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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德小姐的消息没头没尾。
苏菲抬头看看其他同事，没人注意到自己，更没人能给自己更多信息。
“快快快！”巴林先生小跑进办公室，“快，现在就要过去帮忙！妮娜！快点，别磨蹭！”
妮娜愤愤地摔了一下笔，扭了身子站起来，却先站在原地开始绑头发。她甚至愤恨地噘嘴、跺脚，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情愿。
妮娜平时是有些小性子，可她之前从没和巴林先生如此表达过逆反情绪。
苏菲就稍稍往妮娜那边看了一眼，也被巴林注意到了。
“苏菲！你要是没什么事也过来！快！”巴林直接点名，语气不容拒绝。
平时笑呵呵的老好人巴林，现在散发出不可忽视的压迫感，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好。”苏菲不明所以，只能点头。
出办公室的时候，她特意回头看一眼，不出意外地在伯德小姐眼里看到了担心。
————
巴林先生脚步匆匆，妮娜和苏菲跟在他身后。
他们穿过一间会议室，又进了在某个类似仓储间的小门，接下来是一段昏暗的、蹩窄的走廊。
巴林先生举着照明灯，三人以不算慢的速度走着。走廊里因他们经过，弥漫起轻微的灰尘。
苏菲注意到，这里的墙壁很干，挂了很多尘土，可脚下却有些湿滑，似乎长过青苔又被清除。
“一会儿，妮娜你带着苏菲，你们先照顾学生。估计前面的事，其他人已经搞定得差不多了。”巴林先生安排计划，他停下脚步盯着妮娜，再对方点头确认听到后又看向苏菲。
“苏菲，你跟着妮娜。”巴林先生想了下，没给更多指示。
“好，那我们这是……”苏菲点头。现在不是个询问的好时机，她不想添乱。只是记得伯德小姐的叮嘱，希望一会儿能尽量也保护好自己。
推开木门，巴林先生带着着她们来到了一栋法师塔，在里面七拐八拐到达了实验室。
说是实验室，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
各种器具炸得只剩残骸，天花板有烧过的痕迹，有几个学生还倒在地上，似乎晕倒了。
阿莱德带着两个人正在清理现场，他们蹲在地上寻找着着什么。
索隆院长和两名魔法师正在讨论，卡瑞拉在手写板上写着什么，巴林也跑过去加入。
“走吧。”妮娜摇摇头，带着苏菲加入阿莱德的救援。
苏菲在妮娜的指挥下，带上手套和面罩，搀扶晕倒的学生，把他们运送到隔壁开辟的临时休息室。
晕倒的学生一共五名，都瘦弱且皮肤惨白。
校医正在旁边紧急救治一名被炸伤脸的学生——这个男生坐在椅子上，仰着脸任校医操作。他虽然睁着眼，可却像个木偶一样没有意识。
“这……”，苏菲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不像普通的实验室爆炸。
妮娜听见了苏菲的疑问，装作没听见，没理她。
“你在这里等着。”妮娜甩甩手，“看着学生别有意外。”说完，她快步离开。
不远处，校医一边缝男孩的脸皮，一边和他沟通，场面……温馨又诡异。
“仰头，别动……别动，对的对的。”校医的态度亲切，手上缝针的动作干净利落。
“好的。”男孩明明嘴上没动，但却发出声音，“有点疼。”
“忍一忍嘛，忍一忍比较容易不留疤痕。”校医甚至笑嘻嘻地安抚男生。
他开始用纱布在男生下脸上缠，校医温柔着和男生解释：“我会绑紧一点，有压力之后才能长好……”
他一只手托着男生后脑勺，一只手快速绕圈，男孩的下半张脸和脖子都被校医绕成了木乃伊状。
“好了，这样多完美。你也觉得好看对不对？”校医小心地扶着男生靠墙休息，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他还抱着肩膀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
男生的眼神仍然空洞。
然后，校医也快步出去了。
他经过苏菲，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医生！”苏菲尝试叫住他，想让他看看这几个晕倒的学生。但对方仿佛没看见也没听见消失得很彻底。
苏菲并没有在走廊中看见他，无奈，又回到临时休息室。
……
奇怪又安静的房间。
苏菲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她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或者怀疑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个男孩明明睁着眼，可她就是潜意识觉得男孩的灵魂不在这里。
