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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成为全员白月光——岁宴君【完结】

时间:2025-03-02 17:31:31  作者:岁宴君【完结】
  不远处,河面灯影浮动,托起千百盏灯火。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凡洲渡魂节,他们在纪念逝者。”裴宥川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师尊要放河灯吗?”
  云青岫无声点头。
  她有两位已故之人。
  *
  河岸旁,垂柳低垂。
  跛脚老妪蹲在石阶旁,熟练地将黄纸折成船形。纸船浸了桐油,再放上烛油,便是一盏往生灯了。
  “两文钱一盏――”她哑着嗓子唤。
  一锭银子递来,“老婆婆,余下的我都要了。早些回家去吧。”
  老妪自是千恩万谢。
  云青岫半蹲在岸边,将买来的往生灯一盏一盏点燃,依次推入河面。
  裴宥川帮着放了不少。
  河水悠悠,几只灰蛾围着火光追逐。
  烧纸钱的焦苦漫过整条长街。
  醉汉提着酒坛,晃晃悠悠经过街头,酒坛里泡着半轮残月,拉长调子喊:“归来,归来……”
  最后一盏放完,云青岫直起身,“走吧,先找个住处,明日再寻灵泉。”
  刚转身,吹吹打打的声音穿过街巷,在这样的日子里突兀又诡异。
  “山神新娘出嫁咯――”
  喜轿晃晃悠悠,抬轿子的轿夫无不脸色僵硬,挤出笑容。
  凡是见到这支送嫁队伍的人,纷纷避至街边,垂下头颅,动作看似敬重,表情都是畏惧。
  每一处都透露出古怪。
  喜轿径直出城,向着远郊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
  夜色沉沉,喜轿外的路愈发草木旺盛且崎岖。
  婉娘的红盖头虽身下的喜轿晃动,她手里的帕子几乎被绞烂。
  脸上的皮肤很涩,紧紧绷着,那是因为哭得太多,眼泪干在脸上。
  新的眼泪珠子一般落下。
  但婉娘不敢哭出声,只能更不安地绞帕子,听着轿子外山野精怪的呜呜声,心中愈发绝望。
  身下的轿子猛地一晃,不动了。外头吹吹打打的声音也停了。
  婉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透过红盖头,她看见一只雪白的手探入喜轿,缓缓掀起轿帘――
  婉娘控制不住尖叫:“啊啊啊!!”
  轿帘完全掀开,她对上一张皎皎似月的面容,尖叫顿时憋了回去。
  山神竟是这样好看的人……婉娘晕乎乎想。
  “山神”声音温和,朝她伸手:“对不住,吓着你了?我见这送嫁仪仗古怪,便拦下来看看,你是被迫上轿吧。”
  婉娘晕乎乎握住那只手,没想到那手冷得吓人,刚憋回去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别怕,我不是鬼。”云青岫朝她轻笑,“嫁山神是怎么回事?这山上有什么?”
  她刚下轿,见所有轿夫与奏乐的都停在原地,像木头似的。
  婉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旁俊美夺目的白衣青年,旋即反应过来,声音发颤:“两位……两位是天师吧!”
  云青岫颔首。
  婉娘嘴唇发抖,扑通跪下,攥住云青岫的衣裙,哭求道:“天师大人,这山上有湖,湖中生了只大妖,每年都要吃好几回人,今年已经是第3回 了!我不想上轿,我是被逼的!”
  云青岫在她要跪时就将人扶住,没让她跪实,“你放心,我们会将此妖除去。逼你上轿的是何人?”
  婉娘闭了闭眼,心如死灰道:“我的爹娘……愿意上山的,会得到一笔赏钱,他们拿我换了赏钱。”
  果然如此。
  云青岫早有猜测,给了她护身灵符与一袋银两,指尖凝出引路的小鹤。
  “它会带你下山,护你周全。往后就为自己活吧。”
  送走这位可怜女子,云青岫拉着裴宥川上轿,打算看看传闻中的山神是何方神圣。
  山上的湖,十有八九是裴宥川所说的灵泉。
  能占据灵泉为主的妖物,不是寻常小妖。
  喜轿不大,容纳一人绰绰有余,两人便过于狭小了,几乎是紧紧贴在一块。
  裴宥川打了个响指,呆似木头的送亲队伍重新活动起来,一无所知继续上山。
  有轿夫小声嘀咕:“唉,这轿子好像重了不少?”
  另一人立刻打断:“嘘,别乱说话!”
