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渣秋:【还有那种什么高冷之花、阳光竹马、可狼可奶小鲜肉啊之类的,你试试嘛,总有一款你喜欢的。】
……
章
招秋发来的消息看得林仰星眼花缭乱,她吞了吞唾沫。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不像是正经的推荐,像是自己被骗进了什么声色场所。
忽而有个词眼钻进了她的眼中。
幺星:【青梅竹马也有啊……】
渣渣秋:【当然有啦,不过我不怎么看这些,竹马咱又不是没有,太贴现实了容易影响我遐想。】
渣渣秋:【我不是还有一本在你这儿吗,你试试看呗,哎我妈!我妈来查】
一句话说到一半,对面彻底没了音讯。
林仰星叹了口气,把窗帘放下,重新钻回了被窝里。
――
看样子这次尤梅女士是真的被大事绊住脚了,直到林仰星一觉睡醒家里依旧没有他们回来的样子,玄关的鞋柜空落落,只有林石海出门前乱蹬的拖鞋散在路中央,她略过玄关,去厨房冰箱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早些时候尤梅给她打了个电话,林仰星没接着,于是改成微信语音发给了她,说是港口有批货出问题了得赶去港口仓库看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几天都和隔壁邻居说好了,给林仰星留了个吃饭的位置。
冰箱里空空如也,她收拾好了自己用得上的东西,把包一揣,临走前还不忘带上章
招秋那本言情杂志,打算再次投奔睡自己对门的兄弟。
“怎么又来了……”
祁牧野看上去刚起床没多久,整个人都蔫儿巴拉的,开门见是林仰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现在是否穿着得体,确定没有露什么不该露的地方之后,这才有些郁闷地啧了一声。
买肉的又来了。
“家里没人,我妈让我来投奔你。”
林仰星矮身从祁牧野手边溜了过去,卧室没有开窗帘,电脑主机在昏暗的室内亮着呼吸彩光,像在墙上开了一扇彩窗玻璃。
他开了门之后就自己窝回房间的小沙发里,闷着脑袋打哈欠,头发毛毛躁躁,估计是昨晚没吹干的缘故,如同建筑不达标的糟糕鸟巢。
“昨天主机没关,要打游戏自己开,我眯一会儿,别打扰我。”
“这么困,听章
招秋说你昨晚对着鬼开屏去了?”林仰星明知故问,她靠着床尾坐下,将杂志从自己包里抽出来。
祁牧野闭着眼,偏着脑袋倚靠在小沙发上,拖着调子嗯了一声,“还是艳鬼,厉害吗?没办法呢,人鬼通吃。”
“啊这样,昨晚看见窗外有一个被雨打得抱头鼠蹿的落水狗,看来不是你哎。”
房间没有开灯,林仰星放弃了看言情杂
志,转而拿起手机,开屏的时候误触了右下角,突然切换到了相机,左下角的缩略图还是昨晚那张糊成马赛克的照片。
祁牧野垂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起身给她开了灯,他今天穿的简单白T配运动短裤,站起身的时候还能看见他衣摆处印着几道扭曲的褶皱。
“这么晚还没睡?医生不是让你不能熬夜?”
“你真的比我妈都爱管我。”
顶灯点亮,林仰星下意识眯了眯眼,去适应骤变的光线。
祁牧野难得没有搭腔,而是擦过她身边,直直地倒在了自己的床铺上,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脸。
良久,才有声音从枕头下传来,穿过细密的纤维,闷闷的,带着些起早时的沙哑。
“那你有本事别总大半夜的被送去医院啊,医院门口的花很贵啊,果篮也是,买了你又总是不爱吃……”
“没办法的呀,生下来就弱,就算不熬夜也改变不了,顶多死慢点。”
林仰星适应了光线,于是重新捡起地上那本杂志,开篇就是青春校园板块,讲的是青梅竹马。
文章
最上面是一副插图,女孩趴在窗上,看着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从窗下走过,惹了一树花影。
林仰星听到祁牧野方向传来一声不满的哼声,而后再没有声音,呼吸逐渐绵长,祁牧野是真睡着了。
报刊亭卖的言情杂志大多数是短篇小说,篇幅也就几万字,不长,但看完一篇也需要一些时间。
林仰星之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言情小说,只是家里管得严,总觉得这些是毒害青少年心理健康的东西,说看这些就是玩物丧志,林仰星不太想和家人掰扯,索性就由着他们说,自己也没再碰,只是现在仔细读了,才发现这些东西远没有家长说的那般穷凶极恶,需要避之如蛇蝎。
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故事情节确实引人入胜。
