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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
实验室似乎不太平稳，偶尔会摇晃两下，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股咸湿的味道。
这种感觉氾殷有些熟悉，和那次海底监狱很是相似。
事实上，这里也的确是一座巨大潜艇。
那人还在说着：“我知道，自从末世降临后，陆地被毁，我们只能躲藏在海底中一直漂流，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见到过阳光了。”
氾殷嘴角抽了一下，哟，这次又改成末日海底求生主题了。
“我们的食物无法长期提供所有人类，只能将他们冰冻休眠，再通过脑电波将他们意识投入虚拟世界天空岛内。
这样就能让他们一直快乐舒适地活着，一直保持精神活力，将来也能助他们快速醒来，继续延续人类文明。”
那人叹了口气，拍了拍氾殷的肩膀。
“我们作为守护他们的人，还有未完成的责任与使命，绝对不能自己也沉迷那个虚拟世界，知道吗。”
......并不想知道。
氾殷逛了一圈诺大的实验室，如走马观花一般，也没什么兴致，然后开门出去，来到游廊。
游廊的另一侧是透明的玻璃，外面就是海水，一眼望去就像在看深渊一般，只有黑暗，瞧不见任何东西。
“滋——滋滋——”
广播内突然出现冷峻的警报声音：“检测到不明生物接近，请做好防御战斗准备！”
玻璃外本是平静的黑暗里突然涌出一大群鲨鱼，像是在逃命，砰砰砰撞到玻璃上后，立刻调转方向、慌不择路地游走。
氾殷定在原地仔细看着，只看见一排巨大獠牙由远及近，每颗牙齿大得都像是一栋高楼大厦一样。
完全都看不见迎面而来的整颗头颅，也看不清敌人到底是什么。
接着咚的一声，整个大潜艇被撞上了，直接被撞翻了半个面。
潜艇里的人们东倒西晃，甚至被撞到空中滚了一圈，又狠狠地趴在地上。
而接着潜艇内又发出阵阵嗡鸣声，似鲸的声音，又似在模仿着某种厉害的海洋生物，在试图震慑并驱赶那不见全貌的敌人。
不过，效果不佳。
第279章 最后缺席的颂歌（十）
嗡鸣声发出后得到的是更猛烈的撞击，整座潜艇像个皮球一样，被顶起来又翻了好几圈。
黑暗里隐隐能看到几处地方还爆发出火光，应是被撞坏了某些机械部位。
氾殷始终静止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对同样沉默很久的系统淡淡问道：‘死货，你有什么想法？’
【伦家说了您会采取吗？】
‘说不定呢。’
【......】系统停顿了半晌，而后深深叹了口气，【毁灭吧，累了，真的累了。】
‘难得啊，头一次和我想的一样。’
氾殷伸出手掌，一团黑气缓缓升腾，而后她又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不对，每一次世界被她损坏，她就会从下一个世界醒来，永远跳不出这个连环套里。
要结束这个烦人的游戏，除非先从这个套子里跳出来。
黑气涌动，越来越浓郁，氾殷的本体从躯壳中钻出来，穿透玻璃，漂浮在海洋之中。
充满怨念毁灭的恐怖气息充斥在这广袤无垠的空间中，撞击潜艇的怪物立刻停了下来，惊恐地盯着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来源。
氾殷闭上眼静静感受这一方世界，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拥挤而来，在空气中带着锋利的切割感，压迫着她的灵魂体。
这是附在躯壳中时感受不到的能量。
‘这是......磁场？’
氾殷睁开眼睛，同时身上红光大盛，诡谲的力量在海底掀起一个巨大漩涡。
无论是那变异生物还是潜艇，皆被卷进了这场无底漩涡中，天地变色。
强烈的撕裂感划破了整个世界，在震耳欲聋的惊天震荡中，轰然崩塌。
这一次，再一睁眼，身边场景变了。
是雾蒙蒙的一片，满天都是黄昏的颜色，却又并未看到落山的夕阳。
周遭的压迫感消失了。
这里温度很低，凛凛寒风中夹杂着咿呀嘈杂的鬼哭狼嚎，或远或近，或深或浅，带着怨恨与悲戚，恍若阴间。
场景变换后，她那具附体的躯壳也随之消失了。
氾殷这一坨看不清五官和肢体的黑烟就漂浮在半空，处在这昏黄鬼叫的场景中倒也相得益彰，诡异中又透着和谐。
这里应该是这个位面真正的世界。
她缓缓向前走了一阵，四周的建筑都十分古老，且多为祠堂，民居极少。
大部分房子都有大面积的腐朽破损，透过墙壁的大洞，能看见祠堂中许多倒塌散落的残破灵牌。
绕过建筑群，在荒芜空旷的地带便是一片片的坟地，像是来到了墓区似的，一眼望去颇为壮观。
墓碑被风化得早已磨平了一切雕刻的痕迹，全都是一面面无字碑，看起来有不少年头了。
这个地方就是一处死地，没有一点生机。
没有活人的气息也就罢了，就连地上的杂草都是枯黄将死的模样。
入目所见的藤蔓老树都是干枯至极的，若是要砍下来当柴火烧都不需要晾干，里面早已没有一滴水分。
这里整个的一切，都如同它的天色一样，已到黄昏之境、将死而未死之时。
