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
“嗯?”
戚闻渊贴上妻子温热的后颈,将此作为回答。
复又顺着脖颈,吻向她的右肩。
珈宁扭了扭身子。
戚闻渊还以为是她觉得不舒服:“抱……”
却见珈宁转过身来,双手环住戚闻渊的脖颈,而后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先是上唇上极轻极轻、宛若羽毛拂过的酥痒。
再便是桂花香在戚闻渊唇齿间散开。
他微微一怔,复又回过神来,紧紧揽住珈宁的腰。
九月底的二十四桥畔,竟荡开了温柔的春风。
新婚燕尔的夫妻在月下拥吻,像是湖面上交颈的鸳鸯。
他们轻声唤着彼此的名字,交换着彼此紊乱却同步的呼吸与心跳。
月华倾泻而下,湖面荡开几朵水花。
直至夜深。
街市上的行人都已归家,谢戚二人也回了驿馆。
梳洗过后,戚闻渊抱着不着寸缕的妻子,从她的额头开始,一寸一寸往深处吻去。
舔舐、吮吸……
身下之人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肩头。
戚闻渊并不在意,反而还……有些享受。
因为那酥酥麻麻的痛意可以告诉他,这并不是一场他妄想出来的美梦。
他抚摸着珈宁柔顺的乌发,在亲吻的间隙唤着她的小名:“满满。”
他吻上珈宁水润的唇,而后对上她水盈的杏眸,任由自己跌入深潭之中。
珈宁闷声应道:“戚怀瑾、戚闻渊!”
而后又咬了一口戚闻渊的耳珠。
一晌贪欢。
落地上天。
待到累极,珈宁窝在戚闻渊臂弯,勉强从干涩的喉中挤出一句:“世子……你是真的变了!”
戚闻渊随意披了件中衣,去给珈宁端了一盅温水:“怎么还叫世子?”
珈宁润了润嗓子:“我爱叫什么叫什么。”
“世子世子世子世子――”
戚闻渊坐回床榻边,再次吻上妻子念叨不停的唇:“满满。”
珈宁舔了舔下唇上的水渍,娇声道:“只许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叫这个名字。”
戚闻渊颔首:“好。”
二人又折腾了一场,这才叫了水。
珈宁赖在床上,眼巴巴看向戚闻渊:“好累。”
戚闻渊沉默半晌,在珈宁再次开口前一把将她抱起。
珈宁:“嗳――”
戚闻渊:“走罢。”
珈宁:“……哦。”
她后知后觉,这人的力气这样大?
她瞥了瞥他的手臂。
戚闻渊:“嗯?”
珈宁收回视线,看向冒着热气的浴桶,低声道:“帮我唤织雨进来。”
第59章
徐氏并不知晓自己的三女儿已经回了江宁, 听得府上下人通传时,她先是一怔,复又一把抓住紫檀木矮几的桌沿:“可是那戚家人欺负她了?”
“三娘瞧着如何?精神可还好?可有哭过?”
先前女儿寄回来的几封家书, 她瞧着都还好,还以为是女儿与女婿相处得不错。
难不成是报喜不报忧?
可这并非是珈宁的处世之道。
也不等侍女答话, 徐氏便自顾自站起身来:“既是三娘回来了, 黄嬷嬷, 扶我去换身衣裳。”
黄嬷嬷低声提醒:“小姐应是已到府门前了。”
徐氏回过神来:“是我忘了。”
待重新坐了回紫檀圈椅,又看向通传的侍女, 沉声问道:“三娘可还好?”
侍女敛眉答道:“传话之人并未说三小姐有何不好。”
徐氏心中稍安, 却仍想不明白珈宁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回了织造府:“差人去请珈宜回来。还有老爷和老大那边,让他们赶紧把公事了了,早些回来。”
一面说, 一面又在心中啐了谢景曜两句。
也不知珈宁此次回府是走的陆路还是水路,路上可折腾?
徐氏:“黄嬷嬷, 去让小厨房备些珈宁喜欢的吃食来。”
黄嬷嬷垂首应了:“夫人也莫要太担心了, 许是小姐想给夫人个惊喜。”
还未等徐氏再多说几句什么,却听得廊下侍女通传:“三小姐到了。”
方才入府时珈宁满脸挂着笑, 甚至路上还能分出三分闲心去逗弄游廊两侧挂着的金笼中的画眉。
如今见着一身香色夹袄的阿娘, 却是险些掉下泪来。
她好想阿娘。
与燕京城中的生活是否如意无关,她就是单纯地想要黏在阿娘身边, 撒娇卖痴问阿娘讨要喜欢的首饰。
珈宁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半年未见的母亲,而后蹭了蹭着娘亲身前的暗金色绣线, 娇声唤着:“阿娘。”
徐氏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可是瘦了?”
