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信,他为何得知,又为何能先我们一步作伪,依我看,和你那未婚妻子也脱不得干系啊!”
第150章 “不会如此。”陈元一斩……
“不会如此。”陈元一斩钉截铁道, “安玉与我一心一意,她定不会同萧小河狼狈为奸。”
陈元一对此十分自负,毕竟他们二人一见钟情, 还留下来定情信物,再有古书作证,定不会出乱子。
“萧小河狡诈,谁知他用了什么阴损办法!”
任缵祖摆摆手, 泄气地坐到了太师椅上,事情已经发生,他不想浪费时间在争辩上。
“与其争辩这个,不如想想改如何脱身, 如今你我真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任缵祖为自己倒了杯茶, 随着冰凉的茶水入肚,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萧子客,倒是有几分意思。”任缵祖意味不明地哼笑着, 门外的嘈杂并未影响到他, 很快,他就起身道, “可惜了,他碰见的不是尔等鼠辈,而是我任缵祖。”
陈元一随着任缵祖站了起来, 顾不得自己被轻视, 忙问道:“大人有了法子?”
任缵祖呵呵冷笑两声, 拉着陈元一,又恢复了之前的亲昵样子:“萧子客固然难以对付,但也是有‘软肋’在的。”
“软肋?”陈元一想不出来萧小河软肋何处,他没有子嗣, 后院如云,唯一关系特殊的许凌也已在一年前假死脱身,萧子客这般厚颜无耻之徒,想出他的软肋所在实是困难。
陈元一不得不道,“事到如今,任兄也莫要绕关子了,还望任兄直言。”
“我早年曾与萧子客之父萧监林有过接触,关系虽称不上无间,也有过几顿酒肉之欢。”任缵祖笑道,“对付萧子客,何不利用萧监林?”
陈元一出乎意料地看了任缵祖一眼,二人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处,没曾想背地里还认识,不过这两人年纪相仿,又皆是朝廷要员,细细想想不足为奇。
“可萧子客与萧监林不睦已久,想让萧监林劝诫阻拦萧子客,实是痴心妄想。”陈元一很快否决了任缵祖的计划,谁料任缵祖笑得更厉害,“贤弟,谁同你讲要让萧监林阻止萧子客了?”
陈元一疑惑地看向任缵祖,任缵祖笑道:“萧监林其人,行军打仗还算中上之将,但在朝堂之中,尚不能明做官之道,好说乃没心没绪,粗俗着讲,就是没甚麽头脑,再加上他与萧子客不睦许久,自然能从这里入手。”
“可是……”陈元一再次反驳,“如今信已到了京城,不过七日,京城的旨意就会传到蕲州,现在开始谋划,可还来得及?”
“而且大人打算用何种方法?就算将萧监林与萧子客挑拨成功,那到底是他们父子二人之事,又该如何借此时机助你我脱困?”
陈元一一连串的问题丢出,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赧颜,但焦急与好奇之心驱动着他不得不问出口。
先前的一切顺利不过是因为有古书相助,自己看破剧情发展,如今稍稍出了变故就应接不暇,陈元一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自己同任缵祖的差距。
连一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任缵祖都不敌,陈元一的自负也产生了动摇。
不,不会的……
只要解决掉萧子客,一切就会重回正轨!
