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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阴戾太子听到心声后——姒倾【完结】

时间:2025-03-05 23:10:53  作者:姒倾【完结】
  女眷席最前面坐着宗室贵女和品阶较高的妃嫔,这男人的赤膊戏,也只有几个长公主、郡主敢大大方方地欣赏,后面一众女眷都低着头闲聊。
  武宁侯夫人今日与已出嫁的女儿姜清慈坐在一起。
  武宁侯身经百战,昔年是景佑帝最为器重的武将,如今父子齐上阵,跟随太子南征北战,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姜清慈去年嫁给了正四品的通政使沈言玉,如今也封了诰命。
  过道中有宫婢来来往往,给贵人们面前的茶盏中添茶。
  母女俩正说着话,一个宫女手头不慎,托盘上的茶壶倾倒,打湿了姜清慈的衣袖。
  那宫女吓得赶忙跪下,替姜清慈擦拭,“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带夫人去偏殿换身衣裳可好?”
  冬日衣衫湿冷,贴在身上不舒服,姜清慈只好同母亲说明缘由,起身离席,跟着那婢女前往偏殿更衣。
  一入偏殿,便是扑面而来的甜腻熏香,炉中烧着红罗炭,屋内温暖如春,姜清慈却觉得脑中有些昏沉,许是不透气的缘故,她便也没有太在意。
  婢女引着她进内,到衣桁上取提前备好的衣裙给她更换。
  为了这场宫宴,殷贵妃准备了十多套衣裙,女眷们意外弄脏衣物,也好及时更换。
  除夕夜晚宫中还有灯火秀,往年推搡的、摔倒的,甚至落水的都大有人在,准备周到些总是不错的。
  姜清慈解开衣裙,却丝毫不觉得冷,身体反倒是隐隐发热发麻,渐渐地,眼神开始涣散,四肢也慢慢没有了力气。
  她察觉到不对,提声唤自己的侍女,可那侍女明明方才还紧跟在她身后,这会儿却不知去了何处。
  她心下着急,刚想出去找人,冷不防腿一软,整个人便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那泼茶的婢女立刻将人挪去了床榻。
  席间歌舞仍在继续,太子面前的长案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云葵剥完最后一枚榛子,掸了掸手,无意间在上菜的宫女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竟是她在尚膳监时睡同一间通铺的山桃。
  山桃放下手中的百花酿鹅掌,悄悄朝她挤挤眼睛,云葵也同她笑了笑,视线一直跟随她离开,却没想到山桃出殿门时朝她招了招手,大概是想喊她出去说话的意思。
  云葵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她了,无奈在太子面前连寒暄两句的机会都没有。
  她将那碗榛子推到太子面前,“殿下,奴婢剥完了。”
  太子淡淡“嗯”了声,并没有急着吃的意思。
  云葵小心翼翼瞧他脸色,满脸堆笑道:“殿下,奴婢看到尚膳监的熟人了,能否出去同她说几句话?”
  太子看她一眼,难得好脾气:“去吧。”
  云葵欢欢喜喜谢了恩,提着裙摆跑出去了。
  太子给身后的秦戈使了个眼色。
  秦戈即刻心领神会:“殿下放心,属下这就派人暗中保护云葵姑娘。”
  太子闻言蹙起眉头,想说什么又懒得说,摆手让人下去了。
  女眷席上,玉嫔起身向殷贵妃告退。
  今日是怕九皇子见到太子害怕,玉嫔就没有把人带出来,只吩咐了宝华殿的宫女带他去御花园看宫灯,这会人应该已经到了。
  殷贵妃今日是女眷席的主人,又是后宫地位仅次于皇后的人,拿出了素日少有的高傲姿态,训诫道:“九皇子性子顽劣,往后你可要严加管教,待他身子好些,也该带他前往东宫,向太子认个错才是。”
  玉嫔心中不快,面上还是恭顺着应了。
  太子远远见玉嫔起身,当即眼神示意曹元禄派人跟过去。
  酒过三巡,有人匆忙进殿。
  那人在太子席位附近徘徊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前道:“太子殿下,奴才是朝阳殿的宫人,有要事禀告……”
  太子饶有兴致地挑眉:“哦?”
  那小太监欲言又止,压低声音,极为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您的那位侍寝宫女,在偏殿与一伶人……偷香窃玉,被林总管抓了个正着,您快去看看吧!”
  这人大概是没想到太子如此淡定,最宠爱的侍妾与人走野,他竟还能无动于衷,还坐得住?
  小太监有些无措,试着催促道:“殿下,林总管等着您亲自前去发落呢!”
  「太子不去捉奸,接下来也不好进行啊!」
  太子这才适时表现出急怒的神色,起身吩咐道:“带路。”
  对面的宁德侯世子眼看着他起身离席,冷眸慢慢地眯起。
  这些年来为了对付太子,皇后和父亲几乎想尽了办法,刺杀、下毒、下药,不择手段,可到头来仍是功亏一篑。
  今日他已在偏殿设下天罗地网,今夜过后,太子必将千夫所指,众叛亲离。
  他攥了攥手里的酒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正打算请淳明帝、武宁侯等人一同去看好戏,身边的心腹长随从外头匆匆赶来,满头的冷汗,附耳禀了一句,宁德侯世子当即脸色大变,几乎是捏碎了手里的杯盏。
  “到底怎么回事?”
