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梁璟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眼神都没注意。
梁璟忍无可忍地绕到虞悦的另一边站着,完全隔绝开他恶心的视线。
裕贵妃捧着儿子脸,轻拍几下,眼神还是呆滞没有反应的,着急地伸手对侍女快速晃动着:“去,快去,请太医来!”
虞悦压根儿没分给安王半个眼神,提剑先给地上的三个刺客心口各补了一刀。
这是打扫战场时的习惯,防止有人混在死人堆里装死偷袭。
她蹲在刺客身边,摘下其中一人的面罩,仔细端详。
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的长相。
宣文帝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地上的刺客,低眉沉眼,对羽林军道:“把他们都带回去,仔细查查身上有无刺青或其他线索,务必找出是谁人如此胆大,敢来刺杀朕!”
这话不仅仅是说给羽林军听的,更是说给在场所有宾客们听的。
皇宫戒备森严,幕后之人费尽心思召集这许多刺客,趁着他出宫的机会刺杀他,是冒着必杀的决心。
然而安王的冠礼他本不必到场,是裕贵妃软磨硬泡他来参加的,莫非……?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抱着儿子哭得伤心的裕贵妃,和一旁眉头紧锁的易相。
梁璟将他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只需一眼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他并不打算干预,任凭他们互相猜忌、尔诈我虞、自相残杀。
“父皇,”梁璟揽过虞悦,“我的王妃受了惊吓,我先带她回府了。”
这话一出,不止宣文帝无语,宾客们也无语了。
偏爱的时候能不能把眼睛睁开,好好看看,谁受惊吓,都不可能是你的王妃受惊吓吧。
到底宣文帝伪善多年,佯装出担忧的模样:“嗯,快些带你的王妃回府好生休养吧。”
“自己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走?”梁璟转向虞悦,声音无比温柔。
虞悦嘴角一抽,眼神示意他别演太过了,“我自己能走。”
抛下身后的烂摊子,两人携手踏出安王府的大门。
一进马车,梁璟便迫不及待地对虞悦上下其手,虞悦被吓了一跳,双手环抱住自己,“你做什么!?”
“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虞悦按住他再度伸来的手。
梁璟看着她,方才与刺客搏斗时的冷意退去,还是一如既往的鲜活模样。
他喉头微动,忽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抱着她。
这个拥抱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庆幸她还安然无恙地在他怀中。
“怎么啦?”虞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沉默弄得一头雾水,下意识要躲,“别抱我,我衣服上有血,脏。”
她的耳边传来一声喟叹,带着颤抖和无尽的后怕:“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怎么办。”
怎么气氛变得沉重起来了?
“这么不相信我的武功呀?”虞悦戳戳梁璟的手臂,与他开玩笑,“我可是英雄救美了,怎么听不见美人夸夸我?”
梁璟在她颈窝轻笑起来,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侧颈上,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又热了起来,手有些发软,“别闹了,痒。”
下一刻,颈侧传来带着轻微湿意的柔软触感。
一个吻落在她的颈侧,有些喑哑的好听低声传来:“夫人真厉害。你救了我,就要一辈子对我负责了。”
这个吻让虞悦顿感身上发软,双手无力地攀上他的肩膀,顾不上反驳他什么,用气声道:“别,别亲那。”
“这么敏感。”梁璟似乎没打算放过她,依然维持着这个姿势撩拨她,还得寸进尺地用鼻尖蹭了蹭颈侧那片。
虞悦羞得一头埋进他的颈窝,看见他因为动作微微散开的衣领,低头,张口。
不服气地咬在了他的锁骨上。
“嘶……”梁璟被惊地弓起背来,虞悦顺势脱出他的怀抱,双眼如含秋水嗔他一眼。
梁璟两指摸上自己的锁骨,她没怎么用力,只是刚咬上的时候有些微痛,现在只留下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毫无生气之意,反而笑得宠溺:“属小狗的你。”
“谁让你大白天的做这种事。”虞悦理直气壮地瞪他。
“哪种事?”
明知故问。虞悦不接他的话,撇嘴继续瞪他。
梁璟凑近她些:“晚上就可以了?”
虞悦大骇,脸颊腾一下烧了起来:“你这人讲话怎么一点也不知羞!”