任缵祖倒未表现出不耐:“我问贤弟,如若你是陛下,何人所说之话,你半分也不会信。”
陈元一的瞳孔微微睁大:“反贼之言,必不得信。”
“孺子可教。”任缵祖拍了拍陈元一的肩膀,“从古至今,无论是大楚还是大燕,还是周围的小国部落,于一国之君而言,他可以不在乎贪官污吏,亦可以不顾黎民百姓,甚至三千后宫,王子皇孙,都曾有过半睁半过之例,唯独一事,盛名之主与昏
聩之君,都是不可轻易放过的。”
“谋反。”陈元一接话道。
“只要让萧子客成了反贼,你我之事岂不迎了转机?”任缵祖满意地看着陈元一恍然大悟的表情,面前的后生虽不聪颖,但他能看出,对方与他一般,都是袖里藏刀之人,与刘县令那等迂腐书生全然不同。
他十分愿意同陈元一合作,眼前的困境除却慌乱,还激起他一种挑战之欲。
“萧子客,好戏才刚刚开场呢。”任缵祖伸出手,示意陈元一凑近,一阵窃窃之语在屋中飞蹿,门口的百姓似已散去,寂静的屋内房外,只剩下二人的轻声交谈。
“真的能成吗?”陈元一道。
任缵祖又附在他耳边,一阵密语。
陈元一再次抬头之时,已是一副胸有成竹的了然之色。
“不愧是任兄!”陈元一佩服地起身拱手道,“君庭佩服至极!”
“萧子客此时定是胜券在握,以为自己高枕无忧,却未曾想碰到了任兄如此对手。”陈元一冷笑道,“此次必让他彻底跌倒,明白同任兄作对的后果!”
任缵祖笑笑,并未顺着陈元一咒骂萧子客,而是道:“如今这形式,料你也不愿再回军营,就在我这安心住下,今夜你我定是不醉不归了。”
“好!君庭乐意至极。”陈元一坐回了原处,也似方才任缵祖般抿了口茶,二人四目相对,沉默片刻,皆是没忍住啊哈哈大笑。
*
阿莲捧着账本,看着日日入不敷出的账目,不忍直视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怎的,无论是庄子还是商铺,这段日子以来收成锐减。先前邢夫人与萧小河在时,皆是欣欣向荣之状,后来萧小河带军出京,邢夫人与许凌病故,好在许妙安嫁了过来,她虽不擅庶务,陪着她的婆婆姑娘们却个个是把好手,账上也能堪堪维系。
而自从给贤王府递了休书之后,账上就逐渐诡异了起来,她陪同邢夫人多年,能看出背后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或许并非一人。
萧小河不会接济府中,萧监林一人的俸禄哪里够一家人穷奢极侈的生计,如此下去,必会坐吃山空。
她几次与管家提及此事,管家却满不在意,萧家如此显赫之门,怎会为钱财忧愁?无论是缩减用度,还是彻查账目,牵扯的人太多,免不得让闲人看了笑话。如此一来,只得作罢。
萧监林不必指望,萧天启更是靠不住的,至于胡氏,说是痴傻疯癫,她又明白事理,说是正常无患,她又如入了魔障般,咬定是萧小河换了她的孩子,整日筹划着如何报复。
再加上没了许妙安管束的萧天启日日寻花问柳,不知抬了多少侧室进门,早就将她抛在脑后,也没旁的事让她分心,她更是一心扑向。
阿莲起初还会劝诫,后来也懒得搭理。
“哎呦,这不是阿莲姑娘吗?怎苦着一张脸?”阿莲闻声抬头,来者是九娘,九娘为人直爽果断,她眸子一亮,刚想开口说及此事,就见披着狐毛披风的九娘抱怨道,“我最近也愁着呢。”
“玉容坊新出了件骑马穿的成衣,那叫一个飒爽俊秀,用料都是极好的。”九娘叹了口气,“只是价格贵了些,可我实是想要,正要去账房提前取些银子。”
“下次将军来信,还得同他提上一嘴,下次给我寄两张银票回来,好还上这钱。”九娘语气中带上一丝炫耀与得意,无论是何等方面,她一向拿萧小河视作骄傲。
阿莲悻悻地闭上了嘴,苦笑着:“姑娘快去罢,我这也没什么要紧事。”
九娘微笑着点头,兴致勃勃的离去。
“阿莲?”又一道声音从背后叫起,阿莲侧身望去,看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二人紧紧依偎,有说有笑。
“三少爷,您这是要带姨娘去何处?”阿莲望了眼萧天启身旁的女人,她记得此人是萧天启从青楼中赎回来的姑娘,胡乱编了个身份,就收到了院中。
此等荒唐事全府上下已见怪不怪,虽说萧小河之前没少做过这些事儿,但阿莲就是觉得有些不同,萧小河至少不会做出那白日宣淫的事儿来,至于萧天启……
阿莲跟在邢夫人身边许久,早在伺候胡氏前就与萧天启相识,饶是这层关系,她对萧天启也夸不出半个字来。
“我收到了个字条儿,写的全是倾慕之话,正要去会会她。你猜猜是何人写的?”萧天启自得地昂起了脑袋,手还不安分地在旁边女子身上游走,那女子厌恶地瞥了他一眼,转瞬又恢复了仰慕之态。
“少爷如此相貌身世,仰慕者众多自是必然,阿莲没有那么大能耐,猜不出来。”阿莲道。
“那我便告诉你,写信的不是旁人,那人你也认识!”
