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将眼神移到了谢炳身边的女子身上。
苏浣能够明显感受到一开始的敌意,只是随着她的打量逐渐消散,而后变成了……炙热的欢喜?
“你就是谢先生的太太吧?你长得也太好看了!!”
年轻姑娘热情开朗极了,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真心实意地夸赞起苏浣来。
苏浣虽然是律师,但也算得上内敛,还从未见到过如此直白爽朗的人。
她浅笑着点了点头,眼眸弯弯。
唇角的弧度为她本就妍丽的五官增添了风情与明媚。
小姑娘仿佛被她的笑容击中,激动地捂着自己的心口。
“难怪谢先生说自己的太太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人。”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姐姐你简直比明星还要好看!”
苏浣听闻此言,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望向了一旁长身玉立的谢炳。
他竟然在外面和别人这样说她?
谢炳在她的目光下手足无措起来,双颊发烫。
脸上难以控制地出现了羞赧的神情,赶忙转过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他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真的这么说我?”苏浣眼底有一丝笑意,问道。
小姑娘猛猛点头:“他夸了好多好多呢,除了好看,还有善良真诚、敬业踏实……”
她正说着,眼神在两人的面庞之间流转,俨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颜狗。
“以前我总是碰到谢先生总一个人出来遛狗,主动打招呼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可我从没有见过,还以为他是诓我的,我差点就追他了,谁让谢先生这么好看呢。”
她明显对好看的人没有丝毫抵抗力,说话像机关枪似地把自己心路历程全盘托出。
“不过今天见到了姐姐你,才觉得你们真是太般配了。”
俊男靓女,郎才女貌,她都不敢想象他们的孩子得有多好看。
但只要她和他们在一个小区,以后总会有眼福的。
“姐姐,你有微信吗?我可以加你吗?”
小姑娘眼巴巴地凑上来讨要联系方式。
苏浣觉得她可爱非常,从善如流地展示了自己的名片。
“咳咳……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
谢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努力掩饰内心的慌乱,催促苏浣道。
返程的路上,苏浣悄悄观察着谢炳的神色。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眼帘低垂,闷着头走路,不敢和她对视。
若不是那粉红欲滴的耳廓暴露了他内心的害羞。
苏浣还以为他是那雪山巅上清冷出尘的高岭之花呢。
两人依旧没有说话,可谢炳完全不复来时的从容淡然,连步子都僵硬了许多。
回到家里,谢炳一头便扎进了厨房里,颇有一股逃遁的狼狈意味。
苏浣望着他僵硬的背影轻笑出声来。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谢炳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他好像很适合被调戏……苏浣的脑海中蓦然出现了这样奇奇怪怪的念头。
不过短短一刻的时间,谢炳便炒出了一份香喷喷的蛋炒饭。
“今天没有买菜,做得比较寒酸,希望不要嫌弃。”
谢炳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困窘中回过神来。
他的耳根子依旧是如樱桃般的浅红,声音也有些许的不自然。
又因为自己的“失职”,脸上多了几分内疚自责。
冰箱里空荡荡的,他只好用许多鸡蛋和多余的饭给两人做了份蛋炒饭。
他将炒饭摆在苏浣的面前,又贴心地递上了筷子。
许多碎碎的鸡蛋包裹着饭米粒,夹杂着葱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蛋炒饭上还摆着五六颗绿油油的小青菜,让人食欲大增。
苏浣夹起一口粒粒分明的炒饭,声音有些含糊地问道。
“谢炳,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第11章 冷静期第3日(4) 她找了一个人十年……
“谢炳,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苏浣声音轻柔慵懒,尾音翘起,却让谢炳的心顿时漏了一拍。
而后那话语如钩子般抓挠着他,激起他心头酥麻的痒意。
谢炳耳边鼓噪一片,他仿佛能听到自己汹涌的心跳声。
谢炳眼底情愫升腾,那坦白一切的冲动念头让他阵阵眩晕。
他努力按下,片刻后却又继续在体内翻滚不息。
他的头脑清醒无比,知道自己的爱意沉重而笨拙。
若是就这样告诉苏浣,她一定会惊诧,会意外,甚至……会厌恶地将其视为负累。
也许她因为自己的善良,还会对他心生怜悯和同情。
或许从前他不在意,但如今的他不愿意苏浣可怜他。
可心底另一种声音叫嚣得张狂又猛烈——
去告诉她,这十年的炙热欢喜。
去告诉她,他如何捱过无数个思念入骨的深夜。
反正他费力织就与小心维护的梦境,已经支离破碎,无法避免地走向坍塌。
在告别之前,至少要好好告白一次。
