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宫里事多,陛下虽答应了宸王殿下,但还都是在筹备,没有公之于众。五殿下那边主理祁王谋逆的事情,大抵是不知道的。”
洛笙心下如一团乱麻,轻叹一口气,换好衣服慢悠悠地挪出了房间。
她的院子里大大小小摆了许多箱子,随意一个翻开看,就是珠宝首饰和丝绸锦缎。
洛笙心不在焉地走动着。
隔壁洛诗怡路过她的院子,探头看见她出来就快步进了院子,“堂姊!今朝来看你了!”
洛笙还反应了下,而后看见祝千帆站在她院门口。
洛笙看见他,颇为自然地唤了声,“今朝哥哥。”
祝千帆听到这个称呼,正要递东西的手一僵。
他动了动唇,不知为何没敢应,一时间只能略过了这个称呼,“这个是上好的金疮药,涂抹外伤好得快一些。”
洛笙想着自己跟祝千帆也不是很熟,偷偷看了看洛诗怡。
洛诗怡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异样,顺手拿过祝千帆手里的金疮药,“这回,今朝与五殿下带兵平乱有功,陛下赏了他好多好东西。这东西他还多着呢,不要跟他客气。”
洛笙接过来,“多谢。”
祝千帆欲言又止,终是没说多余的话,“五殿下近日在忙祁王谋反一事,无暇分身,托我给你带句话。三日后晚,他来接你,有些要事要谈。”
洛笙听到萧楚淮,心里咯噔一下,握着瓷瓶的手不受控制的沁出一层薄汗,“什么要事?”
“洛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洛笙点头,“好。”
她正好,也得跟萧楚淮说清楚。
萧楚淮是个好人,总不好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他。
洛笙歇了两日刚巧也歇过来了,除了身后的划伤阻碍她只能有些小幅度动作以外,身上也没有其他的不适。
她一向是个容易想开的性子,这些困顿也不至于让她总是劳心伤神。
她且就当是当初想要从萧楚淮身上探消息一样,只不过如今转移到阿澈身上,哄着他点让着他点,起码不至于让家里出现太大的乱子。
对,她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希望家里所有人都平安。
相比之下,洛笙自小在青楼长大,她浸染在薄情寡义的风月场所。
从来不对婚事什么的抱有希望,夫妻之间也多见各取所需的过日子。
感情祈愿,在尘世纷乱中,都是奢望。
眼下也无非是跟从前送去个官老爷家讨生一样嘛。
何况阿澈对她还不错,那天也是为了救她,才提前暴露了身份。
他对她如今应当是有些不寻常的情分在,不至于那么血腥粗暴。
洛笙心想着,她连萧楚淮那个冷冰冰的木头都能哄好,只图她爱他的萧楚沉又有什么不好哄的。
不行就床上努力一点,她最擅长了。
洛笙想清楚这些就没什么不开心的。
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萧楚淮。
洛笙叹了口气,决定不然还是到时候带个礼物送过去给他。
也算是她赔罪。
洛笙左思右想着带什么礼物去,又想到其实萧楚淮什么都不缺。
礼物重在心意。
洛笙想着送他一对护心镜。
护心镜多是武将准备的东西,萧楚淮应当少用,但皇室之中危机四伏,有总比没有强。
洛笙翻看了一些护心镜相关的书卷,上街打听了一番,才回来画了个花样送去打。
于第三日晚拿到收好放在盒子里,随身带上了马车。
洛笙此番是自己去的,也没有让含双跟着。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她自己去解决的好,有谁在都不太踏实。
深秋时节,枯叶遍地,马车碾压而过,地上残破的枝叶碎末迎风飘散。
再来景王府,院内花草凋零,但是有一片红枫林,被养得很是好看。
洛笙裹紧了自己的斗篷下车,按照王府侍女的指引朝着府苑深处走。
王府正殿内灯火氤氲出一片暖黄微光,沉翦将萧楚淮批复好的密信收敛起来,“难为殿下忙着祁王的差事,还要分神准备婚事。”
“也不算准备婚事,不过是先把前障清扫掉。”
