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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天昏地暗中，巨大能量爆炸的瞬间，空间突然虚晃了两下，像是电子屏幕突然掉帧，刹那间闪烁着不真实。
氾殷眼神一冷。
又是假的。
她抬起手正要做什么，空间闪烁越来越急促，不过几个呼吸间，忽的眼前一黑。
天地骤然安静。
这都第几次了？
......
“滴滴”
“滴滴”
“游戏遭到破坏，即将自动退出游戏，请玩家做好准备！”
一片寂静中，耳边倏尔出现一声空灵又冰冷的电子音，黑暗中突然透出一丝光亮，一扇门自动弹开。
这回，她又躺在一个舱室里。
还是个游戏舱。
舱体内有一块屏幕，开头第一句话是：“欢迎玩家小殷，您将体验到史上最刺激、最惊险、最真实的末日系列全息游戏。”
接着下面陈列了几个可选择进入的游戏名称——
《末世之后的种田乐园》、《末日城市从基建开始》、《末日英雄之我是机甲战士》......
游戏名字很直观，封面背景很熟悉。
系统都懵了：【这他喵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合着之前那一个接一个的世界是在玩游戏？
氾殷躺在舱内的游戏椅上一动不动，瞄了一眼后便闭上了眼，抑制住眼底的不耐烦。
还有完没完。
“小殷！大清早你居然还在玩游戏，你不会又通宵了一晚上吧！”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如白日惊雷，在房间中乍响，脑袋还在放空的氾殷都冷不丁抖了一下。
随即一个满头大波浪卷的中年女子从舱门外伸进头来，直接一伸手掐住她耳朵。
“真是皮痒痒了，又熬夜！你想早点猝死让你老妈我给你送终是吧！快点给我滚出来！”
氾殷一脸见鬼的表情盯着这位泼辣的妇女，她何时受过这种“欢迎方式”？
不过这人动作虽大，但力度不大，被揪着耳朵倒也没觉得有多痛。
然后她就这么被人扯出了游戏舱，又被掐着胳膊拽到了客厅，直接按在餐桌边坐着。
“把营养剂给我喝了，马上滚去上学！听到没有！”
氾殷默默瞥了一眼桌上，有七个脸大的碗，分别装着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古怪试剂，正一字排开摆在她面前。
这位自称是她妈？行吧......
“喝......哪一碗？”
妇女腾地一下站起来，叉腰瞪眼：“真是熬夜熬傻了吧！全喝掉！”
“......”
看到氾殷有些发懵的眼神，妇女一下子又慌了，抬起她的小脸左瞧瞧右瞧瞧，两手各揪起一坨脸颊肉往两边扯了扯。
“不会真傻了吧，你还未成年呢就傻了，那我以后养老找谁去啊！”
【不是吧，未成年？宿主大人您看起来都有二十多岁了啊，您这身体这么显老啊？】
“......”氾殷拉开妇女的手，“我多少岁了？”
妇女更慌了：“你三十一了啊傻闺女！下个月就满三十二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敲了下她的头，气不打一处来。
“没几年你就要成年了，到时候我就再也不用管你这个成天打游戏的败家子了！你要是傻了，那我不还得管你一辈子啊！”
【我去，您这身体原来三十多岁了，您看着可真年轻......】
“......”氾殷眼角抽了两下，“你......您老多少岁了？”
“你妈妈我今年才七十五啊，臭闺女！不会真傻了吧你？”
才......七十五？这是人吗？
氾殷来来回回打量了她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妇女放开氾殷的脸，起身去打电话。
“不行不行，我去给你老师请假，你今天别去上课了，快点把营养剂喝完，然后回房间里给我好好睡一觉！”
氾殷坐在椅子上盯着试剂看了半晌，好一会儿才拿起勺子舀了一点点送到嘴里。
然后扔下勺子，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把正在打电话的妇女气得跳脚。
谁爱喝谁喝去，她就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
氾殷此时压根没心情去理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回到原来那个房间就翻窗走了。
来到空旷的阳台，俯瞰一圈，然后她又木了。
她离天很近，非常近，悠悠白云都在指尖漂浮，眼前白茫茫一片，都是堆积的云朵，模糊了视线。
