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喜欢。
路过的公交站播报着不知道是歌曲还是新闻稿,“人民的向往,是我们唯一的方向……”
林景纯路过,一滴泪落下,唉,可她这个人民此时真的好落寞呀。
*
朴风澜在赛车场训练,这几天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可以说他从小到大对自己要求都很高,六岁练卡丁车,十岁卡丁车屠榜,十八岁就已经拿了国际奖项,二十四岁成为f2赛车手。
说起他的履历,没有人不会惊叹。
相猛今天回国了,说要他去喝几杯,这才让他从练无止境的训练中终止。
相猛做雇佣兵久了,也禁欲久了,就喜欢一些灯红酒绿的场所,朴风澜包了最好的声色会所,说和相猛今天不醉不归。
一进来相猛就点了好几个美女,左拥右抱的,好不沉迷一个温柔乡。他眼神轻佻地看着一旁的朴风澜,“怎么,还这么正经呢?”
朴风澜喝了一杯酒,“我再叫几个人来捧场?”
“不了,咱哥俩叙旧就行。”相猛抽着烟,吞云吐雾的,“上次见面还是在西西弗斯吧!这一晃都快半年了。”
“嗯。”
“我想着再当几年兵,就回家娶媳妇儿了,这活简直不是人干的。”相猛想起什么,“身边人都陆陆续续结婚了,还有几个哥们连大胖小子都抱上了,给我眼馋的啊,受不了。”
朴风澜看他一眼,“你想抱孩子了?”
“不是我,是我爹,你不知道他那个脾气,说要抱孙子了。”
“那等你当完这几年兵给他生个十个八个的。”
“你当我是猪啊。”
“可不是。”
“那不行,我不能让我媳妇儿受那委屈。”
“都还没着落呢,这就心疼上了?”
朴风澜也抽烟,猩红的火焰明灭不定,勾勒着他的脸庞。
“你家里不催你结婚?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相猛问。
朴风澜说:“这是我的事,他们管不着。”
“是啊,谁能管住我们朴大少爷啊。恐怕心里还心心念念着那个高中的女娃吧。”
朴风澜倚在沙发上,“我已经找到她了。”
“啊,找了六年,终于给找到了啊?”相猛挺吃惊,他作为朴风澜最好的哥们,自然知道他这几年飘飘荡荡,心里都装着谁,可他没见过那女孩,朴风澜不让他见。
也是,这么高傲一个人,知道他长情就很难了,何况知道让他长情的对象。
“不是六年,其实她就没离开过,是我没打扰她。”朴风澜吐出一口烟圈,那里仿佛有经年往事。
“我看看?”
“你见过。”
“啊?”
“在西西弗瑙那个,就是她。”
相猛的吃惊程度已经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他就说朴风澜不可能是色令智昏的人,怎么可能半路去拦一个女人。
不过他又想到什么,问道:“该不会你口头来说看我,其实是知道她在西西弗瑙吧?”
朴风澜毫不掩饰,“是。”
“你他妈的——”相猛被气笑了,敢情他还小小的感动了一下,大过年的朴风澜还跑来西西弗瑙看自己,没成想是专门为佳人而来的。
“重色轻友。”相猛只能这么评价他。
“你看你一厢情愿,人家领情么?”相猛调侃道。
朴风澜却说:“她有苦衷,我能理解。”
“什么苦衷?”
“我不知道,我也在想,我喜欢她,不会止步于追求她就放手。我应该把她周遭的困难都解决掉,才能配得上说喜欢。”
“我也搞不懂你们,我没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相猛说:“不过你做什么我也都支持你,有什么也跟我说。”
“是吗?”
