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府上的人都清一遍。”
“是。”
下人办事的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知道府上一位守在马棚的马奴身上多了一百两银子。
不过,马奴死了。
柏淙面色如常,让人瞧不出喜怒。
半晌,他才说:“看来柏家的护卫都是吃闲饭的,这个一个大活人突然死了,现在才知道。”
“属下护卫不力,请家主责罚。”
“是不力。”柏淙将手里的鱼食扔下去,看着湖里鱼儿争相夺食,他拍了拍手:“既然如此那便跪着吧,什么时候找到主使者再起来。”
“谢家主宽容。”
柏淙离开亭子,里面的护卫依旧跪着,不敢起来。
……………………
自从被刺杀过后,苏妙便开始重视自身安全问题。每次出门必会带上些人手,她的事情没做完,可不想哪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上次的事情隐瞒着苏安氏,后来苏安氏还是知道了。
那次苏安氏还生了一次病,把苏妙吓得不轻。
“我这不是没事吗?”
苏安氏躺在床上,粗喘了一口气:“你这是没事,你若是有事了,你要娘怎么活?”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在赋都的事情她依旧记忆犹新,但对让苏妙扮作苏瀚之的事情,她有时候还是会后悔。
她囫囵的叫出苏妙的乳名,伸手抓紧她的手:“你怪过娘吗?”
若不是她,她家秒儿现在肯定已经嫁人生子,说不定生活美满,再也不用沾染这些谋算,更不会经历刺杀这么危险的事情。
“娘,我不怪你。”苏妙将脸贴在她的手上:“你想想,我现在手上握着的权势,今年儿虚岁二十五,便以成为一州之主,掌管一州民生杀伐。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儿达到了。”
“况且,您也知道,儿是心甘情愿的。”
她心甘情愿的为父兄报仇,况且,她现在已经习惯手掌权势,若是要她回去…………苏妙哂笑,她回不去了。
若是没碰这些东西还好,但她碰了,心里就像是有一股热血突然喷涌至全身,不得不说,她喜欢这种感觉。
苏安氏爱怜的摸着苏妙的脸:“我知道,我儿是最优秀的。”
“娘只是有点害怕,等这感觉过去了就好了。”
“我知道。”苏妙笑道:“娘才不是什么弱女子。”
“是,你是娘生下来的,你这么棒,为娘怎么会软弱。”
窗外响起蝉鸣声,再过几天蝉鸣便会消失了。苏妙将脸贴在苏安氏的手上,就这么静静的与苏安氏待着,她便会觉得身心满足。
月光悄然透过纱窗,留下一地斑白。
好在苏安氏病来得快也去得快,等她病好苏妙也松了一口气。
而柏家那边派人过来告诉她,凶手找到了。
苏妙转动手上的扳指:“找到了?”
“是,家主请您到府一叙。”
她倒是好奇柏淙这次又会怎么说。
“明日一早我便去。”
她也派人查了这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从茶楼开始便被断了。
倒是这茶楼引起了她的注意。
原本陆千户在两年前便查到了拍花子拐卖良家女子的事情,这些年邓州很少发生这事,主要是有这事苏妙便会派人追查到底。
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派人追到了相隔两洲的翎洲去。那一次的事情办得特别轰动,最后把被拐卖的女子以及小孩都尽数追了回来,并且捣毁了一个窝点。
因为这事,苏妙还被皇帝下旨嘉奖过。
而这次的茶楼与当初被捣毁的窝点行事风格有些相似,就是不知道这到底又与哪一位有关。
第二天苏妙带着人再次来到柏府。
柏淙再次道歉:“上次是我的疏漏,没有管教好下人,让苏大人受惊了。”
“这怎么能怪德高。”苏妙笑道:“想来德高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
柏淙苦笑:“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府中竟有内应,导致我一直没有将此事查出来。”
“看来那人地位不低,竟连你府上都能安插上人。”
柏淙叹了口气:“这事说起来你也可能不信。”他站起来:“还请苏大人跟我去一个地方。”
“可是有什么证物?”
柏淙摇了摇头:“怕我说了你不信,便想让你亲自看看。”
苏妙沉默着跟了上去,柏淙带她去了柴房,里面正躺着一个四肢扭曲的男人。
“这就是那内应了。”
“如何判定他是谁的人?”
“这就要麻烦大人了。”柏淙轻笑。
“怎么说?”
