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织,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根本不爱秦裕,你从来都没爱过他,你爱的人是我才对。”
聂淮对我道:“我们之前有些误会,可我那时不知道你是我的阿织,否则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能不能滚出我的视线!”我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他。
聂淮沉默了,他依旧注视着我,眼底是那种我无法理解的难过和悲哀。
在我想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之前,他突然长臂一揽,将我紧紧抱进了怀中,他的胳膊不断收紧,像是想将我完全镶入他的骨血之中。
我下意识想要挣扎,他却在我耳边一声声祈求了起来:“别赶我走,阿织,宋织,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有一瞬间的发愣,因为我突然就想起了秦裕,他也总是这样祈求我,求我不要抛弃他,求我留在他身边。
为什么聂淮也要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
“公司这次给我的任务是让我杀了你,可是我怎么能杀你?我怎么动得了手?”
“跟我走吧阿织,以后我会护着你,就算是公司也不可能再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了,你从来都没爱过秦裕,他的自私只会害死你!”
他捧起了我的脸颊,用额头贴住我,眼底里满是痛苦和不甘:“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一切都是因为秦裕,是他把你变成了这样!”
“你说什么?”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聂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聂淮露出了一个无力又苍白的笑容:“阿织,你原本爱的人是我才对,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最恩爱的夫妻。”
“是秦裕因为一己私欲,杀死了你,又在你的基因里植入了爱他的指令,将你复活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让你对他产生了生理性的迷恋,再也离不开他......”
“你在......说什么?”我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秦裕怎么会杀死我?他怎么会把我变成怪物?我爱他明明就是发自内心的,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他植入我基因中的命令。
不,不对!我的太阳穴突然传来了阵阵的胀痛,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死了,我的确是死了,可我到底是怎么死的?是秦裕杀死了我?
好痛,我的头好痛,好像有一股力量,阻止着我回忆起一切,但是聂淮所说的话却又能完美地贴合所有的逻辑。
比如说,为什么我分明并不会迷恋人类的血液,我却唯独对秦裕有着无法控制的食欲。
再比如,在佣兵团基地时,山本晴描述他和雪莉的故事时,对秦裕说的那些话。
他说:“秦医生,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他们的确很像,因为山本雪原本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山本晴,是山本晴横刀夺爱,强行将她改造成了雪莉,是他强行对雪莉下达了永远爱他的指令。
而真正的雪莉,早就不想活了,她根本不想以不人不鬼的方式活在世上。
所以雪莉的毅然赴死才会让秦裕露出那样绝望的神情。
他是联想到我了吗?
我恍惚明白了,为什么秦裕总是不相信我会很爱很爱他;总是那么害怕我离开;又总觉得我一定会在某一天抛弃他......
他惶恐又不安,一遍遍地向我确认着,反复地询问着,可不管我回答了多少次,他都无法真正相信。他永远不可能相信,因为他的绝望太深,他早溺死在其中。
“......如果宋织真的还活着,她怎么可能会爱我?”
“......阿织,你会觉得我卑劣吗?”
“......假如有一天,你知道我做了很过分的事......你还会原谅我吗?”
“......阿织,我们就一直这样,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直到你恨透了我的那一天......”
少年曾说过的那些话又一次地在我脑海里回响,我曾经的不解和迷惑也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
如果真如聂淮所说,是秦裕杀死了我,是他用寄生病毒再次复活了我,并从基因上对我进行了改造,而这一切都只是为让我爱上他,那知道真相的我,也的确该如秦裕所想,该“恨透了他”。
可是、可是......他怎么能真的杀了我呢?
我全身都止不住地发着抖,早已因镇定剂而沉睡的触手也不停地抽搐着,我知道,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感是痛苦,那是我的情绪,如此清晰,又如此强烈。
“阿织,”聂淮的手慢慢移动,缓缓压在了我的小腹上,爱怜地摩。挲着,“你忘了吗?你死的时候,还怀着我们的孩子啊。”
怀着孩子?什么意思?我的大脑一片空洞,我麻木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根本无法理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那几个字组成的句子还是让我猛地哆嗦了一下,像是藏在灵魂深处的疼痛感袭上了被男人压在掌心下的小腹,我痛苦地喘息着,心脏像被捏碎了般的疼,又仿佛有什么力量将我全身的力气都抽走了,令我瞬间瘫软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我湿了眼眶,我的视线愈发模糊不轻,那份汹涌的情绪笼罩着我,是那么窒息,几乎让我失去意识。
可即使是这样,我也并不想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寻求任何安慰,他强壮的身体甚至令我发自内心地恐惧着。
我想见秦裕,我要见秦裕,我要他抱我,吻我,我要他永远爱我。
我要将他融进我的骨血里,让他再不能和我分开。
“你放开我......”我想从聂淮的怀里挣出来,他却更紧地拥住了我。
“阿织,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能护好你,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我不会再让秦裕把你抢走了......”