珈宁又在母亲身前蹭了蹭,这才站起身来, 故作惊喜道:“真的?前几日在湖边,我瞧着我最近腰身都粗了些。”
徐氏揽住女儿的腰背:“怎么就回来了?如何回来的?怎还去了湖边。”
珈宁:“坐驿船回来的。”
又将戚闻渊去扬州的事情长话短说了一番:“总之一切都正巧, 他就带上我一起了。我们前几日就到了,我又在扬州玩了几日,前两日就是去了瘦西湖。”
徐氏打趣道:“都回了江南,还要与他待在一起,也不早些回家来。”
不等珈宁答话,她又问道:“既是如此,想来你与世子相处得还不错?”
珈宁赧然:“嗳,说他做什么,我好不容易回府了,阿娘不该多问问我的事情?”
徐氏眉心微蹙:“这也是你的事情。”
她低声道:“三娘,阿娘怕你在燕京城过得不好。”
珈宁抿唇:“挺好的,我在信上不都说了。”
徐氏叹了口气:“莫要瞒着阿娘。”
珈宁:“真的都好,他挺好的,我们相处也挺好的。”
复又委屈地眨巴了几下眼:“好啦,阿娘快让小厨房送些吃的来,我馋得慌。”
徐氏:“已让黄嬷嬷去了,不会少你的。怎么,侯府短着你的吃食了?世子不许你用许厨娘?”
珈宁侧过脸去,娇嗔道:“哪能呢?大忙人哪有空管我这些。”
徐氏含笑道:“之前不是在信中说他爱说教?”
珈宁看向案几之上冒着热气的茶水:“成婚那阵他没那么忙。”
徐氏瞧着女儿眉眼间的娇怯之意,笑问道:“真只是因为忙?”
不过……
“他都到了扬州,怎不与你一道回来?”
珈宁哼了哼:“他忙嘛。阿娘,别讲他了。”
徐氏又抱了抱女儿,这才放她去一边坐下:“阿娘也是担心你。”
珈宁:“嗳……真的挺好的。我什么时候会瞒着阿娘?若是受了委屈,我定是会趴在阿娘怀中好好哭上一场的。我之前也说了,他这人虽然无趣,但时不时又能搞出些讨人欢喜的东西来,就……”
哎呀!她说不明白。
反正就,她喜欢他带她去真定过的那个生辰,也喜欢七夕那夜堆在廊下的花灯。
但这些夸戚闻渊的话,即使是对着最亲的阿娘,她也说不出口。
是她和戚闻渊的秘密嘛。
珈宁胡乱哼哼了两句,扯开话题:“阿姐呢?”
徐氏道:“差人去请她回来了,你这次回来要在府上待多久?”
珈宁:“到初九。”
而后又补了句:“世子初七有空,会来江宁,然后我们一道回扬州。等他忙完公事,我们仍是乘驿船回燕京。”
徐氏颔首:“成,我让人去安排。”
珈宁道:“到时候我想带他出去转转,阿娘不用管我们。”
她都想好要带戚闻渊去哪些地方了!
他既是说了这三日是无事的,那便可以由她随便安排。
徐氏先是让珈宁注意安全,复又问道:“你们在燕京的时候也这样?”
珈宁拖着声音道:“那都得等他休沐,他真的是大忙人――”
复又小声抱怨:“有时候休沐都还要去都察院呢,我看他根本就没休息够过。”
徐氏心道,这是已经开始心疼人了。
徐氏压低声音:“那他那个弟弟……可回府上了?”
珈宁颔首:“回来好一阵了,烦人得很,前些日子被世子送去城南书院了。”
不过打过几次照面,珈宁已深知那死矮子不是良配。
未等徐氏再多问上几句,便见黄嬷嬷已提着食盒回来了。
珈宁眸中一亮:“阿娘,你可不知,戚闻……世子之前不知去何处买的蜜饯,酸得跟什么一样。”
一面说,还一面做出一副被酸掉牙的模样。
徐氏笑着将食盒中的甜点递给女儿。
珈宁也在笑:“还是府上的吃食味道好,我都和世子说了,让他来织造府后好好见识见识。”
徐氏:“好。”
又温声问道:“除了与世子的相处,你在京中的日子可还有趣?”
“莫嫌阿娘嗦,只是你嫁去那样远的地方,我实在放心不下。”
珈宁甜声答道:“反正就信中写的那样,京中各种玩乐也不缺。再就是我之前弄了个善堂,里面的小姑娘们性子都极好。他们还送了我帕子,可惜我这次没带上,等来年我带回来给母亲瞧瞧。”
她将点心往徐氏那侧推了推:“阿娘也吃,别只看着我。”
徐氏拈了一只如意卷:“我们满满真是厉害。”
珈宁昂了昂下巴。
徐氏:“对了,上次你为何要让我去鸡鸣寺算你和世子的八字?”
