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据言考场中替考的被拖走了许多, 但并未查到长玉头上, 想来是李考官运作。”邢长玉强撑道。
“好、好, 快去好好睡一觉罢,有什么喜欢吃的回头和侍人讲,长玉这回伤了元气,是要好好休息一阵, 你放心,我一会儿便同下人讲,定不会吵到你休息。”邢夫人这才放心笑道。
“多谢夫人。”邢夫人亲自将邢长玉送至了上好客房,之后扬着笑容回去同萧天启讲这个好消息。
“当真?”萧天启也高兴地站了起来,邢长玉如此说结果必然八九不离十了,在会试取得前二十七名入殿试,前百余名便算是得了功名,会由朝廷统一分配官职,除了背景显赫的,多是些穷乡僻野的小官。
邢长玉如若进了院试,百名自是不在话下,到时让他莫要尽全力,萧监林再托人运作,得了京城闲官,那时正好胡氏到了月份诞下儿子,自己顺利袭爵。
萧天启不敢想象那时的他会有多无忧无虑,白捡了官做又有了爵位,萧小河在他面前都要低上一头!
如果这次武举冒出个什么旷世奇才来,陛下的赏识也如水奔逝,看他萧小河还能如何嚣张!
“长玉真是我的好表弟。”萧天启美滋滋地端起酒杯,痛痛快快地一饮入肚,任由酒的灼热在腹中燃烧,“母亲可同父亲讲了?”
“老爷上朝去了,待他回来我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邢夫人的笑容难得十足十全是真情实意,“老爷四个孩子中最喜欢的就是你,你的前程他挂在心上,如若这次长玉真能取得功名,你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一提到娶亲,萧天启的笑容更甚,不过他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犹豫道:“胡氏到时诞下子嗣,儿子若是已有男丁,那些门当户对的姑娘们可会有顾忌?”
妾室通房的倒还好说,谁家都养着几个,可若是已经有小儿,一般有头有面的人家就要掂量参酌了。
万一自己女儿嫁人后无所出,岂不就要被妾室骑在头上?
“你且放心好了。”邢夫人早就替萧天启琢磨明白,“到时胡氏一生完便寻人将她处理掉,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趟,全当她难产,旁人定不会生疑。议亲之时直接订下,将孩子报给你那新进门的夫人,孩子襁褓之中,与亲生子何异?人家高兴都来不及呢。”
“还是娘亲思虑周全。”萧天启觉得邢夫人的计谋绝佳,只是可怜了胡氏……不过胡氏的颜色倒也并非千里难寻,也称不上万分可惜。
“那母亲可有中意人选?”
“萧尘儿嫁不了庆王府,庆王妃还埋怨着我不讲道理,我已打听好了,庆王夫妇还有个幼女待字闺中,生得花容月貌,掌管庶务亦不再话下,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了。”邢夫人笑道,“我打算让老爷下次进宫便与陛下提起此事为你赐婚,这样你也是皇家赐的婚事,可不比萧小河差了。”
“母亲,儿臣这回可以出府了吧?”萧天启趁着邢夫人高兴,趁热打铁地问道。
“你这蠢物!”邢夫人收起笑容骂道,“还不快去看看你表弟,我看可把长玉那孩子累坏了,你这个做哥哥的应当多关心关心。”
“长玉累坏了让他好好休息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应该做的。”萧天启见邢夫人态度并不强硬,当即高兴地起身,拉着一堆小厮姑娘的招招摇摇地向府外走去。
“这孩子。”邢夫人又是叹了口气,不过目光是不再是以往的恨铁不成钢,而是带着几分慈爱。
*
“陛下,这就是萧公子前日所作了。”赵延双手捧着邢长玉的考卷,恭敬地呈递到了皇帝面前,皇帝批折子的手一顿,“放那罢。”
“是。”
“武举的事筹备的如何?”皇帝对此次武举的重视程度要远大于文举,“报考之人可多?”
