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武岳松劲的间隙,方舟挣开他,麻利开锁入屋,闪身躲至门后。她只留了一道细小缝隙,打量门外二人。
谢桢大概是从餐房后门出来,绕屋一圈,来到这门廊下。他走上前,用调侃的口吻冲客人说:“我妹妹似乎并不乐意再聊,您还是请回吧,要是惊动安保可就麻烦了。”
武岳极度难堪,绷着面孔匆匆作别。
方舟松了口气,趴在门后道了声谢。
谢桢抵住即将合上的屋门,宽和地笑着,“我出来得急,没拿钥匙,你别把我关外头啊。”
“抱歉。”方舟拉开门,又说,“谢谢你。”
“别客气。我在邻国N市工作,明天上午就得走,要是方便的话,你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方舟用戒备的眼神打量他,“我已经有男友了。”
“放心,在法律意义上我们是兄妹,我不会对你有坏心思,只是觉得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理应互相照应。”
才认识两天的人,怎么就成家人了?
“你要是有事找我的话,可以联系我母亲。”
方舟没有跟他深交的打算,简单道了一句晚安,便匆匆跑上了楼。
待洗完澡出来,走廊对面的两间房终于都消停了,室内室外一片宁静。
方舟走至窗边,本打算拉上窗帘,正巧瞥见楼下后院的花园里,那对新人正紧搂着彼此,姿态悠闲地在月下散步。
见此情景,她忽然格外想念,远在大西洋另一端的他。
她看了眼时间。
他那边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方舟依旧拨出了电话,没想到对方秒接。
通了,可对方沉默着没吱声,估计是在懊悔,不该这么迅速地接她的电话。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知道他还在耍小性,眼下只能顺毛捋,因此方舟的语气格外温柔。
“在等你电话啊,还以为你真狠心把我忘了呐。”
对方说得随意,却引得方舟的心微微一震。
已经这么久了,他的甜言蜜语,她依旧招架不住。
“还在生我气吗?”
“之前是的,现在好了。”
还是这么好哄。
诺亚哼哼唧唧地问:“想我了没?”
“今天忙得很,哪里有功夫想?仪式办得挺盛大,请了不少人,一个个招呼过来,都快累死了。”
诺亚一声哀叹,“想听你说句漂亮话,怎么就那么难呐……”
“要是不想你,我大半夜打电话给你做什么?午夜凶铃吓唬你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清亮的笑声。
方舟可以想象到她的小狗,此刻正侧倒在床,乐呵呵地笑成一团。
“婚礼怎么样?”
“哎,就没见过我母亲那样,对婚礼如此热衷的人。我都被折腾累了,不知道她怎么每次都能这么兴致勃勃。”
“新郎人还不错吧?”诺亚说的虽是问句,语气倒挺肯定。
“感觉还挺靠谱。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保持恩爱,锁死一辈子,千万别再折腾了。”
“那有动摇你不愿结婚的想法吗?”
“没!有!”
听得方舟斩钉截铁的回复,诺亚轻声叹息。
他的哀叹声极轻微,还是被方舟听得清楚明白。她抓着窗帘布,在指间轻轻摩.挲,“不过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难得她愿意商量事,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精神了,“尽管说,宝贝。”
“等过两天,我们去Liam店里配一对情侣戒指,好么?”
诺亚呆楞数秒,呼吸因兴奋变得急促,“你打算公开,是么?”
方舟的手指缠绕住窗帘绑带上的流苏,一圈又一圈地打着转,静默片刻后,才下定决心说:“嗯,感觉是时候了。”
对面的呼吸声愈发急切,半响后,诺亚终于又说:“你把回来的航班号发我,我去接你。”
“行。”
二人又絮絮叨叨地聊了会儿闲天。
诺亚兴高采烈地说:“亲爱的,我们去领养条狗吧,当作我们的宝贝女儿。”
“别得寸进尺啊,小老弟。”
她手里头已经有一只黏人的狗子了,干嘛还要另外养?