但问题是，她这才在二楼。
第277章 最后缺席的颂歌（八）
城市很干净，到处都是水汽，湿哒哒的。
隐隐能看见大街上的行人在慢悠悠地走着，戴着帽子，头上就擦着云，帽檐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
还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玩泥巴弄得满脸的泥，就把头伸进云朵里搓两下，再一出来就是满脸水珠、干净洁白的小脸蛋。
远处正缓缓驶来几辆洒水车造型的大货车，不过装的货不是水，而是巨大的风扇，正将云朵一点一点地吹开。
【咱们这是......上天了？】
氾殷直接召出羽毛，一脚踏上去飞到城市的外沿。
四面都是云，头顶透过云层就能看见浩瀚宇宙，而下面却是一片汪洋大海，不着边际。
这还真是一座悬浮在天空上的城市。
氾殷先是往宇宙方向飞去，再回头一望，这个人类栖息的星球逐渐展露它的完整模样，竟然全都是海，没有一块陆地。
再俯冲向下，穿越大气层，逐渐接近大海，海浪翻涌，银光闪烁，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海浪一起翻滚。
再凑近一点仔细一看，氾殷又木了。
那是一个赤条条的女人，一头长发湿哒哒地遮掩住了身体，而下半身却是一条满身鳞片的蛇尾。
人身蛇尾，变异返祖？
“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很危险的。”
那蛇女发现了氾殷，没有张嘴，声音从腹部传出来，很温柔的语气。
“来，让我送你回去吧。”
氾殷漂浮在原地没有动，就看着那蛇女一点点游过来靠近。
它逐渐接近后，张开手臂，似是想要拥抱氾殷，嘴角裂开一个温柔的微笑。
但同时，两颗尖锐淬毒的蛇牙也跟着露了出来。
“来吧孩子，我送你回家。”
蛇女霎时间猛地扑过来，蛇眼泛着猩红色，嘴巴大张，嘴角都能裂到后脑勺去。
氾殷没动，小羽毛动了，一道寒气瞬间笼罩住蛇女结出了厚厚的一层冰，再刷刷几下发射一排冰箭，像烤串似的。
然后冰块碎裂，刚嚣张还没半分钟的蛇女便碎成了渣，落入了海水中。
下一刻，海底忽然一阵涌动，一个黑影迅速接近海面。
哗的一声，一颗长着角的头颅张着大嘴冲出海面，将蛇女尸体一口吞入腹中。
鹿角，蛇身，蜥腿，凤爪，浑身漆黑遍布鳞片，咀嚼的嘴角处垂落着两根长长的虎须。
系统都麻了：【卧擦......还能再扯一点么......】
龙啊，这是龙啊！
那黑色巨龙一口吃进蛇女后又一头扎进海里，海浪波涛拍出一排排滔天巨浪。
连上天似乎都受到感染开始弥漫乌云，有下大雨的倾向。
氾殷面无表情地凝望着海底兴风作浪的黑龙，过了好一会儿道：‘不慌，就是条变异过头的蟒蛇，飞不起来。’
黑蟒在海底嘶吼几声后，再一次钻出半个身子，隔着老远瞪着氾殷，体型庞大，人类的身形在它面前就像一只小鸡，渺小至极。
但此刻氾殷的注意力却移开了，投向了另一个方向。
虽然那里平静无波。
“昂——”
一声遥远又苍老的鸣叫从海底的极远处袭来，同时大海一阵震荡，像是海底出现了地震，开始左右剧烈摇晃。
一个像小丘似的东西从海底缓缓浮起，向四面八方掀起巨大海浪，而后面积越来越大，像一座海上浮岛，却又十分光滑。
氾殷盯着“岛”上的纹路看了半晌，一排排勾勒出方方正正的小格子，像是......龟壳。
这么大的龟？
黑蟒畏惧地望了那边一眼，当即扭头钻入海中，朝着相反方向，溜了。
同时，那边的龟也适时停下，沉默了许久，似是感应到再无动静发生，那龟壳又缓缓下沉，隐没在海底，消失不见。
天地静默，风平浪静，只有越来越集中的乌云在准备着集结一场暴雨。
氾殷站在海浪之上愣了一会儿，有种莫名奇妙的感觉，最后无语地打道回府，回到了她的“出生地”。
那位自称她妈妈的七十多岁的妇女，正在客厅放着健身操，双手举着杠铃扭动得相当有活力。
“你怎么起床了，不是让你多睡一会儿吗？”
氾殷打量了她一眼，直接开口问道：“问您一件事，我们这座城市是怎么发展的？还有，海里的怪物都是什么？”
她已经没耐心像之前那样迂回打听了，直接粗暴点问出来算了。
不过妇女完全没在意这个问题的突兀，反而很嫌弃地给她抛去一个白眼。
“叫你好好多数，多看看新闻，怎么啥都不知道，以前脑子尽装水了？
一天天的就知道打游戏，看你玩什么末日不末日的，对末日这么感兴趣怎么不多去看看历史书？
对咱们人类文明的重大历史都不知道，说出去都叫别人笑话，净给你老妈我丢脸！来来来，我给你补补课，从头给你讲！”
“......”
