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将来有机会反了陈元一,你可愿同我一起?”铁向褴顺势问道。
胖将军自然明白反了陈元一是何意,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我就道,将军定不会那么白白走了。”
“果真还有着后手?”
铁向褴面色一变,严肃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胖将军摆摆手:“好了好了,莫同我说这些,我也实话同你讲。”
“陈元一用的那些法子都是咱们将军用过的,他不信你我之话,执意如此用兵,自然被阿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最是讨厌如此刚愎自用之人!”
“如果要在他手底下过活儿一辈子,还不如反了算了!”胖将军语气慷慨,声音却压的极小,只有二人能够听清,“军中有此等想法者非我一人,想必将军也清楚,将军那边若有消息了,铁副将可莫忘了我们。”
铁向褴感激地点点头,胖将军相信萧小河不会折在此时,他也始终坚信。
倘若将军能亲耳听到胖将军的话,定会十分感动。
二人脚下如风,没过多久儿就来到了争执之地,只见少蝶几个带头抗议之人被身披铠甲的侍卫死死押着,眼中满含愤怒,却难以动弹。
陈元一笑道:“莫要怪本将军,也莫要怪方先生,萧子客留你们已是违了天道,如今我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整个大楚着想,若怪就去怪那萧子客罢!”
徐成修听到此言,心中稍稍有些不舒服,他与萧小河当时也称得上交好二字,虽比不得陈元一的提携知遇之恩,但也算是故交。
他总觉得有时的陈元一与他心中目想象的陈元一不大相似,就如同此时。
颇有些......
小人得志之状。
转念一想,陈兄不过是为了大楚的江山着想,也就释怀不少。
少蝶冷笑不断:“休要扯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看你不过是连连输给阿伊,面上难以过去,成心寻我们做替罪羊罢了!”
“或是你恐惧萧小将军先前于军中威望,想借以除掉安置于他之命的我们,借以重竖军威罢!”
少蝶所言字字都是陈元一所想,在如此一个小丫头面前,陈元一没有丝毫惊慌:“年纪轻轻,信口雌黄,这样的人,哪怕是男子也不能留在军中!”
“来人,杖责五十,逐出军营!”
左右押着少蝶的两个士兵犹豫了一下,虽是继续押着少蝶,却没有动弹的意思。
之前因着少蝶等人及营妓一事去留,萧小河废了不少人,如今她人虽不在了,余威依旧深深扎根在每个人心中,难以除去。
更何况,与百战百胜的萧小河相比,一个大不了胜仗的将军本身就没有几分威严在。
“你们难道也要违抗军令?”陈元一气极拔剑,将剑架在了左边一士兵脖处,气氛冷冷地凝固着,呼吸之声都变得无比吵闹起来。
胖将军一向同少蝶要好,他上前一步开口道:“少蝶几人留至军中乃是萧小将军昔日军令,如今萧小将军虽暂黜回京,却未有最终发落,将军如今直接将人逐出,似有不妥!”
“是啊,就算是将人赶
走,也得萧小将军回来说才对!”
“我看就是少蝶说到了陈将军心坎里,他才恼羞成怒要将她赶走的!”
“仗打不赢,都要沦落到和亲以求太平,我大楚何时受过如此耻辱?如今不想着如何复仇,倒来寻自己人的麻烦,真不知将军到底想做何!”
胖将军一旦站出,立马引出众人附和之声,这些质疑声尽数传到了陈元一耳中,他死死地握紧了拳。
狗屁的仗打不赢,这哪里能怪他,要怪就怪萧小河去!
什么三十六计孙子兵法的,那厮全都用过一遍,阿伊在他手下没讨到好,苦心研究出了破解之法,而那个毫不知情的倒霉蛋就是自己!
又有人道萧小河留下一箱兵策,他费劲千辛万苦地找到,结果是一箱王八图......
诸如此类之事数不胜数,陈元一已是心力交瘁,这与他想象的一战成名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更是下定决心今日必将少蝶等人逐出,以扫郁气!
第165章 少蝶并非老实本分……
少蝶并非老实本分者, 见众人声援,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一甩肩膀竟直接从二人禁锢中挣出, 小跑到人群之中,大声道:“将军在时,我大楚一向所向披靡,打得燕人闻风丧胆, 落荒而逃,如今不过短短数月,战事逆转,甚至要以和亲之法图一时安稳, 真真是奇耻大辱!”
“我若是陈将军, 哪里有脸在这站着,怕是直接回京请罪,另求贤能者居上!”少蝶义正言辞道, 众人又是一阵骚乱, 积攒许久地不满在这一刻彻底喷发,人人愤慨着, 各路目光直逼陈元一。
徐成修担忧地望着陈元一,眼见对方面色青涨,上前一步道:“尔等莫要听这小儿胡言乱语!”
