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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伥——人间废料【完结+番外】

时间:2025-03-15 23:07:25  作者:人间废料【完结+番外】
  我忍着哭腔和恐惧,以笃定的语气告诉她:「我会勇敢,我一定会去墙外面去接你的。」
  「江淮南,你一定要来接我,你要一直等我,一直等我。」
  「江淮北。我一定会去接你,我会一直等你,一直等你!」
  我本想跟她拉一个钩,但还是咬咬牙转过身去,踩上她的肩膀。
  我姐姐抓着我的脚踝,帮我稳住身形,我问她,重吗?她说,太轻了。
  曾经,我对我姐姐说,我不想学了,于是微微错身,躲过了那个机会。
  ——有时人回顾一生,会发现自己做出重大决定的一瞬,往往是一个稀松平常的瞬间。
  我姐姐又开口道:「把你的首饰、你的发簪都拆了,跳下去不容易受伤。」
  ——灵光偶现,机缘巧合之下,你抓住了它,从此人生就变了个模样。
  我身无长物,骑上墙头,来不及多看我姐姐一眼,仓促地翻身而下。
  ——只是那时,尚未发觉。
  轻巧落地,我逃出了这困了我整整七年的皇宫。
  一百三十一
  浑身酸疼,我当了太久的贵妃,已经多年没有翻墙了。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朝我姐姐指着的地方,提裙狂奔。
  姐姐,我下来了,我学会勇敢了!我听你的话!我再不做错事,再不做坏事了!
  过去的这些年,我总与她针锋相对,最大的快乐来自于她的不顺,然而灾厄降临时,又会默契地携手共进,这就是我,这就是我姐姐,我们是世上最不对付又最了解彼此的两个人。
  我终于知道为何我娘要不停地求神拜佛,就算神佛没有回应她的祈愿,她也要去求去拜。当人陷入困境时,她清楚地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挽回局面,只能转过头寄希望于飘渺神力。
  求神,求佛,求苍天,求鬼怪,求命运,凡人在苦难面前只能弯下身子,去苦苦地哀求。
  在遥远的过去,从没有人回应我的祈求,我只能转而向上苍祈求:上苍,求求你让我一舞倾城;上苍,求求你让我赢我姐姐;上苍,求求你让我姐姐出个大丑;上苍,求求你让我活下去……终其一生,我都在向上苍祷告,做一名虔诚的信徒,要一个光明的前程。
  上苍啊,那不知在何处俯瞰众生的神明,如果你真的存在,请你听听我的祈求。
  我不要美名远扬,不要青春永驻,不要富贵荣华,我只求您,我只求您一件事!
  求求您,求您护我姐姐,护我一家人,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我们走得远远的,再不回来!
  就算过得清苦,也没有关系!
  就算她不嫁人,也没有关系!
  就算爹顽固不化,娘疯疯癫癫,也没有关系!
  就算一辈子被姐姐赢过一头,做她的绿叶,也没有关系!
  裙裾不便奔跑,我踩到长长的裙摆,狠狠跌一跤。
  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我将飘飘荡荡的裙子抓在怀中,露出不能被外人瞧见的亵裤。
  这没什么的,我要去接我姐姐,这些我都不在乎,我要去接我姐姐了!我要等她!
  我侧脸蹭了蹭粘在脸上的泪水与血水,一声不吭闷头向前。
  凭着那一棵招摇的大树,确定此处就是我姐姐所指的地方。
  我发出粗重的喘息,左顾右盼,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呕出来。
  剧烈晃动的视线里,我看见高高的宫墙,沉默地伫立着,像一位伟岸的巨人。
  惊恐,重新回到了我的躯壳。元宵节那夜,我也是被那一堵堵墙拦住了去路。
  我好渺小,我真的好渺小,就像一只蝼蚁,被无形的手轻碾着,却毫无办法。
  姐姐口中的矮墙,没有出现。我松开手,呆呆仰望着那堵墙。
  薄薄的亵裤紧贴着我汗涔涔的小腿,黏稠的血液从伤处溢出。
  「怎么会没有呢?」我抓挠头发,「怎么会……怎么会没有!」
  我提着裙裾狂奔起来,从这一头,跑到那一头,企图寻找一个缺口,一线生机。
  这长长的宫墙,好像没有尽头,我越跑,它们越追,紧咬着我的视线不愿离开。
  「在哪里!」我歇斯底里地踹了墙一脚:「贱人!婊子!我叫你把她们还给我!」
  疼痛让我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我确信我姐姐是看错了,但她不一定逃不出来。因为她远比我聪明,比我厉害,她是命运的宠儿,就连苍天也要垂怜于她。我不能自乱阵脚,我要帮她,帮她出来。我精疲力竭地回到和姐姐约定的地点,半跪在地上,摸索着趁手的石块,都是很小很小的石块,如果有很大的石块就更好了,但没关系,我会为她们开辟前路。
  我抓着石块蹲在地上凿墙,石体相互摩擦,发出阴冷的咯吱声,像是伥鬼在暗暗磨牙。
  万一呢,万一她也在那一头凿洞,或者在攀着树干前行,那我做的一切,就不算白费。
