  云湄心想,算起来,今年距离许问涯及冠之日,已然过去三载了,这个年纪的男儿,再怎么也已成熟起来,总不能三言两语没能讲通,就要同她拌嘴吧?
  两下里都是大人了,没必要再闹得不可开交。
  可惜,她这番理智的设想,显然大错。
  只闻他很是光火地道:“你们都已经再没有可能了,你怎么还是这般念念不忘的?”
  云湄听得愣了愣,反应过来,实是无奈,尽量语气平和地与他好生解释:“我不是念念不忘,只是不想自己的罪孽更加深重,不愿牵累无关的人罢了。”顿了顿,她堪称祈求地道,“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说一回话吗?上半夜闹将那么久,你难道还有气力同我掰扯那些有的没的?”
  对于她的劝诫,许问涯显然左耳进右耳出。
  他朝她坐近了些,欺过来,逼视着她,执拗地问:“云湄,我还想问问你呢――你怎么对我,远没有对旁人那般愧疚?”
  帐内光线晦暝,空间不大,周遭陡然欺近一个体魄方刚的盛年男子,很容易给人带来声息尽夺的错觉。云湄呼吸微滞,往后退了退,脊背抵去墙上,他却追溯着跟过来,常年不失锻炼的身躯,传递着蓬勃的阳刚热意,像广泛笼罩的网。
  “我的意思是,你我之间的事,不要扯上外人,好吗?”云湄好险才稳住阵脚,仍是讲道理,“所有的孽,我一个人来还。”
  她如水眸光里闪动着期求之色。
  殊不知,越是这般,许问涯愈是压抑不住火气。
  “外人?”许问涯重复着这两个字,继而嗤笑,“你每每提及他,脸上的神情,话间的语气,像是在说外人吗?”
  总之就是揣着一颗酸心,纵是没醋,也要从边边角角里头踅摸出来,硬吃下去,然后自苦无尽,怒气酝酿,一触即发。
  云湄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好耐性的人,她只深刻地感受到一股无力。同而今的许问涯交谈起来,一递一声没多会子,话头便要远远地拐到九霄云外去,谈话的初衷,哪一次不是面目全非?
  当真是好费劲。
  平心而论,他年龄不小了,时至今日,都已然是做父亲的人了。
  怎么就无法好生与她言谈一番呢?
  到了这个年纪,口角争斗,显得幼稚,也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可是他偏要歪曲,非要误解,硬要与她别一别这个苗头,分说个明白。
  由此,云湄也被他弄得很有些生气了。
  她干脆坐正了身子,不再徒劳躲避,而是抬眸直视许问涯的眼睛,拧眉道:“是啊,不是外人,是我表兄。年幼时,姑母于我有恩,是以,更不能以德报怨,尽情祸害他,什么事都拿他做筏子。”
  这是在点他许问涯呢,对于他紧咬不放的狭隘气量,拐弯抹角地进行指摘与控诉。
  许问涯却忽略了她的控诉,全副身心,都在那一句“表兄”上。这仿佛触发了什么机括,致使他的脑海里,连串儿地排列出不久之前,她那一声声“青梅竹马”,一句句“情分非比寻常”,她彼时的缱绻语气,仿佛言犹在耳,从不曾消退。
  嫉恨,拈酸,眼红,妒火中烧。
  这一刻,许问涯终于清晰地认知到了一个问题。
  ――并不是将她囿在身畔,便万事大吉了。
  譬如现下,她虽则人在此处,可又同远在天边,有什么两样呢?
  云湄说完,顷刻间便后悔了。
  她真是昏了头――自己怎么能同这早已堕落的恶徒,去计较这些?