在陌生的住处,方舟总睡不安稳。加之这老房子已有些年头,隔音不佳。她被对门两屋的激.战声持续打搅,半睡半醒间,竟迷迷糊糊地做起了有关诺亚的醇梦。
天刚蒙蒙亮,失了睡意的方舟索性起床,查看回德的机票。
按原本的计划,她会在母亲的新家过完整个周末,现在却犹豫着,要不要改航班,提前一天回去,给被她丢在家里的可怜小狗一个意外惊喜。
正凝神找着,忽听一阵细碎的声响,方舟四下张望,找寻声音的来源,纳闷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屋外有人在往她的窗户上扔小石子儿。
谁这么闲,大清早的玩小孩子的把戏?
方舟在心里抱怨着,推开窗户。
她梦里的人,此刻正仰头望着她,面上的笑容纯净可爱。身穿冰蓝色套头运动衫的他,看起来倒真像一个小孩子。
半惊喜半紧张,方舟踮着脚尖,迅速跑下楼。
好在时间尚早,底楼空无一人。
她轻轻拉开后门,压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心中满是喜悦,语气却带了嗔怪的味道。
诺亚一手提着行李袋,一手将她拥住,搂着她进屋,“下周我得去澳洲出趟远差,要是这个周末见不到你,就要再等一个礼拜。”
“到了怎么不打电话?还玩小孩子的把戏?”
“中学的时候,见过Nils扔石子敲女孩家的窗,两个人一起背着家长偷溜出去约会。我觉得那样还挺好玩,就想试试。”
“幼稚鬼。”方舟吻了下他的面颊,“你怎么知道我住哪一间?”
诺亚抿着嘴偷笑。
就在二人开门入屋的一刻,走廊对面的房门忽然打开。
方舟迅速将诺亚推入屋门边的浴室。
母亲探出头,睁着惺忪睡眼问:“你起这么早?”
“嗯,我渴了,下楼去倒杯水。”方舟淡定地撒着谎。
“哦,安排了十点的brunch,你再睡会儿吧。”
方舟点头应下,赶忙关紧屋门。
浴室内水声响起,她那爱干净的狗子,自顾自洗起了澡。
出浴的诺亚,只象征性地在胯上松松垮垮地缠了条浴巾。
他倚在门旁,一面擦干头发,一面问:“不是都打算公开了么?怎么还不介绍我和你母亲认识?”
“下回吧。今天你老老实实留在屋里,不许出去。”
看着眼前的美好,方舟忍不住起身迎上去,先上了手,紧接着又上了腿。
诺亚似乎不打算计较她言而无信,引着她的手游走,玩笑道:“金屋藏娇?这样不好吧?”
“关起门来打狗。”方舟乐不可支。
“别笑了,宝贝。亲我。”
方舟笑着抬眼看他,并不着急吻,只缓缓地抚,唇也迟迟不落下,只似触非触地轻轻扫过,钓得他逐渐丧失平缓呼吸的能力。
诺亚哑声询问:“想我了没?”
方舟终于结束了对他的折磨,仰头咬住他的唇,却依旧口非心是地答:“没有。”
诺亚探手去感受她无法抑制的潮,顺着她的话笑回:“确实一点都没想。”
无比默契地,他的指和她的舌几乎同时闯入对方的领地,熟练地做着热切又细致的梭巡。但两位大胆的入.侵者都没能肆.意太久,皆被对方施力逮住,牢牢扣紧。
在游戏正式开局前,趁神智还算清明,方舟低声提醒:“别出声,这儿隔音不好。”
怀里的小狗一如既往的乖巧听话,将所有的声响都闷在和她的吻里……
待方舟清理干净,从浴室出来时,诺亚正跪坐在床沿,手里还端着一个敞开的戒盒。
方舟忆起昨晚莫名其妙的求婚,心头不由一紧。
再定睛一瞧,戒盒内的只是先前在他手上的那枚尾戒。
“你愿意暂时先戴上这个吗?”诺亚等待着她的反应,一脸心焦。
虽然昨晚在电话里给了他承诺,此刻方舟心底依旧有几分抗拒。
可看着他略显紧张的神情和期待的眼神,方舟不忍心拒绝,玩笑道:“用你的旧物就想把我套牢,我有这么容易打发吗?”