“回陛下,此次武举报考之人……尚可。”赵延斟酌着用词,“只是较之文举,还要少上许多。”
“毕竟是新政,倒也合朕所想。”朱红的笔迹在折子上勾了最后一笔,皇帝轻叹口气,慢慢起身。
“陛下英明,连这都早有预料。”赵延见缝插针地拍着马屁,“武举的人虽不如文举多,可筹备的丝毫不比文举差,全科考场皆设在城郊围猎场,良试为武试,分骑射、步射、马枪,会试为文试,考察诸位考生军之策谋,殿试则良试优者二十七人,以对练制相较,点到为止,到时陛下亲临择取最优胜者。”
“先武,可择出滥竽充数者,后文,可择出匹夫之勇之者,最后再由陛下慧眼识珠亲自挑选。老奴脑子笨,却也知道各位大人们费了心思呢。”
皇帝满
意颔首道:“如此倒也不错。”
“得了陛下不错二字,大人们定是感动得痛哭流涕了。”赵延乐呵呵道。
皇帝龙颜大悦轻哼一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案上邢长玉所作,初起之时目光平淡,越往后看竟不自觉皱起了眉,赵延低着头,时光一点点消逝,过了一炷香后,上首传来一声轻叹。
“陛下何故叹气,可是萧公子写得入不得眼?”赵延捏着嗓子问道,尾调高高地上扬,回荡在偌大宫殿之中。
皇帝隔了一会儿放冷声道:“哪里是写得不好,分明是写得太好。”
“全文齐整如一,可圈可点,不光行文笔酣墨饱,用词亦咳珠唾玉,讲究至极,怕是朕宫中的皇子都未必能作此般佳作。”
“平日不露声色,却有如此之才,若非萧子客提及,朕竟不知京中卧虎藏龙,有这般心思之人。”皇帝声音不起波澜,但显然不见方才的轻松之色。
赵延宽慰道:“瞧着萧小将军还是与您一心的,那这萧公子――”
皇帝瞥了一眼赵延,赵延心领神会地低下了头:“老奴明白了,这就吩咐下去。”
如此出身显赫又心怀不轨者,陛下必不允许这样的人踏入仕途。
可怜萧公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啊,白瞎了大好文章,赵延心中默默感慨不断。
“宣萧子客入宫。”皇帝吩咐道。
“是!”
皇帝目光深沉地盯着赵延离去的身影,萧家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绝不可能将如此大的隐患留到下一代。
皇帝正阴沉着脸想着,只见赵延刚刚消失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陛下,萧老将军求见呢。”
“他可真会挑时候。”皇帝听见来人轻笑出声,“让他进来,朕要看看他这回为何时来的三宝殿。”
赵延应下之后没一会儿便又退下,取而代之出现在皇帝视线中的人换成了萧监林。
“臣拜见陛下!”萧监林大声行礼,中气十足地声音又是惹得皇帝微不可见地皱了眉。
他笑道:“萧爱卿起来罢。”
“今日见朕所谓何事啊?”
“臣今日前来,不过是为陛下请……”
皇帝摆摆手,开怀道:“你何时也学会了这些虚伪套话?朕才不信你无事会来瞧朕,有什么话就直说,莫要耽搁朕的时间。”
“是,那臣便直言了。”萧监林听了昨夜邢氏之言,庆王之女是皇室之人无疑,故向陛下请愿为萧天启赐婚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无论是邢夫人还是萧监林,都并未拿此当回事,在他们看来只要萧监林开这个口,皇帝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门当户对,两情相悦。庆王手中又无兵权,两家人都高高兴兴地同意。虽然庆王女儿那闹了些乱子,但也都被王爷压下,萧监林为大楚征战半生,是大楚的心膂股肱,就算是为了面子也该允下才是。
“臣有一小儿天启,如今年纪正好,虽不是超世之才,却也样貌堂堂,举止风雅,与庆王幼女两情相悦,臣今日进宫就是想为小儿谋个恩典,求陛下赐婚!”萧监林信心满满道。
第42章 陈元一大出风头皇帝下旨赐……
陈元一从考场走出后同样满心轻松, 试题对他来说不成问题,标准答案在手,又有何值得忧虑的呢?
至于武举, 更是轻而易举,不在话下。
武举之人比文举之人少了不知多少,陈元一打量起周围的人来,多是自诩武功盖世的贵公子及一身蛮肉的穷酸百姓, 后者估计连骑射、步射、马枪是甚么,长什么样都不知晓。
陈元一还在考场碰见了徐成修,他们二人前后站位,中间隔了四五人, 徐成修瞧见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陈元一也颔首回应。
第一组人已然踏入围猎场的马场之中,各考官皆在京中任驻京武职的大人物,上下密不透风地围着一圈, 有的心理素质差的几辈子没见过这场面, 当即吓得腿脚发软跌坐原地,被人拖下考场哀声一片。
骑射更为好笑, 不会骑马的、弓箭持反的、险些射中各位大人脑袋的……
在场考官面色越发沉重,为首的二位大人一人姓夏一人姓胡,见此眉头紧锁摇头不止。
“这该如何是好, 若让陛下看着这群人, 可真要拿你我问罪了。”夏大人看得头晕目眩, 语气中不禁带着焦急,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
“莫急莫急。”胡大人也满头是汗,比奉旨剿匪拿犯人还要紧张,“这……夏大人, 快看那人!”
夏大人朝着胡大人指的方向瞧去,一男子身材高大,样貌堂堂,骑马的动作虽带着生疏,但成功将马制服**,眉目之间满是英气,出箭利索,瞧着便知力如雷霆万钧,锐不可当。
“此人……”夏大人看着手中考生名录,“姓周名柏,年十九,祖籍京中,全家务农。”
胡大人称赞道:“这周公子出身粮农功夫如此不错,日后若遇良师教导前途无限啊。”
周柏自小跟着邻里猎户打猎,见自己之箭不出意料地正中箭靶,不禁爽朗一笑。
总算没让将军与春桃姑娘失望!