“战事吃紧, 非将军一人之过, 方军师也言, 行军打仗亦有时运二字,如今非冒进之时,运也被阴气所搅,自然难以施展手脚。”徐成修身边的方军师微微点头, 赞同着徐成修所说。
方军师年逾四十,长相老成,鬓发稀疏,一身书生打扮本应文质彬彬,只因年岁过长略显滑稽,他手中的扇子不停地扇动,吹得几根头发在空中舞动不息。
“你们就为的这江湖骗子,将万俟公子赶走,如今还将他的话奉为圭臬,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少蝶又字字诛心道。
不过这话属实是少蝶误会,在还是魏长海领军之际,万俟就已然离开回燕。
他追随的并非楚军,只是萧小河一人,如今萧小河走了,自然没有留在这的必要。
而他不光自己离去,还将数万身家以及被遗忘在军中一角的十三姑娘一齐带走,其中因由,不为人知。
万军师抚摸着胡须,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模样:“万俟不过燕人,如何能在军中?他既偷偷潜逃,必是有亏心之事,你个丫头,甚么都不明了,也敢大放厥词。”
“你口口声声道我是江湖骗子,你可知我是何人?”万军师道,“吾先前乃是玉兰柔情殿护法之首,阴阳天地,皆不出鼓掌之中,后隐居深山,若非徐公子相邀,断不会出山救世的!”
“尔等以女子之身,苟存军营,乃是天理难容,故我大楚之军才会节节败退,尔等不除,大楚危矣!”
“玉兰柔情殿......”
人群中交头接耳,争先议论,在少蝶旁边一女子扑通跪在了地上,语前泪流:“大人!我等皆是孤儿,在世间一无父母亲眷,二无夫婿子嗣,也无一技之长,如此乱世,出了营中,又该如何生活!”
“你们日日训练,已比寻常人强健许多,马夫力匠,何不能做?莫要寻这些借口!”万军师举扇冷笑。
“你这话何等轻巧?如今世道艰难,人人自危,用人之初骤减,那些需要人的,也尽数只要男子,万军师自诩天上地下无所不知,连这都不知晓吗?”少蝶不甘示弱地讽刺道,二人目光空中交汇,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一直尚未开口的铁向褴道:“军师所言飘渺喜欢,她们所言却是字字在理,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对她们赶尽杀绝呢?”
铁向褴未曾料到自己一番话更是激怒陈元一,在陈元一眼中,这番话并非劝解,更像是挑衅。
甚至在陈元一眼中,与铁向褴的恩怨要盖过萧小河,当初他们第一次相见时,萧小河替他解围,而铁向褴却对他百般侮辱,实是难忘。
这话一出,陈元一更是坚定了想法道:“你们若是不将她们逐走,那便是拿我大楚之运做赌,本将军一律视作大燕细作,杀无赦!”
“将军!”方才哭诉那女子一下子扑到了陈元一身边,“求求您......放过我们一次罢......”
“少符,何必求他!”少蝶上去将女子扶起,狠狠地剜着陈元一与玩军师,“你越这般,他们就越欣喜!别让他们看了笑话!”
“可......可咱们出去了,哪里还会有活路!”女子摇摇头,又是死死抱住了陈元一双腿。
胖将军欲再言,陈元一直接举剑统向方才押着少蝶的士兵二人,二人未有预料,连挣扎都未来得及,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大的吓人的瞳孔中是满满的震惊,大抵是也未曾想到会是如此这般窝囊死法。
鲜血的味道一下子让四处安静起来,陈元一满意地看着在场众人,这出杀鸡儆猴地戏码真是百看不厌。
这么喜欢萧小河,就下去陪他罢,陈元一冷冷地想着,反正萧小河总归有一日是死人,自己就当回仁人义士,送他这些好狗先行一程,为他开开路!
徐成修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直接拉住陈元一道:“陈兄,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陈元一冲着徐成修微微摇头,识趣地未把矛头对准萧小河,:“他们如此护着这些女人,不想把阴气从我军营中驱逐出去,已是用心不良,其中必有猫腻,如今军中各部忙碌异常,没有心思去审问这些,我如今此等举动乃是最为无奈,也是最为有效之举!”
陈元一将带血的剑从已经发凉的尸体上拔出,又对准了另外二人,故作仁慈道:“本将军网开一面,杖责可免,但今日她们人,是必要离开军营的!”
那二人犹豫不决,一处是萧小河昔日命令,而另一处,却是赤裸裸的同伴鲜血。
二人对视一眼,皆想到了萧小河往日身姿,高挑挺俊,与陈元一身影重合着,却大有不同。
无论何时,萧小河都是带着笑模样的,哪怕是打了败仗失了意,也从不迁怒他人,就算不是将军,也是极好极好的人。
而为一军主将,能文武服人,乃是基本,若能以身服人,才是只得称颂之处。
萧小河做到了,陈元一却未有。
若是有朝一日远在京城的将军之人,手下之人罔顾自己命令,亲手将他颇为在乎的少蝶姑娘等人推入死亡临渊......他们不敢再深想,也不再犹豫,闭着眼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陈元一握着剑,死死盯着这二人不动,少蝶忽站了起来,抬眼直视陈元一道:“将军何须难为他人,我们走就是了。”
说罢,少蝶扯着少符,也不顾其他女兵,更不管自己行囊,越过众人,直直向外走去。
其他人迁延观望,见陈元一态度坚定,又无回旋余地,只得丧气至极地跟在少蝶身后。
少蝶虽是年纪最轻,在众人中却如主心骨一般,她一走,其他人更是无心留在此处。
胖将军与铁向褴垂着脑袋,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陈元一到底是陛下亲封的一军主将,自己如今又身份尴尬,明哲保身等待接应将军似乎是最好之举,可铁向褴总觉得不该如此。
倘若将军是自己,定有好的双全之法。
陈元一心满离足地看着几人离去身影,不忘派人跟上盯着,又示意人清理地上尸体,“再有不听本将吩咐者,皆为此等下场!”
