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煜:“……”好好好,又一个嘴皮子溜的。
林太医看向他,真诚道:“多谢。看在今日一起打球的缘分上,如若贺护院想到何建议,还望随时告知,林某随时恭候。”
贺知煜看着他,蹙了蹙眉,忍住没有说话。
林太医见他不说话,又微笑朝他一礼:“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他说完,也没再等贺知煜,便转身回去寻自己坐席了。
贺知煜听了他这句话,心头的怒意终是忍受不住,蹿天而起,他很想直接喊住林太医,让他以后离李笙笙远一些。
他站在原地冷静了片刻,才抱着琴回去了。
贺知煜回了席间,见林太医正在同李笙笙聊笑。周围的人不知缘何稀稀落落都不在,只二人聊得火热。
“不知为何,”林太医正在同李笙笙说话,面上春风一片:“好像又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李姑娘,可却记不分明。”
林太医确实是刚从远处走回来,忽又觉得李笙笙有些面熟。可在哪里见过呢?他有些没想起来。
可这话落在贺知煜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哪里见过?是要说梦里吗?前世吗?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明明那个几年来对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人,是自己才对。她为何就是不肯多看自己几眼?
“笙笙,”贺知煜打断了两人的聊天,对李笙笙道:“你的琴。”说着,他把琴递给了李笙笙。
李笙笙忽然听他在此种地方喊自己笙笙,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他,伸手随意接住了琴。林太医忽觉这称呼太过亲昵,亦是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小心,手往边上些,”贺知煜温柔道,伸手自然拉了一下她的手,放到了没有琴弦之处。
那纤纤素手柔若无骨,指尖微凉。
他轻声道:“别被琴弦割伤了手。”
第74章 追妻 他的手很热,唇却有些……
贺知煜此举动一出, 李笙笙和旁边的林太医都惊住了。
李笙笙蹙了蹙眉,却不好当场发作, 怕反而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只是怒目圆睁瞪了一眼贺知煜,碰到毒蛇一般把自己的手从贺知煜得手中抽离了。
林太医便是再后知后觉,也从贺知煜这宣扬领地般的行为中看出了他对李笙笙的心思,此时他再回忆对方到来之后的种种出格行为,仿佛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但他从李笙笙的表情中,亦看出来对方并不喜贺知煜的行为,只怕一切都只是这位护院的一厢情愿。
李笙笙隐隐含着些怒气, 恰巧宋大娘子来喊她同各位打个招呼,她稳了稳心神,露出柔和微笑, 仿佛没看见人一般从贺知煜身旁走过, 去见各位贵女了。
此次宋大娘子邀请来的,虽有些是顾着两家脸面请来的人, 但更多的仍是她的友人。宋大娘子为人爽直, 与她交好之人亦多是良善温和之人, 有几个还热情与她攀谈了起来。
“原来这便是李记的掌柜,之前便总是从你家采买首饰, 未想到李娘子真人竟是如此俊俏。”一个约莫二十余岁的娘子微笑道。
“刚我们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倒是也赢了一场,还赢回来只镯子, 瞧着那做工真是不错。”旁边一华贵夫人亦是说道。
“没想到李记的首饰头面做得好, 连李记的人打马球都是一流的, 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李笙笙和贵女们谈笑风生,行止间皆透露着清雅与涵养。
贺知煜不时偷偷看向李笙笙,看她巧笑倩兮,应对如流, 他觉得她看那些贵女们的时候仿佛很近,可对着自己却仿佛很远。
马球赛结束,李笙笙同宋大娘子告了别,带着几个护院走了。
她自己上了一车,让几个护院上另一车。众人散了,贺知煜却趁人不备,一个箭步踏上了车,掀起帘子溜进了李笙笙的车里。
“下去!”李笙笙揭了那一贯温柔的伪装,对他再没什么好脾气,冲他怒道。
“不下。”贺知煜蹙着眉,硬是坐在李笙笙的身边,眸中似有刀光迸出,定定看着她。
“走开!”李笙笙冷冷道:“你不走我下去了。”
贺知煜却直接掀开车窗的帘子,对车夫道:“回李府,走吧。”
那车夫得了令,对着马一扬鞭:“驾――”
贺知煜又放下了车帘。
李笙笙冷笑道:“还真是把自己当李府的主子了。”她看向贺知煜,杏眸中一片寒凉如雪,质问道:“你刚才对我做的什么?到了盛京便是连高门弟子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她嗤笑道:“你们侯府……不是最看重这个吗?”
贺知煜亦是盯着她,目光犹有火蛇迸出,没回答要不要脸面的问题:“以后不许再见这些觊觎你的人!什么这个太医那个掌柜,对你有意的统统不许见!”