“奴婢也认识?”
“对,正是许妙安那毒妇身边的红花!”
“红花?!”阿莲咋舌道,“那姑娘与许妙安做什么都是一条心……应当不会罢。”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起初也不信!”萧天启把纸条掏出来,“我看过红花那丫头写字,同这个一模一样!许是我魅力太大,让红花回府之后日思夜想,实在是难耐,这才写了此书!”
“可莫要是贤王府还记恨着少爷,借此将您骗走布下天罗地网痛揍……”阿莲话未说完,萧天启就瞪着眼睛反驳道,“我看你同胡氏也待的疯癫了,萧子客如今如日中天,给贤王府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做!”
“你自己回去罢,我去去就回,好好在房中等我。”萧天启扭头不理会阿莲,交待过身侧女子后,就欢欢喜喜地走向字条上约好的地方。
第151章 萧府此事做的的确不厚……
萧府此事做的的确不厚道, 许是因为萧监林那封大逆不道之信的缘故,贤王府也怕沾上晦气,倒是同意了和离之事。
虽是同意, 但不代表心中无气,尤其是贤王夫妇爱女如命,怎可对这般奇耻大辱忍气吞声,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大姑娘也曾几次递信, 提醒萧监林同贤王府赔礼致歉,如今皇帝年迈,越发念旧起来,尤其是同他有着血脉相连的贤王, 二人时常下棋饮茶, 关系甚笃,得罪贤王,百害而无一利。
萧监林哪里肯听, 还嘲笑大姑娘畏缩, 如今萧小河在大楚可是人尽皆知,炙手可热, 人人都盼望着他一统北燕归来,莫说贤王,还皇帝也要忌惮着, 哪里还用得着他低三下气地赔罪?
阿莲听着这话都觉得堵得慌, 更不要说大姑娘, 自那后就再没有传过消息。
阿莲一眼看穿红花此时穿字条儿必是圈套,不过她也没多做阻拦,心中更是做好了萧天启骨折残疾回来的打算。
谁料萧天启不光好好的归来,还带回来个惊天消息, 将半睡不睡的萧监林直接从床上炸起,冷汗一身。
“你是说――”萧监林不可置信地拂袖来至萧天启面前,“萧小河他勾结任缵祖,假借圣意横征暴敛,如今已被告到了陛下面前?”
萧天启点点头:“没错,是这次慰军的陈大人检举,红花说漏了嘴,在我再三追问下才肯将此事告知!”
萧天启高兴得压不住嘴角,满面喜色,将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想了一遍。
“我与萧小河虽都是爹的孩子,但我知晓,无论是爹还是娘,嘴上不说,心中总觉得萧小河比我厉害百倍。”萧天启道,“还记得之前科举之时,我还将娘气病,娘后来也同萧小河交好,想必是对我失望至极。”
“还有许妙安,她也总是骂我无用,还拿我同萧小河作比,儿子万分厌恶。”萧天启熬出头了一般长叹口气,“如今可好了,他竟有这般胆子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娘在九泉之下也必会安心,庆幸她的儿子是我儿非萧小河!”
