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啊。我不也没能克制住么?是你的故事讲得太动人了,让人实在难以保持清醒。”我淡然对陈牧清回道,在他的帮助下穿好睡衣,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坐到了桌旁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开始埋头写作业。
陈牧清出门去买来了早餐,陪着我吃完早饭,继续看我写作业。
到了中午时分,陈牧清见我仍在埋头写东西,疑惑地问:“这么多作业么?要我帮你写吗?”
“作业写完了,在写散文啊,这是我的爱好,平日里有感触时,就会拿出我的记事簿,将自己想写的东西写下来。”我停下笔,望着陈牧清回道。
陈牧清凑过来翻了翻我的记事簿,轻声叹道:“都写了这么厚厚一本呢,是日记吗?”
“类似日记吧?不是日记体,更多的是散文,每篇散文,我都会给它取一个标题,譬如,故乡的夜。这里面也有日记,比较少,只有某个特殊的日子,我想把它记下来,才会将那天的经历写成日记。”我认真地望着陈牧清解释道。
“没注意呢,最近忙着帮你洗澡,陪你上课,没留意你书包里有这么厚的一本记事簿。等你写完了,你能把它借给我看看吗?”陈牧清兴致勃勃地望着我询问道。
我犹豫了片刻,要知道,这里面可是记录了我许多的心事和秘密,我从来不让任何人翻阅我的这个记事簿。
“怎么?不愿意借给我看啊?”陈牧清不甘心地望着我追问道。
“我再考虑几天吧。”我扛住了他给的压迫感,婉拒道,并紧张地提醒他,“你可不许偷看哦,不能趁我睡着了或者不注意的时候,偷看我的记事簿。”
说着,我很是严肃地望着陈牧清噘了噘嘴,以示警告。
“我答应你,我不偷看。”陈牧清看着我较真的模样,轻声应道,随即就趁我不注意,快速地从我手里夺走了我的记事簿,翻开我的记事簿,阴鸷地笑道,“我不偷看,我正大光明地看。”
“还给我……”我站起身抢夺我的记事簿,可我腿脚不利索,跳起来也够不着被陈牧清举到头顶的记事簿。
“你考虑清楚啊,你再抢,我可就要抱你去浴室,帮你洗澡啦?”陈牧清向我发出了“洗澡”警告,吓得我收回了手,坐回到书桌前,嘟着嘴,瞟着他,见他正靠在阳台上翻阅我的记事簿。
看着他那认真又专注的模样,我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在心底劝自己:他想看就让他看吧,既然他是我千年前拿命去爱的男子,让他窥探一下我的秘密,又何妨呢,我怕什么呢,最难以启齿的内容,顶多就是那些少女时期关于春梦的回想片段,那也是他亲自参与进去的情事,我慌什么呢。
陈牧清看我的记事簿看入迷了,似乎是忘了时间,期间还时不时对着里面的扉页傻笑。我就在现场,难免有些尴尬。
“我饿了,想吃火锅。”我看着窗前的陈牧清说道。
“行,去吃火锅。”陈牧清将我的记事簿放进我的书包里,随手拎起我的书包,牵着我的手,离开酒店,开车去往火锅店。
吃过午饭,我发现自己腿部疼痛的症状减轻了许多,能正常行走了,只是脚步有点慢。我想回学校看看,陈牧清便陪着我来到了学校操场,我们一起坐在看台上,观赏着校运会的闭幕式。
我沉浸在闭幕式的氛围里,感受着学校集体活动的盛大与繁荣,侧目一看,发现陈牧清在嘈杂的环境下,正埋头看着我的记事簿,仿佛周遭的世界都与他无关。
“哟,陈大姐你在偷看我家夜宁的日记呢?”李佩忽然从后排的座位上探过身来,笑着对陈牧清调侃道。
陈牧清随即将我的记事簿合上,冷脸对李佩回道:“当事人就在我旁边坐着呢,人家都默许让我看了,你怎么能说我是在偷看呢。”
“这本记事簿,我们在班级里,谁敢碰一下,夜宁她立马就能翻脸。也就你有特权,能随意翻阅她的东西。”李佩笑着对陈牧清说道,说完,她将手里的一张报纸递到陈牧清手里,指着报纸说,“看看,今天新出的校报和院报,你俩在学校草坡上打滚拥吻的画面,被校宣传部的人偷拍了下来,让你们的爱情事迹登报了,还给你们打滚的那处草坡特意取名为‘情人坡’。”
我和陈牧清随即埋头看报,果真发现院报和校报上都用了一角来报道我们的爱情故事,上面还有我与陈牧清的合影。院报上的合影比较中规中矩,二人并肩微笑看着镜头,这是陈牧清让路人帮我们拍的合影。校报上登的照片尤为扎眼,是偷怕我与陈牧清躺在草坡上拥吻的画面。
报纸上大致是这样写我们的爱情故事:大一小学妹情迷病危学长,愿用最好的青春时光陪伴学长最后的短暂人生,情义深浓,可歌可泣。
“写得还凑合,没有我家夜宁文笔好。”陈牧清看完这份报道,淡淡笑道。
可我分明在他的笑里看到了几分得意。这下全院系乃至全校的师生都知道我与他的恋情了,看得出来,他对此相当满意。
“你们可知道,那处荒芜又普通的草坡,因为你们的事迹,已经变成了校内有名的打卡地了,大家都叫它情人
坡,本校甚至外校的情侣都跑到那里合影留念。你俩可是这情人坡名副其实的创始人。你俩可千万别分手,不然那些为情人坡典故感动不已的青年人,都没办法再相信爱情了。“李佩高声笑道。
陈牧清听着这些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似乎李佩的话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他将这两份报纸,整齐地叠放起来,放进了我的记事簿里夹起来,转而望着我说:“这两份报纸有纪念意义,你可别弄丢了。”
我笑着点头,沉醉在陈牧清给予我的跨越千年的盛宠当中,无法自拔。我盼望着时间能多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能长久地被陈牧清温暖和深沉的爱意包围。
下午院系里开了表彰大会,我获得了宣传标兵的殊荣,等我开心地从领奖台上走下来时,却发现原本坐在教室窗户下的陈牧清不见了,我环顾四周,也没能找到他的踪影。