“没想到，你这个灵魂体居然会来到这里。”
身后的空间一阵波荡，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衣妖娆的女人，一身充满时尚现代气息的打扮出现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姜珂目光犀利地打量着氾殷，眼底压抑着嫉妒与厌恶。
“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孤魂野鬼，怨念这么深，连脸都瞧不见。”
氾殷扫了她一眼，对这人的敌意感到莫名其妙：“你是谁？”
系统默默观察：【咦，这位好像是总部前几年新上任的管理者，她来干什么？】
姜珂居高临下地笑着：“我是时空管理所的高级管理员，指责是管辖所有任务者的情况，包括你，也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氾殷无动于衷：“所以呢？”
“这是你最后一个位面了，如果能顺利完成这里的任务，我就得带你离开，来到新世界重新做人。”
“看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希望我能顺利成功。”
姜珂冷笑：“你误会了，我不过是因为你在之前的位面中多次展现特殊不明能力，对你这个人有些好奇罢了
虽然总部评判你没有问题，但是我这人一向严谨，决不能容忍出现任何纰漏，所以我决定亲自来给你下达任务，顺带考察你的表现。”
末了，这女人又添了一句，“不是什么任务者都会劳烦我亲自出面的，你可是头一个。”
氾殷不轻不重地轻笑了两声，宛若在笑一个智障：“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好大的架子，还摆到她跟前来了。
姜珂双眼一瞪，心里头一阵火气涌上来，但到底还是忍了一下，抬手摆弄手腕的手表。
与此同时，氾殷的脑中也自动弹出位面任务——
【查出怨念源头原因。】
以及一张位面地图，标注了她应该要去往的目的地
姜珂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轻叹一声：“真不知是该恭喜你还是可怜你，竟然会被抽到这个位面里来。”
据这个女人介绍，在数万年前，这里还是一个繁荣昌盛的大王朝。
地域辽阔，种族繁多，甚至还有能与上苍相连的灵气，气运兴盛至极。
尤其难得的是，没有什么狭窄且固定的主角气运，其天地之间自有一套完整、平衡的气运规律。
时空管理所的人曾判定，这里是绝对能进化成顶级位面的高等大世界。
但没想到后来竟出了意外，这个位面居然出现了大量无法控制的怨气和死气。
一切活物受到怨气和死气的侵蚀后，寿命逐渐减短，还渐渐失去了繁衍生息的能力。
更严重的是，所有生灵死后灵魂都无法离开，被永远地困在了这个位面里，怨魂和活物都共处同一个空间。
久而久之，不过几百年的时间，所有种族全部灭绝。
无论是人类、牲畜、甚至是植物，无一幸免，尽数化为一抹怨魂，充斥在这天地之间。
而整个位面也由于这种侵蚀，逐渐变质、分解，从此天无黑暗，也无朝阳，沉沦于长久的黄昏，将死未死。
但它迟早有一天会死，还会拉着别人一起死。
一旦当黑夜终于降临，这个已经能堪比一个高等大世界的位面，就会毫不留情地坍塌、崩裂。
届时，便会形成时空漩涡，对宇宙中大大小小的位面造成不可估量的毁坏，被平衡了这么久的时空秩序就将毁于一旦。
第280章 最后缺席的颂歌（十一）
氾殷默默地听着这个女人的讲述，忽然冷声道：“照你所说，这地方如此厉害，你们怎么就敢让一个任务者单枪匹马来这里做任务？”
除非,是压根不在意这个人的性命。
“怎么，你怕了？”姜珂却毫不在乎，面露嘲讽。
“一个孤魂野鬼想要重新做人本就是逆天而行，我们虽然给出了这个机会，但是你也得有本事把握住，否则天底下哪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情！”
氾殷冷笑：“不就是想把孤魂野鬼当做可以长期压榨的免费劳动力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又是系统商店翻倍扣积分，又是一次次加大任务难度，她早就对这个所谓的重新做人的大饼不抱任何期待，虽然她本来一开始就没期待过。
“你！”
“对了，这里的磁场是你们弄的，专门为了控制那些怨魂？”
刚开始她便察觉出来了，这里虽怨气深重，却无任何怨魂踪迹。
联想到之前把她困得一环接一环的套子，再加上这个女人的说词，已经不难猜测了。
管理所的人无法清理怨气，便只有制造一个能产生层层幻境的磁场，将怨魂们都骗进去。
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个活人，并且要为了生活积极向上、努力拼搏。
瞧着之前那每个幻境里都紧张刺激又热情友好的氛围，估计就是想让怨魂们在幻觉中都尽量保持希望，以此减少怨气加重。
姜珂脸色微微一顿，不是很乐意却又不得不承认：“你倒是聪明。”
......
