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打精神坐电梯来到家门口,在书包里翻找门钥匙,可由于那杯白酒的后劲全上头了,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手脚也不听大脑指挥了,没找到钥匙,人也彻底站不稳了,扑通一下,倒在了门口处。
我并未昏睡过去,我知道这样睡在门口,很容易出现意外,我在用意志与酒劲对抗,等着身体稍微恢复一点,再继续找钥匙开门进家……
可我终究是小看了这白酒的后劲,我没能支撑多久,就闭上了眼睛,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可我还是有知觉。
隐
隐约约,我听见了脚步声在靠近我,有一只大手拉起了我的胳膊,这人竟一把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吓得我心咯噔一下……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我想张嘴说话,让他不要碰我,可我却已经对自己的身体完全失去掌控能力。
门被打开了,不排除他是我的书包里翻出了门钥匙。我心里慌乱极了,无法辨别出这个人是鬼阿清,还是另有其人。
他将我放在了沙发上,为了让自己赶紧恢复身体的支配权,我用尽所有力气,故意让自己从沙发上摔到在地上,头碰到了茶几的一角,疼痛感和内心的恐惧,让我恢复了些力气,我看着一旁的人影,发现他戴着帽子和口罩,这更让我害怕了。
“出去!”我摸出了茶几下的水果刀,指着这个人威胁道。虽然我也在怀疑他是鬼阿清,但这个时候,我不敢赌,哪怕误伤,我也要想办法把他撵出去。谁让他戴着帽子和口罩,这样神神秘秘吓唬人的!
他朝我走了过来,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了,体力也快支撑不上了,我拿着刀指着他,他靠近我时,我一刀刺向了他。他后退了一下,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忽然转身朝门口走去,并将门帮我关上了。
我踉跄地连走带爬,来到门口处,将门反锁上,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沉沉地躺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时,我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早晨六点钟,我走进浴室,洗了个淋雨,将自己从头到脚的酒气都冲洗干净,穿着睡袍,来到厨房给自己熬了粥,煎了两个鸡蛋,吃过早饭后,精神气也恢复了些。
我来到学校,投入到新学期的学习生活。忙碌了一周,转眼到周末,院系学生会内部有聚会,按人头收取聚餐费用,我交了份子钱,却临时找了借口,一个人回了家。
我窝在家里,一个人买菜做饭,一个人读书写字,安安静静过完了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人群。他走后,似乎带走了我生活的大部分热情。
我知道他就在附近,我也有的是办法逼他现身。可我还是不能原谅他不辞而别,我报复性地选择无视他。我倒要看看,是他更能沉住气,还是我更能耐得住寂寞。
星期天的傍晚,辅导员朱老师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我成功申请到了学校的奖学金名额,周一上午九点,让我去参加学校的奖学金颁发仪式,说我可能需要上台发表获奖感言,让我提前准备一下。
我拿出纸笔,写了一段获奖感言,并开始反复默读这段话,确保明天能脱稿发表获奖感言。
周一的上午,天气不好,颁奖仪式被安排在了学校的一个广场上,早春的阴天,风还是带着寒意,我系着围巾,坐在同学们中间,周围的同学,有大一到大四的各院系获得奖学金的同学,还有研究生、博士生……
跟这些人比起来,我再平庸不过了。校长在宣读获奖名单时,我被一个特殊的名字吸引住:许邵清。只因为,这位同学的名字里带着一个“清”字。
是他吗?想不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与我正式见面?
我们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后,便陆续走上了领奖台,好巧不巧,这位叫许邵清的同学就站在我身旁,我侧目一看,怎么是个棕色眼睛深眼窝高鼻梁白皮肤的外国人?
不能是他吧?可我留意到他的咖啡色微卷短发,以及他的整体身形,这就是那天在酒吧里故意撞倒我三次的冤家!还有那天在图书馆,故意将我手里的书拿走的人!就是他!
他见我歪着头仰面瞪着他,故意装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模样,对着我客道地微微点头道:“你好。”
我一听,这中文说得很标准啊,听不出来是外国人。我都懒得搭理他,赶紧摆正脑袋,目视前方,心里却在吐槽:“你玩儿得挺疯啊,竟然找了个外国人上身。外国的上帝同意了吗?还跟我装不认识呢,你等着吧,看咱俩谁更能装!”