  山路颠簸,喜轿越发晃悠,轿内本就拥挤,这一晃简直无时无刻都在撞轿子。
  指骨修长的手护住云青岫的头,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
  裴宥川凑到她耳边,声音放轻:“师尊,这喜轿也太狭小了些,坐得难受。”
  温热气流吹拂耳廓,云青岫忍住酥麻,安抚他:“且忍耐一下吧,上山路远,总不能走上去。”
  如今修为被凡洲的天地法则压制,御空是全然不可能的事。
  裴宥川眨了眨眼,凑得更近,终于暴露了真实目的:“不如……师尊坐到我腿上来,便不挤了。”
  
第79章 共浴
  越往山上走, 越是幽静,山雾似粘稠的乳浆,遮蔽前路。
  喜乐吹得七零八落, 尾音颤颤, 像在奏哀乐,抬轿子的汉子也忍不住抖起来。
  喜轿里的人没受半点影响。
  裴宥川如愿以偿将人抱在腿上,一手环腰, 另一只手拂开垂落袖袍,捉住云青岫的手。
  时而十指相扣, 时而细细摩挲素白手指,像孩童得了玩具, 爱不释手。
  若不阻止,他能这样玩上一天。
  云青岫在心里叹气。
  实在想不明白, 她怎能教出这么腻歪的徒弟。
  喜轿忽然一颤,抬轿人脚步凌乱骤停, 唢呐破音戛止, 连山雾都停止流动。
  几声桀桀怪笑由远及近。
  喜轿外惨叫连连,送嫁的人丢下轿子, 连滚带爬逃窜。
  “我的新娘――”}笑刺透轿帘,黄毛利爪挑开猩红帷幕,“你看我像人, 还是像神?”
  血腥与腐臭味扑面。
  还不等它探头进喜轿, 看清新的祭品, 一道灵力轰然打来。
  狭窄喜轿四分五裂。
  裴宥川揽着云青岫凌空而起, 一脚正中“山神”心口, 讥讽道:“什么东西也想成神,痴心妄想。”
  山雾淡了几分, 那东西现出真身,是只九尾黄鼬,胸前挂满叮当指骨,尾尖燃着幽绿磷火。
  幽绿眼瞳盯住两人,凶恶扑来:“多管闲事的臭天师!”
  裴宥川嗤笑一声,并指为剑,灵力凝于指尖,刹那挥下。
  黄鼬还未来得及惨叫,妖丹离体的瞬间,化作一捧枯骨。
  山雾溃散如退潮,脚下的路也随之清晰。山石开凿成石阶,因人迹罕至,已爬满青苔。
  再向前一段,隐约能见被乳白雾气包裹的湖水,以及湖边竹屋。
  看来,这灵泉从前是某位隐世天师的清修之地。
  不知为何被黄鼬妖占据此处。
  *
  初秋的月格外皎洁,柔柔倾落山间。
  灵泉不深,也算不得很大,灵气充足,引得无数流萤汇聚。
  裴宥川用术法加热灵泉,并放入许多修复灵脉的草药,雾气熏上来,满是清苦药味。
  离灵泉不远处有块平整青石,裴宥川背对着灵泉坐下,视线不偏不倚。
  “师尊有事唤我。”
  在他身后,一件件衣衫簌簌落地,仅凭细微区别,他便能听出是哪件衣裳。
  里衣落地,忽而传来水面晃动之声。
  以及,他听见云青岫在问:“扶光,你旧伤未愈,这灵泉对你也有好处。”
  令人难以拒绝的邀请。
  裴宥川深吸一口气,手背淡青经络紧绷,声音平静:“一点不碍事的旧伤,师尊无需挂心。”
  云青岫疑窦丛生。
  这都能忍?
  要不是裴宥川气息未变,她简直怀疑这小崽子被夺舍了。
  暖融融的灵力缓慢渗透入残损灵脉,缓解了入秋后的隐隐不适,云青岫长舒一口气,没再探究他的古怪,专心致志泡温泉。
  流萤受灵力牵引聚作星河,悬在灵泉上方外流转。
  虫鸣唧唧,静得只有偶尔掀起的水声。
  云青岫倚着水岸,回首瞥了眼僵直的背影,心中只觉得好笑。
  “你最近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水面微微晃动,幽冷气息迅速逼近。
  云青岫抓起外袍一披,反手拍向水面,水花迸射,凝成水剑朝靠近之物刺下。
  那东西哀嚎一声,扭头朝岸边窜去,白衣黑发,没有五官,是枉死女子怨气汇聚的野怪,名叫尸女,喜好吞食女子血肉。
  还不等她再次挥出水剑,一道灵力从身后飞来,重重打在尸女身上,打得魂都散了。
  “师尊!”裴宥川转瞬而至,“那东西有没有伤到……”
  云青岫离开了灵泉,长发紧贴脊背,她拢着外袍,眉眼被雾气熏过,染上微红。站在寂静山间,比刚刚的尸女更像山野精怪。
  被冷风一呛,她皱眉低咳两声:“没事,只是低阶小妖。”
  裴宥川声音低哑:“师尊还要再泡一会吗?”