悄悄右手掐了下左手手心，是疼的。
看了一圈周围晕倒的学生，她确认觉得自己是清醒的。
但那个校医……好吧，忽视那个怪人。
————
体术训练室。
奥利坐在训练室的角落，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连环画。
“嘿嘿……”他平时很少看这类小玩意，没想到出乎意料地有趣。
库潘奇这个学生，平时看着傻里傻气的，没想到总能发现这些有意思的玩意。
“奥利教授，我们走啦！”两个学生已经收拾好器材，他们和奥利打招呼。
但奥利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随意摆摆手，眼神还专注盯着书上的情节。
“奥利先生。”伯德小姐尽量保持自己的贵族礼仪，她双手提裙子轻轻敬礼。
奥利大喇喇岔开腿，边看书边控制不住嘿嘿笑。他被伯德小姐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书藏在身后，借势假装自己在压腿拉伸。
“……伯德小姐？”他掩饰自己的尴尬，站起身。
伯德小姐欲言又止，“那个……。”
如果直白地说出，自己知道奥利和苏菲住在一起这件事，实在冒昧。他们虽然交往亲密，但毕竟未在明面上公开。
伯德小姐不想惹恼奥利，也不想奥利对自己的家族有任何负面印象。
奥利轻轻叹口气，“怎么了？”他换了个姿势抱着肩膀，看着眼前的金发女人。
学院里的人，对他总是又巴结又畏惧的状态，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利益驱动的社交方式。
估计伯德小姐是想找自己帮什么不该帮的事吧。
“我之前听苏菲说……”伯德小姐斟酌语言，“您之前救过她。”
“嗯。”奥利淡淡点头。
“今天她被巴林先生叫走帮忙。”伯德小姐继续说，“就是……魔药塔那边。”
“你想说……”看到伯德小姐点头，奥利脸色大变，“什么时候！”他整个人明显开始着急。
伯德小姐后退一步，认真地说：“几乎是一被叫走，我就来找您了。估计院长他们都在那边。”
奥利脸上的着急情绪不是假的。伯德小姐看得很清楚。
“谢了！”奥利略一思索，从窗户直接跳下，红色身影在林间跳跃，快速朝魔药塔奔去。
……
魔药塔临时关闭，奥利远远就看见守卫。
不好直接进去，他绕道塔的侧面，从外墙翻窗进去。
楼里闲杂人等已经被清空，很安静。他循着人声很快找到了爆炸的实验室。
“苏菲。”奥利小声地叫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女人。
“唉？奥利你也来帮忙？”苏菲完全没想到能见到他。
奥利侧身溜进临时休息室，一边顺手把门关上：“嘘——我来看看你。”
“哎？这么危险吗？”苏菲猜不出现状，但她是有点害怕的。
原以为最高学府能保证他们的员工安全，但现在这个情况，奇奇怪怪的，好像大家都默认危险的样子。
刚才她还看见几个人拿着什么器械在隔壁废墟里扫描，似乎在收集某种黑灰。
“怎么回事，奥利，快说说我的情况。”苏菲揉揉脸，“我被叫来看顾学生，可来的路上走了一条看起来像密道的走廊，然后妮娜走了，校医也走了，我和学生在这里。我搞不清楚状况啊！”
“是……黑暗。”奥利怂了下肩，叹口气。“更确切地说，可能是旧黑暗，也可能是新黑暗。”
“你应该展开说说。”苏菲摊手，“难道黑暗进攻了？”
“差不多吧……，不是那种决战式的正面进攻，一般大家叫做黑暗泄露。”奥利边说边上下打量着苏菲，他甚至把两只手搭在苏菲的肩上，稍稍用力推着她原地转了一圈。
看到他没事，奥利这才放下心来。
“我得走了，我的身份不方便出现在这里。”奥利叮嘱苏菲，“小心别粘上□□。”
苏菲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还有很多想问呢。
只能晚上回龙穴再和奥利详谈了。
————
远处天边，红色巨龙用自己最快地速度朝麦尔珈山飞去。
奥利按捺不住心里的不安，他想找杜德商量。
第17章 麦尔珈山背后的谈话
理论上，以麦尔珈山为核心的大片荒原地区，都属于奥利的地盘。
但很多年前，奥利刚搬来时，世人还不知道这里默默住了一只喷火的年轻巨龙。
那是，这里还有冒险者活动，甚至会偶有魔法师发生冲突。
于是，还是亡灵法师的“杜德”作为俘虏，也被迫随着一支冒险者团队来到这里。冒险者团队的核心法师是杜德仇敌的学生，也是光明圣殿诚挚的信徒。
他们在这片荒原对杜德实行了“净化仪式”——针对亡灵法师开展的极端私刑。