在场之人一片鸦雀无声,个个低着头,看不出面上神情,陈元一本就身材高大,秉着染血之刃,更显威猛。
方军师鼓掌叫好:“我方才又起了一卦,正逢黄沙散尽,斜阳倾斜,此乃外应之召,说明我大楚之运也好,势也好,皆应了那句”拨得云开见月明“时来运转,极好之象。”
“想必大燕必在十日内彻底退兵了!”方军师斩钉截铁道。
陈元一抬眼看了方军师,此人未出现在古书之上,他一向将信将疑,不过他说的话却让陈元一十分受用。
起初他之所以能胜,乃是阿伊看在昔日合作关系,让了陈元一三子,陈元一本以为能借此时机彻底颠倒战局,却未曾想萧小河将所有路都提前走了,留给他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大燕若因和亲退兵,今时听着虽不光彩,但到底是在自己领军之际退的兵,来日稍加修饰,也算力挽狂澜的苦功一件。
更何况能在此等大厦将倾之际主动请缨,已是极为难得,皇帝应更为信任赏识。
观陈元一得意之态,铁向褴更是气的牙根痒痒,他不由得着急道:“这一带不光有燕楚杂军,更有山匪蟊贼流传,他们数十名女子,赤手空拳,就这般被陈元一逐出,无异于送死!”
“将军昔日总骂你我废物,你我还满是不服,如今一看,说是废物都是轻了。”铁向褴敲了一下自己脑袋,“怎么就是想不出法子来呢!”
胖将军脸上的横肉一坠一坠,也是气极之态,他的声音从喉咙中一点点渗出:“他只知学将军杀鸡儆猴,却不知自己同将军差在何处。如此行事,岂得人心!”
“我甚至希望燕人莫要退兵,不然也太便宜他了!”
看着铁向褴与胖将军冷着脸窃窃私语,无可奈何又十分气极的模样,令陈元一又是一阵舒爽。
他如今也算有了带兵经验,回朝之后必有一番嘉奖,待他在营中慢慢暗培势力与亲信,到时候哪还有他萧小河半分关系!
莫说他已是将死之人,就是他活着,也注是光杆司令,无所畏忌了。
第166章 花谢花飞,在一片……
花谢花飞, 在一片绿意盎然之中圣旨选下宣下,萧小河的身份是随意捏造而来,并未引起什么波澜, 萧天启却非如此,一个男子,又是极为特殊的身份使本身就屈辱的和亲一事变得更为枉屈。
有人道皇帝对萧家不满已久,此举是蓄意而为, 也有人说是阿伊点名道姓亲自所求......众说纷纭,事情真相无从得知,至于这道旨意乃功或过,如今也暂不明了, 只知其为大楚博得一片喘息之机。
外界的纷乱萧小河并不在意, 如今的她晚睡晚起,每日养养花除除早,等着“婚期”之日到来, 就高高兴兴地拿着祁连之刃踏上大燕之行。
借着采购由头, 任雁安常出入宫内宫外,为萧小河带来外头最新的消息。
“柳三公子自萧家出事后就大惊失色, 偷偷给您写了十几封信聊诉衷肠想飞鸽送来,却未曾想鸽子飞错了方向,正好被在皇郊散心的陛下射下。”
“看见那肉麻的话, 听说陛下脸都气歪了, 第二日早朝就将柳大人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一顿, 甚是好笑。”任雁安捂嘴笑道,柳三公子好文笔,可惜不爱政事衷心风月,科举之后得了官, 柳大人还特意安排了京中,只是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白瞎了柳大人一番苦心了。
萧小河庆幸道:“幸亏没让我收到,我也不想看他肉麻的话。”
许晋辰的小院成了她的花房,她蹲在地上,专心地拔着草:“还打听到了什么事儿?”
“您可还记得萧云琼那几兄弟?”任雁安笑道。
萧小河愣了片刻,过了会儿才想起来这几位昔日的“对手”是何人:“他们想必也受萧监林牵连,秋后问斩了罢?”
任雁安笑起来时,更显得和蔼可亲,她轻眨着眼,一下隔着一下,似轻燕般,见了就想亲近:“是,本身这样,谁料那几人满心不服,竟做起了大义灭亲的勾当来,什么破事儿都往萧监林头上装,诉状写了整整三大页,本以为这般就能将功补过,谁料陛下看后不光定下萧监林的罪,还给那兄弟三人多记了一桩忤逆不孝之罪,真是一桩狗咬狗的大蠢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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