虽然准备好了获奖感言,但我并未被点名要求发表讲话,所以领完奖金后,我就背起书包潇洒地离开了现场,不曾回头看一眼那位名叫许邵清的中文系研一学长。
“一个外国人,读中文系,还是研究生,阿清啊,你挺会玩儿啊,惹不起,我躲得起。”我大步走在校园里,心里暗自感慨着,可在转角处,我还是忍不住躲在了墙角,偷偷看了一眼我走过的那一条路,发现路上并没有他的身影,心里竟有些小失落,可很快又调整心情,对自己说,“我打赌,天黑前他就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下午上完课,吃过晚饭,我照常来到宣传部,为每周的院报挑选合适的文稿,再将挑中的文稿校准错字笔误,编辑微调。这是我下课后的日常工作内容。
“你好,院报投稿,是在这里吗?”门外走廊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有点耳熟的样子,我刚朝门口望去,就看见许邵清拿着几张手稿,站在门口,一脸单纯又生分的模样(装得真好)。不过,光听他说话,完全听不出他是外国人,他的普通话很纯正。
第40章 ……
“是,投稿给我吧。”我一副“老干部”作态,故意翘起二郎腿,对着门口的许邵清冷声回道。
“是你啊,夜宁学妹,我们上午在颁奖典礼上刚见过,你记得吗?”许邵清拿着手稿走到我跟前,边与我寒暄,边双手将稿件递到了我手里。
我单手接过稿件,勾着嘴角不屑地笑了笑,叹道:“当然记得啊,许邵清是吧,您可是研一学长,中文系,跑到我们院系的院报投稿?真是大材小用啊。”
说着,我按照惯例,开始批阅稿件……首先,他的手稿,很干净,几乎没有删改和涂抹的痕迹。其次,他的字,很隽秀,看得出来,这个人应该从小就在学中文,功底深厚。
“学妹谬赞了,我是你们院报的忠实粉丝,每个星期都会订阅你们新出的报纸,所以想试着给你们投稿。”许邵清谦逊地轻声对我回道。
我看见他的文稿标题是:破碎的桂花枕头。
光看这标题,我的心就猛然被刺痛了一下,我彻底被这份文稿吸引住,立即沉浸式阅读起这份手稿:
那日秋意正浓,日暮时分,我在后山漫步,清风撩魂,有点点碎香袭入怀中,偶有几颗冷香,从树下飘洒进我的掌心里,温柔馨香,像那位姑娘薄唇间的吻,让我心生痴妄。
我攀至树梢,采撷了一秋的芬芳,堆放于大石之上,待暖阳从山头阑珊而起时,我睡倒在了姑娘昨夜潮湿的梦境里,任由灼灼烈日将满秋的甜香烘干灼透。
后来,姑娘将我奉上的古香缝进了枕头里,夜夜枕着它入梦。每一朵古香都沾着我魂魄的寒意,每一个深夜,我都在她的梦境深处,窥探她的心事。
初雪来时,我看见有别的男子闯入进了姑娘的梦中,我慌张不已,方寸大乱,看着她将这枚枕头,搁置在了衣橱的一角,她似乎做好了将我从她梦境里驱逐出去的打算。
我想帮帮她,想帮她丢掉过往,让她重新生活,可我高估了自己,我忘了,这世间的情爱,
是容不得被人侵占和取代的。桂花枕头碎了,姑娘的心也碎了。
我一点一点捡起姑娘碎掉的心,这一片是我的,那一片也是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每一片都被我捧在怀里,逐一亲吻和珍藏,每一片都沾着她的泪水还有我的悲怆。
我想问问姑娘,我怀里抱着的一片片潮湿的暗香,是你遗落的宝藏吗?你若不要,那我就将这些珍宝一点一点抱进我的骨头里,刻进我的灵魂里,到那时,你若再想讨回,我就只能把自己交给你了。
看完这手稿,我只觉得胸口憋闷,有种窒息感,似乎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鬼阿清的悲苦爱意,可又说不清自己为何喘不上气。
这是什么投稿,这分明是一封道歉信。那我能轻易原谅他吗?他不是也在心中写到了,我的心碎了,每一片碎片都沾着泪水么?是,我那么痛苦,我能轻易原谅他?
我强作淡漠,捏着手稿,抬眼瞟着许邵清,冷冷地说:“写得,还行。凑合用吧。”
“这么说,我的稿件是被你们院报录用了,是吗?”许邵清一脸认真地问道。
我用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瞥着许邵清,冷声道:“暂时留下了,能不能录用,还要看接下来的投稿质量。报纸不同的版块,要的文稿内容不同,需要经过几轮删选,最后才能定稿。”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都不是他想听的。他这次来,就是来主动投降和给我送“道歉信”的。可我不打算轻易原谅这个死鬼。因此才有意这般敷衍他,想看看他接下来是继续慢慢装呢,还是直接发疯……
我想好了最坏的打算,我不怕他!
他凝神看了看我,棕色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深深的阴幽,可能他也没料到,他暗示得如此明显,我竟还能表现得如此平静。
“你走吧,我要忙了。”我开始下逐客令了。
他眨了眨眼,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一副委屈又无辜的作态,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但我忍住了,我少看两眼,就能多生出几分定力。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么?”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我旁边,阴郁地低声问我。
我不敢抬眼看他,害怕他从我的眼底侦查出我的慌乱,我拿着桌上的一摞手稿,忙忙碌碌地整理着这些稿件,装着糊涂和不屑,对他敷衍道:“我知道啊,你不就是早晨跟我一起领奖的研一学长吗?许邵清。那也不能给你开后门,直接录用你的手稿啊,你回去吧。”
他还是不肯离开,而是又朝我走近一步,他身上的黑色风衣已经挨到了我的胳膊,他在我耳边低声问:“你,你有男朋友吗?”