李笙笙真是难识眼前人。
她觉得这贺知煜来到盛京也不过多少时日,展现出的样子却真是花样百出,倒是比从前冰坨似的样子生动立体了许多。
她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之事,掩唇一笑道:“我尚未婚配,见谁都是随遇所欲。再者说,我这门第出身都比不过贺侯爷,没有左一个公主右一个表妹的等着我,自然是该多见几个。”
她一双眼睛剜向贺知煜:“如今不过只是见,以后我还要嫁呢。那林太医我瞧着便很好,半点没有瞧不起经商之人,况且家中父亲已经过世,看着便是个在家中说话有分量的,断不会闹出些什么要害死我或者我女使的事情。”
贺知煜定定看着她,听她句句讽刺自己,却都是些曾经的实情,竟是无力反驳。
李笙笙又微笑补充道:“哦对了,他坐着一会儿便同我说了许多家中之事,想来日后也该是有话可聊,不会成日冰冰冷冷没个言语。”
贺知煜怔怔看着她,似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神变得哀哀戚戚,出口之语亦是十分伤感:“没有言语的人……便没有心么?”
他似是情不自禁毫无觉察般,轻轻拉起了李笙笙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可你摸下看呢?这颗心里,便全都装着你。总是如此说,叫人心如刀绞。”
李笙笙不想他竟又拉住她的手,睁大了眼睛,纤手被贺知煜暖而有力的大手握住,她有些发懵,轻轻抽动却没有抽回来。
刚刚在马球场上,贺知煜突然拉了她的手,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体察出些异样滋味。
而此刻,那宽大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阵阵向她深秋微凉的手上传来,还有那皮肉相接处让人难以忽视的真实的按压感,再加上贺知煜那明亮哀戚的眼神,一起化作一阵莫名带着愉悦快意的酸涩在她心中钻过,她整个人倏地一激灵。
李笙笙再次察觉到了危险。
她不想被他的伤感情绪带歪,大声辩驳道:“装什么深情!从前还不是说要娶旁人!”
贺知煜看着她,眸中漾起潋滟水光,哀如孤月,亦是高声道:“我后悔死了!后悔死了!后悔死了!”
李笙笙看他情绪激烈,一时被震住,没有再言语。
贺知煜信誓旦旦:“从我说出那些混账话的时候开始,我便后悔死了!我从未、从未、从未想过要娶旁人!我日日夜夜自责,自己怎能同你说出那些
话来?“他似是真的悔恨至极,自叹道:“苍天啊,我为何要说那些话……”
他很是苦恼,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才能把心意说得分明,恨不得剖出心来给她看:“我便是……便是嫉妒而已……嫉妒江时洲,嫉妒你总是看着那块要送他的破石头!”
他仍是抓着李笙笙的手不肯放,让她远离自己不得。另一只手却仿佛情难自已般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似是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触碰,像是怕弄坏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李笙笙似是怔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修长的手小心翼翼轻柔停在她的颊边。
“他上次亲你哪儿了?你便是总能说些让人抓狂的话,你知道上次你说完我心里反反复复煎熬想过多少次么?!我恨不得……恨不得马上要你。”贺知煜低声道,那低沉磁音犹如惑人心智的魅魔,他自己亦是有些魔怔:“从前认识的便算了,从今往后,只能有我一个。”
他眼中是满溢出的浓情蜜意,经年的思念与日夜的悔意浓稠交织,似烈日骄阳把李笙笙烤得融化。
李笙笙轻启朱唇,想再说出些伤人的质询话语,却觉口中有些发干,一句话都说不出。
忽然,贺知煜那抚摸她脸颊的手伸向她的后颈,轻轻一捞,李笙笙一个不稳便跌进了他的怀中。
她慌张想要将对方推开,贺知煜却不由分说,把她紧紧圈住,只一臂便让她整个人动弹不得,又腾出一只手穿过她密林般的长发,轻柔却又不容置疑地固定住她的后颈,逼她承受自己如潮决堤的吻。
霎时间,李笙笙的脑中一片空白,任由对方铺天盖地的吻似带着些许凶悍的恨意,汹涌朝自己袭来。
他的手很热,唇却有些凉。
明明是柔软如絮如棉之处,却明确给予她侵略与占领的滋味,似要让她融进他的骨血,像是一场征战杀伐。
李笙笙刚被握住手时的奇妙滋味此刻更是变得清晰分明,隐秘不可见天日的快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潮汐,在她心上起起伏伏。
这很是不对,她想。她心中仍是清明一片。
当贺知煜企图进一步攻城略地之时,李笙笙狠狠咬了他一口。
鲜血霎时从他的唇角涌出,可贺知煜却似不在意,仍是想要继续这场他从身到心都渴求已久的甘霖,以拯救他经年枯槁的心。
李笙笙却用尽全身力气猛得将他推开,怒道:“发什么疯!”
这次,贺知煜松开了她,似从一场幻梦中醒来。
他垂下头,清醒了片刻,知道自己又犯下了弥天大错,一语不发。
李笙笙很是恨他。恨他竟仍是如此轻薄于自己,亦是更恨自己的身体与骨血竟不知廉耻,仍是喜欢这味道,叫嚣着渴求欢愉。
她将身旁所有抓的着的东西砸向他,宋大娘子给她打包的点心,几个友好贵女的回礼,以及车上的软垫、装饰物件,怒道:“出去!出去!出去!”