“他们传信必定有下线或者上线,还请大人派人看守好长临府的城门。”
苏妙忽而轻笑:“这么久过去,该转移的想必也转移走了。”
“是我想叉了。”柏淙叹了一口气,他叫人过来,递给苏妙一张纸:“这是口供,苏大人可以看看。”
——
作者有话说:
感谢用户1025178720、无忘的点赞,谢谢仙女们~
第207章 为官(30)
口供上非常明确的说明了背后主使者是皇帝的三子,裕王。
太子,裕王,安王,这三个的势力她都碰到过了。
苏妙将口供叠起来,嘴角噙着浅笑:“我相信裕王不会如此。”
“哦?”柏淙挑眉:“苏大人这是不信我?”
是啊,不敢信。但嘴上不能这么说:“德高我自是信的,只是我怕德高被人误导了。”
“怎么说?”
“邓州这边,裕王为什么会插手?得罪我有什么好处?”她都没差点说裕王要是这么做就太蠢了。
当然,这话只是转移柏淙注意力的手段。
她有些怀疑,柏淙想借她的手去清除茶楼的势力,借刀杀人,他玩得极其熟练。
太子那边与她父兄的事情肯定脱不了干系,她自然不会选择扶持。
而裕王,她没接触过,若是那茶楼与他有关系,她自然不会选择这么一个人。
剩下的便是四皇子安王了。
其余的皇子皆未长成,并且她现在在邓州。若是安王有大动作,那必然会将邓州这个大本营握在手里。
而他们这样做…………
柏淙这是在清除她身边所有能依靠的,然后让她只能选择安王?
“大人莫不是忘了,那次你追查拍花子拐良家女子与小孩的事情了?”
“这……我还真是忘了。”苏妙屈指捏了捏眉心,做出一副烦躁的模样:“本官定要参他一本!”
“苏大人…………”
“你不用说了,这事本官自有决断。”苏妙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柏淙道谢:“这次多谢柏家主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妙摆了摆手:“本官还有要事,就先离开了。”
她急匆匆的走出去,柏淙皱了皱眉。
“家主,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
“不要让茶楼的人出长临府,实在不行,那就都解决了。”柏淙冷声道。
“是。”
苏瀚之这个态度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还是得多做一些防备。
“来人。”
“所有送出长临府的信件,都要仔细查看。”
“是。”
苏妙冷着脸回到府衙,她坐在书房里面摩擦着书页,好一会儿才回神。
转动了一会儿手上的扳指,便磨墨写奏折。
既然柏淙冒出来说是裕王刺杀她,那么这奏折上自是要写明这一点。
裕王既然将茶楼开在了长临府,那么他到底知不知道商路的事情?
这个暂且待定。
观其行事,手段阴狠毒辣。不说其它,若是让他知道柏家在里面参活,不知道会不会将矛头对向安王。
她很期待。
这奏折她照旧准备了两份,一份走正常渠道,另一份,她准备让下人过上几天再找另一个渠道送上去。
安家她现在不准备用了,每用一次就容易扎手。况且现在他们的关系说不上怎么好了。
将奏折写完,苏妙等到天色渐晚的时候才出府衙回了宅子。
今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府上的气氛很是热闹。
“这是怎么了?”照例先回房换一身衣裳,苏妙问道。
玉禾抿嘴笑道:“夫人说,今儿老太爷手动了一下。”
苏妙一时惊愕,随后惊喜道:“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请大夫来看了,说是老太爷可能会苏醒,只是要等上几个月。不过夫人不让婢子们告诉您,说等老太爷确定会醒才说。”
苏妙在屋内踱步,絮絮叨叨:“请大夫三天请脉一次,还有,各种药材什么都要备齐,可别忘了。”
“这些夫人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苏妙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因为苏父的事情,苏妙便将巡视地方的事情耽搁下来。
她想留在长临府等着苏父醒过来。
而另一边,她的奏折第一份确实被安王使了手段拦了下来,并且还看了。
“这苏瀚之当真滑头。”安王将奏折扔在桌上,转身看向自己的幕僚:“先生们不妨给本王出个主意,把这苏瀚之弄走?”
“苏瀚之到邓州之后,邓州的情况确实好转了许多,王爷何不让她再留下会儿?”
“不行了。”安王敲了敲桌面:“父皇现在身子弱,不行了。”
“上次是?”
上一次是朝会的时候皇帝突然晃了一下,那次朝会结束得太快,有不少人断定皇上身子骨不行了。
“是,所以本王必须加快速度。”安王脸上闪过一抹狠厉:“草原上的马匹交易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因为防着苏瀚之,本王都没办法让人将东西运回来,更何况,他居然还提议开互市!”