林仰星上半身趴在祁牧野的床上,将杂志立起,
祁牧野家的洗衣液用的蓝风铃香,偏女性调,主要是刘岚喜欢,于是家里的衣物被套都染了蓝风铃的味道,甜而不腻,淡雅清新,说实话和祁牧野那股拽倔的性子不搭,但今日漏进室内的阳光正好,主机风扇的嗡鸣声也正好,林仰星鼻尖纸页粗糙的印刷气息也正好……
内容……也正好。
林仰星屏气凝神,将杂志翻到下一页,她正好看到小说男女主之间说清误会破镜重圆。
下一秒就能……
亲……
“你在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祁牧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就这么趴在床上,转过头看着林仰星,他把脑袋搁在胳膊上,碎发挡了小半张脸,眼睛微微眯着,双眼皮褶皱处藏满了懒散劲儿。
林仰星突然想到了刚刚那本小说中对竹马的描述,它说少年的眼睛是沉在池中的一碗碎月,里面藏着被自己忽视了春夏交替十几载的阴晴圆缺。
祁牧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起身,走到自己的桌前,翻翻找找,最后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光碟,丢到了林仰星身边。
“上次你问我要的电影碟片,我托人给你找着了,你这人啊,放着好好的人生百大电影不看,非要去挖什么小众影片,费了我不少劲儿。”
光碟上只有一张彩印电影海报封面,封面的右下角贴了一块便签,上面写着“林仰星”三个字。
看字迹是祁牧野自己写的,他从小被祁少荣压着去老书法家家里练字,笔法遒劲,但总喜欢在横竖撇捺之间藏点自己的创新,气得老先生吹胡子瞪眼,骂他离经叛道,拥护江湖体。
林仰星捏着那张光盘,背着祁牧野偷偷临摹了一遍他写的名字。
确实漂亮,老师总说她写的字小家碧玉,不敢放开,不够大气。
“对了,你在看什么?”
祁牧野坐回床边,见林仰星一直躲在书后,又不回话又不动作,就捏着光盘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于是他长臂一展,从她手中抢过了那本言情杂志。
“啊……亲了,这什么?竹马非马?”
“不是……你干嘛抢我的书……”
林仰星试图从床上撑起身去勾祁牧野手中的杂志,奈何在地上顿久了,起身才意识到自己腿麻得不行,一动就麻痒,整条腿像一台闪着雪花屏的老旧电视机。
“喜欢看这个?”祁牧野抱着杂志往后弹了两下,背着林仰星念着书里的文字,“少年俊俏的眉眼在眼前不断放大,雪松萦绕在鼻尖,她缓缓笔上眼睛,耳边只有白衬衫猎猎,和自己轰鸣的心跳回响,下一秒,嘴唇被……唔!”
林仰星完全顾不上自己正在恢复的双腿,像扎了毛的猫一样蹿到祁牧野身后,锁着他的喉就把人往后掀。
“你再读一个字试试看呢!”
“哎!唔!”
祁牧野疯狂挥着手,试图将自己从林仰星的桎梏中逃离出来,也不知道林仰星哪来的力气,他挣扎了半天硬是没能逃出来。
两人打闹了半天,林仰星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她小口喘着气,但依旧不放在卡在祁牧野脖子上的手,她瞪大了眼,一脸凶相地死死盯着躺在自己身前的祁牧野,他也懒得挣扎了,就干脆躺平当一条任杀任剐的咸鱼。
“不许读了!”
“不读了不读了。”祁牧野掀起眼皮,将手中的杂志还给林仰星,这才成功解开束缚,他坐在床上,看着自己面前拉满戒备的小猫崽子。
“哎,我说……”
“你别说了。”林仰星轻哼一声,翻身下床。
“我说,你难得有那么大的反应,你……喜欢沈烛吗?”
第10章
喜欢你是真饿了
“你说祁牧野是不是有毛病?一定是的吧!”
林仰星借着回家拿东西的说辞,一跑回家就拨通了章
招秋的电话。
章
招秋一早就被她爸妈押着脑袋赶回了奶奶家,说是家里的老母鸡三岁大寿,得过去庆祝一下。
接通电话的时候章
招秋正一脸生无可恋地在拔大寿星的毛。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人病得不轻,他又怎么惹你了?”
她把手机夹在肩上,拎着鸡脚,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林仰星将章
招秋那本杂志端端正正地塞进书立里,“我今天带了你的杂志去看,祁小鸟这人不讲道理,抢了本就拿去看,看了就算了,还非要把男女主吻戏给读出来。”
章
招秋拔了一根鸡毛,在哪头咯咯笑,“像他能做出来的事儿,下次给他整本十八禁的治一治。”
“读出来就算了,读完之后还莫名其妙问我:‘你喜欢沈烛吗?’”
“啊?这关沈烛什么事?”