珈宁:“他在意呀。”
她也有一点点在意,不过这就不用告诉阿娘了。
徐氏认真打量着眼前一脸得意的女儿。
她仍是明艳的海棠,却又比未嫁时多添了半分丽的风韵。
但做母亲的,总是会担心许多。
还好,过几日戚闻渊也要来。
待见过戚闻渊,她这颗悬着的心才能真正放下来。
-
对于戚闻渊而言,忙公事的日子再寻常不过。
睁眼时身边没了新婚的妻子,入睡时床榻间也少了一抹淡淡的桂花香,一切好似回到了大婚之前。
戚闻渊自觉并没有多少不习惯的。
在大婚之前,他已过了许多年这样的日子。
他仍按着往日的习惯和同僚一道推进事情,又在回到驿馆后照常温书、照常练字。
直到某个夜里,有风吹动书案上的灯火,戚闻渊恍然见到了一双忽闪忽闪的眼。
一回头,又瞧见自己的脸落在珈宁带来的铜镜中。
铜镜下放着一册珈宁看到一半的话本。
他随意翻了几页,想着起身去盥室,却见盥室中放着珈宁用的桂花香露。
这尚还不是他们的院子,只是他们一起住过的驿馆中的小院而已。
却已处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
戚闻渊倒了些桂花香露在手背上。
熟悉的香气四散开来,将他包裹。
少时学诗,读至《采葛》时,戚闻渊不解其意,只觉这些人无聊至极。现如今再去细细品味那几句诗,方才读懂了其中深意。
他闻了闻手背上的香气。
今日已是初五。
快了。
若是明日顺利,也许他可以连夜往江宁城去。
只是不知,若是骤然改变原先定好的时间,会不会打扰到她和她的家人?
罢,还是初七再去。
戚闻渊唤来苍莨打来一盆凉水,将手中的香露仔仔细细地洗净,这才重新坐回书案前,一笔一划地临着字帖。
也不知她在江宁城时,会不会也偶尔想起他?
大概是不会的。
之前她便和他提起过,待回了江宁城,她有好多事情要做。
说要和至亲一起品茶,还说要与故友一道听戏。
她的生活精彩纷呈,并不会像他这般干巴无趣。
那个月夜她袒露自己的小名,就像一只蝴蝶掠过某一朵花蕊。
但她还有一整片等待巡逻的花丛。
戚闻渊又临了两页字帖,这才躺回空荡荡的床榻。
莫要再徐思乱想了,明日还有许多正事要做。
第60章
十月初七, 寅时五刻。
月华清朗,天边的星很淡。
戚闻渊在案边誊抄要呈给圣上的信件。
他这两日没什么睡意,却也没想着这个时候就往江宁城去。
他并没有那么急迫。
他写得入神, 笔下的字迹板正又工整。
时候尚早,誊抄完书信后, 戚闻渊又看了小半个时辰的书。
是前两日在街市上买来的扬州风物志。
不多时, 卯时的梆声响了。
还混着不远处某一户屋舍中传来的鸡鸣声。
戚闻渊放下书册, 换了身淡青色缠枝纹直身。
苍莨扬声道:“世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戚闻渊看向窗外浅金红色的朝霞, 淡然道:“今日天气倒是不错。”
苍莨道:“可不是?前两日下雨, 奴还担心会耽误了世子的出行。”
戚闻渊从画缸中抽出两卷画轴,不紧不慢道:“怕耽搁了他们这几日的事情。”
这个他们,自是指留在驿馆的一众同僚。
苍莨笑道:“世子一心为公。”
戚闻渊冷声道:“莫说这些。”
苍莨接过戚闻渊递来的画轴, 不再多言。
行至庭院,却见淡淡的晨光落在剔透的露水之上, 戚闻渊忽然想起冬末那一个云霞Φ陌晚。
他沉默着走向马车, 一如当日。
他又一次要去谢府接她了。
隔壁院中的同僚也起身了:“世子这样早。”
戚闻渊颔首:“若是这几日出了什么事情,还请苏兄写信送往织造府。”
那人含笑应了。
戚闻渊:“这几日辛苦苏兄了。”
那人道:“算不得辛苦, 若不是有世子前几日的奔忙, 如今指不定要怎样焦头烂额呢。”
他这是说的实话。
与戚闻渊共事是当真舒坦。
倒不是说戚闻渊会揽下十之八。九的事情,容忍旁人做个甩手掌柜;而是他会定下一套方便众人的总章程, 让事情可以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戚闻渊:“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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