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也就是在校园中配合着她完成了这一段“瑞秋桑,匹诺康尼的百合花开啦”的剧情,回到了宅子中之后,他就躲上了楼。
并且,几乎可以说是百年难遇地锁上了房间的门。
就连那几只旧梦的回声都被他一并快速且沉默地抱回了房间里,哪怕外头的餐厅里已经由丹恒和星配合着烤出了香脆金黄的苹果派,它们也完全没有出来的意思。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觉得距离过分近了?但她那么说,其实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强硬的态度能够被更娱乐化地消解掉,否则就这样对着筑梦学院绝大多数的学生开炮,哪怕她是年级第一还是诸多学校乃至匹诺康尼梦境级别的奖项的获得者,她也得够呛。
光是那个风评啊……就会变得很愁人。
如果在里头加点儿谈恋爱啊,暧昧吃醋啊之类的人们喜闻乐见的可以吃瓜的环节,那倒是可以让观众们更理解一点。
从而呢……也能得到相似的结果。
瑞秋想到这里,算是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复盘得差不多了,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但是,的确,那感受是星期日的感受,反馈也是星期日给出的反馈,她完全能够理解对方和自己想得不一样。
……还是说,她在课堂上写给对方的小纸条,也就是上头写着“你可以不必那么迎合所有人,你得拒绝,因为这样是在损耗你自己”的那一张,让星期日觉得有些头疼?
有可能……唉,反正,他太不自私了,就像是完全学不会自私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一样。
瑞秋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将自己的疑惑不解以及探寻的欲望全都先行按了下去,她问三月七:“今天感觉怎么样?我是说,今天的课程。”
就像是筑梦学院直接推出了一门特别的、一个星期上完并且要考试的课程那样,财富学院的安排也差不多,只不过上课的并不是被注入了教授记忆的美梦剧团成员,而是那位刚刚应聘、来到折纸大学没多久的教授,塞缪尔・那穆瑞。
筑梦学院这几天的课程都挺难的,瑞秋将筑梦学院课程的难度推己及人了一下,觉得财富学院的课程对于三月七和星这样的旁听生来说兴许是有一点过于高远了。
三月七撅着嘴,想了好一会儿:“好像还行,我最后睡了一个小时……还是一个半小时来着?忘记了。不过这位教授人挺好的来着,他在下午上课之前,给我们讲了一大堆内卷的弊端啊、人性的适当放松啊……之类的道理来着。至少我听着觉得很有道理,总比卷生卷死好多啦!”
第40章 星期日的初尝试
一位反对内卷的老师,一位看起来和学生们站在一起的教授,以为乍一看好像非常完美的先生。
塞缪尔・那穆瑞。
星提着手机走过来,手机屏幕上分明显示出的,是她正在等待着的、再过五分钟不到就要替换掉卡池的抽卡页面。
她看起来气定神闲,但是实际上,整个人已经距离彻底失魂落魄没有多少距离了:理智从这具身体中飞了出去,带着她没能抽到的五十万抽卡道具,以及其实运气还不错,因为在第一天就梭・哈出了六百,于是之后几天老老实实领取一百而来的总共一千三百抽卡道具。
换算下来她甚至还没有拿到一发十连抽,但是星觉得这就已经不错了。
游戏公司一个个抠门得什么一样,从他们那边获得抽卡道具就像是要了他们全家上下十几口人的命一样。
星:“怎么啦,你们在讨论那穆瑞教授?”
做为一个等待着抽卡卡池开启的人,星现在的精神状态可谓是草木皆兵,她不想过分地将注意力放在卡池上,因为这样会让她紧张到出好一身汗,这毫无疑问对于抽卡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所以她迫切地需要一些话题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哪怕这其实是一种自欺欺人。
瑞秋:“嗯,因为最近筑梦学院的课程还挺难的。”
星:“啊,是吗?其实我感觉财富学院的课程也挺难的……反正我是做不来的。但是那穆瑞教授人挺好的。”
瑞秋:“就是在上课的时候用一部分的时间给你们讲人不需要那么努力、不一定需要那么卷吗?就这样?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只在嘴巴上说说,这谁不会啊。”
星同意:“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那穆瑞教授也不就光说话来着,他给了我们两个选项――一个是那些听得懂课、也比较喜欢听课的,可以选择认真听课,一切都按照正常的流程走;还有另外一种选项,就是在最后这门课的结课的时候,给他一份关于你打算怎样赚钱让自己的未来衣食无忧的报告,或者不赚钱也可以,总之就是能够让一个人活到老的计划书,这样的话也可以拿到七十分的成绩,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总之是能够毕业的一个成绩。”
瑞秋:“听起来还不错,那么上课的时候呢?还用得着听讲吗?”
