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嘿嘿地笑,“你果然是在担心我。”
……
“宝贝,我到了传说中的马拉河,拍到了迁徙中的角马,视频发你了,收到了吗?”
方舟打开视频,画面中成千上万匹角马,正冒着生命危险,奋力游过湍急的河流,黑压压的连成一长片,场面极为壮观。
“在现场的感受实在震撼,动物的生命力真是顽强。下次一定要带你一起来看,宝贝。”
方舟嘴角微翘,语气却依旧冷淡,“你能不能别每句话都宝贝、宝贝地叫啊?怪肉麻的。我要是喊你Schatzi,Suesser,Liebling,Hasi,Maeuschen,”方舟将自己知晓的所有亲呢称呼,悉数道出,“我要是成天这么喊你,你受得了么?”
电话那头不假思索地回:“没问题啊,你能不能每天都这么称呼我呀,宝贝?”他又把方才所有的称呼重复了一遍。
方舟抬手扶额。
哎,真是服了。
想着以后她也不会见到他的那些家人,就随他去了,反正丢人的是他自己。
……
“现在在Masai Mara国家公园,刚瞧见了斑鬣狗清理其他动物的残.尸,那场面实在太残.暴了。”
方舟从没听说过这种动物,迅速在电脑上查了下,见它们的样子丑萌丑萌的,忍不住逗她的小狗。
“看起来长得跟你还挺像。见到你同类了,是不是觉得很亲切啊?”
狗子不满地哼了一声,“在你心里,我是这副丑八怪的模样吗?”
“那倒不是,”方舟顿了下,“你还要更狰狞一些。”
……
“今晚住在营地的S酒店。”狗子照例事无巨细地给她汇报。
周四晚间,方舟得了空,终于有心思搭理他,笑问:“为啥跟我讲你住哪儿呀?要我打飞的过去陪你吗?”
诺亚沉默数秒,迟疑着问:“你愿意……过来吗?”
方舟呛他:“怎么,你给安排啊?”
诺亚秒答:“没问题啊,我马上申请航线。”
见方舟不吭声,诺亚又开始哼唧:“过来陪我过个周末吧,入境的时候办个落地签就成。我想见你,太长时间没见了。”
四天=太长时间。
“太折腾了。晚上梦里见吧,小老弟。”
……
周五一早,方舟刚被起床闹铃闹醒,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又听得一阵手机铃响。
“宝贝,我刚在悬崖边露台上看日出……”
方舟的起床气未消,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这是得了分离焦虑吗?每天从早到晚这么多通电话,没完没了的。”
虽然诺亚不停地来电话打搅,可他时间都选得恰当,基本都在饭点或是睡前,避开了她可能在忙的时段。
抱怨归抱怨,方舟每次接电话都相当迅速,即便在睡觉时,也不像以往那样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可她绝不会承认,这是因为怕错过他的消息。
……
非洲大草原的夜空漫天繁星,星河璀璨。
诺亚捧着手机,嘴巴一开一合,根本停不下来,“这儿的星星特别亮,像你的眼睛……我们去选一颗星星,用我们的名字命名好不好,诺亚方舟……好想你啊,宝贝……明年一定要跟我一起来,宝贝……”
接连数日下来,方舟已经对“宝贝”这个词彻底脱敏。
夜已深,在他的叨叨声中,卧在床上的方舟有些犯困。昏昏沉沉几近睡去时,忽觉耳旁的手机一声接一声地振动。
憋了几日的Mia终于爆发,给她一连发来数条消息:
[Gio,可不可以麻烦你命令我哥闭嘴?]
[或者让他只说中文?]
[我已经忍了他好几天了!]
[他这么肉麻地讲电话,根本不考虑我这个刚失恋的倒霉蛋!]
数秒后,又发来一条:[现在在场的几位女士都婚姻不幸,我们一致对他这种无良的炫耀行为表示愤慨!]
电话那头的敏感小狗,听到接连不断的震动声,立刻竖起警觉的耳朵,“是谁呀,大半夜的给你发消息?”