我愣了一下,强作镇静,继续整理手中的文稿,心里慌乱地猜想:“怎么,你这是想重新再追求我一遍?那我岂能让你如愿?”
“听说她刚失恋呢,这位学长是想追求她吗?”坐在我旁边的院报编辑小萤看热闹不嫌事大,伸着脖子望着许邵清笑着问道。
“你听谁说我刚失恋?”我冷着脸,岔开话题,歪头看着工位旁边的小萤问道。
“不是吗?那天周末学生会聚会,你没去,大家都议论你失恋的事呢。”小萤没心没肺瞪着我回道。
我气得抿了抿嘴,努力锻炼了一下面部表情,装出很不在意的样子,盯着手里的稿件,对小萤说:“我可没失恋。我男朋友很爱我的,只是最近太忙,没来学校找我。”
“啊?”小萤惊讶地看了看我,转而抬头望着许邵清说,“夜宁有男朋友啊,学长你暂时没机会啦。”
许邵清深吸一口气,似乎在调整情绪,好维持住演技,冷傲地说:“她有男朋友也没关系,我愿意挖墙脚。只要锄头抡得勤,没有墙角挖不倒。”
“夜宁小学妹,能留个联系方式吗?”许邵清弯腰低头,将一张欧美范十足的帅脸凑到我眼前,卑微地问道。
我自然是不敢与他对视,怕被他识破我的心思,只快速而冷漠地对他回道:“不好意思,我不会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的。我男朋友像猛兽一般呵护我疼惜我,被猛兽爱着的女人,是看不上其他的猫猫狗狗的,劝你早点死心。”
“拒绝我就算了,还骂我是狗,小学妹,你好狠的心。”许邵清直接将双手的手肘靠在了我的办公桌上,近距离看着我的脸,轻声叹道。
“哈哈哈!”小萤被许牧清这副赖皮模样逗得大笑起来。
“今天的工作就忙到这里了,我回去了。明天见。”我站起身来,收拾桌上的东西,背起书包,与小萤告别。从头到尾都不曾与许邵清对视一眼。
走到教学楼大门外,发现下雪了,这是春节后的第一场雪。春雪啊,落在地上,明日就会融化,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带着满满的宿命感,浪漫而凄美。
我放慢了脚步,静静聆听落雪的声音。可我发现我真的变了,以往看见雪,都会很兴奋很欢喜,如今再看雪,心中却猛然被阵阵悲凉和酸楚侵袭,只因陈牧清,为了救我,死在了那个下雪天。
那个雪夜,他用身体替我挡在车轮下。如今这雪,恰巧下在了我的心田里,冰冰凉凉,凄凄冷冷,这寒意,早已渗进了我的骨头里。
雪越下越大,我漫步在校园里,久久不肯离开。我坐在长椅上,看夜色阑珊,看华灯初上,看路上行人匆匆……
许邵清朝着我迎面走来,站在我跟前,低头盯着我的脸问:“雪下大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低垂眉眼,努力藏住眼底深深的悲伤,轻声道:“你听,落雪的声音,像心碎的声音……”
他猛然抬起手,习惯性地像以前一样,将纤长的手指伸向了我的脸庞,我甚至都能预判到,若是我不躲,他一秒就会捧起我的脸……
正因为太了解他,所以我轻易地躲开了他的手,站起身来,朝一旁挪了挪脚步,刻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漠然对他说:“学长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是一个生性孤僻又冷情的人,是不会跟你谈恋爱的。”
“听起来是很难追呢。不过我喜欢挑战高难度。”许邵清又大步凑到我身前,暖笑着对我回道,见他又习惯性地对我伸出手,似乎想牵住我的手。
我再次预判成功,提前将自己的双手叠放到背后。
他尴尬地摩挲着手指,轻声笑道:“小学妹对我的警惕性很高啊。都是一所学校的同学,我又不是社会上的小流氓,你怕什么呢?你就算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也可以当我是一个普通朋友啊。”
我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平视着他胸前的落雪,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暂时不缺朋友。”
“不缺朋友吗?你一个人看雪,多孤独啊,我可以陪你看雪,可以送你回家。”许邵清又朝我凑近了一点,这一次,他的脚尖直接顶住了我的脚尖。
他将我逼得又慌张地后退了两步。我在躲开他时,不慎脚滑,身体失衡,朝地面跌去。
他逮住了机会,轻松地搂住了我的腰,伺机一把将我紧紧抱到胸前,双臂用力缠抱着我,似乎怕我随时会跑掉。
我暗暗较劲,试着挣脱,可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第41章 ……
许邵清低头朝我的脸凑过来,我预判他马上要强吻我了,赶紧将脸偏到一边。
身体的紧贴,让他有些情动难耐,他似乎有些失去耐心,抬起双手强行捧住我的脸,顺势挤开我的嘴,猛地凑过来……
我心一横,蹦起来狠狠踩了踩他的脚。猝不及防的攻击,让他吃痛地愣了愣神。我趁机挣脱,背起书包,朝着回家的方向快跑起来,心里暗爽得不行,心想:哼,你也有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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