“还不能咋滴。”
“那我现在就想走了。”
相猛瞪眼,“你是不是还想逼我骂你一次。”
“给她发的消息她都没回,我去看看她出什么事没。”朴风澜看了一眼手机,又合上。
相猛特无语,摆摆手,“行,你去吧,六年才抱得美人归,不对,还没抱上,也是够可怜的了。兄弟我也不需要你,我只要这些……”
说完,拍了左边美女的一下屁股,美女娇羞地靠在他怀里。
“……”
朴风澜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最后他走了,跟人说:“这个房的所以开销记我账上。”
*
朴风澜刚走出门,就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他以为是林景纯打来的,拿出手机一看,显示是朴母。
朴母那边似乎在哭,声音颤颤的,“风澜,你带着妹妹来英国一趟吧。”
朴风澜难得遇见这种情况,似乎料到了什么,开口问:“发生了什么?”
朴母的情绪特别不好,那边似乎挺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说话断断续续,“这件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们赶最快的航班吧。”
之前朴风澜就察觉到朴母的情况不太对,今天可能是彻底瞒不住了,朴风澜没见过朴母这么克制自己的情绪,看来是天大的悲伤,事情一定很严重。
朴风澜皱紧了眉头,出言安慰,“您先别慌,我现在就订机票来英国。”
“嗯。辛苦你了,风澜,要不是事情变成了这样,我不想把你和向月卷进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我这边还有点事情,你到机场之后我让助理去机场接你们,到时候我再跟你说吧。”
朴母挂了电话。
朴风澜的眉心突突地跳。
明天是他要带林景纯去看病的日子,当年那个骨科医生这几年陆陆续续又治了各种骨科上的疑难杂症,一时间名声大噪,可以说是国内乃至国外都顶尖的骨科医生,即使是朴风澜这样达官显贵的人也需要预约,因为他的号确实是千金难求,听说不久后还会出国,并且应该不会再做主刀医生了。
所以这一次的机会着实难得,朴风澜之前没能陪林景纯了结这个痛苦,也成了他的心结。心结未疏解,纵使韶光仍长,也于事无补。
他平生第一次遇见了这样纠结的事情。
这时电话再次打了过来,朴风澜站在路边,看见是林景纯打来的,站在路边,倒犹豫了一分。
最后他接起。
林景纯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很温柔,“喂?你打电话给我吗?”
朴风澜想说什么,好像喉咙被人堵住,从喉咙到牙齿的距离,莫过于遥遥无望的海岸。
林景纯没听见声音,又问了一遍,“朴风澜?”
“在。”
朴风澜才说:“你在干什么呢?”
林景纯也是才整理好情绪,还在路边散着步,她如实回答,“我在散步。”
“和谁?”
“就我自己呀。”
“那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没接?”
林景纯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手机放在包里,没有听见。”
林景纯这个脾气,真的很难让人不心疼。朴风澜甚至觉得,不能陪她去是一种亏欠。
他更加难以启齿。
谁能想象到,众星捧月、不可一世的朴风澜也可以纠结成这个样子。
最后他说:“我妈那边出了点事,明天……”
他还没说完,林景纯先一步说:“你要是有事就忙吧,我自己可以一个人去的。”
“不,我陪你去。”朴风澜决定了。他不能再有遗憾,他怕去了英国回来,林景纯会再次消失在他的世界,他不能再一次承受这个结局。
再也不能。
第53章 53
林景纯看着他, 笑得很温柔、坚定。朴风澜的父母很爱他,如果他不能在他们需要他的时候赶过去,还有多么遗憾啊。
林景纯很为他着想, “你去英国吧, 医院, 明天我自己会去的。”
“晚一天也没事,总之我不能再错过你的手术。”朴风澜一旦决定什么,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
林景纯何尝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呢, 但她已经耽误朴风澜太多了。也不能再耽误他。
林景纯觉得自己连是被领养的事实都在一天之内接受了,那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独自面对呢?何况只是去医院而已。
她花了二十年给自己铸造了一座宏伟的城墙, 这道心理防线不会轻易崩塌。
林景纯始终坚信,能打倒她的只能是她自己, 不能是外界。
见劝说不动朴风澜, 林景纯直接拿出手机,“我帮你订票吧。”
朴风澜把她的手制止住, “不用,我说了后天再去。既然明天跟你约好, 就不能失约。”