这个自从靠近我以后,与我形影不离,对我事事有交代的男人,不知这是经历了什么突发事件,竟莫名失踪了,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第23章 亡魂归来
我开始发了疯似的寻找陈牧清。我问邻座的同学,有谁看见了陈牧清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离开前可有交代过去向。没有人注意到他何时走掉的,我不停地给他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表彰大会结束后,我找到辅导员办公室,向他求助,让他帮我打听陈牧清的下落。辅导员受不了我崩溃大哭的作态,帮我打通了一个电话,为了让我直接听到对方说话的内容,他将通话选择为外放。
“朱老师,我家陈牧清在重症监护室昏迷半个月了,你们找他有什么急事吗?我刚到医院看过他,他的情况很不乐观……”电话那头传来一位中年女人的声音,语气里满是伤痛。
此刻,我已经近乎接近发疯的状态。我不相信,一个住在重症监护室里的人,忽然失踪了这些天,医院的人和他的父母亲,会不知道?我强烈怀疑,陈牧清的母亲在撒谎。
我实在难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凑到辅导员的手机边,哭着高声问:“你们在哪家医院?!我要去看他!”
“请问你是?”陈牧清的母亲冷声问道。她冰冷的语气瞬间让我狂热躁乱的心跌落进阴郁的极端。
我开始在心底反问自己,我是谁,我是陈牧清的谁。不对,我跟陈牧清没有任何瓜葛,我爱的人是鬼阿清,这些天,陪伴我的人也是鬼阿清。我为什么要去见一个与我没有半点关系的“陌生人”?
我实在想不通鬼阿清为什么突然带陈牧清回医院了,是不是因为陈牧清的身体出现了紧急情况?所以他才这么匆忙回去,都没来得及告诉我一声?那我是不是应该在这个关键节点去看他,说不定能在医院里撞见鬼阿清的魂魄呢?
“我,我是陈牧清的学妹。我想去医院看看他……”我迟疑了片刻后,对电话那头陈牧清的母亲哽咽着回道。
突然电话里传来类似医院急救的警报声,电话随即也被挂断了。我哭着求辅导员:“老师你帮帮我,帮我打听一下陈牧清在哪家医院,我要去看他。”
朱老师走到办公室门口,将门关紧了,然后神色凝重地走到我跟前,低声说:“刚才陈牧清的母亲在电话里说,陈牧清已经在重症监护室昏迷半个月了,那这几天我们看见的陈牧清是谁呢?大白天见鬼了?你不会不知道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吧?”
说完,朱老师用诡异的眼神盯着我的双眼,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我心虚地低下头,躲开朱老师犀利的眼神,抽泣着,茫然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件事,或者更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我知道的真相告诉给朱老师,如果我和盘托出,会不会害了鬼阿清。
“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实话,我没有办法帮你。”朱老师在逼问我。
我思虑再三,咬了咬牙,躁郁地高声回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想去找他,我想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说话,我帮不了你,你走吧。”辅导员朱老师失望地看着我,催我离开。
我背着书包,崩溃地哭着走出了办公室,走回了宿舍,看见佳佳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看她最爱看的综艺节目,她看见我哭了,懵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知道陈牧清住在哪家医院吗?”我哭着望着佳佳问道。
“我不知道,我平时很少跟班里的同学联系。不过我有我们辅导员老师的电话,我帮你打电话问问。”说完,佳佳拿起手机,拨通了陈牧清辅导员的电话。
“老师,陈牧清住在哪家医院啊?”佳佳认真问道。
我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见佳佳不停地点头,不停地说嗯,然后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老师说刚才接到陈牧清父亲的电话,说陈牧清刚醒,身体各项指标奇迹般地恢复正常,他们准备下午就出院。”佳佳望着我,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我。
“要出院了?”我愣在寝室门口,一半惊喜,一半茫然。
“是啊,等他出院了,应该就会联系你的。怎么,好好的,就住院了呢?这两天不是还跟你在一起么?”佳佳困惑地望着我问道。
“嗯,出院了就好。”我答非所问,恍惚地拎着书包爬到上铺,强忍心中复杂的情绪,将书包里的书本杂物全部倒出来,发现相机还在,课本、作业都在,只是我的那本夹着报纸的记事簿,竟不见踪影,估摸着是被陈牧清拿走了。
我捏着手机,魂不守舍,坐在上铺,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来陈牧清的消息,佳佳见我一直没下床去吃晚饭,给我递来一瓶牛奶和一块三明治,劝我吃下,怕我一直饿着,身体会吃不消。
我机械地吃着三明治,根本尝不出食物的味道。直到深夜,我的手机里也没有一个新来的短信或者电话,我摸着脖子上的棺材吊坠,在心底急切地问:“阿清,你在吗?你去哪儿了?你出来啊,我想你!”