梁璟伸手揽过她的腰,把她带到身边,两人又贴在一起,“我又不是柳下惠。面对夫人还要自持清高,那才真是没罪找罪受,自讨苦吃……”
她说一句,他能回三句。虞悦看着他一张一合的漂亮唇瓣,实在是忍无可忍,抬头迎了上去。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不止是梁璟不停说话的声音,连穿进马车内周遭街道上的人声都一并消失了,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梁璟看着主动以吻堵上他嘴巴的虞悦,先是讶异地微微瞪大眼睛,而后眼底漫上一丝笑意。
揽在她腰上的大掌收紧,两人胸膛相贴,他的唇压了下来。
虞悦意识到什么,想后退,后脑勺却被按住,梁璟的吻加重了些,碾过她的唇瓣,轻柔,又带着不可违抗的强势。
她眼睛睁开一条缝,情不自禁地偷看他此刻的表情,他闭着眼一脸认真而虔诚,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眼睫微微颤抖,如同一只蝴蝶扇动翅膀,震颤她柔软的心房。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萦绕在交缠的鼻息间,在唇齿间愈演愈烈。
她闭上双眼,决定全身心去感受这个吻。
感受到她放松下的身体和主动迎上的动作,梁璟似乎得到了允许,肆意而贪婪地向她索吻。
随着这个漫长而纠缠的吻,虞悦的舌头都被他搅得有些发酸,想停下来歇歇,却被他轻咬了一下下唇,他用带着喘息的气声轻声喃道:“专心点。”
她感觉自己的口脂都被碾得到处都是,也流连在他的唇边,有些微的窒息感传来,她终于败下阵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哝道:“呼……你够了……”
说完,她才察觉到自己溢出口的声音有多娇,听得人不禁引人入胜,她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推了一把,低头埋进了他的胸前。
梁璟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惊了一下,唇上温润的触感顷刻间消失,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怅然,喘着气迷离地低头看着怀中掩面害羞的少女。
他环臂抱住她,深吸一口气,鼻腔内满是她的气息。
真是要命……
难以抗拒身体的反应,他的呼吸都加重了,虞悦感受到她的不对劲,抬头问他:“你怎么了?”
她的口脂被蹭地晕开一片,脸颊泛着桃粉色,眼尾也微微发红,媚眼如丝,眸子湿漉漉的,又清澈无比,又纯又欲。
梁璟顿时感到血脉贲张,全身的血都向下涌去。他闭眼抬手,捂上了那双勾人的眼睛。
“干什么呀……你为什么不看我?”
他深呼吸,“再看容易出事。”
虞悦脑子里还是一团温热的浆糊,没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能出什么事?”
“先别说话了……求你。”梁璟微颤的声音带着难以忽视的乞求。
这样示弱的梁璟,虞悦没有见过,心中忽然有种想把他欺负哭的冲动。
罪过罪过。
她发现自己最近的思想变得愈发污秽,直起身甩甩脑袋,甩掉脑中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不好意思再看画面中的男主角,自己双手捧着脸颊在一旁面壁思过。
梁璟终于松了一口气,仰头靠在车厢上,努力平息体内被勾起的火。
时机不对,若是晚上就好了。
两人一个在忏悔,一个在期盼,就这样一路沉默到回到王府。
分别在自己院中沐浴过后,梁璟又跑回虞悦屋中,生怕来晚了就不让他进了似的。
虞悦现在看到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有些害羞,一直刻意地避免和他对上视线,以免再发生什么她脑海中的画面。
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头发随意拢起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披在脑后,发尾还微微潮湿。一扫平日里在榻上散漫斜卧的舒服姿势,背绷得又直又紧,手里高高举着一本书,挡住了整张脸。
全身就写了四个字:冠冕堂皇。
这副奇怪的样子让梁璟看得忍俊不禁,也没有提醒她书都拿倒了。
看在她害羞的份上先不继续逗她了,免得真的将她惹恼了,晚上把他赶出去怎么办。
毕竟今日敖云廷终于走了,他已经没有正当理由继续睡在她屋里了。
小夫妻俩此刻同床异梦,各怀各的心思。
一阵敲门声打破屋内短暂的温馨宁静。
“进。”
绣鸢微微喘着气进来,说道:“晏公子让我回来告诉姑娘一声,今日刺客使的刀法,像是齐国的,他见过二皇子身边的副将使过。”
什么!?
