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小野心头一动。“你确定?”
她自然知道颜如玉对她的用处有多大,如果不是情况实在危机,她之前也不会想要和颜如玉分道扬镳。
颜如玉:“我确定。”
她是妖界百事通,所以她比熊小野更清楚那些妖怪为了妖皇传承会有多疯狂,有多不择手段。
如今妖界乱象已起,在没有妖得到妖皇传承,没有妖能以绝对实力镇压群妖的情况下,妖界会一直乱下去,这段时间她绝对不能被找到。所以她选择赌一把,赌赢了尚有生机,而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好。”熊小野没说什么,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颜如玉的废话,她只是郑重道:“我带你上蜀山。”
*
夕阳洒在云层,染出无边晚霞,一叶扁舟正在这晚霞中飞速行驶。三长老坐在最前方,正在操控扁舟飞行的方向,预计还有几个时辰,他们就能回到蜀山。
常天等弟子或是坐在三长老身后为其护法,或是手持弟子玉牌,正与人通讯。
燕赤霞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正躺在船尾,他又发起了高热,熊小野正在操控一个水球悬停在他的额头,为其降温。
罗七彩感慨:“古姐姐你真是古道热肠,幸好大师兄当时遇见了你。”
正把燕赤霞当道具练习控制力的熊小野深以为然:“我也这么觉得。”
罗七彩一愣:“啊?”
熊小野赶紧改口:“咳,我是说遇上大师兄是我的幸运才对,否则我哪有机会上蜀山派?”
系统:【你悠着点,还没进蜀山呢,千万别暴露本性。】
熊小野:【知道了。】
罗七彩笑了:“古姐姐不必妄自菲薄,我们蜀山派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你是因为心地好,天赋好才得到了三长老的赏识,你这样厉害的人在哪都是鹤立鸡群。只要你想,你早晚能上蜀山的。”
熊小野微笑着正要说什么,就听不远处传来嗤笑声,罗七彩
立刻敏锐的扭头。“楚文,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可没说什么,笑笑还不行了?”楚文冷笑:“不过你有句话倒是说对了,蜀山派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熊小野注意到那人眼中不加掩饰的排斥,那不是针对她的,而是针对罗七彩的。或者说,除了三长老以外,这些弟子都在隐隐的排斥罗七彩。
罗七彩反唇相讥:“是啊,比方说一些心性狭窄,长相丑陋,每天只知道笑的白痴肯定是进不来的,就算进了,也只是侥幸罢了!”
楚文站起身怒视:“你说谁是侥幸?!”
他话音刚落,一只脚忽然踹来。只听砰的一声,他就被直接踹下了扁舟。
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的三长老怒斥:“吵死了,老道我受了伤还辛辛苦苦给你们撑船,结果你们就知道在我耳边吵吵嚷嚷。既然不想坐船,那就滚下去自己飞!”
“罗七彩你也是,还有你们,滚滚滚,除了古月颜和燕赤霞外,其他人都滚下去自己飞!”
本来看戏的弟子立刻求饶道:“三长老,我们的法力不够飞那么远啊。”
三长老络腮胡子长了大半张脸,虎目圆瞪,满脸凶相。不像是仙风道骨的道士,倒像是个屠夫。
“一个人的法力不够,那就两个人互帮互助,一个先载另一个,没力气了就换另一个。如果还撑不住,那就滚到地上,爬也要给我爬回蜀山!”
“怎么不动?还要等我请你们吗?”
见他们磨磨蹭蹭的,三长老气得上前,一脚一个,把常天等四人全都踹了下去。轮到罗七彩的时候,罗七彩赶紧捂住屁股,闭着眼往下方一跳,掉入云层中。
“我自己来!”
“哼,一群小崽子整天叽叽歪歪的,不让人省心!”三长老骂了一句,随后看向熊小野秒变慈爱脸:“还是你好,之后回了蜀山切记静心修炼,别学他们到处惹事。”
熊小野立刻做乖宝宝状。“三长老放心,我定然谨记在心。”
“好孩子,好孩子。你还没辟谷,饿了吧?来,吃点肉干垫垫肚子。”三长老慈爱的一甩袖子,一个小小的荷包就落到了熊小野的身前。
熊小野打开一拿,竟是从巴掌大的荷包里拿出了小臂长的风干**,她当即看向三长老。
三长老:“这是储物袋,小是小了点,你先拿着玩,日后你师父定然送你更好的。”
熊小野赶紧道谢:“多谢三长老。”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需要道谢。”三长老摆摆手,随后回到船头继续施法。
与此同时,那些被踹下去的五人,也从云层下飞了上来,追在了扁舟后面。
熊小野视线一扫,并非所有人都御剑飞行,有人踩着大刀,有人盘坐于罗盘上,罗七彩则是坐在一方发光的锦帕上。他们在云层上并驾齐驱,瑰丽的晚霞照在他们身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那时独属于修仙的魅力。
熊小野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切,一个念头迅速占据了她的大脑,如果他们可以,那她自然也可以,她也想要修仙,她也想要自由自在的飞行与天地之间!
