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裴溪还是定睛看着那个方向,陆台萧说的其实不仅仅是告诉周屿淮这么简单,还有更多的是想以此借助周屿淮所带的舆论去让人彻查这件事。
重要的已经不是真相了,而是关于张垣的死,他认为是因为这件事。
裴溪想到这件事头晕的厉害,身子轻微摇晃了一下。
“烧热水,不要冷水。”南景对着许默喊道,手心的力气松了松。
裴溪险些从她手里滑出去,保持平衡时,人往花坛里倒。
周屿淮一把扶住,将人往怀里带,臂膀环住裴溪,眉梢轻微往里走了走。
裴溪也是在看到他时,忽地一颤。
周屿淮出现的恰合时宜,早一步她都会感觉到莫名的慌张。
“怎么这么不小心?”周屿淮问。
裴溪看到他,其实心里很想哭,很难受,滞闷的压抑感将整个脑子都填满了。
她只是轻微点头:“我想回家,想休息。”
意思是她不想去医院。
她一直都不喜欢医院,不喜欢充满消毒药水的地方。
周屿淮抱起她,什么也没问,也不说带她回家,回半岛堂楼上。
裴溪出门的时候没有关空调,家里散着冷气,一直窜到她的头顶。
被一股凉风包裹时,她整个人好多了,坐在沙发边上,等周屿淮给她倒热水,拿药,递进她的手心。
“大热天的喂猫,你不中暑谁中暑?”周屿淮是嘲她,也是在拉开话题,把思绪从陆台萧那儿拉过来。
裴溪吞下药问:“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来看看你今天翻不翻我牌子。”周屿淮把裴溪喝过的水放桌上。
对于“忽然”这个词没有给任何的延伸话题,但这个词代表什么,周屿淮清楚。
“翻不了了,今天太累了。”
裴溪没有太大的精神气跟周屿淮玩调侃的文字游戏,她是真的在陆台萧这件事上疲惫了。
周屿淮貌似是看出了她的情绪,缓了缓说:“那我给你养养精神,你坐着。”
“什么?”裴溪抬起眼皮看他。
周屿淮目光沉沉往后轻转,缓缓对上她的眼睛,不急不慢地挽着衬衫袖口。
他露出结实的小臂后开始摘手表,青筋顺着小臂的肌肉线条延伸。
裴溪仍旧是轻皱着眉:“你干什么?”
她往后缩了一步,手攥紧了沙发垫。
周屿淮的神情稍敛,手落在衬衫扣上,单手解着,见她的样子音色带笑问:“你在怕什么?”
“我跟你讲,你别乱来,我没准备好,我会生气的。”裴溪说话声音开始打结。
周屿淮忍住笑撂她一眼:“你在想什么?我下厨,想吃什么?”
“哈?”裴溪怔然,面颊烧红,刚刚在外边的恶心感全没了,反倒是觉得尴尬。
“还是说,你想让我做别的?”周屿淮眉头轻扬,靠近她,“嗯?”
裴溪自认为怼人一向是很难碰到对手,今天遇到这种情况,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缓了几秒,收敛眉眼的不自然,清了清嗓子说:“喝粥。”
周屿淮唇角微扬,也不再继续逗她,直起身子:“行。”
应得快,周屿淮想的和裴溪一样,毕竟心情不好的时候很难吃下东西,喝粥起码会好很多。
“这个燃气灶有点问题,我帮你打。”裴溪跟上他。
站起来急了些,脑袋里还是晕眩的感觉,她扶了一下岛台,顺着高脚椅坐下来。
周屿淮展开围裙,眉心拧成了麻花,偏头看着围裙上的图案,应该是健美海报图模特,十二块腹肌沾满了整个围裙。
裴溪的第二次尴尬,早知道这么社死,她是绝不会收下于栀买的这礼物。
她维持着淡定抬眸对上周屿淮的眼睛。
周屿淮用慵懒语调问:“你喜欢?”
“随便买的。”裴溪硬着头皮答,周屿淮也有,但没这么夸张,反而是恰到好处的腹肌。
“有用过?”周屿淮看她一眼,腔调变得很是平静。
“你做饭不带围裙啊?”
