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盈桦和牛铁花
永远在一起
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
我相信总有办法
叶霁雨觉得一二三行是一个人,四五行又是一个人。
她恍惚站起身,眼中的一片莲花灯成了虚影,冒着朦胧蓝光。
“怎么了?”江玄觉察出她的异常。
“没事。”她摇头道,将手中的两朵莲花灯递给他一朵,“只是有点困,放灯吧。”
两人蹲在一块,慢慢将点燃的莲花灯放入水中,水面掀起波澜,两朵暖橙色的灯挤在一起,往远处飘去。
放灯人愈来愈多。两人牵手看着,直至水面铺满暖煦灯花。叶霁雨瞧见身旁妇人闭眼后双手合十。
她小声对他说:“好像还要许愿。”
江玄“嗯”了一声,也双手合十。暖光在他的面庞上流泻,眸中燃起小小焰苗。
叶霁雨也照做,闭上双眼,睫毛沾上闪烁光亮。
“……”
她悄悄睁开眼,想去瞧他。
视线相撞之时,她看见那双半眯眼眸更加深邃,不单单是含情脉脉,还有病态的、疯狂的欲望,似乎想吞噬她,将她包裹。这样便能永远在一起。
可她是心甘情愿跌入满是危险的温柔乡。她被压抑的、阴郁的情感不受控制,在江玄编织的细丝之外又结了层茧。
她被吓了一跳,有些抱怨:“你怎么偷看?”
“你也一样。”他半眯的双眼完全睁开,“我没有愿望,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第62章 元旦 木娃娃软娃娃
回京都的路莫名比来时路多一大截。叶霁雨和江玄两人坐马车坐得腰酸背痛, 昏昏欲睡。
她掀开车帘,问面前马夫:“还要多久?”
马夫手握缰绳:“估计还要两三个时辰才到弥黎县呢,夫人不妨在车上睡会儿。”
“我刚醒……”她皱起眉头, “你停下来, 我想出去透透气。”
马夫得令停下马, 她钻回马车中。
“怎么了?”江玄揉了揉惺忪双眼, 衣领松松垮垮敞开,束起来的长发也乱糟糟的。
她理外衫:“出去透气。”
掀开车帘下马车后,她回头看江玄也下了马车,悠悠走到她身边。
“你不睡了?”
“我就是想抱着你而已。”
她脸上有淡淡的红晕,不知是血丝还是什么别的, 反正她抬手拧了下江玄的胳膊,自顾自坐在路旁石头上。
石头罅隙的杂草结着寒霜,细如银针的雨丝与凛冽寒风争先恐后地扎进肌肤。她缩了缩脖子。
叶霁雨:“你陪我练剑吧。”
蹲在她腿边发愣的江玄抬起头, 将手中那根狗尾巴草插进湿润泥土:“好啊。”
她拔剑与之对立, 冷峻目光落在剑身, 如伺机而动的豺狼。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的肩侧。
“喵。”
“……你干什么。”
“手下留情。”他的轻哼如含糊不清的梦中呓语,飘进她耳中。他重新回到她的对面。
他不说她也会收下留情的。
几轮下来,叶霁雨正想抬剑重新冲过去,十几步外的江玄忽地蹲下,海藻般长发遮住清冽面庞。
剑被丢在一旁, 他闷头不吭声。
“喂……”站在不远处的她将剑收回剑鞘, 慢慢走过去。
她蹲在江玄身边, 抬手将他眼前发丝别到耳后,与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对视。
“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可以教教我吗?”他眨巴眼睛,眸中有她的倒影。
她将剑放在地上,垂眸说道:“你书房有剑谱, 我把上面的招式背下来了。我只有理论,实践不行,没办法教你。”
“而且我让你教我的时候,你也没有认真教。”她的脸上没有情绪,眉头习惯性皱起,“我为什么要教你?”