在衣中歪瓜裂枣之中的周柏极为夺人目光,陈元一看上两眼,此人的画像并未在古书上出现,想必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便没过多在意挪开了目光。
“那公子是谁,好生威风?”周围有人窃窃私语道。
“唔……瞧着好像是周家老二,叫什么周柏的,曾在我爹手底下做过活儿,没想到这么厉害。”有人接过话茬小声道。
周柏……
陈元一觉得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他仔细在脑中回忆了一遍剧情,突然猛地记起这个名字――
在许凌领兵踏平大楚之时,官兵溃散眼见京城沦陷,在燕军的威逼利诱之下叛贼层出不穷,眼见大楚之势力将去,有几个忠勇之士自发联结,拼死杀敌。
其中为首的就是周柏,不过他们的顽抗在历史的推进下实在不堪一击,许凌破城之后便命人将这几人挫骨扬灰,随后便下了屠城令。
其中有一人逃了出来,此人还是个女子,她能逃出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是男主,也就是陈元一的后宫之一。
可那个周柏压根没参与过科举,而是在家种了一辈子地……
“不过重名罢了。”陈元一喃喃道,这名字并非罕见,若是重名倒也说得过去。
许是第一人的出场总是惊艳些,后面也出了不少武艺不俗的,到底没有周柏那般精彩。
不过夏大人与胡大人的心倒是越来越放松下来,这些人中到底是有真功夫的,至少殿试的时候不会让陛下大发雷霆。
所谓步射与骑射同属射艺,其考核功力却大不相同,骑射重而在骑,箭靶距马不过三十余步,而步射的重中之重在于射,持箭人距箭靶数百余步,弓力大大增加。
徐成修与陈元一同一组参试,前者在前,后者处后,只见徐成修目光凝重地注视着远处的目标。他握着弓,拉开弦,肌肉紧绷,似乎在寻觅着最佳的时机。随着一声清脆的弦响,箭矢划破空气,茕Q至箭靶之上。
箭到正中方形之内,险至正心。
“好快的箭!”
底下又是一阵窃窃之声。
夏大人不禁拍掌盛赞道:“清河徐氏本就是将门之家,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依我看,今日这些人中,徐公子怕是一时之冠了。”胡大人望向徐成修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热情,比起周柏,徐成修的射艺显然更为成熟精湛,这样的人才该出现在武举这等大场面之上。
陈元一微眯着眼,不愧是自己日后的得力干将。
徐成修的耀眼表现致使之后各人在考官眼中
都变得能力平平失了颜色,陈元一不慌不忙,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比他强。
况且就书中描述来看,徐成修的确很厉害,但自己却是实打实地更胜一筹。
轮到陈元一,众人对这个身着普通毫不起眼的年轻人没有丝毫兴趣,甚至觉得他会与之前那些软蛋一样连弓都难以拉开。
只见他不带丝毫犹豫地迅速拉开弓弦,血脉偾张,准备释放箭矢。弓弦一振,箭矢瞬间飞出,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时,陈元一的箭已然落到了靶上。
夏大人砰得一声站了起来,盯着箭靶不可置信道:“竟然正中靶心!”
徐成修猛地转头看向陈元一,瞧模样比夏大人还要难以置信。
那日见陈元一明明是一书生模样,怎么会……
场上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只有陈元一镇定自若地压下嘴角,一副不被浮名牵动的模样。
这就震惊了?陈元一心中暗爽,这算什么,殿试之时才是他大出风头之日!
文武双科状元,这可是史上从未有过之人!
他要一步步走向顶峰!
陈元一突然想到了那日笑靥如花的安玉,此刻恨不得殿试的日子飞跃在自己面前,转念又想到了在家等着自己的二丫,他的脑中一会儿是安玉一会儿是二丫,其中荡漾之情自不用多说。
陈元一之后人所剩无多,匆匆了事之后这一场盛大的武举草草收场,只不过在递给皇帝的折子上又是完全换了种说法。
*
“迎娶庆王幼女?”皇帝重复了一遍萧监林的话,“庆王幼女刚刚及笄,年纪到底小了些。”
庆王一脉虽不掌兵权,但子孙多在朝中任重职,名声极佳,再加上方才萧天启的事儿皇帝本就憋着一肚子气,此刻更是满腹不爽。
“可,可那位小郡主与小儿两情相悦,和庆王府也是知会过的……”萧监林听出皇帝言外之意傻了眼,磕磕巴巴道。
“原来在萧将军眼中,和庆王府知会过边不用理会朕的意见了。”
皇帝话音刚落,萧监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绝无此意啊!”
“绝无此意?那朕不同意这桩婚事,萧爱卿可有怨言啊?”皇帝带着笑容,却并未让萧监林起身。
萧监林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感受到周围涌现着来自天子的怒意,只得咬牙道:“臣……并未怨言。”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会败在这里!
陛下为何平白无故的发火?萧监林的额上已开始冒出细密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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