裴溪手撑着下巴,声音弱了些。
“带啊,没带过这样的,练得跟个剥了皮的牛蛙一样。”周屿淮将围裙往桌上一扔。
裴溪脚落地上前,紧张说:“我帮你系,它是好看的,有男子气概。”
强夸和强行解释总是显得不自然,好在是周屿淮并没有拒绝,在看到裴溪踮脚时,配合的轻弯下腰,让围裙能挂在脖子上。
周屿淮的呼吸就这样落在了裴溪耳边,她的脸顿时红了,眉眼的温度都跟着升高。
身子忍不住一麻,咽了咽口水后维持着淡定神情,抬眸看周屿淮:“转过去。”
周屿淮眼内染笑,从裴溪红了的耳廓一直将视线放到她脸上,握住裴溪的手腕往怀里拉,低声轻哄着:“就这样。”
裴溪撞进他怀里,面颊隔着围裙几毫米,甚至这个距离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这图案怎么这么膈应人?”
周屿淮提唇清淡地说。
裴溪三两下打了个死结,往后退一步看他,吞咽口水的动作变得迅速。
转身往桌边坐,说:“照着这上边的练吧,有男子气。”
周屿淮听笑了,轻偏头看她:“男子气?你怎么不觉得这身材底下,是大树倒挂小辣椒。”
身材可以是正好,不能是完全的畸形。
裴溪手肘搭在桌面,打量着周屿淮:“这么看你,是这样的。”
周屿淮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眸光一冷,轻笑看她,眼底的戾气化为笑意:“你确定?那今天这顿饭得晚点吃了。”
话音刚落,周屿淮将裴溪抱起来,裴溪重心不稳抓着他:“你别闹。”
裴溪拍着他的肩膀,但对方不听,抱着她往卧室去,整个人脸上都是一股未曾消散的蕴气。
“男子气,我忽然忘了自己有没有,你帮我评评。”周屿淮反手锁上门,同时是一只手抱着裴溪的。
人往床上一放,裴溪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打死结的围裙,她打的结,周屿淮应该结不开吧.......
正这么想,忽地一声裂帛音传来,围裙带顺着边缘直接脱线,周屿淮都没试图解,直接扯了下来。
“我不想浪费时间来解你打的这个死结。”周屿淮声音带着笑。
裴溪双目一瞪,他怎么知道打了死结?
“围裙你扯坏了用什么?”裴溪试图岔开话题。
周屿淮只回:“你以后都用不上了,在乎这东西做什么。”
音色落,他整个人欺了上去。
“没有套了。”
裴溪推了他一下,呼吸跟着一紧,带着热温的胸膛贴着她的皮肤,她声音软了下来。
“那玩点新鲜的。”周屿淮拖着她,吻了上去,温吞着她的呼吸,指节摸索到扣子的位置。
屋子里的暧昧声极具放大,裴溪还没问换什么,被堵得发不出声音,喉咙里的话只能硬着往下吞。
她穿着一件衬衫裙,被解开的两颗扣子下,皮肤呈现淡红色,呼吸起伏在接吻中乱了节奏。
咚咚咚~
裴溪在朦胧间听到敲门声。
咚咚咚~
又是几声,周屿淮也听到了,她往前推了推,两人一同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裴溪。”
咚咚咚~敲门声变得急了些。
宋离的声音——
裴溪从床上弹起来,慌忙地系着扣子,周屿淮则是不紧不慢地单手扣自己的,脸上的情谷欠之色淡了些。
“谁?”周屿淮问裴溪。
“我妈。”
裴溪回答完周屿淮,朝着门喊了一声:“等等,来了。”
这时,敲门声才停下了。
她转头看着周屿淮,周屿淮清了清嗓子,收掉所有翻云覆雨的痕迹。
裴溪先周屿淮一步跨出卧室,随手将门给拉上,连带周屿淮一起锁在卧室里,同时小声道:“你就在家里等我。”
周屿淮险些撞在门上:“......”