  “玉嫔娘娘本是去御花园寻九殿下,路过廊下却被人无意冲撞,衣裙染了脏污,这才入了偏殿……爷放心,属下已经派人盯紧了,太子那边也有人拦着,偏殿暂且还是安全的,可玉嫔娘娘在里面,与那领舞的伶人衣衫不整,属下实在不敢冒险把人带出来,还得请爷定夺……”
  宁德侯世子脸色冷鸷,五官几乎扭曲,当即攥拳起身:“立刻封锁偏殿,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还有,派人引开太子,不,不,让祁连带人过去,今晚就动手!太子绝不可再留!”
  他实在没办法冷静下来,太子绝不能撞见偏殿那一幕,他现在过去还有机会把人救出来。
  合欢散无药可解,他总不能留她在殿中被一个卑贱的伶人玷辱。
  他对朝阳殿非常熟悉,完全可以藏好她。
  可他也不想再等了!今夜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是有人设计,只要太子一死,宫宴必然大乱,到时万事都能迎刃而解。
  宁德侯世子攥紧手掌,深吸一口气,推开偏殿的大门,果然听到里面女子细碎的娇吟。
  这声音他再也熟悉不过。
  果然是她。
  宁德侯迅速熄灭炉中熏香,然后快步绕过屏风,看到的便是玉嫔脸色酡红,浑身瘫软地躺在床上,那伶人却已不知所踪。
  等等,伶人?
  宁德侯世子浑身一冷,当即意识到不对?
  什么林总管,什么伶人!通通都不在!
  本该在此的武宁侯之女姜清慈也不在!甚至连一个随侍的下人都没有,房中唯有玉嫔一人!
  他瞬间想到,怕是有人诓骗他前来!
  难道是太子?还是淳明帝?
  可他与玉嫔之事那么隐蔽,连皇后都毫不知情!他父亲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更不会泄露出去!
  颅内霎时剧痛异常,像被一把利刃狠狠劈开,他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冷汗爆出,滔天的恐惧与恨怒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
  这时候,床上的女人颤抖着,轻轻喊出他的名字:“怀川,怀川,是你吗……”
  谢怀川几乎是浑身一震,颅内一根紧绷的弦就这么断了。
  女子妩媚柔弱的嗓音缭绕在耳畔,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是他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管她。
  他大步上前搂住那柔软的身躯,“阿璇别怕,我带你出去……”
  可玉嫔中药至深,四肢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滚烫纤细的身子藤蔓一般,紧紧缠住了他的腰身。
  “怀川,我好想你……”
  谢怀川呼吸猛地一窒,他仰起头,胸腔亦在剧烈地起伏。
  尽管他进门就灭了合欢散,可空气中尚有余香,也许是因为残留的媚香影响他的思考,也许是她仿若无骨的身子就这样痴缠地攀附着自己,这是他无数次梦到过的场面,他又如何舍得放手?
  可这里到底不是缠绵的地方,他紧紧攥着拳头,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候带她离开只会更加引人注目,自己的长随或许已经被人收买……
  他猛然看向屋内紧闭的雕花窗。
  为今之计,唯有他先行离开,找到宝华殿的侍女来安置她,就算来不及,被人发现了,偏殿内没有男子,便谈不上捉奸……
  他温柔地亲吻着怀中瑟缩的女子,低声安抚:“阿璇,我们被人设套了,我留在这里,你我都是死路一条,眼下我只能先找机会出去,再寻人来救你,你……你莫要害怕,先在这里等一会可好?”
  才要起身,女子滚烫紊乱的呼吸扑上来,随之而来的,是馨香柔软的红唇……
  朝阳殿外。
  秦戈上前禀告道:“九皇子已在属下手中,殿下可要现在过去?”
  太子勾起唇角,“去请陛下一起看场好戏吧。”
  可惜了今日皇后与宁德侯都不在,否则这场戏要更加精彩。
  太子忽然想到什么,“云葵在何处?”
  秦戈有些艰涩地道:“云葵姑娘见到了一名同乡的侍卫,两人正在茶房外说话。”
  太子眉眼瞬间冷了下来。
  ……
  云葵原本与山桃说着话,没想到在朝阳门巡逻的队伍中看到了自己的同乡李猛。
  李猛许久未曾见到她,还不知道云葵已是太子的侍寝宫女,当下便以解手为由,从队列中抽身,上前来同她打招呼。
  “我倒是忘了,你在尚膳监当差,今日可也是在朝阳殿伺候茶水膳食?”