可我仍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变故,坐在上铺抱头痛哭起来。我失去理智,再次拨打陈牧清的电话,却发现电话是空号。我怀疑这个号码可能是鬼阿清后来新换的。我问佳佳,她以前存的陈牧清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佳佳将电话号码报给我听,我发现我跟她存的电话号码果然不相同。
我存下了佳佳报给我的电话号码,鼓足勇气想拨通这个电话,可却突然想到,如果这个时候的陈牧清不是鬼阿清附体,我这样打扰他,是不是太唐突。
我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丧失理智,拨打了这个电话号码,可对方竟关机状态。
佳佳被我情绪失控的样子吓到了,她试着劝慰我,却发现不管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也不愿意跟她交流。她无奈又无助,最后直接戴上了耳机,坐在电脑前,看着电视剧,时不时回头看看我的情况,确认我还活着……
我哭得虚脱了,哭到昏睡,然后从噩梦中哭醒,接着哭,如是反复,直到天亮。我再次试着拨打陈牧清的电话,两个电话号码换着打,结果是,两个号码全都变成了空号。
我崩溃躺倒,根本无心起床出去上课。我彻底从疯癫的状态坠落到另一个极端状态当中,我自闭了,任凭辅导员和李佩给我打多少个电话,我也不接电话了,只是在短信上回复他们:我生病了,请假。
我在寝室里颓废度日长达半个月,直到周一的早晨,辅导员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夜宁,你再这样旷课,院里就
要开除你的学籍了。
我咬了咬牙,振作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洗了头发,吃了早饭,背着书包走进了教室。
“你瘦了好多啊,夜宁。整个人都憔悴了……”李佩坐到了我身旁,心疼地望着我感叹道,并小心翼翼地问,“他们传言说,你跟陈牧清分手了,是真的吗?”
“也许,是吧……”我有气无力敷衍答道,萎靡了半个月才“活过来”的我,已经打算丢掉那段往事,重新生活。
“是吧?到底是不是啊?”李佩凑到我面前,再次追问。
“半个月不联系的恋人,如果不是死了,那必须是分手了。”我一改从前怯懦羞涩的脾性,强忍泪水,漠然对李佩回道。
“咦呀,这话说得霸气。分手就分手。院系里等着排队追你的男生,队伍都排到隔壁学校大门口了!”李佩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头。
我嘴角抽动了一下,根本笑不出来。
鬼阿清曾经告诉过我,学校里阳气重,教室里也是,充满了正气,人在抑郁时,多在母校里转悠转悠,回到教室里,坐到同学当中,听听课,认真学习书本知识,整个人会变得阳光自信起来。我发现,他说的确实没错。
我的学习生活再次步入正轨,身体渐渐变得好起来,接受了鬼阿清和陈牧清同时从我的生活里消失的现实。
只是我仍是习惯性地佩戴着棺材吊坠,这是爷爷留给我的礼物,我就算再想从那段过往里走出来,也不忍心丢掉这枚棺材吊坠。
阳光下,人群中,我看着是个正常的学生。可一旦天色暗下来,我独处时,我仍是会不自觉地黯然落泪。
转眼已是初冬,我饭卡里的钱没剩下几毛了,名牌包包、鞋子都被我卖掉了,本就对这些名牌无感,解决温饱问题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剩下的唯一值钱的相机和电脑,我舍不得将他们卖掉,因为里面保存着我的青春记忆。我趁周末时,走出了学校,在附近的咖啡馆找了份兼职,这里的工资按小时结算,日结。
靠着每个周末在咖啡馆打零工,我能勉强养活自己。我用功学习,计划拿到年底的奖学金,这样我的生活条件就会改善很多。
周日的深夜,我刚从咖啡店下班。由于外面风特别大,我脖子上的白色围巾突然被一阵风掀起来,挡住我的视线,我边过路,边用手去撂开挡在眼睛上的围巾,不小心脚下打滑,跌倒在了马路上,将迎面开来的一辆白色越野车紧急逼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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