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除夕晚上,便是守岁。
这一天过了子时便要吃糖,寓意新的一年都是甜甜美美的。
大年初一苏妙便给苏安氏和苏从岁拜年,他们家在赋都除了安家是没什么亲戚的。
苏父那些同年也早就没了联系。
拜了年,苏妙笑眯眯的从他们手里接过压岁钱。
苏安氏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么大个人了,还领着压岁钱呢。不害臊。”
“这有什么害臊的。”苏妙还打开看了,见着里面是银票转头就让玉禾收起来。
外面噼里啪啦的响起鞭炮声,还有互道新年好的声音。
苏妙一家又照旧吃锅子。
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苏妙问苏安氏要不要回去。
苏安氏摇了摇头:“说起来有些不孝,安家那边,娘还真不想回去。”
“这有什么,不回便不回。”苏妙无所谓,她现在站的位置便不允许她跟这些人走太近。
若是苏安氏想回去,她也不会拦着。
“说什么呢?”苏从岁这会儿已经能站着走两步了,这会儿就正扶着椅子站起来。
苏安氏见此忙过去扶他。
“不用,就这么让我站会儿,大夫不也说了,让我能动便动一下吗。”
“那你小心一点,难受就跟我说。”
“我知道,你放心吧。”
苏妙看着他们这样子,就有些待不下去,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看书好啊,看书好!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君倾*「开学中」的爬山邀约~话说,我今天居然想要怎么写完结感言了
第209章 为官(32)
新年过后,一月中赋都的雪还未开化,时隔上几天还会纷纷扬扬的下上一场大雪。
来宣圣旨的是陈伴伴,领完旨,苏妙看着他笑道:“五年前蟾洲一别,后来的事情还多谢您为我美言了。”
自己做的事情被人记着好,陈伴伴也觉得心里舒坦,尽管当时只是一时恻隐:“这是你该得的,我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
苏妙塞给他一个香囊:“若不是您美言几句,哪有我今天。”
陈伴伴推拒了两下,便收下了。
“若有时间,我到时候请您吃一顿饭。”
陈伴伴点了点头,不管以后有没有时间,有这心,听起来也高兴。
“陛下身边离不得人,那我现在便走了。”陈伴伴微微躬身笑道:“还未给您贺喜,恭喜您升迁了。”
“同喜,同喜。”
等陈伴伴走了之后,苏从岁就来问苏妙:“你和他是什么时候的交情?”
“我在蟾洲做县令的时候,那会儿才做出起色,安家便想断了我的仕途,派我去其它地方。”苏妙轻笑道:“他替我在陛下面前美言了几句,我直接调任了邓州知府。”
苏从岁沉吟一会儿,开口道:“那也别靠得太近了。”
朝臣与宦官的关系还是远离一点的好,靠近了,难免会让陛下起疑心。
苏妙没回答,只是笑:“您现在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好好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
苏从岁又想说什么,苏妙忙道:“您说的我都知道,放心。”
他要是能放心就好了!
苏从岁气呼呼的离开,苏安氏走过来戳了戳她胳膊:“你这是何必气他,顺着他说不就行了。”
苏妙摸了摸鼻子:“是是是,您说得对。”
苏安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转身去追走得晃晃悠悠的苏从岁去了。
而苏妙停在原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圣旨,缓缓收紧手指,明黄缎面上的五爪金龙被她捏得皱在一起。
次日一早苏妙就去上任,赋都府伊的衙门宽阔无比,就连里面的人精气神都不一样。
她去的时候手下也没怠慢,反而一个个恭敬得很。
权因她掌了五城兵马司,更遑论她是皇帝钦点的,只要皇帝没想动她,那她就会好好的。
而今年最重要的事情会试,她必须安排人看好四处,避免来赋都赶考的举子发生意外。
还有便是配合考官布置各处考场。
现在是一月中,皇帝让她这会儿上任想来就是主持这些事情。
天空中一片纯白,呼出的冷气几户凝结成霜。进赋都赶考的举子们哈着气,看着那巍峨的城门,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可算是到了。
他们一路舟车劳顿,远的已经在路上赶了两个月的路,近的还好些,但也来得早,不然赋都的客栈房间可不好订。
“这天儿可真冷。”
“这城墙可真大。”
…………
举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然后就有官兵过来催促:“不要在此处聚集。”
举子们皱着眉应了,一个个都走到城门口那处排队等着。
“嘿,三叔,我咋感觉赋都最近监管严了些,以前可没有人会过来呵斥这些人的。”赶车的是一个黝黑的年轻人,他正排在后面,探头探脑的看了前面的情况,转头对马车里面的人说道。
马车里面坐着的人清咳了一声:“有什么区别?”