苏浣一口一口地吃着热乎的蛋炒饭,只是偶尔觑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也没有继续追问。
仿佛如此重要的问题,答案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谢炳有些慌乱的眉眼逐渐变得平静,他认命一般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或许这是命运的安排,冥冥之中注定他保守不住心中深藏的秘密。
等谢炳再睁开时,眼底风波已息,变得温柔缱绻,宛如蕴着一片深邃蔚蓝的海。
他唇角微动,望着近在咫尺的梦中人,用近乎呢喃的语气道:“苏浣,我喜……”
“噔噔噔——”
可他尚未吐出完整的一句话,一声响亮的铃音打断了他的自我剖白。
苏浣有些听不清楚他的声音,摆了摆手,拿起了电话。
在看到屏幕的那一刹那,她的脸上出现了难以抑制的期待与惊喜。
谢炳未说完的话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唇边戛然而止。
“喂?何律师,好久没联系了。”苏浣语气亲切温和,还带着隐隐的期许,“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明明前一刻的苏浣,还让他觉得触手可及。
可此刻,谢炳只觉得她迢迢千里。
炽热的情愫一点点隐没在他依旧温润的眼眸里,最终变成了一堆尚有残温的灰烬。
“哦哦,您是说还没找到是吗?”
“没关系的,都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抱什么希望,感谢您还一直替我打听。”
苏浣嘴上说得客气,可谢炳却旁观着她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强撑着嘴角的笑意回应电话那头的人。
听她的意思,苏浣似乎一直在找什么人?
谢炳顿时就想起那天在云山脚下,她奋不顾身地跑向那个陌生背影的模样。
他的心里忽然有了隐隐的猜想,脑海中荒诞的想法刺激着他的心,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
“下周您过来开庭?没问题,到时候我做东。”
苏浣热情道,而后与对方作别,挂断了电话。
苏浣这才想起来方才谢炳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她脸上笑容未散,眉眼弯弯,姣好的面容在灯下散发着柔光,像是在引诱着他一步步沉沦。
谢炳冲动的念头被再一次冰封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若无其事地问出这句话。
“苏浣,你是一直在找人吗?”
苏浣听他这样问,有些意外和愣神。
以前的谢炳从来不会过问她的事情,他们之间宛如有一条楚河汉界,彼此的领地泾渭分明。
谢炳总是小心翼翼的,从未越界。
他既然已经听到了通话内容,那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苏浣迟疑了几秒,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却不料谢炳并未就此作罢,一反常态地继续追问道:“我可以知道他是谁吗?”
苏浣脸上的笑容慢慢消融,眉头轻蹙,神色纠结。
她并不认为这件事情告诉谢炳,他会开心。
可她和他已经申请了离婚,婚姻很快就将结束。
他们只是朋友,没必要顾虑这么多。
“是我的初恋。”
“他已经消失了十年,我……对他有愧,一直在找他。”
苏浣语调平缓,坦荡地望着谢炳,音色清冷好听。
可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处停顿,都像是一根根刺扎进谢炳的心里,让它瞬间爬满裂痕。
谢炳指尖微颤,面色苍白了许多,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长情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片段,有苏浣望着他偶尔飘忽的眼神。
有苏浣答应嫁给他时若隐若现的踟蹰。
有苏父苏母许多次的吞吐。
这五年里,哪怕他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别人的参与,可谢炳还是忍不住想……
在无数个他极致思念苏浣的深夜里,苏浣又在思念着谁。
苏浣看见谢炳似乎有些出神,她读不懂他脸上的复杂情绪。
许是脱去了外套只穿了单衣的缘故,谢炳颀长削瘦的身影,竟让她产生了几分萧瑟冷清之感。
“谢炳?”苏浣唤了他一声。
谢炳的理智被拉扯回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攥紧了拳头,干净齐整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些许的痛楚让他克制住了鼻酸,让自己的面庞维持最后的冷静。
“他……叫什么名字?”谢炳的嗓音不知不觉中变得喑哑干涩,不复平常的温润磁性。
“盛云竹。”苏浣干脆地答道。
熟练地仿若这个名字曾被她轻念出了无数遍。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找。”他听见自己古井无波的声音。
却无人知道他的心中有多么酸涩。
他也有十年,他深切地明白那样的日子有多难熬。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在可悲地想……如果他帮她找到了,她会铭记他一辈子吗?