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手机屏幕上头显示的倒计时已经来到了最后两分钟之内,差不多不到一百秒的时间。
星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那穆瑞教授说,我们可以坐在教室的后半部分,想做什么都可以。”
瑞秋:“真的什么都可以?”
她非常不敢置信,在她的心里,这样……这样无为的教师似乎更容易出现在谐乐学院中,毕竟,筑梦学院都是要卷生卷死着工作的,如果不工作就没有饭吃,财富学院更是如此,如果过于哲学了就很容易进入“钱财与我何与也”的状态中,那就和他们从来学习的东西彻底背道而驰了。
三月七:“是啊,就是什么都可以,只要坐在后排,不影响到前排听课的人,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想怎么样怎么样。”
很显然,她会选择有空的话睡一觉,要么就是整理整理照片,或者看看网络上最近流行的小说视频(自然,是戴着耳机的),而星会选择玩游戏。
她们,还有其他那些没有心思学习,或者是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学习这块材料(至少对于折纸大学的学习标准来说是如此)的学生,就坐在了后排,开始享受这多出来的休息时间。
反正结课考试……结课考试如果真的如那位教授说的那样的话,通过这门课程确实很简单啊。
毕竟,写一份自己要怎样完成养活自己的一生计划,确实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嘛――尤其是像是星和三月七这样的人。
她们俩做为星穹列车的无名客就注定了一辈子不会为了活着这件事发愁,顶多就是遇到了什么很艰难困苦的险境,以至于生存活命本身产生了一些困难。
再者,更简单一点:钱从哪儿来?
答曰:钱从匹诺康尼来。
股东嘛。
瑞秋沉默着,若有所思――一旁的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但是音量不算很小的叫声。
“开了开了开了!”
很显然,这里开的是卡池,三月七当即凑过去看了,她看着星认真严肃地按下了象征着抽卡一发十连的按键。
那动作,讲究得甚至比她站在大屏幕前头,把自己投影给整个梦境之内的所有人看的时候更甚。
三月七:“金金金金金――哎呀,紫了!”
星抿紧了嘴唇:“再来!”
瑞秋摇了摇头,决定换个地方继续自己的思考,很显然在这种颇为闹腾的,并且已经肉眼可见要被游戏侵占去个彻彻底底的地方,她是不太可能静下心来仔细分析这位教授行为的背后逻辑了。
瑞秋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对。
尤其是搭配上她记得自己先前从那位那穆瑞教授身上听到的曲子……她一开始只是觉得对方大概是那种自己不是很喜欢干活的性格――不太想要教书,但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也就来了折纸大学当客座教授。
但是这种观念直接从教授这边表达、传递给学生……?或许对于一直以来都更倾向于态度积极进取一点的折纸大学来说,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了。
更何况……瑞秋出门去的时候,顺手就带上了这扇房门,给了星和三月七一个互相认认真真加油鼓劲的说话空间。
她心想,如果课程挺难的话,那些原本打算好好上课,但是可能在天赋方面不怎么够用的学生――他们又要怎样才能保证,自己考出来的成绩,能够比那些水了一学期,最后要上交的“试卷”也不那么困难的学生们更高呢?
这里面……或许是一位本身就比较随意的教授的无心之失吧,但是瑞秋也不敢那么确定就是这样的缘故。
她觉得自己应该再去画一张思维导图。
于是,自然而然地,至少在今天入夜之前,在她踩着自己比较习惯的那个时间点,把自己的脸按在梦泡之上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再想起自己是不是要去问问星期日那边如何这个问题。
*
一直到人都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海边,那海浪拍打着防浪堤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环绕过来,把躺在圆床上,眼睛正对着繁密星空的她都给包裹在里头的时候,瑞秋才隐隐约约想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但这时候她的大脑已经开始慢慢停摆了。
睡眠,诚然是一条双向的通路,但是当从清醒行驶向睡眠的那班车已经开到了足够快的速度的时候,惯性就会带着她继续朝着名为梦境的地方掉落。
瑞秋彻彻底底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变得缓慢――她在梦泡中享受了美妙的睡眠。
“星期日”这三个字,才刚刚在她的脑子里头飘出来那么零星的一丁点儿,就又被其他的事情给按了下去。
到第二天早晨,瑞秋坐下来吃早餐的时候,试图在丹恒或者星期日中猜到谁才是今日份的田螺姑娘――这时候,是从昨天她入睡之后到现在为止,她第一次想到“星期日”这个名字。
连带着这个名字,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她很自然地想起来了,她还要和星期日说些什么的来着。
不过她转头在室内望了一圈,并未看到星期日,只看到了正在做着热身,也不知道是打算练一套枪术,还是到了谐乐学院之后方便开始唱唱跳跳的丹恒。
瑞秋对丹恒跳舞的样子还挺好奇的……感觉似乎有点违和,但似乎又没有那么违和,倘若将来有机会的话,她打算去谐乐学院看看自己能不能蹭上一次表演。
哦,对,星期日。
她转头问丹恒:“丹恒老师,今天早上你见到过星期日了吗?”