萧天启将自己说得双眼含泪,谁料萧监林竟一个巴掌向他呼来,瞬间萧天启的泪水从感动欣慰变成了疼痛愕然。
“蠢货!”萧监林不解气地踹了上去,“也不知你是随了谁,蠢若木鸡!”
“爹!你怎么如此说儿子!”萧天启往旁边翻了身子躲了过去,他捂着脸叫道。
“伪造圣意,这可是砍脑袋诛满门的大罪!”萧监林白着脸道,“他若真做出那等事,他自己被砍头倒也罢了,怕是咱们也要跟着一齐遭殃!”
“这事儿是他自己做的!爹和我都不知晓呀!”萧天启傻眼道,他只想着萧小河倒霉他就高兴,却忘了他们到底是一家人。
哪怕现在就断了干系,从律法上讲,只要萧小河一定罪,他们只会一起被推上刑场。
萧天启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抱住萧监林大腿道:“爹同萧小河为大楚付出了如此之多,陛下一定会手下留情的罢!爹!”
“我看未必。”萧监林踢开了萧天启,他脸色苍白,好似老了十岁,连邢夫人去时都未曾如此憔悴:“我虽不慧,却也并非愚钝,萧小河无事一切好说,无人敢拿我萧府如何,可萧小河若真出了事,陛下怕不会轻易放过。”
“那,那岂不是彻底没了法子?”萧天启彻底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道,“该死的萧小河,他做这些烂事儿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过我们吗!”
“爹就不该生他这么个孽种,从小到大,他给咱们萧府添了多少麻烦,还有娘……我看娘就是被他气死的,没了他,咱们一家人定还是安安稳稳地在一起!”萧天启口无遮拦地骂道,绝望在靠着墙,慢慢向下滑落。
“爹,你莫要不说话啊!”萧天启叫道,“快些想个办法,救救咱们萧府吧!”
萧监林怫然大怒地瞪了鬼叫的萧天启一眼,随后道:“我已派人入宫打听,不日就有结果,如今一切还未成定论,我看你能活活将自己吓死!”
“老爷,老爷――”管家跌撞地破门而
入,他也听闻了此事,又急又怕,生了满头大汗,“这是,这是二少爷派人递回的密信!”
“萧小河?!”萧监林连忙将信从管家手中夺走,将信拆开,一目十行地看着信上内容,萧天启满怀期待地盯着萧监林面色,只见其越发惨白,最后手一颤动,信飘舞地落在了地上。
萧天启爬到了信边,一手将纸揽走,哆哆嗦嗦地看着信上内容,这么一看可不得了,正是鬼哭神惊,满面惊恐,如丧胆游魂。
“这信是何人送来的?”萧监林哑着嗓子问道。
管家正惶恐信上写的何事,竟让父子二人都大难临头之状,见萧监林问,只得如实道:“是,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鼻子又高又细,看着就像是蕲州一带的人,他说他是二少爷的亲信,轻功了得,这才能不到两日就将信送至!”
“老爷,这信上到底写的什么!咱们到底要如何做呀!”管家忍不住发问道,如果萧小河的罪名属实,就算皇家开恩,扰他们一命,怕也多沦为贱籍,没了今日这般体面日子不说,世世代代可就毁了,怎不让人着急!
“管好你的嘴,我若听见此事在府中传开,不用等陛下,我直接将你化整为零!”萧监林沉声威胁着管家,他将萧天启手中的信抢走,揉成了纸团塞进了自己袖中。
“……是!”管家噙泪,依依不舍地退了下去。
待管家退后,萧监林将门窗紧闭,又坐回了方才的位置,萧天启正欲哭喊,就见萧监林眼刀飞来,前者只好生生捂住嘴,不发出半分动静。
屋内的气氛无比死寂,明明已入初冬,正是凉爽润人季节,屋内却压得人喘不过气,闷得汗水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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