她会由衷地开心吗?
如果会,那他……愿意去做这些事情。
苏浣没想到谢炳会有这样的提议,她眉梢染上了几分笑意,粲然一笑,情真意切地感谢道。
“谢谢你,谢炳。”
谢炳却狼狈地撇过头,不敢看她明亮的双眼,害怕自己眼中一不小心就露出丑恶的嫉妒与酸楚,
“我可以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
苏浣思忖了片刻,确实需要照片找起人来才更方便。
她站起身,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打开房门。
她的房间里并未开灯,可谢炳仍旧依稀能看到苏浣快步走向了床边,似乎从床头柜上拿走了什么。
一个精致却有些陈旧的楠木相框摆在了谢炳的眼前。
照片上,两个尚且青涩的大学生并肩站在操场上,少年腼腆帅气,少女娇俏可爱。
两人的脸上都挂着灿烂明媚、意气风发的笑容。
明明照片中的他们是如此般配,谢炳却感受到一股剧烈的绞痛从心底传来。
而后逐渐蔓延到了四肢,震得他手脚发麻。
原来人在极度失望和悲哀的时候,是这样的感受。
苏浣,她是将这张“甜蜜”的照片摆放在床边,日日对着它思念盛云竹吗?
谢炳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他忽而有些庆幸那阵铃声的猝然来到。
是它拯救了他,没有让他今日太过难堪。
谢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机械麻木地掏出手机,拍下了这张让他破碎窒息的照片。
“盛云竹是珩川省平安县的人,十年前他离开雁华市,我便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平安县是出了名的贫困县,没想到家境优渥的苏浣,初恋竟是从大山里出来的少年。
谈论起年少的爱人,苏浣语气带着感慨。
许是时间过去太久,久到已经冲淡了她的情绪。
苏浣表情平静,竟然给了他一丝错觉——她似乎也没有那么怀念和悲伤。
谈话间,桌上的蛋炒饭已经微微冷却。
谢炳陪着苏浣吃完了这顿饭,他知晓自己厨艺不错,可今日的炒饭,他味同嚼蜡。
两人吃完,依旧是谢炳主动提出收拾餐具。
苏浣动作轻柔地收起相框,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她最后看了谢炳一眼,眼眸微弯如同皎皎明月,语气轻松。
“谢炳,谢谢你的蛋炒饭。”
额前的碎发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神色,他没有再对她露出羞赧可爱的表情。
苏浣只能听到谢炳低沉淡然的声音:“不客气。”
“苏浣,再见。”她转身的瞬间,谢炳道。
这一次,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夜深人静,谢炳坐在书桌前,身前的一盏小灯努力地想要驱散他周身的黑暗。
却依旧赶不走半分寂寥与孤独。
他打开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褐色日记本。
这日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因为主人时常翻阅,书页边缘微微卷翘。
第一页画着一个卡通女孩,笔触细腻极了,头发微微卷翘,粉色的毛衣软糯糯的,歪着头眼睛眯成了一条可爱的缝。
女孩的身边是一颗大大的红色爱心,涂了厚厚的几层,不知道被描摹了多少遍。
“苏浣,你好。”
短短四个字力透纸背,在第二页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迹。
屋子里只剩下轻浅的翻书声,谢炳仿佛看见一个赤忱的少年捧着真心,将十年的青春如画卷般铺展在眼前。
“啪嗒”一声。
遒劲的钢笔字迹上留下一道黑色的水痕。
而后泪珠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眼眶滚落。
谢炳有些狼狈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心中的苦涩与晦暗如潮水般涌来。
他宁愿此刻放开苏浣,做一个逃兵,也不愿意被心底最丑恶的占有欲吞噬,让彼此以难堪收场。
谢炳执起笔,良久之后,最终在新的一页上写下:“苏浣,愿你开心。”
只是不知为何,笔尖有些不受控制地微颤起来。
第12章 冷静期第4日(1) 这个女人……她不……
衡正律师事务所内,苏浣正埋头敲打着答辩状。
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叮咚”一声,置顶处多了个小红点。
“苏浣,讲座还有一个小时开始,你再和各位嘉宾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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