如果她足够强,又何须怕什么妖界追杀?又何须被逼躲进蜀山?如果她足够强,自然该是整个世界来迁就她!
咔嚓,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随着她的信念越发坚定而破碎。
三长老和常天等人察觉到船尾的动静,齐齐看去,立刻瞪大了眼睛,只见那鹅黄衣裙的少女盘腿坐在船尾,双目微闭,五心朝天。
无形的灵气朝她汹涌而来,搅动得周围的云层风起云涌。一叶扁舟在这‘惊涛骇浪’中剧烈摇晃起来,多亏了三长老加大法力控制,这才没有翻船。
而船尾的少女全然不知这些变化,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入定状态。她周身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好似春雨下的竹笋一般,从练气境大圆满一点点挣扎着往上。
“这是要破境了?”常天面露震惊,差点从脚下的大刀上跌下去。
“她已经是练气境大圆满了,再往上……这就要筑基了?十八岁筑基?!”
他身为内门弟子,师从四长老,七岁修道,如今二十年过去,也才在今年年初刚入筑基罢了。
虽然比不过大师兄十五岁筑基,但除开大师兄,他的天赋在蜀山派也算上等了,如今竟然一个照面就被这个刚入门的小姑娘比下去了?!
无人教导,只靠一本没听说过的《五行练气诀》就能十八岁筑基,这是何等恐怖的天赋!老天爷也太偏心了吧?!
第26章
蜀山
除了昏迷不醒的燕赤霞外,在场的六个弟子们天赋和实力最高的就是常天,连他都如此惊愕,其余人的震惊可想而知。
而和弟子们不同的是,三长老的关注点不在筑基上,而在那姑娘突然破境的行为上。
他第一反应就是心里直呼不可能,按照他昨天的检查,这孩子离破境分明还有一段路要走,从她刚展现出来的威压也能看出,她才刚步入练气境大圆满。她的量根本还不够,不可能这么快就积累到了量变引起质变的地步!
但事实就在眼前,这个骨龄才十八岁的女孩确确实实正在破境!
对于这种情况,三长老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顿悟。”
三长老喃喃出声,何为顿悟,那是一种什么奇妙的境界,忽然间的福至心灵,忽然间的念头通达,困扰多年的谜题一夕解开,大道仿佛近在眼前。
有修士垂垂老矣,寿元将尽,一朝顿悟,立地破境,再多百年寿命。有修士困于某个境界多年,一朝顿悟,连跨数个大境界,白日飞升,有凡人学习丹青多年,一朝顿悟,以画入道,直接成仙。
这就是顿悟的力量,或者说,这就是大道的力量。任你多么勤学苦练,不明白何为大道,不明白自己的道,也不过是原地踏步。而一旦有幸悟道,白日飞升都不是梦。
顿悟对于修士来说就如那最顶级的机缘一样,可遇不可求,大部分修士到死都没体验过这种感觉。反正三长老五岁修道,到如今八十多岁,也没顿悟过。
他呼吸一促,看着那船尾少女就仿佛在看一座金山,天赋好虽然是优点,但修行界这么多人,这片大地从来不缺天才,多的是后续泯灭众人,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可能顿悟的天才就不一样了,从古至今有幸顿悟过的人,只要日后能长成,无一不是惊艳才绝的大人物!他这次好像真的为蜀山派捡到宝了!
三长老当即下令:“都回船上来,随我为古月颜护法!”
众弟子:“是!”
*
等到熊小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入定的时候她并非毫无知觉,所以她回过神来,就已经有了猜测。她似乎又变强了?
“好好好!”三长老抚掌大笑。“想不到你这么快就突破至筑基境了,连老道都被你吓了一跳!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怎么样?”
熊小野感受了一下自身:“丹田又酸胀起来了,不过身体也更有力量了,”
三长老哈哈大笑:“别抱怨了,丹田酸胀是因为你一下子吸纳的灵气太多了,别人想要都还没有呢!”
常天等人面露羡慕和敬佩,他们可都看见了刚刚那灵气蜂拥而来,形成狂风冲得小舟左右摇晃的画面。若他们能拥有这样的修炼速度,别说丹田酸胀了,就算痛得打滚他们也乐在其中啊!
三长老:“你刚刚怎么就突然破境了?可是悟到了什么?”
“悟?”熊小野回忆突破前脑中的念头,隐去了自己被妖界追杀的不甘,只说自己看见常天等人一齐在云间飞行,让她感到颇为震撼,于是暗下决心,也想有朝一日能像他们一样自由自在的飞行于天地间。
常天失声道:“就因为这个?”
熊小野疑惑的点点头。
常天等人顿时面面相觑,有人苦着脸道:“不可能吧?我天天看大家飞来飞去,也没顿悟啊。”
“难道我到现在还没办法突破到筑基境,是因为我练气境就学
会御物飞行了吗?那我现在改还来不来得及?”