开互市这触及了安王的根本利益,幕僚们也觉得苏瀚之是在找死。
再加上这次,苏瀚之跟他玩文字游戏,这奏折明面上看起来无伤大雅,但细看便能发现,她这是想挑起裕王对付他。
“可惜,这奏折在本王手里了。”他看了眼扔在远处的奏折,嘴角噙着笑缓缓饮茶。
“王爷要对付他,那就一定要做干净。不如,借刀杀人,如何?”有幕僚提议道。
安王眼睛一亮:“借谁的手?”
“太子。”
………………
然而过了几天,下朝之后裕王和安王便被叫进了上书房。
“啪”的一声将奏折扔到裕王脸上,洪武帝一脸怒气:“刺杀朝廷命官,是不是哪天你也要刺杀朕,谋了朕的皇位!”
裕王一惊,他拿起奏折看了一眼,连忙道:“父皇,这绝不是儿臣做的!”
安王心里一个咯噔,这苏瀚之……料到了他会拦了奏折。
想起前几天自己还在幕僚面前洋洋得意,今天这份奏折就好像直接拍在了他脸上一样!
“不是你做的还会是谁做的!”洪武帝气愤难当,又看向安王:“一个个的,都是朕的好儿子啊!”
当时洪武帝并没有做出什么处罚,但是第二天裕王身上的职位便被削去了。
气得裕王在府上发了好大的火。
“本王何时派人去刺杀过苏瀚之!”他坐在书房,脸色铁青。
“莫不是,安王嫁祸于您?苏瀚之不过是一个地方官,那奏折不是安王松手,怎么可能传上来?”
有幕僚这么一说,然后觉得越来越合理:“这苏瀚之,怕不是成了安王的人。”
裕王冷静下来,邓州那边的探子早在五六年前他就安插了下去,那时候邓州混乱,极易安插人手。
至于安王搞的商路,他都知道。就好比他的事情对方也知道,半斤八两。
但他们彼此间又维系着面子情,谁都没有揭发对方。
毕竟,他们的共同目标是太子。
太子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们头上,让他们相互顾忌,不得妄动。
朝堂关系复杂,若是他们两人先斗起来,就容易让太子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二皇子,他是小官之女,母族并没有势力。
更别提他一直没有出现在朝臣之间。
“太子最近在做什么?”
这事他憋着心里不舒爽,而且他怕安王先发制人。
“太子最近去了江南。”
太子是储君,地位天然便比他们高一些,若是没有大错,谁都撬不动他的位置。
而皇后便是出生江南世家,谢家。其父谢长安先生,桃李满天下,是天下文人的榜样。
“把安王做的事情透露给太子,他比我们更适合闹起来。”裕王眯了眯眼:“苏瀚之不是和安家还有一层关系吗?”
“王爷妙计。”
“做得妥帖一点。”
“是。”
而苏妙现在正待在苏父的房间,看着他不停颤动的眼皮,眼眶有些湿润。
苏安氏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叫出声来。
半晌,苏从岁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面前的人。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苏安氏又哭又笑:“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苏妙叫了一声:“爹。”
苏安氏这会儿已经端来一碗开水,慢慢的喂进苏从岁的嘴里。
她絮絮叨叨的苏从岁说着近些年发生的事情,苏妙站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转身走出去。
现在还是把时间留给她爹娘的好。
而且,她也要开始做准备了。
苏从岁一醒,当初背后动手的人肯定会忍不住动手,安王、裕王,她可都得罪了。
坐在书房里,苏妙细细研磨,她在准备参加一场豪赌。
垂下来的眼睫细长,在眼下覆上了一片阴影。细长的手指捻着墨条,慢慢滑动。
该来的,总会来。
十一月十六号这天,朝堂之间震动。
安王竟然与北边的鞑子交易,这样朝臣不得不联想起前些年的事情,那会儿鞑子在邓州打劫可是如入无人之境。
这和通敌卖国有何区别!
帝王震怒,直接将安王押入天牢!
太子党羽在朝堂之上慷慨激昂,一个个罪名全都要压在安王头上。
安王脸色愤慨,直呼冤枉。洪武帝却不信,并且派了钦差到邓州彻查此事。
一时间,朝堂之上的安王党羽人人自危。
洪武帝回到上书房,拿了一封秘折笑道:“这把刀,当真用得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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