惹得他也皱起忧郁悲伤的眉头,惘然若失:“姐姐是想和我算账吗……”
“不是,称述事实而已。”她抚平他眉心褶皱,“不要误会了。我不想与你有隔阂,不过的确有抱怨的成分在,我不喜欢整天嬉皮笑脸的人,特别是干正事的时候。”
她话锋一转:“算了,你要笑就笑吧,别不开心。你笑起来好看些。”
他也这样说:“你笑起来好看些。”
他笑着去摸她的唇角,她也抿唇一笑。
“继续练吧。”她摸了摸他的脑袋,拿剑站起身,“再练一个时辰。”
江玄用温柔的眼睛看她,悻悻拿起随意扔在地上的剑,僵硬地站起身。
叶霁雨退到二十步开外。左手剑指向前推出,对准不远处的人影,右手握住剑柄,提剑向剑指处刺去。
剑尖嗖的一声划开气流,肩上披发飘散在空中。她刺向江玄,到仅一步之隔处又猛地放下剑。
“你为什么不躲?”她抬手拍他的脸。
他抓住修长的手,蹭她的手心,眸中含情:“你为什么不刺?想要一剑致命就要毫不犹豫地刺进去啊……姐姐不想杀我吗?”
“有点。”她扬唇轻笑,“要看你值不值得我这样对付。”
“我会努力的。”他在笑,又皱着眉头,生出些悒戚。
.
元旦正好到了弥黎县。
两人在客栈住下,又躺在床上磨蹭起来,这次不是江玄,是叶霁雨有点发烧,应该是昨晚睡觉没盖被子。
她不是小孩子,不踢被子,是因为江玄老是抱着她,捂得闷热。她半夜受不了钻出被子躺在床边发呆。
“阿嚏!”她将头偏到一边,声音闷闷的,“帮我把桌上那本书拿过来。”
她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三床棉被和两张毛毯,缝隙处被衣物塞得密不透风,床铺成了火炉。
“生病就不要看书了。”江玄抱着一床棉被在床头,又替她铺了一层,掖好后摸她的额头,“你怎么哭了?”
“……那是汗水。”她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我要喝水。”
“那我下楼去找温水,你闭眼睡一会儿。”他的手心悬空,扫过叶霁雨的眼睛。
她仍睁着眼:“你快点。”
江玄出门去找温水,她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过了几秒,她将手从被窝中伸出。掀开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五层六层,穿着中衣颤颤巍巍起身,拿到桌上的古籍后又迅速跑回床铺,盖好被子。
古籍有些冷,她双手抱住,将其护在胸前试图将其捂热。
还未捂热,江玄就捧着一壶热水和手炉回来,走得飞快,头上发带在空中绕好几圈。
“我给你拿了暖手炉。”他将那一大堆东西放在桌上,“掌柜说只有热水,我便想着拿回来帮你吹吹。”
他掀开壶盖,热气争先恐后地涌出,落在他的面庞。鼻尖沾上水,眼睫也蓄起水珠。
叶霁雨瞟了一眼走过来的他,默默将胸前书藏在背后。
江玄蹲下身,将套了层布袋的暖手炉塞进床铺:“我们今天就不出门了吧,外面冷得很,在厢房里过元旦。我点了菜,他们晚上会送过来。”
叶霁雨双手接过暖手炉:“嗯,我睡一个时辰再起来喝水,到时候叫我。”
他的脸庞沐浴着温暖烛光,眉梢柔和,一手撑脸,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她终于闭上眼,暖和的躯体也渐渐放松,沉入梦乡。
她梦见自己身处大殿之中,穿一身白衣。纱帐之内是一把斑斓木椅,椅背上开满石榴花,木椅两边是黑白两根柱子。
端坐在木椅上的,是冷竹青,她的母亲。她不常梦到自己的母亲。
冷竹青身穿一身海青长袍,手里拿着牛皮卷轴,拖地长袍铺满台阶。
“母亲?”
女人抬眼看她:“做啥?”
“……”
“哦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冷竹青挥手让她过来。
她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掀开纱帘,才发现木椅后五彩斑斓的玻璃其实是一块布,微微掀开一角。
她接过冷竹青递来的卷轴。
“……你给我购物小票干嘛?”她定睛一看,是在免税店买了对耳饰。
冷竹青笑而不语,起身掀开身后帷幕。
浩瀚海洋展现在她们眼前。海浪冲击海岸,水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一片,远处天空乌云密布。
她转过身,发现母亲早已不见。正想出去找,被长袍给绊了一跤。
她竟穿上那身蓝袍,粼粼月光洒在裙摆。
叶霁雨从梦中惊醒,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
她被捂得满身是汗,脑袋也昏昏沉沉,耳畔嗡嗡作响。僵硬地起身点燃蜡烛,窥见房中空无一人。
她扶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街上万籁俱寂,空中明月高悬。
“……”
她扭头瞧见桌上玉壶,壶盖掉在地上。
叶霁雨披上斗篷,正欲推门去找江玄,木门就咔哒一声打开。
江玄手里提着一袋糕点,见她杵在桌旁,抬手让身后小厮退后几步。转头问她:“夫人醒了,还要再睡会儿吗?”