  我姐姐同我说的那些话,不断地涌现在我耳畔。
  「我很惜命,你放心。」
  「那里有一堵更矮的墙,我瞧仔细了。」
  「江淮南,你一定要来接我,你要一直等我,一直等我。」
  ……
  姐姐在我身边时,我觉得宫墙很高,但我踩着姐姐的肩膀,就能爬上去。
  姐姐不在时,我才发现,这当真是很高很高的一堵墙,高到我不敢企图去翻越它。
  我满怀期待地凿着墙,尽我能做的所有事。人事、天命,我想尽了办法,想尽了。
  一百三十二
  我不知疲倦地凿着墙,接近疯魔,宫墙上,只有一个浅浅的凹痕。
  半跪,这是我摇尾乞怜的姿态。我在向命运示弱,求它善待她们。
  手掌被磨破皮,火辣辣地疼。
  天边泛起鱼肚白,我还凿着。
  巡逻的侍卫来了,我还凿着。
  一个男人上前来,我还凿着。
  他认出我,惊喜道:「人找着了!」
  「欸我说头儿,这真是二小姐吗?」
  「是啊头儿,别弄错了,这娘儿们怎么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去去去,还娘儿们,滚一边去!」为首的男人狠狠踹了说话的人一脚,收起长剑:「错不了,老子知道她,她从前是京城第一美人……二小姐,您在忙活些什么呢?」
  我缓缓低下酸疼的脖颈,面露茫然:「谁是二小姐?」我已太久没听到这熟悉的称谓了。
  「是啊!二小姐!原来您在这儿!让咱们好找!您别在这站着了……备马车备马车!送二小姐回府。没点眼力见,怠慢了咱们的京城第一美人!」
  「有没有带药的,上来弄!机灵点儿行不,伺候不好相府的独苗,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啐!」他又踹了身旁的狗腿子一脚,搓着手道:「二小姐,咱上车吧?咱们回府。」
  「独苗?」我没有动作,只有眼珠还在转动,布满血丝的双眼牢牢地盯着他,「独苗?」
  他左右开弓,无伤大雅地抽了自己几巴掌:「瞧我这话说的,该打!二小姐,咱走吧?」
  「你是当差的侍卫?」
  「欸,小的正是。」
  「你把这墙凿穿。」
  「啊?」
  「我叫你把这墙凿开!你听不懂人话吗!狗奴才!」
  「哪成啊二小姐,这可都是上好的石材,硬得很。」
  我抽出他身侧的长剑:「蠢货!主子吩咐你做什么,你去做便是!死奴才!」
  「二小姐你把剑放下,会伤着您的……你们做什么?别拿剑指着她,弄伤了怎么交代!」
  「头儿,我看她是真疯了?你看她这个样子……还、还……」
  「住口!二小姐,小的这就凿,您在这儿看着,成不成?」
  他比了个复杂的手势,我满意点头,忽觉后颈一痛。
  长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我栽倒下去。
  一百三十三
  我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抠弄着车壁。
  过了一小会儿,才发觉这车壁上已开了个口。
  这是车窗,我掀开帘子,看见了空旷的街道。
  这是回相府的路,看来我是被这奴颜婢膝的侍卫摆了一道,敲晕了塞进来的。
  我看见自己满身血污的衣裙和血迹斑斑的双手,已知道自己狠狠发了一场疯。
  天色尚早,淡青色的天边仍有一两颗星子。男人坐在前头,挥鞭驱赶着马匹。
  这一声声鞭响刺激着我的耳膜,我强忍着恐惧撩开了车帘:「现在是什么时候?」
  「二小姐您醒了?现在还早着,您看这路上都没几个人,就一个卖报的小孩儿。」
  小脸满是脏污的报童为谋生计早早来卖报,可惜街上尚无行人,只有辆缓缓向前的马车。
  车停了,我撩开车帘,看见那首领高高扬起马鞭,对报童斥道:「滚滚滚!滚一边去!」
  小人精一个跟头滚过来,往我手心塞了一份报:「姐姐,姐姐您买一份,很便宜的,只要三个、两个,只要两个铜板就好!」
  「拿两个铜板给他。」
  「二小姐,宰相大人还在等着……」
  「给他!否则我叫我爹革你的职!」
  那份满是油污的报塞到我手里。
  首领眼明手快,先我一步抢去。
  「二小姐,您发发善心也就算了。这脏东西可别碰。」
  「你松手!还是要我叫人来把你指头一个个砍下来?」
  他眼神躲闪,最终还是把那薄薄的一张纸放在我膝头。
  抄报的人字迹丑得惨不忍睹,歪歪扭扭的。
  我笑了一下,是比起我姐姐还是略逊风骚。
  墨迹被斜斜地带了一片,怪不得如此便宜。
  我凑上去细细地看,想看清它抄写了什么。
  「宫中走水了?」
  「是……是。」
  「哪儿走水?」
  「后宫的一处行宫。」
  我捏紧纸,指尖泛白。
  「你知不知道是谁的行宫?」
  「属下不知,属下不知啊!」
  「是不是江淮北的行宫?」
  「属下不知,只是受皇上所托,找到您之后,要把您送回相府,免得宰相大人记挂。」
  「你知不知道,我要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是谁的行宫!」
  「启禀二小姐,是、是江贵妃的……」
  「是江贵妃的行宫……是我姐姐的行宫!」
  我脑中空白了一瞬,听见自己这样说:
  「回去!我要回去!现在就送我回宫!」
  「属下不敢违抗圣命……您饶了小的吧!」
  你不敢,但我敢!