方舟抑制住笑,“诺亚小朋友,求你别在电话里说德语了,成吗?你的表现已经引发了众怒。”
留意到身旁正飞快打字的Mia,诺亚坏笑,“我不管。”
方舟脑筋急转,柔声说:“还是说中文吧,我没法用外文跟你phone se.x啊。”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方舟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他呆愣住时的可爱小表情。等了半晌,那头都不吱声,她又逗他,“你不想是么?那我挂了哈。”
诺亚急声道:“别挂,宝贝,等我回屋,马上。”
头一回听他用中文喊“宝贝”,方舟心头漾过一阵酥麻。
母语的威力到底还是不容小觑。
在这一晚,方舟有幸发现,无论她怎么逗,她家这条板正的小乖狗,始终没法用中文说出任何荤话。
可这丝毫不妨碍二人此起彼伏的热烈吟唱,交织出一篇绮丽的乐章。
第53章 家 一人向往、一人规避
周六上午, 方舟睡了个回笼觉,迷迷糊糊间做了个梦,梦见有人闯进她的卧室, 亲吻她的额头。她猛地惊醒,摘下耳塞, 恍惚间,竟听见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另两个有她住处钥匙的人, 一个刚回国过暑假,另一个要到周日晚间才结束海外旅行。
方舟登时清醒,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门口,推开一道门缝, 警惕地朝里张望。待看清了里头的人, 不禁喜出望外。
几个小时前, 在视频电话里, 被她撩得羞涩不已的男友,此刻竟空降至家中。
方舟掩住内心的雀跃,走上前, 敲了敲淋浴间的玻璃门,“怎么提前回来了?”
听到声响, 诺亚转回身, 关上水龙头, 笑盈盈地推开门,将她一把扯进来, 紧紧拥住,“我的周末只属于我的女朋友。”
“好好的大草原不玩,回来过一个重复的周末,你呆不呆呀?”方舟转念一想, 他兴冲冲地跑回来,结果被她淋一头冷水,实在无情,于是柔下声提醒,“你偶尔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周末。”
诺亚并不在意她的冷淡态度,埋头啄吻她的唇,“反正以后还能再去,留些景观,等明年跟你一起看。”
方舟张口咬他一记,笑问:“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跟你去啦?”
狗子抬起头,耷拉着眼角,发出一声委屈的哼哼,“都赖你,一通电话就把我撩得七荤八素的没了方向。”他含住她的耳垂轻.吮,“我好想你,宝贝。你有没有想我?”
耳垂是她的敏感处,方舟一下被弄得晕晕乎乎,整个人软在他臂弯里,嘴却依旧硬着:“不想。”
“真的不想吗?”方舟耳边响起一声轻笑,“那你怎么抱着我的枕头睡?”
昨晚那通视频电话前,方舟刚得知家中近来发生的一桩糟心事,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格外想念他身上的安定气味,于是上楼取了他的枕头,抱在怀里。
被捉了包的方舟,略显局促地挣开他的双臂,嘟嘟囔囔地抱怨:“你瞧你,浑身湿漉漉的,都把我给弄湿了。”
听得最后几个字,诺亚眼中的笑意甚浓。
同样领会到话语中的另一层意味,方舟有些窘,赶在再一次被禁锢住前,推门离开。
可数日没啃到肉骨头的小狗,哪里会放任到口的吃食跑路?他没做任何犹豫,即刻追了上来。
方舟忆起,年初自己生日那天,他也以同样的姿势,将她抵在这洗手台上。不过今日略有不同,碍事的阻隔已被心急火燎的狗子扯下,榫头和卯眼得以牢牢扣在一起。
浸在一片熟悉润.泽之中的诺亚长舒一口气,并没急着继续动作,而是抬手抚她的头发,似在享受停留在她屋中的温暖与安宁。
方舟亦没有动弹,闭上眼,沉醉在他紧实的拥抱中。身上唯一一处被迫频繁锻炼的肌肉,随着耳畔感受到的呼吸,配合着他轻微的、无法自控的颤动,缓缓地一收一放。
感受实在舒适,诺亚不由轻叹:“回家真好。”
方舟抚过他背上起伏的肌肉线条,笑问:“你把我这儿当成家了?”
“你就是我的家。被你包裹住的感觉尤其舒心,像是回到了家。”
家?这陌生又抽象的概念,令方舟忽觉怔忪。不同于她的冷感,狗子似乎对于家,对于同居生活,怀有美好的憧憬。
可她真能给他想要的么?
