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学术会议那次,公司已经明白我的「天才」是能追逐天才俱乐部里的天才的「天才」,并肩而行也不为过。
然而我的态度亦是亲和,只是用一那由他的信用点的价值来确定学术会议的内容,算是意思意思收了费,还是对公司而言最容易支付的代价。
两次见面,态度都是平和,意识到了公司弄的小动作,都没有波及太多,就是发了一通绝不符合公司认知里的天才们的脾气,杜绝了公司了对我工作上的想法。
后续,没了。
纵观公司能够观测到的我的工作生涯,发现我在日常生活里完全是个普通人心态,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有违和感,那也是【天才在努力去成为一个普通人】。
重点是【天才不介意分享自己的成果,且基本上等于白送】。
我要是还在市场开拓部工作,看到跟【我】一样的天才,我也会非常高兴,因为很好搞定,有对比才知道一个正常的有人性天才是多么稀缺。
一个天才只在意自己的研究,而不在意其他时,钱都是送不出去的,公司的技术更迭根本跟不上天才们手搓出来的仪器,他们需要的原材料都很难得,在公司内部跟神体琥珀一样,有价无市。
问我为什么这么清楚?
因为市场开拓部接触过天才俱乐部的阮・梅,这位生命科学上走的太远的天才还是我负责接洽的。
理由是“阮・梅女士对你比较有兴趣。”
这句话足以让奥斯瓦尔多脸上出现计划被打乱后的烦躁,可见其杀伤力。
接洽后,这位天才,这位看起来气质婉约亲切的天才,并不提及这次合作的事宜,她只是专注的注视着我,“亲爱的,你看起来非常疲惫,要休息一会儿吗?”
我不敢在一个生命科学上的天才面前入睡,她没有强求,也显而易见的不是来跟公司洽谈合作的。
她只是用安静又绝不能让人忽略的目光注视我,如同凝望一个生命领域的难题。
“亲爱的,你能将自己送给我吗?”
“或者,我要同你交换什么,才能得到你?”
这么个谈话氛围,我拿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公司竟然没让我……嗯……出卖一下自己。大抵是危险性太高,我跟她再接触一段时日,可能就不是公司的P45了,而是阮・梅的助手。
阮・梅女士对跟公司合作的意愿不高,能坐下来接触公司,可能仅仅是因为对我感兴趣。
接触过程都称得上克制――她并没有用肢体接触我,没有试图走近我,在一个安全距离内,同我谈论着生命的奥秘――但除此之外,什么收获都没有。
常事。
倒不如说跟这群天才们接触,挫折才是正常的经历。
正因为我本人接触过天才俱乐部的天才,公司这边也有了屡败屡战的经历,综合之下,我知道一点公司会用来绑住我的办法,也不稀奇。
【我】在天才的分类里称不上正常。
只用极小的代价就能得到可观的回报,精神上的需求也贴近常人,公司上一次碰到略有些相似的天才是利他,比起利他,【我】又不算真正的无私。
【我】有需求。
是可以让公司完美贴合上的需求。
那么,这需求,公司自然会想办法提供,好让【我】成为公司的资源。
而需求,无外乎物质上和精神上的。
物质上公司已经给了【我】一颗星球,精神上,自然会有对应的策略。
老三样就是精神上最平滑的一个过渡。
久经考验的。
公司需要先有一个确切的渠道把握【我】的精神需求,才好更好的定制出【我】的精神特攻。
所以我才说P45的青年摆在我面前会比较好理解。
虽然也是位高权重,但顶头上还有存在感极强的主管,资本家的气息掩掩还是不太突兀,又是人精,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地位和尊重都有了,还有一丝被同病相怜的可能,最重要的还是物美价廉。
用P45时的我的思维来看,确实是物美价廉,没说错,无论走老三样中的那一条,或者是含混着都行。
利益确实永垂不朽,然而那得是能找到在双方眼中都永垂不朽的利益的情况下。
找不到以及不适配的情况下,用人类的情感来牵绊是惯用的方式。
也有别的方式,可又不是结仇,又不是只要个脑子不要思维,选个稳定的方式构建联系,效用不提,至少不会出错。
基于这种思维,我以为我顶了天会见到几位P45,谁知道是两位P47,这种级别,有必要同我走这老三样的路?