夫妻俩对视一眼,原来刺客的真正目标,是她。
第55章 冠冕堂皇晚上等我回来
梁璟的眼神瞬间变得冷硬。
果然如他所料,敖云廷暗中带了一大批培养精良的刺客潜入大朔,藏匿在京城中伺机而动。
敖云廷也算好了日子在行刺这日提前离开京城,溜之大吉。
敢做不敢当的怂包。
况且就算是怀疑到他身上,也不能耐他何。这是涉及两国邦交的大事,如若齐国皇子死在大朔境内,齐国有了由头,马上就会起兵攻朔。
多好的谋算,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亏的。
虞悦觉得很可笑,至于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吗?有这么多刺客,直接一起深夜杀进瑞王府,岂不是更容易得手,何至于大闹安王冠礼?
除非,他是想一石二鸟。若是能顺带除掉宣文帝,他就赚了,除不掉的话,只杀她一个,他也不亏。
蠢蛋想出来的蠢法子,既要又要,贪心过头反落空。不过估计眼下在返国的路上,敖云廷还沾沾自喜地期待好消息呢。
梁璟忽然站起身来:“我出去一下。”
虞悦:“做什么去?”
“我这就派人跟着敖云廷去齐国,一进齐国境内就杀了他。”
在大朔境内不能杀,进了齐国境内就可以了。
“哪有那么简单,”虞悦笑了一下,拉住他的衣袖,“别理他,跟个小孩儿似的打完就跑,他就是个废物点心,成不了大气候。待到大朔在你的治理下国力强大起来,兵多将广,国库丰盈之时,再灭齐国也不迟。”
这番话让梁璟听得心中更生怜惜,恨不得现在就把敖云廷抓回来杀之而后快。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让夫人这样受委屈,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谁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于这一时。再说你指望他那个猪脑袋回了齐国还能对我做什么?再派人来刺杀我?我又不怕,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她嘴上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面上却淡淡的,毫不在意地笑着。
“今日开阳和摇光没跟着你吗?”梁璟不禁问道。
开阳和摇光是暗卫,他看不到。暗卫按理来说应是对主子寸步不离,可今日遇险,身为暗卫却不见身影,着实不应该。
虞悦听出他的疑虑,解释道:“跟着呢,但我跟他们打了手势,让他们不要现身。”
“为何?”
“我一直藏拙,不露锋芒,有意对外隐瞒会武一事。今日事发突然,暴露便暴露了,不过不能将最后的底牌也一并公之于众。”
况且,宣文帝还在场,武将家培养厉害的暗卫,总归是会引起皇帝忌惮的。
梁璟了然点头。
虞悦眼珠一转:“就是不知道陛下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既然晏广济让绣鸢回来告诉她怀疑齐国的消息,就说明他还没有对文帝禀报,在等她的回复。
她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件事。
梁璟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了主意,“夫人有什么想法?”
“我们借阿晏之口,让他上报陛下刺客为齐人,目的是刺杀陛下,陛下难得出宫,才会让他们找到机会。借此陛下定会迁怒于缠着他参加安王冠礼,以至于让他陷入险境的裕贵妃,故而离间他们母子,一举两得。”虞悦和梁璟商量道。
正愁不知道怎么教训一下安王那个浪荡子,这不,机会来了。
“不,一举三得,”虞悦兴冲冲地补充道,“你即刻进宫关心陛下。俗话说全靠同行衬托,在陛下因为裕贵妃迁怒安王时,出现一个贴心的儿子关心他,他会更加偏心、看重你。”
“顺便提一嘴我因为保护你,在与刺客打斗时受了伤,陛下还能因此对我,甚至对定国公府生出几分感激,一举四得!”
虞悦眼睛亮晶晶的,举起白皙修长的手,把大拇指折进掌心,四根葱削般的玉指在空中高兴地晃了几下。
然而梁璟的表情没有她想象中,一拍即合的兴奋,才后知后觉梁璟并不是个喜欢虚与委蛇之人,尤其是面对他所憎恨的宣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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