“所长，位面传送部门突然上报，刚刚姜珂小姐出现过那里。”
时空管理所的所长办公室内，智能助理系统突然发起通讯来报，正在处理公务的姜秩脸色一变。
“她不是在禁闭室待着吗？难道......迅速检测444号系统宿主所在位面情况，她肯定是追过去了！
看来我平日真的是太宠她了，简直无法无天！”
他刚起身走两步，又蓦地停下：“对了，戚衍知道了？”
助理回道：“戚衍大人今日休假，并未前来办公，上报过去的消息我已经追踪拦截掉了。”
姜秩松了口气：“那就好，这件事一定不能让戚衍知道，他对那个女人态度不一般，说不定会赶过去阻止。”
“那姜珂小姐怎么办？”
“给她传讯过去让她尽快离开，不可久留，尤其不能接近禁地！”
“是，我马上——”
“等等！”姜秩又想了想，以他那妹妹的性格多半是不听话的，便转口道，“算了，既然她已经出现在那里，那就做点实事吧。
把情况如实转告给她，让她一定要亲眼看着那个女人进入禁地，另外警告她，不得公报私仇，坏了正事！”
......
姜珂收到传讯时是既惊疑又不忿的，连带看着氾殷的眼神都变换了好几次，跟个调色盘似的。
【宿主大人，这女的眼神好可怕，她难道跟你有仇？】
‘连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清楚。’
氾殷懒得理这个优越感过分高昂的女人，看着地图往前方走去。
比起这个一脸敌意的奇怪女人，她此刻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充满怨念的位面。
毕竟，距离上次饱餐一顿已经过了很久了呢。
一路向前，来到了一片怪石林，石头风化严重，造型奇形怪状，倒是别有一番凌乱的艺术美感。
不过风吹过这片石林时，发出的声响却像是人在哀哭，悲悲切切，毛骨悚然。
石林里充斥的怨气很重，而且越往里走越深，气温都已经低至了零下几度，地表凝结着一层薄薄地冰霜。
到这儿姜珂都已经不太敢走了，脚步越来越慢，和氾殷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瞧她表面看上去是个威风的老虎，实际恐怕也是个虚架子。
氾殷回头看了一眼，轻嘲道：“你不是来协助我的管理者吗，胆子这么小。”
姜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捏紧拳头踌躇了几秒，便加快速度，很快追赶至她身边。
“走快些！这儿的风声吵死了！”
氾殷怎会理会她，仍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偶尔左拐右拐，转转悠悠，悠闲自得，就像是个观光游客。
虽然，这里除了石头也真没什么好看的。
姜珂虽心有不满，但也顾及许多，没有多话。
却见突然氾殷停下，盯着东边一个风化得像一面大鼓的石头，而后缓缓走近查看。
石头上结了一层冰，还落了许多灰，黑扑扑的一片。
“你看什么呢？”姜珂不解，大步走过来刚靠近半步距离，一道黑色鬼影突然从石头里扑出来，周遭瞬间寒气凛凛。
姜珂立刻抬手一挥，手表上弹出一颗装饰的小钻石，而后迅速裂开放大变成一张盾，将鬼影挡住。
鬼影攻击不成，身形一闪，便在空气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了动静。
姜珂收回盾，白了一眼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动作的氾殷，嘲笑道：“怎么这点警戒心都没有，跟你以前做任务的能力似乎有偏差啊。”
然后微微凑近，眼中带着试探，“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或者困难？要是感到为难，我可以帮你调整任务难度的。”
氾殷蹙眉瞥了她一眼，看到这人一脸抓住你把柄的得意样子，不由得一头雾水。
她刚刚只是不想动而已，这女的自以为知道什么了？
‘你们总部的人是不是脑子不太清醒？’
【额，别人应该不是，但这位嘛......伦家也不太清楚。】
氾殷没说话，回头再仔细瞧了瞧那块石头，而后伸手将灰尘和冰块抹去，将石头清理干净。
只见上面缓缓露出人工雕刻的凹凸痕迹，似乎曾经有人在这里刻过一整面的字。
不过风化得太严重，只能看到一些断断续续的残破笔划，字迹已经完全认不清了。
“这里竟然有刻字？快让开！”姜珂眼睛一亮，当即两步上前，弹开设备系统对其扫描复刻。
“石林距离禁地已经很近了，这里的刻字说不定就和禁地有关系！没想到今天就让我碰到这么大个突破！”
氾殷冷淡地看着她，听到她脱口而出的字眼后微微挑眉。
“什么禁地？”
第281章 最后缺席的颂歌（十二）
姜珂的眼神闪了闪，先把复刻下来的刻字传回总部后，再看向氾殷，从那黑雾中找到疑似脸部的位置。
挺直了身体，自以为镇定且高傲地盯着她。
“禁地，是这个位面最开始散发怨气与死气的源头，也就是你的任务目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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