我觉得没必要。
那先看看公司的想法。
旅途的前半段,我跟两位P47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每天最长时间的接触是在同一个餐厅里用餐。
他们的用餐礼仪无可挑剔,第一次的,后面因为我与他们的用餐礼仪不太兼容,他们适时的变通了一下。
大家的画风一下子从指点江山的幕后BOSS,变成了寻常游客出来旅游。
一般情况是,我没吃完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完了,然后一人找了条离对方最远的沙发打开设备远程办公,根本看不出来这两人正在合作改造一颗星球。
气氛勉为其难的不紧绷。
等我吃完了上楼,我拧动钥匙的声音就成了他们情绪爆发的起始点。
很克制。
克制到我一天下楼几遍,并拒绝了服务人员送果汁上门的服务,就为了听他们在吵些什么的。
毕竟难得一见唉。
他们还很大方的没有停止争执,满足了我看八卦的心思,我甚至可以趴在楼梯扶手上正大光明的看他们吵。
在他们不满意对方对星球某一个地方的改动时,我终于主动跟他们主动沟通了,出的还是个馊主意:
“太克制了,你们难道没想过强制拔对方电源吗?”
奥斯瓦尔多说想过,也拔过,“但他的办公设备是日抛。”
钻石笑了一下,不阴不阳,“你也是。”
“那就让星舰能源断掉啊。”
“那我们仨就成日抛的了。”
两位在宇宙里都能当霸道总裁的人物,没让我亲眼见证最朴实无华的商战方式是合法但缺德。
因为他们说没这条件。
庇尔波因特那里,要是用切断对方电源的方式来阻断对手的进度,那么面对的就是连朋克洛德的黑客都无法动摇的能源装置。
“在公司成立初期,一直优化到现在,并且一直在技术迭代的,就是能源装置。”
至于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断电了,就不能让人加班了。也可能是这种缺德的商业竞争方式真的有人用过。
总之,到他们这里,切断对方电源的难度不亚于面对公司的存护令使。
奥斯瓦尔多的面色扭曲了一瞬,这位吸猫狂魔,因为对手是存护令使,只能靠着自己身上琥珀王的猫的痛衣来平复心情。
我在意的唯有一件事:“那就是说庇尔波因特,没有一片漆黑的时刻?”
“我印象中,总有地方是亮的。”
钻石回答得很谨慎。
“哦。那我能让庇尔波因特陷入一场大停电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
……麻烦了。
这次交流以我的异想天开被肯定而结束。
接下来的交流回,因为我不排斥跟他们交流,往往是他们主动找话题闲谈,慢吞吞的增加与我接触的时间,还进一步就观望一段时间,看上去并不想出奇制胜。
连奥斯瓦尔多这个性格,都没有想过用我大概率不反感又会加快进展的方式。
从最开始的奥斯瓦尔多自称好奇而尝试我常喝的鲜榨果汁,因为果子酸度问题,硬着头皮喝下去。又为了同甘共苦,在我面前递给钻石一杯,看着钻石喝下去极力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转头问我我喝的果汁也是酸的吗?
到奥斯瓦尔多可以跟我分享自己抢琥珀王的猫的周边的事,冷笑说有的地区网络差的要死,他出个差错失了一堆周边,一气之下给当地网络设备升了几个级。
从一开始的装模作样,到后面的本性毕露,用了多长时间?
用了一句“我喝的更酸”到“那么,那些地区的人呢,总感觉你没提他们有点可疑”的时间。
钻石身为存护令使,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奥斯瓦尔多祸祸公司看重的天才,他当然做不到。
他在这段旅程里中后期扮演的角色是秦王绕柱走的那根柱子,是同甘共苦里的“共苦”。
夸张一点,还可以说是一天工作结束后,还要替我参考接下来的工作的可怜人。
为什么不问奥斯瓦尔多?
就这么说吧,他挑出来的那些工作五毒俱全是俱全了,但比我还行业冥灯,不是破产了的,就是破产边缘的。
有点用,但挺没用。
他找出来的是行业淘汰名单。
钻石不一样,钻石听到我对工作的要求后,商人的本能让他跟奥斯瓦尔多一样迅速锁定了行业淘汰名单,但他顾及客户,也就是我的需求,报了五毒俱全但还能撑一段时间的工作。
“你工作条件这么恶劣,怎么忍耐下去的?”