裴溪理好了衣服,还理了理头发才开门。宋离基本是不会到她家的,也不上楼,一般都是在巷口打个电话让她出去。
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你有没有好点?”宋离开口的第一句话,眉心皱着打量她。
裴溪裙角往上折了一点,她弯腰抚平,收紧的呼吸吐出来,抬起头往外看。
南景和许默在楼梯下面望着,所以是他们告诉宋离中暑的消息。
“我没事,出去说吧。”
宋离过来,多半是有别的事情。
第48章 私生子
裴溪大概是猜到了些, 如果不是因为陆台萧,那就是要提房租的事情,毕竟她才找过房东老太太, 话传到宋离耳朵里是很快的。
“陆台萧今天是不是找过你?”
果不其然,和裴溪想的是一样的。
“他说, 他不信。”裴溪站在阴凉地,云层盖住西落的太阳光线,热浪也转移到了小腿以下。
宋离的态度变了:“我昨天才知道, 张垣死了, 死在火车站的, 葬礼是陆台萧给办的, 张垣母亲病着,干不了重活,现在也是陆台萧在养。”
裴溪说:“他是为了张垣所以要找个真相。”
陆台萧的目的是很明确的,就是为了张垣才调查了这么多年。
她相信陆台萧说得那句话,没有收老爷子的钱。
“你怎么说的?”宋离似乎很在乎这个问题。
“实话实说。”裴溪回答平静。
不是蓄谋, 是意外,老爷子不在了,没什么不好说的, 即使查那年的事情, 也是这样。
裴溪是越来越看不懂陆台萧到底想听什么。
宋离脸上神色没有任何转变:“他不信,那怎么说都没用。”
“他威胁我, 要找周屿淮。”
“他威胁你?”宋离诧异地看向裴溪, 随后又收了收自己的神情,转为淡定, “看不出来陆台萧会用这一手。”
“你也用过。”裴溪回她。
不过当年宋离威胁的时候没有陆台萧这般生硬,更像是直接在告知利害关系。
“张垣的死跟你没关系, 你不用......”
“当然,没关系。”裴溪打断,“要论起因是有关联,但不过我冷静后想了想,即使我当年不那样说,爷爷还是会找到他,他也一样会查,我的一句话改变不了什么,因为只有你才知道,车落水的时,你没有回头那一刻,心里想的什么。”
裴溪是清醒的,不管任何时候,哪怕有一刻她被事物或者是言语抹去理智,但下一秒会控制住所有的情绪去分析。
宋离不说话,沉默几秒之后,心口起伏,呼出一口气看她,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人不能总是揪着一处不放,车祸是意外,这就够了。”
言外之意,别的选择法律层面是无法约束的。在选择上,她会认为裴溪更重要,所以不会给任何时间去赌。
“我相信是意外。”裴溪慢慢应。
她没有很强硬的态度,也没有生硬的语气,和宋离一样平静。
她是一直相信的,其实这么多年她早就想明白了,躲宋离是在躲自己,宋离很好的将她架在了一个角落,堵着出口,跳不出高墙。
让她一直在原地打转,无法接受讨厌的事物发生在自身,但又受了恩惠要感恩戴德,故而她做了谎言的帮凶。
是的,她在尝试和解。
所以她敏感,在提到任何有关车祸的字眼,她难受到崩溃,要在被窝想上好几夜。
她会因为她的敏感从而推开最爱的人,来隐藏自己内心怯懦伪善的一面。
如果当时没有说谎,是不是不一样?
如果在水底她回头,是不是会好点?
如果在很多年前,她就告诉周屿淮,试着去依靠,会不会张垣不会死?
结果,她并不知道。
她用现在的心智美化了当年的每个选择。
“同时我也相信你所说的只能是我。”裴溪很冷静,像是云淡风轻的在描述。
“如果这些经历是我人生中的必须,那这一场惊慌失措我要因为我的选择受着。”
她越是平静,宋离便越是害怕,起伏的呼吸幅度变得大了些,手心攥紧了提包。
宋离也明白了,裴溪在冷静的讲述时,已经是全然不在乎这件事,或许放下就是这样,不动声色,云淡风轻。
“忘了也好,陆台萧做不出什么大动作,不用理他了。”宋离吐出胸口的气息。
“不,我不忘。”
裴溪收敛的目光看向宋离。
“我要它时刻提醒我,往后的每一天,绝不因为任何一个选择而把人生搞得一塌糊涂,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我。”
到头来再想想,和解这个词是一种自我安慰,摆脱焦虑的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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