男人托起我的后脑勺,低头吻上了我的唇,我该躲开才对的,我不喜欢他的亲吻,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动,就那样任由他触上了我的嘴唇,他便侵入我的唇齿,反复噬咬吞咽。
我闭上了眼睛,来自聂淮的气息陌生又熟悉,让我的心底产生了某种令我琢磨不定的情绪,我说不清那是什么,也说不清我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一阵阵的酸涩发麻。
似乎在我的记忆深处,藏着些什么,似乎在很久很久的过去,我的确和聂淮像这样亲吻过,他坚硬的牙齿、滑热的舌尖都是那样熟悉,熟悉到令我疼痛又难过,我也忘记了去反抗,只是任由聂淮越发着魔般地亲吻我,越吻越重,越吻越深。
他的唇蹭过我的下巴,咬上我的耳垂,甚至划过我脖子上的血管,他疯了般地烙下一串串的印记,像是想用这种方法在我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让我只属于他,又仿佛他也渴望着那些流动着的甜美血液,想要咬破我的血管,吮吸解渴......
我不懂我心底的难过到底从何而来,是因为我回忆起了和聂淮有关的零星记忆,还是难过于秦裕竟然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我的五指慢慢收紧,紧紧地攥住了聂淮的衣角。
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滑下,滴落在了男人的指尖上,他便用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将那些泪水拭尽,他热烈得捧着我的脸颊,与我纠缠,我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越过他,不经意间恰巧扫过了实验室二楼的镂空走廊,只这一眼,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那里,正站着一个少年。
他就那样安静地站着,安静地看着我,安静地看着聂淮一寸寸地将我抱紧,看着他亲吻我的脸颊,甚至发狂般地完全抵入我的口腔,他安静得像一尊死气沉沉的雕像。
是秦裕,他来了,他竟然来了。
没有天崩地裂般的崩溃,没有强烈地争吵,他甚至没往前迈出一步,苍白冰冷又失魂落魄。
我没有推开聂淮,他还埋在我的颈间,发狠地亲吻着我,激动得令我站立不稳,连衣领都凌乱地倾斜着滑落下了一侧的肩头,我只能软在他怀里,被他鼓胀着肌肉的小臂撑着后腰,才勉强站稳。
我在男人的亲吻下,遥遥地看着那个冰冷的少年,他也正望着我,或许是因为我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沁得模糊了,我只觉得,我竟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但我却有种直觉,聂淮指摘他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他没有出言阻止,甚至没有冲上来打断,他就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听着聂淮讲完了一切,平静地看着聂淮对我所做的一切......就像是死刑犯在接受最后的审判。
或者,我不该用平静来形容他,因为那是一种比深渊更绝望的更幽深的......死寂。
第34章 [VIP] 饿秦裕饿秦裕
“秦裕!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的伤口还没处理好!”
实验室二楼的门“砰”的一声被用力推开, 凌妍出现在了门后。
或许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又或许是她的声音真的很尖锐,原本寂静的空气瞬间被打破。
凌妍看到实验室内的场景后, 一下子哑火,她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留下还是该离开。
聂淮停下了亲吻我的动作, 可他没有回头看向秦裕,只是将下巴压在我的肩上,更紧地把我勒进怀里, 就像是生怕秦裕会来将我抢走一般。
秦裕仍旧一动不动,他没去看跑来找他的凌妍,也没看抱着我的聂淮,他只是注视着我, 紧紧地盯着我,像是想从我的眼睛里看清楚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的心很疼,我很难形容那种疼痛,并不剧烈的,是那种绵延不绝的刺痛, 似乎可以忍受,但倘若去细细品味,就会痛入骨髓,如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终于猛地将聂淮推开,拖着我沉重的身体, 一步步向秦裕走去。
“阿织!”