林景纯看着他,她知道朴风澜心里装着什么事,也知道他担心什么,“你放心, 等你回来我依然在雾江,我不会再走了。”
朴风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林景纯想清楚了, 之前的她一直局限在父母之内,而错过了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她不能再晾着朴风澜了,她需要给他一个答复。
“年少时我没有勇敢, 一晃六年,早已过了青春年华,更不敢追求更多,我总是考虑很多,怕的东西也很多,这么多人唯独没考虑你和我自己,现在我应该把我们都考虑在未来里。”
林景纯看着朴风澜,眼睛里仿佛有什么细碎的东西在闪烁,“朴风澜,我会等你回来的。”
“无论多久。”
*
第二天林景纯踏往了去北京的高铁,而朴风澜坐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林景纯进去,看见了当年即使近在咫尺,也没办法医治自己腿伤的医生。
这位骨科医生德高望重,有很多病人,对林景纯印象也挺深,当时他亲眼看见这个女孩被她妈妈拉走,哭得撕心裂肺,明明可以马上做的手术,最后还是没缘分,他当时很惋惜,没想到她今年再来了,说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但也不是命中注定,是林景纯有贵人,要不是那位先生一直登门拜访,诚意十足,要不然自己离退休只差临门一脚。
林景纯笑着跟医生问好。
因为林景纯是唯一的病人,所以偌大的病房只有他们两人。
医生给林景纯检查了一下,最后的评价是:“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只能保守治疗,但也能让你跳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林景纯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学跳舞?”
“是你先生说的,应该是你先生吧,他比你还要担心你的身体啊。
林景纯笑了笑,没说话,离开时道了声谢。
林景纯走到大厅,准备告诉朴风澜这个好消息,也顺便问一下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这时忽然有人叫住了她的名字,“林景纯。”
林景纯回头望,看见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长相很清秀温柔,林景纯愣了一下,觉得有一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风轻轻吹,现在已经是晚春了。
“真的是你。”他说。
“你是?”林景纯真的不记得这个人。
“徐正阳,还记得吗?”
林景纯在回忆里寻找这个人的名字,大概是日久年深,她真的记不得了。
抱歉地笑了笑,她说:“不好意思。”
徐正阳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被笑容掩盖,“就是……之前文科班那个,我们还一起去参加学校芭蕾舞的活动,后来你转学了,就没有联系了。”
林景纯忽然想起来,之前她在舞蹈室跌倒,是徐正阳把自己送去医务室的。
“我想起来了,真的好久不见了。”林景纯笑了笑,“你在这里工作吗?”
“是啊。”徐正阳说,他已经褪去年少那股青涩,不会看见林景纯就脸红,不过他还是不敢长时间去直视她。
“原来是这样。”
“站在这里或许不太方便,你介意我请你吃一顿午饭吗?”
林景纯看了眼时间,“实在不好意思,我高铁是下午两点的,可能来不及了。”
徐正阳眼神暗了暗。
接着他又说:“那可以留一个你的电话号码吗?”说完又补充,“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
林景纯体贴道:“可以啊,当时你帮了我,我还没有道谢就已经转学了,之后你到雾江联系我吧,我请你吃饭。”
徐正阳只能说好。
后来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徐正阳站在那,看着林景纯离开,之后消失在人海里,浅浅叹息一声。
*
英国。
朴风澜把朴向月安顿好之后,就去了朴母所在的地方。
此刻朴父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脸上挂着氧气罐。
朴母在外面,看着儿子,还是忍不住掩面哭泣。
朴风澜沉默地递给她一张纸巾。
朴母说:“自从你爷爷病危后,你叔叔就再也按耐不住狼子野心,在病房就说要争家产,还对你爸大打出手,导致你爸心梗犯了,现在已经昏迷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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