年轻人有心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进去,转而道:“三叔你没事吧,到了赋都我就去给你请个大夫。”
“好。”
他们后面又排上了几个举子,看样子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这会儿都裹紧了衣裳,不顾形象的哈着气。
他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这赋都真冷,不过这城墙真的好高啊。”
“是啊,比咱们那边的高多了。”
“不知道大人在不在这边,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去拜会一下。”
“你说苏大人?”
“嗯,不然呢?”
“我娘天天提着我的耳朵嘱咐,要是能见着苏大人,一定要去拜会一下。”
不求什么好处,只是单纯的想去看一眼,那个让他们青渝县一跃成为蟾洲有名县城的大人现在是否安好。
“大人这一走,都好久了。”
他们几个都是当年在青渝县学里面读书的孩子,一转眼他们通过了府试,又侥幸过了乡试,这次大多都是过来长个见识的。
现在家家户户有余钱,赶考费也能轻松拿出来了。
几年时间,有些人都忘了那个时常在街头打马而过的知县大人。然而再一回想的时候,青渝县却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就连阳光映在她身上,那张俊秀如神祇降临的脸都如此清晰。
“大人那么厉害,肯定还将其它地方治理得极好。”
听了他们絮絮叨叨的话,年轻人转头扎进马车:“三叔,当时送你书的人是不是姓苏?”
正在看书的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貌若好女的脸庞,车帘因为他看书被撩起,透白的光打在他的侧颜上,一半阴暗,一半通透。红唇轻启,车外的雪景都逊色了三分。
“是。”
话落便不再多言。
“唉,三叔,他可是在我们村子借宿过两次啊,这是什么缘分!”
他叽叽咕咕的说这话,而他的三叔依旧微低着头看书,对他的话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在他习惯了,自己也能说上半天。
前面蜿蜒着的队伍终于往前面动了,他赶紧驾车跟上去。
而苏妙这会儿才忙完,拿了衙门的宗卷查看。
玉禾这会儿端了燕窝进来,劝道:“老爷,明儿是上早朝的日子,您早点休息。”
苏妙随意的点了点头:“我这没事,你下去吧。”
玉禾无奈,但苏妙吩咐了她只好退下。
苏妙端过燕窝,用汤匙盛出来吃了,又看了一会儿宗卷才歇息。
大梁原本是十日一朝,后来在洪武帝后又变成十五日一朝,现在又变成三日一朝。
明天得早起,她洗漱完赶紧休息了。
翌日,寅时便起床梳洗,穿戴好官府,随意用了些饭食出门。
扑面而来的冷意让苏妙打了个激灵,神志瞬间清醒。
从苏府这边过去,至少行上一个时辰方才至午门前,这时候官员们都在外面等着,等到寅末卯初的时候,午门方开,官员们这才开始进去。
这会儿两边还有纠察的御史,若是发现官员咳嗽、步伐不稳等失仪举动,便会听候处理。
行了几刻钟,这才到太和殿里面。
这时候各位官员相互交接,很明显的分成了几个团体。
她也看见了安奉先,这会儿他正凑在太子党羽那处说着话,似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向她这边看来。
苏妙对着他笑了一下,并没有上前问好的打算。
没过多久洪武帝便来到了太和殿,端坐在龙椅之上。
官员们已经站好,百官一跪三叩头行完大礼,早朝这才正事开始。
苏妙静静的站在人群中,听着刚站出来的老臣上报政务。
“陛下,詹津沿海倭寇来犯,劫掠我朝百姓粮食,詹津知府毫无作为,更甚至弃城而逃!此乃我辈之耻,我大梁之耻,还望陛下派军剿匪!”
洪武帝坐在高处,这事其实在小朝的时候便商议过了,只是没有拿下章程,派谁去他现在还没想好。
但是被捅到了朝臣前面,那必然要拿出个章程了。
洪武帝垂眸看向刚才发言的老臣,神情莫辨。
“诸位爱卿觉得派谁前去好?”