“没忍啊,它都快要破产了,我就是进去捞一笔,顺便补充下人性。”
我记下钻石挑出来的工作,头也不抬。
交换秘密,袒露性情,都是关系亲近的表现。还有一个可能是,双方达成了一致,在正面关系上没有寸进,在扭曲方面一路狂奔。
我也不想的。
但这两位,其天然具有的属性都让我想不出什么正面进展。作为度假完要去打工的社畜,我对有上司标签的人排斥。作为被公司送温暖的天才,我也不会勉强自己去体谅公司底线的代表物。
权力放在手边,公司希望我用,两位P47希望我用,我自己也想用,那就用咯。
就造成了眼下这个局面:奥斯瓦尔多都比我似人。
理由是他其实还算姑且大概有点人性的,不像我,没了手动安装的压力源,看着就,emmm,跟人有壁。
自制力是个好品质。
但在他们面前的我没有。
我在他们面前,异质的属于他们耳熟能详的【天才】的一面,如他们所愿的袒露。
我希望他们能从其中找到我应该喜欢的东西。
若有意外之喜……
没有意外之喜。
我喜欢的果汁是酸涩的,因为能够刺激自己的知觉,让我从不自觉的无聊中苏醒过来,做一个寻常人。
我找的五毒俱全的工作,是因为那里有平常人,有平常人中激烈的冲突,我不希望自己因为无聊而做出什么事,一步步提高自己的阈值,走到了悲悼伶人的地步。
P47们知道我有问题,偏向于【天才在努力成为一个普通人】,做的准备对标公司曾接触过的天才,但还是猝不及防。
他们准备的应付智识的手段,但我给他们的感觉更接近于虚无。
我对知识并无上的台面的追求,反而是在日复一日的疗愈自己的空乏,得到的知识是疗愈过程的副产物。
他们面对的是过去某一个时刻的【我】。
“因为你们看起来做足了心理准备,而且P47,抗压能力应该不错。所以,要怎么治?”
“……工作是你约束自身的?”
“不是。它平等的约束每一个社畜。”
第28章 疗愈
但是疗愈的过程很神经病。
我翻了翻他们一个晚上熬出来的可以当凶器的疗愈计划书锐评。
我只是觉得那个时期的【我】感到很无聊,而不是懒得思考,何况这应该算是个考题?
“我只是想测试一下公司对我的底线,而你们,是真的很想我卖身给公司。”
“这个指控非常严重。”
钻石如是说,“心理问题不应当忽视,而我们……”他说的肉眼可见的勉强,似乎完全不想跟奥斯瓦尔多这个名字出现在同一个代词里,“我和奥斯瓦尔多,更擅长制造心理问题。”
“宇宙里有相似的症状,是自灭者,那需要混沌医师,且不能完全治愈。”
奥斯瓦尔多则很干脆的撇开了钻石,做出了个人陈述,“如果海拉女士想用这种方式来测试公司的底线,我可以直接告知您:这艘星舰上的全是可牺牲品。”
“所有人,都阅读过事前须知,登舰之前,都做好了连同星舰本身都无影无踪的――”
“――已经从公司的观测中失联了,这艘星舰。”钻石捏了捏眉心,纠正了自己糟心的合作伙伴滞后的信息。
“哦,做好了尸骨无存的准备,讣告都写好了。”
奥斯瓦尔多并没有被影响太多,而是一路顺了下去。
显然,他们看不惯彼此是真的看不惯,对对方的能力都相当认可。
“下了血本。”我点评。
“可不是。”他笑得轻松,“开拓新的市场,就要做好一去不回的准备。何况还能顺路坑死一个不符合我观感的存护令使。”
“不像我身为人,没有令使那样的感知,连这艘星舰什么时候失联的都不知道。”
末了还要给钻石上个很明显的眼药,突出一个茶得光明正大。
钻石的应对方式很简单:“先闭嘴,奥斯瓦尔多。你话太多。”
“但我还蛮想听的,能让他继续吗。”
我说。
钻石:“请继续,市场开拓部的主管奥斯瓦尔多,我为我先前的冒犯道歉。”
“我本来也不听你的,钻石。”奥斯瓦尔多一直殷殷切切的望着我,对钻石仅剩的素质就是不打断他的发言,现在我的“想听”让他可以毫无顾忌的铺展开自己的计划。
至于是什么计划?
将公司的P47,战略投资部的主管钻石卖一个好价钱的计划。
听听这位说的是什么鬼话吧,哪个存护令使能待见他。
什么钻石人虽然不咋地,但身份地位还行最重要的是脸还行,而且公司的P47本就是一种高级人力资源。要不是他本身就已经将自己卖给了琥珀王的猫,他根本不会将这个机会让给钻石,钻石也别想登上这艘星舰。
而且,【公司会理解的】。
“这意味着这位存护令使现在是任您予取予求的,海拉女士。一个令使,无论是研究价值,还是做个情人,都很合适。”
不愧是你啊,奥斯瓦尔多,不把自己当人的同时,也不把别人当人。
我要是不在场,战略投资部的主管钻石……可能也不会做什么,因为,在另一位资本家眼中,奥斯瓦尔多也不过是一种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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