“你怎么没叫我?”
他有些无辜:“叫了,然后你打了我一巴掌,说还要睡,不想喝水。”
叶霁雨想不起来这回事,也不去与他深究,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做没做,姑且当做做过。
叶霁雨点点头:“那我不睡了。”
江玄转身招呼小厮进来,几个小厮端着十几盘菜,摆在桌上。
年长的小厮站在一旁,介绍道:“两位客官,容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些菜肴。分别是——回锅肉、麻婆豆腐、手撕鸡、毛血旺、辣子鸡、酸菜鱼、火爆腰花……”
叶霁雨坐在桌边,夹了一小块黄瓜,随便嚼几下就吞下去,又喝了一口白粥。
“……拍黄瓜?”小厮似乎有些失落。
“谢谢你的介绍。”江玄递给小厮几块银子。
叶霁雨不吭声,闷头喝粥。鸡肉裹挟的辣油全沾在粥面,红彤彤还带白芝麻。
门被关上,江玄放下心来,撑脸看面前人吃饭。
叶霁雨嘴里嚼着黄豆芽,将黄豆瓣放在空盘中,抬头与他对视:“你没点汤,水是冷的,粥里有油。”
“喝水可以吗?”见她点头,他拿起茶壶出门。
端着一壶热水回来。他坐在叶霁雨身边,将热水倒入白瓷碗,用勺子搅拌。
她放下筷子,望向窗外夜空:“我有东西给你。”
他正吹着碗里热水:“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两人放下手里物件,起身翻找。
叶霁雨掀开被子,拿起藏在被窝里的那本书,翻开,拿出夹在里面的草编娃娃。
赶路这些天她一直没闲下来,偷偷摸摸扯草根,又偷偷摸摸躲在角落编娃娃。编出一个有鼻子有眼、有小短手和大长腿的黄绿色娃娃。
看起来的确有点像神秘的巫蛊之术,可能是因为草根氧化变绿,和那双红眼睛。她敢保证里面没有怨灵,也没有塞别人的生辰八字。
她一手拎着娃娃的大长腿,对江玄说:“这个是你。”
江玄愣住,缓缓伸出身后那只手。手里拿着一只圆滚滚的毛绒娃娃,小脸被过量棉花撑得大了足足一倍。
他掐着娃娃的肥脖子,对叶霁雨说:“这个是你。”
两人陷入沉默。
“……我做的有点丑。”她举在半空的手放下来,又被他紧紧握住。
“才不是这样!很特别,而且的确很像我……”他接过她手中的草编娃娃,仔细端详,“嗯……我哭起来的眼睛好像是有这么红,不过腿没这么长。”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你做的也好不到哪去。”
她捏了捏被塞在手心的棉花娃娃:“但是很像我,特别这个瘪起的嘴巴,这件裙子我夏天好像穿过。如果非常精美,反而失去特点,又不是拿出去售卖,丑丑的也很可爱。”
“也有一种可能,我之所以觉得可爱,是因为是你做的。看到这个娃娃,我总是不自觉去想你在烛光下一针一线缝娃娃的样子,也许还会因双眼干涩揉眼睛。”她轻抚娃娃的纽扣眼。
“姐姐……”
江玄抿唇,像是要哭出来,强忍泪水将那个草编娃娃挂在腰间佩剑上。
“如果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他带着哭腔。
“为什么不?”她低头瞧见他锦袍下的纯白裥衫,几滴血迹挂在上面,如傲雪红梅。
第63章 血引 求你爱我
叶霁雨仰头一颤, 闭眼瘫成一滩烂泥。汗水湿哒哒沾在脖颈,太匆忙头上发簪也没卸,管不了那么多, 她躺在床上一睡不起。
软绵绵的身子不受控制, 任由江玄驱使。他紧抓她汗湿的手, 与她十指相扣。
即便床板嘎吱作响, 她听得最清楚的还是那自上而下的轻唤。
“姐姐……”
“姐姐……”
“不要了。”她双肩瑟缩,甩开他的手,想翻身,“不要了,不要了。我好累……”
她在颠簸中翻身, 肩头松松垮垮的褙子滑下来,衣裙又被掀开,腿肉抓得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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