思及此,方舟收回手,抵住他的肩。
察觉到她的姿态有些抗拒,诺亚开口问:“是不是坐大理石上太冷了?”说着抬抱起她,将手边的毛巾塞到她身下垫好。
此刻的他越是周到温柔,方舟心中的不安和愧疚越甚。思绪翻飞间,她感到燥热的身体迅速冷却,想即刻完成游戏的心思也淡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他推离出屋,“你先好好洗澡,头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呐。”
诺亚似没在意她突如其来的冷淡,匆匆收拾完毕后,兴致勃勃地给她展示带回来的纪念品:一个手工木雕面具。
面具的五官比例极其夸张,配色也相当怪异,黝黑的面,上白下红的巨大眼睑,表情看上去有些瘆人。
方舟拿在手里端详,一脸嫌弃地问:“你带这个回来做什么?给我辟邪驱鬼么?”
“不是你自己说我样貌狰狞么?就选了一个最骇人的送给你。”
方舟莞尔:这死狗可真记仇。
她看了眼时间,“原本打算周末和学姐一起去海德堡。你回来都不提前知会我,要是再晚上两小时,你就见不着我了。”
“那你还打算去么?”诺亚歪着脑袋,等待她的回答。
方舟颇感为难,既不想将提前结束非洲旅行的男友独自晾在家里,更不愿推掉和曹璐约定好的旅行。
诺亚照例乖巧地做出让步,“我能跟你们一块儿去么?”见她眼珠转悠,便猜到了她的顾虑,又说,“放心,我不说我和你的关系。”
“我得先打电话问问,人家说不定不愿意带一个小弟弟一起玩。”
小弟弟?诺亚有些不悦,努着嘴,叉着手,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等她打电话。
好在曹璐并未介意。
方舟将预定的酒店名字发给诺亚,“今晚我和学姐住这儿,之前就定好的房间,我和她的薪水都不高,只住得起这一类的酒店。你自己单独定吧。”
得知今晚依旧要独自一人过夜,诺亚苦着张脸,像极了愁容满面的拉布拉多。
方舟撂下他,自顾自前去浴室收拾洗漱用品。
诺亚快步跟来,从背后一手揽住腰,一手环住肩,唇抵着她的后颈,急声求道:“我要提前预支今晚的活动。”
方舟扭着身,试图挣开他,“哎呀,别闹,要迟到了。”
圈住她的手臂不见半点松动的意思,身上的肩带也被狗牙迫不及待地叼住,“我很快的。”
“请问你什么时候快过了?”话出口,方舟面上晕出一点红,她舔舔唇,掩饰住局促,又拿手中的牙刷刷柄轻敲狗脑袋,“真来不及了,你正经点成吗?到晚上我去找你。”
不经意的夸赞让诺亚心情大好,转头给助理打电话订房。
二人赶到火车站时,曹璐尚未现身。诺亚等得有些无趣,抓着方舟的手,藏到身后,捏在手里把玩。
方舟姑且由着他闹,只小声提醒:“一会儿当着别人的面,可不许这样。”
诺亚无奈地“哦”了一声。
待曹璐露了面,方舟拿出准备好的话术介绍:“这位是我楼上的邻居,诺亚。”
曹璐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之前你生日的时候见过一回,我有印象。”
那时的他们就已在暧昧,如今大半年过去,依旧只是邻居?曹璐自然不信,可方舟没主动说,她也很有边界感地不去刻意询问。
上车后,三人寻了一处两两相对的四人座,怕两位女士犯晕,诺亚主动在逆行的方向坐下。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转到了近期的国内新闻。
曹璐忽然问:“你们听说过方禾医疗吗?”
方舟微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和杜依都没公开她们各自的家庭背景。
她不愿撒谎,也不想坦白,只点头说:“是家国产医疗器械上市公司。”
“之前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有个关系还不错的医药销售,最近跳槽去了这家公司。今早她跟我聊天八卦,说他们创始人的两个儿子都在米国念书,互不待见,大儿子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去找人干掉了老爷子最宝贝的小儿子,结果事后败露了,被捉进去了。”
听闻这一噩耗,诺亚一脸诧异地看向方舟,见她神色未变,事不关己似地听着,便知她应该早已得知此事。
他未作评论,暗地里发消息给助理,叫他帮忙了解详情。
过了片刻,趁曹璐去厕所的间隙,诺亚急声问:“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自从来到德国,方舟已有数年未和父亲取得过联系,有关两位继弟的消息还是从杜依口中得知。眼下两位恶棍弟弟一个走了,一个被关了,她心中没有太多心痛同情,维觉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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