聂淮在我身后喊我,可我没理他, 或许应该说, 我的目光从来都没在他身上停留过,我的眼里始终只有秦裕, 就像那个少年曾一遍遍向我祈求的那样,他祈求我只看着他、只关注他、也只爱他。
X-B0镇定剂的效果极强,它会完全封锁住我的本体,令我沉睡于这具拟态中,可我太疼了,我的心脏实在是太疼了。
我用指甲掐住我的胳膊,猛地用力将那里的皮肤撕扯下来,浓稠的血液涌出,而我的触手也随之伸了出来,鲜血淋漓,血丝丝缕缕裹在触手上,看起来极为可怖。
秦裕抿唇看着我,他额角的碎发有些凌乱,我也终于在此时看清了他的神情,我无法用确切的词语去描述他的眼神,绝望深邃,是寒潭幽深的水,而他是溺在水中、毫无求生欲的濒死之人,他不停向漆黑的水底坠去,没有任何生气。
“阿织!回来!你难道要选择他吗?”聂淮还在我身后叫喊着,可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除了秦裕,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的触手长牙五爪地迅速飞出,扯拽着我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冲向了秦裕,他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抬起手臂就将我接入了怀中。
甜韵的香气瞬间包裹住我,我不受控制地疯狂吞咽着,我不知道现在的我到底正以一种怎样的心情面对着秦裕,我只觉得好饿,饥饿让我神志不清,又令我疼痛难忍。
我想把他撕碎,将每一张嘴都咬上去,用力咀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心安。
我的触手自主地蠕动了起来,它们从袖口探入,将他肩头的伤口完全包裹在了其中,努力汲取着那些令我着迷的、属于他的血液。
对X-B0镇定剂的强行抵抗使得我根本维持不住我的拟态,我的皮肤开始大片大片的剥落,露出了我那如胶质般又似果冻状的躯体,只有脖子以上的脑袋还维持着人形,我一张嘴,花瓣状的口器就被我吐了出来,我裹缠着秦裕,几乎分不清到底是我在拥抱他,还是他在拥抱我。
复眼怪异地转动着,我注意到,站在远处的凌妍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她被我的模样惊得整个人都站立不稳,扶着门框,几乎要跌下去。
聂淮立在我身后,沉默地注视着奔入秦裕怀中的我,他微垂着头,不再开口说话。
“阿织......”秦裕用手慢慢托起了我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温柔又悲伤。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想要轻轻地诉说什么,可他只是唤了我一声,并没继续往下说,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又或者,他也不知道他该说什么。
我含泪看着他,眼角越来越湿润,我哭了,起初只是无声地哭,后来我就忍不住小声地啜泣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从我的脸颊滚落而下,我的脖子不停拉长,像最柔软的丝带,顺着秦裕的手腕一圈圈缠上,最后将下巴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不懂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又这么委屈,可我并不像秦裕所说的“恨透了他”,我只是好饿,好饿,我想吃掉他。
口器一瓣瓣张开,露出细密的牙齿,我重重地一口咬在了秦裕肩膀的伤口上,牙齿刺入其中,将原本就血淋淋的皮肤咬得更加血肉模糊。
我会一口口将他吃掉,让他再也不能离开我。
我想他一定很疼,可他却没有阻止,他甚至脸色苍白地对我轻轻地笑。
“宋织,”聂淮在这时开口了,他看着如胶似漆、紧密不分的我和秦裕,眼神愈发冰冷,“你就那么爱他吗?我们才是一对,是他用卑劣的手段将你从我身边抢走,你为什么还要选择他?”
他的声音低沉发颤,压抑着深深的怒意。
为什么要选择秦裕?这个问题可真是奇怪,因为秦裕对我而言从不是什么两个选项中的一个,还需要我做出选择,这不是一道选择题,他从来都是我唯一的答案,是我唯一的挚爱。
“阿织......你还要我吗?”少年满怀期待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就像是落水的人,看着岸边的我,假如我不向他伸出手,他就会永远地溺死在这片冰冷的池水中。
我的口器震动,发出扭曲怪异的蠕颤声:“秦裕,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吧。”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我不想再看到除秦裕以外的其他人,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我也不想知道秦裕为什么要杀死我,我只想用每一根触手将这个少年缠住,把他锁起,让他只属于我,让他再无法离开我的视线。
“好,我们回家,我们回家......”他搂住了我,手掌轻压在我的发顶,将我往怀里拥。
聂淮却突然大笑了起来,他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像看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场面。
“你不是宋织!你根本不是宋织!你就是个怪物!”他对我破口大骂,“宋织怎么会爱上秦裕,宋织怎么会选择秦裕?”
“宋织爱的人明明就是我!你这个怪物!你这个令我作呕的怪物!你凭什么用宋织的身体说出她根本不想说的话!”
我没有理会他,我甚至没有回头,我向来不在意别人怎么评判我,我只要秦裕,我只想吃掉他。
“秦裕!都是因为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横刀夺爱的卑鄙小人!阿织怎么会抛弃我!”聂淮的语气突然变得尖利起来,他盯着秦裕的目光也充满了怨毒。
“阿织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
男人突然伸手到腰间掏出枪,抬腕就将枪口对准了秦裕的额头,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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