  李猛人如其名,生得高大壮实,虎虎生风。
  两人走到茶房外无人之处,云葵朝他笑笑:“我如今在东宫当差啦,今日是跟太子殿下过来的。”
  李猛听到“东宫”二字,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东宫?我听说前段时日,太子殿下肃清东宫上下,你……”
  云葵道:“殿下知道我忠心耿耿,自然不会处置我。”
  太子竟还把她带在身边随侍,那岂不是……
  李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既然你在太子身边当差,我还是……”
  他还是赶紧逃吧!
  被太子发现他与贴身侍女私下见面,他还活得成吗!
  云葵道:“唉你不知道,太子殿下虽然如狼似虎,手段狠辣,名声也不好,但……”
  说着说着,云葵忽觉得背脊一凉。
  李猛看到她身后那道高大漆黑的身影,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来。
  云葵愣愣转过身。
  猝不及防撞上太子凛若冰霜,杀气腾腾的面容。
  她、她方才说什么来着,太子殿下“如狼似虎”,“手段狠辣”,“名声也不好”……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第40章
  云葵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知太子殿下何时过来的,又听去了多少……也许是全部。
  否则他何至于满脸阴鸷,云葵甚至听到了他手掌紧握发出的骨节错位声。
  「我这运气也太背了吧!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 太子殿下还不得把我剥皮拆骨……」
  她哭丧着脸走上前,低声求饶:“殿下,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您听我把话说完……”
  太子目光越过她,冷冷看向她身后的李猛。
  李猛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殿下恕罪!卑职在这朝阳殿外巡逻,只是巧遇同乡寒暄两句, 卑职先前并不知晓云葵是您身边的人……”
  太子居高临下地掠他一眼,嗓音淡漠:“现在知道了?”
  李猛满脸惶恐, “是, 卑职知罪……”
  太子面容冷戾, 吐字无情:“你擅离职守,与孤的侍寝宫女私会, 按律当处……”
  云葵赶忙开口解释道:“殿下, 不是私会,我们只是偶遇……”
  李猛听到太子这话,几乎是猛地抬起头, 瞠目结舌地盯着云葵。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不光是太子身边的侍女,还是侍寝宫女!
  「怕不是早就被太子睡过了!」
  「若不是见她貌美,人又单纯可欺, 我还上去废什么话!真是自作自受。」
  太子听到他的心声,面色更是瞬间阴沉如墨。
  侍卫统领郭校闻讯赶来,立刻朝太子拱手行礼,又看向李猛:“殿下这……”
  「这宫女不会就是李猛口中那个, 倒贴他,痴迷于他的小美人同乡吧!」
  太子闭上眼睛,掩住眸中翻腾的怒意,寥寥几语便给出了处置:“玩忽职守,杖责四十。”
  云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殿下!”
  她不过是与人说了两句话,怎么就要打四十杖了?
  四十杖下去,人还能活命吗……
  李猛浑身血液几乎凉透,赶忙磕头求饶:“殿下饶命!卑职与她当真只是同乡偶遇,从无逾距之举……”
  太子不欲多言,看眼郭校,后者当即拱手应下,派人把李猛押下去打板子了。
  云葵吓得脸都白了,见太子沉着脸转身离开,她赶忙追上去,“殿下,奴婢真的没有跟他私会,您不能这么罚……”
  太子置若罔闻,周身戾气令人胆寒。
  云葵鼻头发酸,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暴戾无情的太子殿下。
  她没办法,干脆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殿下……”
  太子深吸一口气,终于停下了脚步。
  云葵紧紧攥着他衣袖,指尖用力到泛白,“殿下,奴婢没有说您不好的意思,我还没说完您就过来了,如果您是因为我才重重罚他,我……”
  太子转过身盯着她,面容几乎冷酷到极致,云葵顿时吓得不敢往下说。
  良久之后,他冷冷扯唇:“你待如何?”
  云葵颤着声,无措道:“您……您罚我吧,是我不该与私下与侍卫见面,不该在背后议论您的不是,是我不懂规矩,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您要罚就罚我……”
  太子厉声道:“你以为孤不会罚你吗?你的账都在孤这里记着,来日迟早一同清算。”
  “是,奴婢有错,该当受罚……但李猛他是无辜的,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云葵不知李猛心中是何想头,至少在她眼里,不该是如此重罚。
  太子冷冷睨着她,“你同他才相识几日,便知他无辜?还是说,你早就对他芳心暗许,是孤拆散了你们这对鸳鸯?”
  太子忽然想起来,当日刑房审问,她心里对将来的的打算便是――“嫁一个身强体壮的侍卫,没羞没臊地过完下半生。”
  她口中的侍卫,便是那李猛?
  她想嫁给李猛?
  李猛虽然嘴脸丑陋心思歹毒,那身材的确勉强称得上四肢发达了。
  他还记得,那晚他审问她曾经梦到过何人,她口中那一长串的人名里,便有她的同乡李侍卫,这自然也是李猛了。
  她还梦到过李猛!
  方才那郭校心中所言,且不论真假,至少李猛认为她曾经倒贴他、痴迷于他,并且于人前大肆吹嘘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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