  泡温泉被中途打断,便没了兴致。云青岫摇头拒绝。
  他上前一步,默不作声解开外袍将她笼罩,随后打横抱起,视线平直落在前方,“我送师尊回屋。”
  灵泉旁的竹屋已被打理干净,屋内用具都已经换成新的,燃着灯与暖炉,床榻松软舒适。
  暖炉中的银丝炭哔剥作响,将屋内熏得如暖春。
  裴宥川垂着眼,捧起湿发用灵力烘干,再用长指细致梳理。
  发丝缠绕在指间,带来细细的痒。
  从这个角度看去,能看见一截修长素白的后颈,以及莹润脊背。
  他一时失了力度,扯得云青岫发根生疼,不由轻嘶一声。
  缠住乌发的手松开,从松散拢住的外袍伸入,毫无阻隔握在她的腰侧。
  烛灯爆开火花,一点火星四溅。
  那些被久久压制的贪欲像囚于笼中的困兽,不受控地冲出笼子。
  裴宥川忽然垂首,薄唇落在云青岫肩头,稍稍用力,便留下鲜红的痕迹。他反复舔|咬,尖利犬牙压着肌肤,带来一点刺痛。
  云青岫没动,任他胡作非为,还捏了捏他滚烫的耳垂。
  裴宥川浑身紧绷,将她的手反扣着压进衾枕,胡乱啃咬她的唇,动作又重又凶。
  细小鳞尾爬进被褥,顺着云青岫的脚腕一圈圈向上爬,勒出许多交错暧昧的红印。
  它们不像主人会掩饰心绪,正在嗡嗡低鸣,争先恐后拥挤着。
  幽黑鳞片沾上莹润水光。
  所有声音都被堵在唇齿间。
  纠缠半响,他忽然停下,埋首在云青岫颈侧,喉结滚动几圈,滚烫的喘息压抑克制。
  “师尊睡吧。”
  裴宥川狼狈起身,玄裳下摆支起可疑弧度,丢下这句就匆匆离去。
  门一开一关,只剩下满屋黏稠滚烫的气息。
  “……?”云青岫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了。
  难不成是横渡归墟时受了什么不方便开口的伤?
  但看刚刚瞥了一眼,也不太像受伤的样子。
  迟疑片刻,云青岫选择出去看看。
  灵泉本是一口冷泉,失去灵力加热,水面的雾气散了许多。
  水面只有波纹晃动。
  “扶光?”
  “哗啦”一声,裴宥川破水而出,赤|裸着上身浸在冷泉里,长发湿淋淋贴在紧实腰腹。
  水珠连串从他睫羽坠下,被水一浸,眼睑处的红痣格外漂亮。
  “师尊怎么出来了?”他声音还有点低哑。
  实在是处处都很反常。
  云青岫眉心蹙起,神情严肃:“扶光,你最近是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沉默片刻,裴宥川才道:“没有。我只是怕自己没轻重,伤了师尊。”
  竟然是这个原因。
  云青岫啼笑皆非,难不成在他看来,自己真是樽碰一碰就碎的琉璃?
  她半蹲下来,摸了摸他冰凉的侧脸,“哪有这么脆弱?”
  裴宥川贴住掌心,坚持道:“不,我等师尊养好灵脉。”
  只有这样,他才能停止患得患失,不再做云青岫羽化仙逝的噩梦。
  *
  深秋时,慢悠悠的马车终于抵达皇城。
  城门处停着皇家仪仗,太子率两侧百官,都是来迎国师回京的。
  他们都已听闻国师所寻之人已找到,都悄悄打量着缓缓停下的马车。
  车帘挑开,裴宥川率先下车,并朝车上伸手。
  众人先看见一只素白的手,随后走出位乌发鹤氅的女子,北地凛冽的风一吹,更有仙人之姿。
  但是……为什么国师的师尊竟是位年轻女子?应该是位鹤发童颜的仙人才对啊。
  而且他们的手为什么牵了就没放开?
  有一人声音压得很低:“你觉不觉得,国师大人和这位仙师不像师徒,倒像是……”
  还未说完,一道毫无温度的视线刺来。
  
第80章 “想要你。”
  回皇城当日, 恰逢皇帝寿辰。
  太子出城相迎,正是为了请两人入宫赴宴,对这份差事, 他心里没底。
  毕竟, 国师向来不赴任何宴席,连上朝议事也鲜少参与。
  出乎意料的,国师答应了, 还与他的师尊一同出席。
  宫灯千盏,照得殿内亮如白昼, 流水般的珍宝送到皇帝面前,都比不上裴宥川从乾坤袋随意拿出的灵丹。
  皇帝对能延年益寿的灵丹视若珍宝, 将裴宥川和云青岫夸了又夸,不断赞美两人师徒情深。
  底下百官自然要跟着应和, 溢美之词不要钱般往外倒。
  酒过三巡,殿内歌舞升平, 气氛和乐松快。
  有官员偷眼打量这对师徒, 窃窃私语不绝。
  “国师与仙师看起来感情甚笃,好像有些……”
  “你也看出来了?不瞒你说, 我也如此觉得。”
  “嘘,两位大人,子虚乌有的事, 千万慎言!”
  这样的低声交谈, 自然瞒不过修士的耳朵。裴宥川唇边噙着笑, 从容替云青岫布菜:“这道清蒸鲈鱼御厨做得不错, 师尊尝尝。”
  云青岫哪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执箸吃下,好笑道:“幼稚。”
  像得了心爱之物的孩童, 非要在众人面前炫耀才满意。
  自那日大宴后,皇城里的人都知道,国师要找的人找到了,是他的师尊。
  两人定居在国师府,因天气渐冷,云青岫深居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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