虽是嫌弃的口吻,她依旧伸出了左手。
“新的对戒选样、制作,估计还要花上一些时日。先戴上这个,省得你过两天又反悔。”
诺亚牵住她的手,直奔她的无名指而去。
见状,方舟赶紧缩回手,丢给他一个嗔怪的眼神。
诺亚讪笑,“逗你玩的。”说着,将戒指套上她的中指。
在二人初回那晚,方舟就戴过一次。尺寸刚刚好,似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虽是旧物,铂金的材质光泽未减,戴在手上着实好看,她心中的抗拒略轻微了些。
诺亚喜得不能自已,扣住她戴有戒指的手,又是一番亲昵。
方舟躲闪着他的唇,劝道:“先睡会儿吧,昨晚你都没怎么休息吧?”
“在飞机上睡了,我不累。”精神小狗俯身咬人。
方舟依旧推拒,“我很累,昨晚都没怎么睡着。”
诺亚抬脸看她,笑问:“睡不着都在想什么呐?”
想你。
方舟在心中默默地答。可要是她把这个回答说出,估计就睡不成回笼觉了。
她窝在诺亚怀里,闭上眼。
见她的确是困了,诺亚也不继续闹,轻声说:“睡吧宝贝,一会儿到点了我叫你。”
如羽毛般轻柔的声音,清爽的冷杉香气,温暖舒心的怀抱。
这场回笼觉,方舟睡得安定又踏实。
可临出门时,她依旧取下手上的戒指,随意放置在浴室洗手台上。
第63章 故地重游 再三探索
方舟下楼时, 客厅里的古董落地钟正悠悠响起整点的钟声。
底楼餐室内,屋子的主人和客人皆已聚齐。
见好友现身,眼中还透着难得的雀跃, 杜依起身迎上前,小声问:“你家狗子已经到了?”
方舟耳尖微粉, “嗯,在我房里。”
杜依皱眉问:“怎么不带他下来一起吃饭?”
见好友垂头不响, 杜依无奈叹息,忍不住低声责备:“你这就过分了。既然人都已经来了,起码带他见见你母亲吧。”
“下回吧。”方舟敷衍地答。她的确有公开的心思,可临阵却依旧胆怯退缩。
“你这样会让他误以为你不够真诚。”
“你觉得我待他不真心实意么?”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 熟悉你的脾性, 可他不一定真的了解, 也不一定能心宽到这个地步。”
方舟垂头, 若有所思。
杜依又问:“爱情的三要素是什么?”
方舟木然回答:“亲密,激情,还有承诺。”
“这还是你教给我的, 你自己难道不明白吗?”
见她俩一直停在门口,低声细语地说着悄悄话, 邹林问:“你们这是在交流什么秘密呐?”
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方舟尴尬笑笑, 前去母亲身旁的空位坐下。
邹林打量着她,羡慕地笑, “年轻真好,面孔红润得跟朵芍药花似的。”
杜依紧挨着方舟坐下,笑回:“这和年龄无关,受了爱情的滋养就会这样。您不也一样么?”
她好心起了话头, 可方舟并没有接。
倒是邹林顺着她的话问:“刚听谢桢说,你有男朋友了,这次怎么不带来?”
方舟抬头,面无表情地瞪了桌对面的告密人一眼。
那人只冲她一味地笑,看着她的神情似乎是不符合他年纪的……慈祥?
“下回吧。”这三个字如今成了方舟的口头禅。
母亲也没继续追问打听。邹林对女儿的私事或许有那么一点的关心,但至多只有芝麻粒那般大小。
谢霖亦是一脸慈爱地看着方舟,“谢桢打小就想有个妹妹,我和李娟(前妻)都太忙,一直没要第二个孩子。架不住他一直吵着要妹妹,就给他买了条哈瓦那,取名为‘Sis(妹妹)’。去年Sis走的时候,他还伤心了好一阵子。现在好了,有了一个现成的妹妹。”
切,谁要当他妹妹了?
心里虽万分嫌弃,方舟仍客气地冲谢霖笑笑。
她可不想三年后,再度千里迢迢地跑去参加母亲的第五次婚礼。
谢桢掏出手机,“我月底会去法兰克福出趟差,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我顺道去图宾根看看你?”
“法兰克福离图宾根还挺远的。”方舟不动声色地拒绝,脑袋低埋,假装没瞧见他拿手机的举动。
“这两座城市不都在巴符州么?”
别的国家的地理,他怎么学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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