肮脏的、罪孽的、连光明神都不可饶恕的杜德，奄奄一息却又无力反击。
但莫名地，冒险者营地不远处，出现了一只闲得发慌的巨龙——具体表现就是实在无聊就喷火烧巨石，再狠狠踹碎，只为了听爆裂的声响。
明明自娱自乐的奥利，在众人眼里简直就是在发疯。
于是冒险者团队决定在被巨龙发现前，主动撤离，保下一条小命。
冒险者团队的核心法师匆匆结束了对杜德的净化仪式，而其他成员在帮忙掩埋杜德的□□时，无意间踢破了法师在地上的禁制符咒。
所以，杜德的灵魂得以保留。
在泥土中被监禁等待三十七年的杜德灵魂，终于等来了一个他稍稍能容忍的□□——一只从天上坠下白色咕咕鸟。
反正总比十年前那只意外撞桩子死的灰野兔强。
这片贫瘠又干旱的土地，的确不适合太挑剔——他不是没想过夺取奥利的□□，威武，强健，灵活。
但的确……，算了，凭他的观察，就算把亡灵法师的□□还给他，他也打不过。
杜德原本打算以咕咕鸟的方式先飞出这片荒原——之后有机会再挖出自己的骨架，做仪式复活。
不过，几乎是他“转生”的一瞬间，奥利就感受到自己的居所有了新的客人。
……
在龙的威压下，杜德坦诚交代了自己的过往。
但令人意外的事，奥利比杜德以为的更“善良”——其实是单纯又好骗。
杜德卖卖惨，奥利就允许他和自己的骨架一起住在红龙穴的背面。
是的，就算尝试了很多次，杜德还是失败了。
也许是由于光明圣殿的特殊魔法阵，他发现自己只能选择自己的骨架或者鸟的躯体，但无论什么，他的活动范围都是这座光秃秃的麦尔珈山。
属于人的骨架已经太脆弱，不如咕咕鸟。
好死不如赖活着，白鸟杜德无聊的日子里，除了躺在自己的墓地边晒太阳睡觉，只有偶尔去捉弄一下隔壁善良的奥利做调剂。
————
巨龙爬在地上，调整头的角度朝着一个小洞口往里看。
可自己的身形已经把光全挡住了，什么也看不清。
他换个姿势，伸出一只爪在洞里胡乱摸，试图摸到杜德。
“杜德、杜德。”他大声叫，甚至放出龙的威压想逼他出来，“别睡了！快醒醒！”
因为灵魂受损的原因，杜德日常里的确花费很多时间睡（昏）觉（迷）。
但这次不是，杜德故意靠在侧壁上，看奥利着急——有趣，就是喜欢逗这只大蠢龙。
一如他们交手的每一次，他又玩脱了。
还没等撑到巨龙和白鸟的对打，杜德就觉得自己快晕了：“……，别、……”。龙威让他觉得眩晕又窒息。
于是，他“咣当”地跌在了地上。
奥利把杜德放在地上，一根趾头拨弄了下他：“别睡了，每次有事找你、你都装睡。”
奥利语气明显不满。
在巨龙喷火烧自己之前，杜德强撑着睁开眼：“你说……”
“就半年前，克尔曼皇家学院的魔药塔，当时不是被光明圣殿识别为有黑暗裂缝嘛。”巨龙微微皱眉，金色的双眼冷峻凌厉——龙形的奥利很少出现这样代表着不开心的表情。
“嗯，就是光明圣殿瞎编的那个黑暗裂缝。”白鸟哼哼一下，表示自己有印象。
这个概念还是之前杜德为了糊弄光明魔法师瞎编的，没想到意外被光明圣殿借势宣传，包装成了绝对黑暗入侵人世的方式。
——任何可疑的现象，都可能被定义成黑暗裂缝，可能是某个人、可能是某个地点，黑暗借着缝隙裂口传播渗透，疾病、贫穷、仇恨、嫉妒等等苦难都因裂缝而传播，裂缝越扩大，这些负面的、黑暗的因素就传播得越快。
随着裂缝的裂开，和世间黑暗因素的积聚，黑暗神的兵团总有一天将穿过裂缝，消灭光明，让整个世界都陷入绝对黑暗。
“怎么啦，光明圣殿又开始瞎编发挥啦，这次是烧了什么女巫还是贵族被黑暗附身了。”杜德不屑，鸟嘴叭叭叭地讽刺输出。
他圆眼睛扫过奥利，突然意识到：“怎么，是苏菲吗？”
“不是……”奥利闷闷道，“但今天魔药塔又出现了爆炸，我有点担心。因为通常，苏菲不应该参与这种救援工作的。”
他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走得有点太着急，除了确认苏菲的安全，他应该再多搜集点信息的。
“哦？又爆炸？怎么，上次不说塔基有问题，我以为你们会修的。”
杜德恢复得差不多了，扑啦啦飞起来，选择一个高一些，可以和奥利平视的地点站好。
“具体结果还不知道，但看处理方式……索隆先生带着卡瑞拉和巴林，连阿莱德和他的两个助手也都出现了。”
“呦，这不是给贵族演戏吧。看你们有多少学生受伤喽，那些贵族估计得把上课的魔法师吃了”杜德点点头，还是不屑。
他一向看不惯所谓的光明或正派，不论事实如何，他总要讽刺挖苦过嘴瘾。
“不过你担心什么，之前苏菲不是还吃了你的龙鳞吗。”白鸟傲娇地把头埋进右翼下，假装自己在梳毛。
杜德一想起这件事就嫉妒，他耐不住阴阳怪气，“反正不管苏菲是不是圣女，她肯定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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