“之前祝千帆的军功其实够了,但入京加封重点在洛宗。父皇就压了压他的功名。我将这次平乱主要功勋放在他身上。等日后论功加官进爵的时候,应该能定个永安侯。”
“此次叫她过来,是想让她看看,愿不愿意认亲。”萧楚淮平静地将备好事宜薄拿出来,“如果愿意,剩下的就好办。”
沉翦听着,“只要洛姑娘今晚同意这件事,剩下也就是您跟陛下提婚事,陛下答应后,跟洛府谈,之后开始走三书六礼。”
然后他们就有小王妃帮他们磨这位爷的倔脾气了,沉翦很高兴。
他抱着东西出门,迎面碰上洛笙过来。
沉翦笑盈盈地行礼,“洛姑娘请,我们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洛笙站在门口,顺着沉翦的指引示意,看见屋内的人影。
她还是很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来时打好的腹稿。
沉翦心领神会。
他懂,谈婚论嫁都紧张。
沉翦开开心心地走了。
洛笙迟迟没有进门,在门口踟蹰不安,正要鼓足勇气踏进去时,却碰上萧楚淮从屋内出来。
洛笙望着他,刚打好的腹稿一下子都忘了个干净。
萧楚淮视线从她身上略过,只道,“院子里的红枫林那边来了几只松鼠准备过冬,要不要去看?”
“啊,”洛笙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哦,好啊。”
萧楚淮听她应声,便径直往一旁红枫林那边走。
洛笙跟在他身后。
院内月落霜华满地。
红枫林落了些许枝叶,铺在干枯的草地上。
萧楚淮的声音在这般环境下显得很是干净清朗,“伤如何了?”
“好多了。”洛笙低头,拿出来自己带来的礼物盒子,“这些时日,多谢殿下照拂。”
洛笙伸手,将木盒递过去。
萧楚淮接过,“这是什么?”
“护心镜,刚打的。”
“旁人有吗?”
“我没给旁人。”洛笙抿唇,觉得这话眼下说有些暧昧,但却又只能这么说,“只给你打了。”
萧楚淮多看了两眼手里的盒子,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声。
洛笙踟蹰着开口正要说什么,眼尾余光瞥见身旁树干上跑过一个黑影,打断了她的思绪。
洛笙转头看过去,正看见树洞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真的是一只小松鼠。
萧楚淮走上前,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立马缩进了树洞中。
他顺手在树洞边放了几颗松果,“这院子养得好,也清静,这些小东西爱来。”
放下之后萧楚淮走回来,那只小松鼠察觉不到危险,就又探出头来,伸着爪子将松果抱进树洞。
洛笙看着他的动作,慢慢压低眼睫。
其实她经常会觉得,萧楚淮认真对待什么事情的时候,其实非常细心。
一如当时病中,他照顾她一样。
他虽不爱动嘴,但他好像很会爱人。
用行为爱人。
他真的挺好的。
他也值得更好的。
洛笙正想着,突然听到萧楚淮问了她一句,“喜欢吗?”
洛笙回神看他。
萧楚淮又重复道,“这个府苑,喜欢吗?”
“喜欢啊。”洛笙出声才意识到,她说喜欢王府有些逾越,又不是别人送她的府苑,可以让她随意点评。
洛笙手指轻轻绞紧,结结巴巴道,“那个,我今日来,其实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萧楚淮轻“嗯”一声,“我也有件事。不过不急,你先说。”
洛笙指甲轻轻扣紧掌心,“我们的婚事,不不不然,还是算了吧。”
清寒秋风中,萧楚淮刚拿出玉佩锦盒的手猛地一顿!
红枫遍地,落在他们周围,刺目如血。
萧楚淮抬起头,清俊面容上还维持着沉稳平静,但周身那少见的温和淡了几分。
他一直觉得婚事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不是可以随意拿来开玩笑,想成就成,想不成就不成。
她不久前才答应了他,眼下又说不,是什么意思。
他甚至能接受她说,是他哪里做的不好,“你是,还有顾虑?”