接下来，从这位妇女嘴里得知了一段残酷的历史，让氾殷既熟悉又无语。
又是全球生物变异，又是人类遭遇灭顶之灾。
不过这个世界里，这群变异生物里最厉害的居然是海里头的玩意儿，甚至还出现变异返租的现象。
也就是氾殷刚刚才见到的人身蛇女、龙蟒，还有没有完全露面的龙龟。
而这些返祖的海生物、尤其是龙龟，都有个特点，就是对自己的领地意识很强。
它们当初不仅杀死了海里其他的普通变异生物，还对大陆进行了毁灭性的破坏，以此拓展自己的海域面积。
所以这么一折腾，陆地的变异生物都被淹死了。
而变异飞禽也没有能一直待在天上的本事，一旦它们落下来休息就是一个死字，所以天上飞的也差不多灭绝完了。
总之，人类自己都还没怎么出手，敌人就先少了四分之三。
过程十分凄惨，结局实在有些滑稽。
幸好，人类利用自己的智慧提前研究出了新科技，建造出了天空城市，从此住在天上，和海里头的大佬井水不犯河水。
也幸好，海里的返祖生物都不会飞，而且各自为王，互为敌对、互相牵制。
至于要怎么对付海里的返祖大佬，人类想出了一个非常绝妙的办法，那就是——比命长，把它们熬死。
“什么？”
氾殷一瞬间差点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你们......要和一只龟......比命长？”
第278章 最后缺席的颂歌（九）
“你这傻脑子，怎么连你老妈我一点聪明的基因都没遗传到？这个命当然不是指某一个人或是某一代人，而是指全人类！
那些返祖生物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没有生育能力，等它们寿命一到死翘翘了，那这物种自己就灭绝了。
到时候都不用咱们动手的，等大怪兽自己绝完了，咱们不就能回去了嘛！”
无语这俩字都快摆到氾殷脸上来了，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们确定这种办法有用？”
“怎么没用，咱们这都已经等了八百多年了，都已经熬死一大批大怪兽了。”
“八百年？”
【我的天，比孙悟空还能熬啊！】
妇女像是看没出息的乡巴佬似的瞪了她一眼，满眼恨铁不成钢：“你天天上课到底都在听些什么，开飞机去了吗，怎么啥也不知道！
没看新闻吗，现在海里最大的物种就剩仨玩意儿，返祖蛇女、返祖龙蟒和返祖龙龟。
蛇女和龙蟒应该再熬个四五百年就差不多了，就是龙龟有点麻烦，这个可能还要再等个一千年。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咱们人类繁衍后代的功能没有问题，后代的子子孙孙总有一天能等到它们死的时候。
再说了，咱们科学家现在研究寿命的技术又有了新突破，说不定到你这一辈就能发明出长生不老药，跟老乌龟一样能活到上千年呢！”
【宿主大人本来就已经跟老乌龟差不多了......】
“......”氾殷嘴角抽搐了一下，“那现在，人类平均寿命大概是多长？”
“平均大概一百六十岁吧。”
妇女歪头想了想，又不知道突然想到了啥，又一巴掌拍了氾殷脑壳顶一下。
“你老妈我最起码也能活到一百六十多岁，我还要管你这败家子一百三十多年，知不知道！”
“一百六十岁......”
不错，不用修仙都能长寿了。
妇女还以为氾殷这是嫌弃时间太短了，便忍不住又敲了她一脑门子。
“嫌弃什么，搁在几百年前，十八岁就成年了，能活到八十多岁都算高龄了知不知道，该知足了！
别看现在是三十六岁成年，以前那时候三十多岁都该抱娃了，我这个七十多岁的都老了！
你瞧瞧你，现在还在天天打游戏，你这个败家子儿，我都恨不得抽你一顿！”
“......”氾殷默默看了她一眼，说不出话来。
“看什么看，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学校那儿都给你请假了，没睡够一天不准起来！
看看你那傻样，成天通宵早晚要变成傻子，气死我了！”
氾殷扯了扯嘴角，勉强勾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转身回房间。
然后，再一次翻窗飞走，一脚踩在了一座顶楼上。
没精打采地俯瞰这座城市，其实这里也算能堪称是神仙般的养老生活。
环境新鲜干净，设备高科技，人类寿命长，除了有一个要熬死敌人的强大目标，一切都看起来岁月静好。
但是，这地方太假了。
处处透着bug，完全没有信服力。
倒是还体验了一个暴躁的新鲜“老妈”。
氾殷无语地笑笑，没有一点预兆，直接翻身跃下。
没有施展任何能力，急速下降，越来越快，空气挤压，连呼吸都不能通畅。
在即将一头扎进海里摔成粉碎时，天地一黑。
他大爷的，又来了。
【禁止套娃！】
......
“小殷，你醒啦。”
氾殷面无表情地睁开眼，头上似乎戴着什么头盔，有点卡脖子，身体还盖着厚厚一层罩子，不知什么材质。
她没有动，也不想动，对周围环境也无动于衷。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白大褂，像个实验研究员，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帮她把头盔摘下，把罩子打开。
“你都在天空岛待了快一个星期了，修复个BUG怎么修那么久，我都在寻思着要不要进去拉你出来，幸好你自己出来了。”
氾殷摆脱身上禁锢后，起身站起来，身体都有些僵硬，稍微扭动一下关节就咔嚓作响。
这是一间大型实验室，在中间悬浮着一个3D模型图，赫然就是天空城的模样。
她这次什么都不想问，而说话那人却一直自言自语：“小殷，你这次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是不是也是迷恋那里面舒适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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