“果然是顿悟。”三长老心情颇好。“你们没能顿悟,自然是因为你们心境跟不上,就像现在,你们就只听到了飞这个字,实则自由二字才是关键。”
三长老看向熊小野,询问她想要什么样得到自由。
熊小野:“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不错,看来你摸索到了自己的道。你要记住,修道……修道……修的是大道,不是所谓的道行、法力。”
三长老扭头看向常天等人。
“这话你们最好也记在心里,别好高骛远,也别总想着争强好胜,回去静心修炼,多审视一下自己的内心。若是你们能明悟出自己的道,或许下一个顿悟的就是你们了。”
虽然顿悟者凤毛麟角,但这并不影响三长老以此激励众人。众弟子听得热血澎湃,纷纷点头暗下决心,要早日明悟自己的道。
*
熊小野修炼的时候,三长老一边给她护法,一边继续操控扁舟往蜀山飞,虽然一心二用让本就受伤的他面色更加苍白。但也成功让他们当天夜里就回了蜀山。
只见山峦起伏的山脉间,一座孤峰突起,高耸入云,好似一把利剑直插入云霄,山势格外险峻,悬崖峭壁间,连野兽都少有,只有群鸟时而落下,时而飞向云端。
而蜀山的最高处,云雾缭绕间,竟是一块非常平坦的平地,平的好似山头被人一剑削平过一样。扁舟缓缓靠近,却没落下。
三长老解释了一句。“蜀山有护山大阵,平常时候不许乱飞。”
熊小野随着其他人从扁舟上跳下来,三长老飘然落地,而那一叶扁舟变回一片翠绿的叶子,自动飞入了他的袖中。
随后三长老快步离开,只留下一句。“我去拿点药,常天,七彩,你们把燕赤霞和古月颜带回房间。”
常天和罗七彩应了一声,随后其余弟子告辞离开,常天背起燕赤霞,罗七彩则是亲昵的挽住熊小野的手臂。
熊小野跟着他们走了几步,忽然看见一座石碑,上面碑文是一些狂野的草书,她不太看得懂,不过她也没兴趣看懂,真正吸引她注意的是驮着石碑的那只巨大的黑背乌龟,那乌龟仰着头,正吞吐着月华。
“这是什么?”
罗七彩:“这是祖师爷留下的石碑,上面写的是写让我们后辈弟子要牢记济世救人,心怀大义之类的话。”
常天:“你把最重要的斩妖除魔给漏了。”
罗七彩冷笑:“斩妖除魔你倒是记得清楚,可惜没那个本事,反倒差点被妖魔给除了。”
常天眼一瞪,正要骂回去。就听边上的熊小野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石碑下面的那只乌龟。”
罗七彩:“哦,那是修炼了五百年的大鼋伯伯,他之前做错了一些事,被上任掌门带了回来,希望他改邪归正。”
“做错了一些事?说的倒是轻巧。”常天冷笑:“古师妹,你可别听她瞎说,这恶鼋可是吃过人的,而且足足吃了一百多个人。你日后小心点,切莫靠近这恶鼋,免得被他一口吞了。”
正在修炼的大鼋动作一顿,他慢吞吞的看了那三人一眼,默默把脑袋缩回了龟壳里。
罗七彩怒斥:“常天你才是别瞎说,大鼋伯伯之前吃人是有原因的,当时人间的朝堂奸佞横行,到处残害良臣,一位好官对大鼋有恩,他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周围百姓,才吃了那些来杀好官的朝廷中人的。”
常天:“什么好人恶人,我只知道,他是妖,还是一只吃过上百人的妖,妖吃人是会上瘾的。这种妖就该全部杀了,否则谁知道他们日后会不会想起人的滋味,再次吃人?!”
罗七彩:“大鼋伯伯是好妖,救那么好官之前,他一直吃素,从未吃过人,救那个好官的时候,他也是被那些坏人逼入绝境,迫不得已才吃人的!他是好妖,就连现在的掌门伯伯和其他长老都说他已经改邪归正了!”
常天:“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妖最会骗人了!”
罗七彩:“常天,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妖也有好妖呢?”
常天:“我只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罗七彩气得捏紧拳头,手背上隐约出现黑色的蜘蛛毛:“常天,你想找打是吧?!”
“来啊,就凭你可打不过我!”常天抬手就要把身上的重物甩到一边,好在他很快就想起来自己背上的不是麻袋,而是大师兄,赶紧又收回了手。
“我背着大师兄呢,暂时没工夫和你打,有本事等会儿我们去……”
常天正要和罗七彩小树林约架,熊小野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有些听懂了,也就是说,这只大鼋为了救一名好官,曾经吃过上百人,而上任蜀山掌门觉得他情有可原,于是没有杀他。可既然觉得他情有可原,又为何要把他抓回蜀山呢?”
罗七彩叹息:“因为大鼋伯伯毕竟吃了上百人,不带他回蜀山的话,当时朝廷的人不会放过他的,其他门派的修士也会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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