“抱歉,殿下。”洛笙手指越攥越紧,“当初都怪我动了那些小心思,想试探殿下会不会做不利于我们家的坏事,才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这……本就是误会一场。”洛笙不敢看萧楚淮,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们之间,其实抛开我的这些小心思,本不该有什么。打扰到你的生活,这是我的错。”
“殿下若是出于那两次独处的责任娶我,于你而言太不公平。”
“你本应该遇到更好的姑娘。我身份低微……”洛笙动了动唇,有些话还是没能说出来,“可,可能也有很多麻烦,就,不再让殿下费心了。”
萧楚淮面色清寒,一瞬不瞬看向眼前局促不安的小姑娘。
似是在消化她的话,“是你担心我不想娶,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嫁。”
洛笙低头,坦白道,“都有。”
她察觉到萧楚淮生气,没敢告诉他,她可能要和他弟弟定亲了。
至于原因,她更不敢说,从一开始,她就是把他当成了萧楚沉才做那些大胆勾-引之事。
萧楚淮眼底那抹柔和瞬间荡然无存,再度恢复了那难以亲近的疏离冷淡。
“所以你那日答应嫁,不过是一时兴起,并不用心,”他嗓音满是蛰伏的危险,“和你当初接近我一样,心口不一?”
洛笙没明白,她什么时候答应嫁他了。
她只有前阵子被萧楚沉问了两遍,答应了他。
洛笙疑惑地抬头看他,却被萧楚淮那凛寒眸光看得心跳一滞。
恍惚中,和萧楚沉生气时的面容相重叠。
她惊得一时只有道歉,“确实是我的错。”
萧楚淮气笑了。
他手臂青筋绷紧,盯着洛笙上前一步。
洛笙慌忙后撤,脚下却突然踩到了一块石头,整个人后仰下去。
腰身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揽过,她无可避免地撞上男人胸口。
只一下,洛笙慌忙推开他。
却又被蛮力攥住手腕,将她禁锢在方寸之间。
洛笙看着萧楚淮近在咫尺的深澈黑瞳,里面氤氲着一场凶猛的狂风暴雨。
等待着将她席卷、吞噬。
洛笙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觉得殿下是个好人,不该这样被我骗了还要草率娶我,殿下想要如何罚我都好,我……唔!”
洛笙话还没说完,突然间被扣着腰,掐住脖颈,不留情面地摁在了身后高大的枫树上!
男人极具压迫性的阴影压下来,稍显粗暴地覆上她的唇。
头顶枫树瞬间被撞下大片大片的落叶。
入眼如同一片红色雨幕,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笙觉得萧楚淮眼底也一片血红。
红血丝越来越重,乍一看有些渗人。
她脖颈被扼住,像是被扼住命脉,完全被动的承受索取、掠夺。
这是具有报复和惩罚性的侵略,与从前缱绻厮磨的亲吻差距很大。
她不适的声音,反倒像是催动了男人的恶念和凶狠的惩罚欲,动作不轻反重。
所过之处都被他洗劫一空。
躲避追逐,又辗转折磨。
洛笙第一次觉得这种行为竟然可以这样攻占她全部意识。
无处躲避,只能被迫地沾染上他的气息,标上他的印记。
她无法呼吸,甚至失去了吞咽能力。
尾椎发酸发酥,骨头都软了半边,在她站不稳时,腰身又突然间被箍住提起来压在树干上。
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他动作很精巧地护住了洛笙肩侧的伤口,蹭不到,她也别想逃。
洛笙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和变动,眼尾沁出泪花,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人。
腰身都被那股力气压到酸软。
洛笙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捶打了下萧楚淮的肩膀。
偏偏手脚发软,力道连洛笙自己都觉得轻。
更何况对待一个男人。
手指虚浮,无力地抓住他的衣领。
直到她被亲出了几分哭腔,细弱的气息变成了哭音,萧楚淮极具压迫性的阴影才微微离开让她喘息。
但薄唇依然抵着她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个好人?可以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第96章
萧楚淮掌心滚烫, 和萧楚沉的凉意不同,握住她就是极具破坏性的压制,不许人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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