  我一口咬在他手上,咬出满嘴的血腥味,他吃痛地收手。
  我顺势把他踹回马车里,当即夺下马鞭,拉紧了缰绳。
  粗粝的绳索磨着我的手掌,好疼,我狠狠地皱起眉头。
  鞭子狠狠地甩在马屁上,响声清脆,我要它调转方向。
  马蹄高高扬起,激荡起一片尘土。
  一百三十四
  「你说吧,我听着。到了圣前,你只说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保你不死。」
  「我知道你无心违抗,否则我怎能轻易争得过你。你只管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二小姐!您得回府休息,您看看您一会儿要小的死,一会儿又说要保小的不死……」
  「是!我是疯了!但我还能保你不死,还赏你黄金百两!你若不说,现在就滚下去!」
  「二小姐,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下去!」
  金钱的力量果真大,他即刻道:
  「江贵妃被疑与太医私通,竟然带着小公主自焚于宫中。皇上去拦她,没拦住。就、就……二小姐,贵妃死意已决,您入宫去劝她,她不也将您打昏,设法扔出宫墙了吗?您节哀!」
  「这些事,你是从何得知的?」
  「贵妃娘娘自个儿说的!娘娘夜里说发梦魇,遣散了那些宫婢,就把殿给点着了。宫婢都吓傻了,赶紧请人来救火。但那火太大了,贵妃娘娘抱着公主站在阁楼上说话,说她清清白白,说她听到流言蜚语,恨不能一头撞死,还说你入宫劝她也没用,劝不了她,她早将您赶出去了。皇上劝她赶紧抱着公主跳下来,火要燎过去了,人又过不去。贵妃竟是看也不看皇上一眼,就一头扎进那火海里了!好大的火,我一个爷们看着发怵……二小姐?二小姐?」
  我怔怔地发愣,维持着举鞭的动作,双耳响起了嗡嗡的蜂鸣,我的美梦终是破灭了。
  「二小姐,属下的兄弟几年前在相府当过一阵子差,说您与贵妃年少时常一起玩耍。」
  「属下知道您二位姐妹情深,您别想不开啊!您往好的想想!」
  「您就想,打今儿起,您就是京城的第一美人了!」
  我神思恍惚,竭力想让自己冷静点思考,冷静点。
  定是假的!我姐姐也是很怕痛的,她也害怕吃苦,怎敢自寻死路?
  ——「是吗?江淮南,你一定要来接我,你要一直等我,一直等我。」
  她同我这样说,她怎会去寻死?她一定是用了什么鬼点子,躲过了!
  ——「好!江淮北。我一定会去接你,我会一直等你,一直等你!」
  我脑中混沌,只余下这两句话,喃喃道:「等等我,我来接你,我来接你……」
  我双手发颤,交握在一起,不断地抓挠自己的手背:「马上、我、我就来……」
  「二小姐,二小姐!要撞墙了!」
  我勒紧缰绳,然而已经太迟,那堵墙就在眼前,要与我迎面撞上。
  电光石火之间,那首领拔刀扎在马臀上。
  而我的手腕被一只手攥住,扯上了另一匹马。
  是谁?我茫然地回头,是我的姐姐吗?
  她总是很厉害,宛如天神下凡,救我于水火。
  眼神再度聚焦,我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卫长风。
  一百三十五
  他眯着眼看发狂的马带着车跑远:「他跳车了,没什么大碍。」
  「二小姐,我救你一命,就当还了你过去的恩情,意下如……」
  他戛然而止。
  我抬眼看他赤红的双眼:
  「江、淮、南!」
  卫长风念着我曾失去又重新获得的名字,咬牙切齿,似乎有极大的怨气。
  他认出我了?不,他只是被我姐姐退了婚,又见故人,所以才情难自禁。
  我现在该做的事,不是与故人共乘一马在此叙旧。情爱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我要入宫去找我姐姐,不知她躲到哪里去。若我不去接,她被发现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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