又是一番扯皮,苏妙观察大多是太子和裕王的人。
行军打仗,一般都会有兵符,到时候兵符到了他们手里,再回到洪武帝手里就难了。
洪武帝,自是不想将手里的兵符交给他们。
此时太子和裕王站在朝臣前面,均低头不言,任由自己身后的官员扯皮。
太子约莫而立之年,这是风度儒雅又富有男人魅力的时候。
裕王则稍清瘦一点,苍白的皮肤看起来不太健康的模样。
经过一番你退我贬,最后洪武帝任用了一位老将军。
片刻,朝堂之上再次安静下来。
这么一来,苏妙便知道了。摆在明面上的那些,哪些是太子的人,哪些是裕王的。
还有静立在朝堂之中,沉默不语的人。里面可能会是清流,也可能有太子和裕王的人,也可能……像她这样,勉强算是保皇党的人。
权贵大多没有发言,苏妙静立着,又听见有人说:“臣有事要奏。”
“连续的冰雪天气致使一些地区发生雪灾…………”
苏妙微微张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继续听着朝臣扯皮。
不管什么都要澈扯上一遭,苏妙敛目低垂,这会儿还是一月份,等到二月份雪就开始化了,现在再一番扯皮,等朝廷赈灾到那边,起码是三月份。
救灾?
这是去收尸吧。
很显然他们并不关系这件事本身,他们只在乎这里面的利益纠葛,亦或者是他们能从里面获取到多少利益。
洪武帝俨然在忍耐,看着两方人马互不相让的样子,干脆一边派了一个人,一起去赈灾。
等到后面退朝的时候,大多人脸上都有些疲惫。
外面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将皇宫朱红的墙面照得愈发耀眼。
苏妙眯着眼,才要踏脚踩下台阶便听见安奉先的声音:“瀚之!”
脚步顿住,转了一个方向。苏妙看向走过来的安奉先:“安大人。”
“怎的如此生份,可是怪外祖许久没联系你。”安奉先背着手走过来,他近些年胖了许多,一双眼睛一笑便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缝。
苏妙勾了勾唇:“您是大忙人,自然不是我等小官可以比拟的。”
“哎哟,这还真生气啦!”
苏妙不想敷衍,她转身迈步下去:“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您老自便。”
她转身就走,只给安奉先留下一道清瘦的背影。
安奉先微微有些气喘,他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背影。
这番动作已经引起了人的注意,安奉先看了看身后的人,摆出一副苦涩的模样笑了笑。
周围的人看着两人相处的模样各有想法,面上却笑了笑,直接带人走了。
苏瀚之这个位置,摆明了就是皇帝让人守着自己家门,至多与他不交恶,至于交好,那也不能摆在帝王眼皮子底下。
免得引起猜疑。
苏妙出了宫门,外面有车夫等着她。
“老爷,里面的吃食还热乎着,您尝尝。”
苏妙点了点头,她走上马车后,微微有些僵冷的身体这才慢慢回温。
只是现在也没心情吃东西。
“去府衙。”
车夫应了一声,调转马车朝府衙那边去了。
最近各路学子纷纷到达赋都,一个个开始结交人脉,什么参加文会,还有下盘赌注头名的事情不胜枚举。
大冬天的,也不怕病了。
“老爷,前面有事。”
车夫停了马车,喊了一声。
“怎么了?”
“有人闹事,对象还是一群读书人。”
“我下去看看。”
赋都是她辖下管着的,若有赶考的举子出事,这也是算在她身上的。
车外已经围上了一群人,苏妙厉喝一声:“让开!”
众人见到她身上穿着官袍,连忙让开一条路,苏妙走进去就看见对峙的两伙人。一伙拿着棍棒,另一边的的读书人见着她便眼睛一亮。
她不认识,倒是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的容貌让人眼前一亮,这人便是她几次借宿的那处的主家。
倒是不知叫什么名字。
“发生了何事?”
“苏大人!他们要打断容兄的手!”
苏妙看向另一伙人,不自觉的转动手上的扳指:“随本官去赋都府衙。”
“苏大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为首的人将棒子扛在肩膀上:“这事,您可别多管。”
“告诉我,谁是你的主子。”苏妙噙着笑:“叫来让本官见识见识,天子脚下,何人敢动天子门生!”
很快便有官兵过来,苏妙直接道:“都绑了!”
“是!”
这些官兵隶属五城兵马司,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直接将人抓捕。
“苏大人,不是你该管的事最好别插手!”
苏妙走过去,踢了一脚地上的棒子:“正好这是本官上任来的第一件事,本官就想试一下,这事…………本官到底能不能管!带走!”
“是!”
苏妙又看向那些读书人,语气稍微温和了些:“劳请诸位随本官去府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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