丹恒摇头:“没有,我也没听到过他卧室开门的声音,所以我拿了一袋面包放在他的卧室门口――但愿他没事,也希望那些旧梦的回声们不要饿着。”
虽然是在梦境中,但是……毕竟是从昨天晚饭之前到现在都没有从单独的那一套书房、卧室、洗漱间的套间里头出来,所以,说起来也确实有可能发饿。
瑞秋叹了口气:“好吧……不过其实也没太大的关系,之前因为担心那些旧梦的回声半夜爬起来偷吃,星期日的房间里面还放了个小冰箱,配了个烤箱,里面东西还蛮多的。”
丹恒:“嗯,那就好。”
两个性格都没有那么热情的人之间一时间冷场下来,一直到三月七打着哈欠,在楼上拍响了星的房门,并且将星的眼罩从她脸上拽下来的那一刻才算是被外界打断。
而那扇关了很久的门,现在也还是关着的。
瑞秋皱皱鼻子,她从口袋里把手机摸了出来,点开和星期日的聊天界面。
瑞秋啾啾啾:那个,你还好吗?
她并不觉得自己昨天说的那些话有多么过分――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表白了吧,她表白的也是“万维克小姐”而不是星期日先生。
拜托,星期日是谁,匹诺康尼的通缉犯耶,她好歹也是个前途一片光明的未来筑梦大师,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让自己沾染上如此前途无亮的debuff?
但是,人心中的思想是会变的,哪怕是针对的同一件事情,原模原样的想法,和经过了周围人影响的想法,甚至还算是那些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埋藏发酵之后的想法――这些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一开始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的瑞秋在观望了星期日的反应之后,也逐渐地开始将自己的猜测朝着愈发离谱的角度上猜测过去。
额……难道是洁癖……不是,这应该算是精神洁癖,精神洁癖到了被谁这么当众宣告一次,就觉得自己的灵魂不干净了?
不至于吧,应该不至于真的这么离谱――瑞秋赶紧将这种已经歪到了什么男德不男德上的想法从大脑中删去。
她也是被星穹列车感染了,虽然还没有变成那样行为抽象的存在,但思维的发散程度也有些初具端倪……这样不好,或许她应该拜托这几位股东们去黄金的时刻或者晖长石号上找点儿富贵的下榻之处住住,别总是到她这儿来霍霍她这难能可贵的正常人的灵魂。
又或者她应该向丹恒多多学习,丹恒老师不愧是丹恒老师啊,在经过了那么久的同化之后仍然能够坚决地保持自我,这是拥有了一颗多么纯粹而坚韧不拔的核心。
瑞秋啾啾啾:嗯……你今天还去学校吗?
星期日那边的回复倒是还挺快的,也没有非常刻意地躲着她:抱歉,可能会先缺席一天
星期日:请不要放在心上,这个决定与你没有关系。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了半分钟,下一句发了出来。
星期日:其实是这样的,昨天你说的话,我思考了一整个白天,没能完全想明白,但是在回程的校车上,我看到路边有知更鸟的海报。
星期日:我突然想到,现在令我困惑的事情,是在许久以前就发生在她身上过的,于是我意识到,我或许可以用她曾经的方式来面对当前的情况,她在这条路上走得比我远,思考得比我更多,至少她的应对方式是一种我可以参考的方式
星期日:知更鸟曾经对我说过,她会在房间里连着看上十几集的钟表小子动画,然后用钟表小子的周边摆谷阵。这并不是我的爱好,因此,我罗列了一些小时候想做却终究没有去做的事情,昨夜便尝试了一下玩游戏。
星期日:我似乎有些晕3d,这里面的道理大概和晕车差不多,我既无法避免晕车,那么这些游戏也的确很可惜地无法上手。但是有一款平面游戏,我还挺喜欢的,是关于生存方面的游戏,我尝试着通宵去享受它的乐趣,失败了很多次,重新开始了很多次。
星期日: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我成功幸存过了前所未有的时间,虽然最后还是在一群麋鹿的踩踏下失去了整个营地……但是我很快乐。我看到了闹钟上的时间,选择暂时放下游戏,休息一会儿,不过就算是梦泡也没能让我睡着,早晨格外清醒的生物钟对我的影响还是很大,不过,短时间打破它一下也不失为一种尝试。
星期日:所以,倘若我今天不去上学,你会支持这个决定吗?
这样的选择,以及这样的原因啊――瑞秋觉得这么做很正常,她上辈子的时候比这叛逆得多的事情做得一点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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