“我要是能知道的话我就和祁小鸟一样莫名其妙了……”
林仰星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收拾东西的时候才看见祁牧野给自己的那张电影光碟,右下角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卷了边。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撕下来,将它展平,贴在了草稿纸的第一页。
“你们看的第1篇 吗?小鸟这人还挺敏锐的,那个男主确实挺沈烛,清冷学霸校草挂,但看个小说就能看出择偶标准来了那他属实幼稚。”
章
招秋嘿咻了两声,给大寿星翻了个面,继续道:“按他这么说,我一天能爱八百个,个个不重样。”
林仰星闲着无聊,干脆拿了画笔在草稿本上涂涂画画,她自觉没什么艺术天赋,全靠小时候看动画的时候临摹卡通角色打了点基础。
没有了参考,她这会儿也不知道画些什么,在画完三只二花打盹了之后开始在草稿纸空白的地方练起了控笔,练着练着变成了照着祁牧野给她的名字标签,一遍一遍临摹了起来。
“确实幼稚。”
林仰星学着祁牧野的笔锋,对着临的时候能有个七八分像,等到自己写了,又回了原本的样子,方方正正,仅有的一丝逾矩是“仰”字最后一笔竖画拉的比原先长了一点。
但也就,一点。
“你还记得以前我们签的那个兔子不吃窝边草协议吗?就我们四个在楼下大樟树下签的。”
“嗯哼。”
林仰星单手托着下巴,虽然搁置了笔,但指尖还在纸上慢慢地描着自己的名字笔画。
所谓的“兔子不吃窝边草
“协议,顾名思议,就是不对身边人下手,名号喊得响当当,说是为了维护四人组友谊长青,禁止组内恋爱。
当时是章
招秋提出的,她一直如此,新学了个词就爱到处显摆,上午学了“兔子不吃窝边草”,下午就把南临四人组凑到了一块,白纸黑字,字都写不利索,就这么草率地定下了规矩。
不过当时林仰星没有签,原因简单粗暴得有些幽默。
那时章
招秋拟好了“协议”,找了胶带把“协议”贴在大樟树上,兴致勃勃地让其他三个人都举起三根手指来发誓,如果违约了就得天打五雷轰。
祁牧野和沈烛倒无所谓,但是林仰星两手背在身后,死活不肯伸出来。
“我妈说了让我别乱发誓。”林仰星神色认真,指着树干上的“协议”道:“怕我的命不够借,发完誓我就得给阎王打工还债去了。”
章
招秋:……
还能怎么办?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呗,大家那会儿都小,章
招秋挺珍惜这几个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朋友的,尤其是林仰星,她体质弱,总不能真让她借命去陪自己玩。
结果这个闸口一开就关不上了,祁牧野一听他也不乐意举了,他往后一退,嘴上说着什么自己也怕死,然后和林仰星站成了一排。
章
招秋登时就恼了,呲牙咧嘴地嚷嚷,说这算什么事。
祁牧野只是耸了耸肩,一脸纯良:“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万一今天发完誓明天出门就被车撞了呢?”
胡扯!这是胡扯!
气得章
招秋在树下直跺脚,大喊:“祁牧野你是不是不敢啊!”
“就当我不敢吧。”
祁牧野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好渴,问林仰星要不要来一碗糖水喝。
最后还是沈烛留下来,陪章
招秋完成了这项签约仪式。
“协议”现在还留在章
招秋的书桌抽屉里,字迹和指纹印都退了色,去年她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水给泼了上去,姓名那一栏是彻底看不清了,但章
招秋还是把它当成个宝,舍不得丢。
思及此,林仰星笑了两声。
“怎么突然提这个?”
章
招秋那头还在忙活,她不拔鸡毛了,改成坐在灶台后烧柴火去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他会不会以为你从前不敢发誓是因为你喜欢沈烛呢?”
“啊?”
“你看啊,我们几个人里边,不扯爸妈的话,就你和沈烛最有出息,性格什么的也都很像,站在一起就自成结界,和别人有壁,通俗点讲就是看上去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灶台窝肚里的火苗猎猎跃动,时而发出“噼里啪啦”的木材爆裂声,章
招秋就坐在灶台后,透过小铁门上小小的通风洞看里面的火焰。
“祁牧野估计也这么想吧。”
林仰星停了动作。
“误会大了,我只是不爱说话,沈烛是压根不会说话,和人打交道能把别人气死,别侮辱我呀。”
那头大笑了两声,接着是陈淑敏女士的呵斥,隔着手机扬声器都能听得很清楚。
“说了多少次了小孩子别玩火,玩火晚上尿裤子!”
章
招秋拖长了调子向自己老妈插科打诨,趁着间隙向林仰星道了一声再见。
“嘟――嘟――嘟――”
彻底安静了下来。
林仰星放下手机,要起身时才突然看到那张A4大小的草稿纸上写满了自己的名字,祁牧野写的那张贴纸粘在正中央,旁边是她的临摹产物,将一张白纸的每个空隙塞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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