  没得触怒了他,从而闹得越发不可收拾。
  思及此,云湄心中惴惴,慌忙垂下头,正冥思苦索着服软的办法,可惜,为时已晚。
  眼前一黑,阴影铺天盖地。云湄的前颈,很快便被许问涯掌住了,虎口抵着她的下颏,加诸强力,迫使她抬起眼睛,来承接他铺天翻涌的气血。这也是没可奈何之下的法子,也是百试百灵的可耻之法。因为,唯有这份充实,才能让她撑得没法再想其他,独独为他一人悸动起栗,所有与欢愉并立的难捱,都教她全身全心地因了他的存在而神迷意夺,似乎惟有这种时分,她才是属于他许问涯一个人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眼下的云湄,胸腔里也被点燃了压也压不住的气性,顷刻间直冲脑顶。这一刻,羞与愤急速叠加,残存的理智倏而抛诸脑后,她不再百依百顺,亦没有坐以待毙,先是抬手格挡颈上的桎梏,裂帛时奋起抵御,抗争不尽,只惜无果,最终仍不放弃,调转矛头,精准且狠力地啮上了他的喉结。
  此时的许问涯,早已被嫉妒的孽火烧得脑中空茫一片,晕头转向,眼前昏黑。深深蛰伏在骨血深处的、青出于蓝的恶性,被她三言两语地充分焕发了,是以,目下,对于这样的袭击,许问涯非但不觉反感,倒是异常受用。
  “呃……”他被这一下狠啃,噬得闷沉地哼出一声,复又急喘,莫大的痛楚在咽喉处沸腾地翻涌着,显然教他难捱极了,可吊诡的是,他的脸上非但不见纤毫吃痛之色,反而添上了一层由衷的愉悦笑影,颀长的五指舒张着托住云湄的后脑,指尖深深埋入云湄的乌发之间,轻柔抚摩着,喟叹着说道,“好、好……乖,继续……”
  云湄被他这般情状所震撼,一下子卸了力道,烁动目光藏着不可置信,炅炅顶视着他。
  目下的他,拿出了油盐不进的架势,濒危的痛感到了他那里,也被他享用得神怿气愉,飘飘然地,仿若即将登仙。云湄见状,委实气馁极了,眸中泪花晃漾,支离破碎,盖因他非要看到她再没心思想其他,才能罢休。
  颠沛里,许问涯垂下头,阴恻恻地贴来她脸侧,一字一顿地,清晰地朝她发问:“告诉我,现在,你还
  有空当去想谁吗?”
  云湄幽咽低浅,却誓不服输,抬起潋滟的眼睛,回眸笑看他,艰难地吐字:“有、有啊。”
  毫无意外地招来更大的啜泣。
  云湄忙不迭抿唇止住啼腔,纤秀的眉峰攒得极深,抑制着生疼,心惊肉跳地询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少想着他。”他濡热的声息在她脸侧游移着,徐徐吐字,如是道。
  云湄的隐忧,还没能得到他哪怕只言片语的答复,自然坚持地道:“……不能。”
  话音将歇,他果真更恨了,眼尾顷刻蔓上绯红,切齿地道:“那就凌迟!你每为他求情一句,或是露出这种挂心的神色,他就会多感受到一分痛苦。”他表情渐次变得愈加森冷,甚至开始细致剖析,以生动的词藻,朝她推演着肢解的全过程,末了,阴暗地勾起一个笑,贴着她浅浅`汗的香腮,问道,“听懂了吗?”
  云湄听得胆颤,强撑精神,回视他,看着他那一双盛满无尽执拗的幽邃双眸,一路望进他交织着浓郁爱恨的眼底。这一刹那,福至心灵,她转瞬间寻到了一把最为趁手的利器,用以反抗他:“那你下手啊,每伤他一次,我就多欠他一分,累积叠加,这么一来,我这辈子都亏欠他,心里也会一直有他的一席之地。”
  簸荡,离乱,这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但锥心的效用分毫不减,可想而知许问涯听罢,会有多么愠怒。
  果真,他忿然作色,覆下来的唇,与她勾缠得更凶,给得益发残暴。云湄很快在相依的唇齿之间尝到了血腥的滋味。他显然气狠了,一字一句问得很是咬牙切齿,沉甸甸的疑问与痛恨,挟进每一个字眼,震耳发聩,“云湄,是你先招惹我的,到了这种时候,你凭什么还有骨气跟我叫板?!”
  赶尽杀绝的气势,随着言讫,联翩而至。云湄勉力经受着,什么告饶,什么服软,统统被充盈肺腑的偌大气性给烧了个干干净净,“我还纳罕呢,对于我早前的诓骗与戏耍,你生气,窝火,想要报复,俱都情有可原。可是你要杀,还是要剐,都请来得痛快些,总是纠缠我做什么?”随着缓气的功夫,停顿少顷,她不由又问,“难不成两下里走到了这样山穷水尽的地步,你还想重新与我谈情说爱吗?就算纠葛无尽,是我合该承受,我认,但首要的一桩,是你不能把无辜的人也牵扯进来!”
  许问涯不再接话了。
  他自然听见了,且听得清楚明白,她每一处换气,每一个转折的语调,吐字的韵律,字里行间的含义,尽皆清晰地扎进肌理,钻心砭骨。
  他双眸黯然,垂下眼帘,仔仔细细地谛视着她。
  显见地,风雨欲来。
  气氛可怖,使人胆寒。
  缄默,沉闷,寂寂悄悄。
  彼此的心跳两相传递着,震耳欲聋。
  “许问涯,”在这片阒寂里,云湄敏锐感知地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开始连名带姓地唤他,企图唤回他的良知,纵使徒劳,也要极力遏止这飞速走向腐化的一切,“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何至于此?
  为了一段从欺骗起始的、烂糟的虚伪情缘,而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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