贺知煜任由东西砸在自己身上,半掀起车帘,对外喊道:“停车!”
车停了。贺知煜朝外看,是一片空阔的树林。
因着马球赛场地宽阔,设在偏远之处,人烟稀少,距离李府所在颇有些距离。
贺知煜有些低落,掀开后帘迈了出去,又叮嘱车夫把李笙笙安全送到,自己则消失在了林间。
“这算什么呀?”李笙笙自言自语道,轻轻抚了下自己的唇,觉得十分荒唐,心中烦乱一片:“这当上了侯爷反倒是没有教养了,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李笙笙不是个喜欢回避问题的人,她思忖片刻,承认自己于方寸之间受到了蛊惑,下了结论:“看来不能由着他在我身边待下去,我还是……高看自己的定力了。”
片刻之后,她又疑惑道:“当真如他自己说的那般深情?”
……
李笙笙颇忙碌了些日子。
那天的事情过后,她便勒令贺知煜离开李府,说不再雇佣他为护院了,两人从此再无瓜葛。
贺知煜自知理亏,亦是没有反驳,只默默收拾东西去了李府对面早就买下的府邸,虽是不在李府中出现,却仍是常常跑到沈工师处帮忙。沈工师不明其中曲折,亦是由着他过来。
一来二去,贺知煜总帮着沈工师做事,渐渐习得了不少工匠的法门。
李笙笙心思全然在皇商复选的事情上,千头万绪,她一一安排妥当。
她安排好了对于有复选票选资格的名门贵女的礼节来往以及至店邀访,拜访了承办官员中的要紧人物,对于几家通过初选的对手亦是有所周翔了解,并反复核查清点了李记的资质材料及其他明证,以免在店铺核验中出了岔子。
吴寒衣这边,她私下秘密和沈工师以及阿染细细讨论,觉得此人十分不好应付,不是他们任意交出个粗糙的假图纸便可以了事的。讨论几番,才定下了方案,有了一个她既觉得可以骗得过对方,又不能让对方赢过自己的方向。
可方向也不过只是方向,复选需要十二件样物,所以需要的是这十二件的图纸,而非当初初筛时的一件,工程浩大。后边的各种细节敲定也是需要漫长周期。不过此次复选,三月为期,时间仍是充裕。
再加之之前出了工匠带着图样叛走之事,李笙笙于此节上也有所加强。
可谁知,就在她以为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往前行进的时候,却于一件小事上出了意想不到的岔子。
初选之后,有个象征性的资质复验环节,李笙笙本想着初选都已经通过,这事不过便是走个流程的事。
到了出结果的那日,阿染带人去问了,却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李笙笙本想着他们可能去办些旁的事情,许是耽搁了,可眼皮却跳个不停,心中有些不安。
过了半日,阿染终于回来了,他一进门便垂头丧气道:“笙笙姐,这次复验竟新增了条陈,掌柜如若是独立女户,便不得参选。”
第75章 追妻 她偷偷想念那个吻
“为何啊?”李笙笙有些不敢
相信, 问道:“之前怎么未听说有这规定?”
她自己说出了这句话,可又有些不敢确认:“如此一说,似乎也确是未有明确的说法, 女户可以参选?”
“对!”阿染怏怏道:“就是因之前从未遇见此种情况,从前才没人提这条陈。从前本就都是男子是掌柜参选,能最终入选皇商的商户本就很少, 也没人关注过这回事。初选时因为参与商户众多, 只着重审了铺面相关的文书,因为一般都是在此处不合格。如今是复选, 却查验得更严格了,连掌柜身份一同验了, 才发现此节。”
李笙笙疑惑道:“可是,为何要把女户故意排除于外呢?”
“我细细问过了,也并非是故意。”阿染道:“只是女户乃是近年才逐渐允许立的, 而选皇商的传统却已有多年。之前的条陈中详细列举了参选人的身份, 是循着旧例参考,并未把近年新增的女户纳入其中,才有了此错乱。”
李笙笙沉默了片刻, 她心中知晓此种不同律法、规则条陈中所述有所冲突或者此改彼未改的事情乃是常事, 常有漏洞之处。
只是因为这首饰头面的皇商参选亦是今年突然新增, 从前均未有过,也从未有此行当的人细细研究过此种细节, 竟没想到还有此条。
可虽说是漏洞, 却也都是明明白白的条陈, 李笙笙心知此事难办了,只怕这事情由不得对她例外。
她亦抱着最后一点期望询问了阿染是否有询问那官员能否特例加上,却答曰那承办的官员咬死了并没有其他方法, 都是按着规矩办事。
李笙笙心中了然,皇商复选如此大事,只怕他们下面这些办事的断然是不敢乱来。未必上头定会揪住掌柜身份这一点,可她是个女子,在这一众男子中太过扎眼,那官员图个自己安生,只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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