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开着空调,温度恒定在二十六度,很舒适,不会冷得瑟瑟发抖,正好驱逐暑气,只是无端的,热意从交握的掌心逐渐升腾,像沸腾的锅炉,一寸一寸,微妙的感受顺着每一分纹理入侵,最后轻柔地滚如心脏,如沸水一般轻快跳动。
热得两人汗津津,像两只落水的小狗。
“不……不要了。”
林仰星皱着鼻子收回手,她深呼一口气,拉开门,将祁牧野推了出去。
掌心温软转瞬即逝,直到被推出门祁牧野才回过神。
大门在身后啪嗒一声关上,他近乎脱力,脊背隆起,半倚着墙壁,良久,吐出一口浊气,刚刚牵过手的那只掌心捏着他自己的颧骨,栀子向尤在,他哧哧一笑,笑声都在发颤。
耳洞上的耳坠无人在意,耳垂却早已红了个彻底。
第99章
命运自己只是想在林仰星的记忆里有一……
自从林仰星转学去北宁之后,以“青梅竹马”来调侃两个人的好事者少了不少,事不关己,聚散是很正常的事儿,再加上祁牧野近来也不像从前一样唯林仰星马首是瞻,大家都觉得他们彼此的感情淡了不少。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说祁牧野和林仰星这对青梅竹马大概是双双到了叛逆期。
更有甚者说他俩大概各自都找了对象,所以要彼此避嫌。
也不怪大家这么想,打林仰星从北宁回来之后这俩在外人面前就是关系淡漠的样子,像两块同性磁铁,凑一块不到一秒就会弹开。
这些人里当属章
招秋最为捉急。
这是她人生路上第一对牵线姻缘,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断了!
她气势汹汹,一连给祁牧野发了几十上百条消息。
这人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往外跑,回回来祁家敲门都不见他人影。
茶几上的手机叮咚直响,祁牧野颇为不耐烦地抓了把头发,长臂一勾,将手机捏到了自己的手上。
“渣渣秋吗?”
林仰星打了个哈欠,今天的电影实在有些无聊,是一部小众的土耳其爱情影片,故事走向狗血至极,看得她连打哈欠。
祁牧野窝在沙发上,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拖着调子黏糊地“嗯”了一声。
家里地灯关了个干净,阳台也拉上了遮光窗帘,正好的影院氛围,正好的……暧昧场地,但是偏偏两个人之间没有半分旖旎色彩。
祁牧野掀起眼皮看
了一眼犯困打盹的林仰星,从旁边抽了个靠枕,垫在两个人之间,供她靠着,动作之间小指剐蹭过林仰星的小臂,在上边轻轻勾了勾,被林仰星抓了过去握在手心包着。
距离感还是得慢慢适应,反正假期还长,他有的是耐心,总能等到他们之间不用塞靠枕的时候。
他确实每日都不着家,对刘岚说的话术是和朋友们一块去玩,去打篮球,但实际上人影一闪,溜进了林仰星家的大门。
两个人也不做什么事,大多数时候坐在一块看电影,然后数着彼此之间逐渐减少的靠枕障碍。
林仰星依旧非常喜欢看电影,祁牧野也没闲着,给她搜刮了不少,之前上了高中之后没什么时间看,一来二去攒下了不少影碟,颇有要用一整个暑假把这三年缺失的电影都给一口气补回来的架势。
渣渣秋:【你和幺幺最近吵架了吗?】
渣渣秋:【怎么感觉你俩都快老死不相往来了!哥们,不是要表白吗?】
渣渣秋:【听你妈说你又跑出去野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爱咋咋吧,我不干了!】
……
他粗略瞄了一眼章
招秋发来的消息,没回,把手机丢了回去。
林仰星的掌心沁着凉意,可两人叠加在一块,竟也能闷得湿汗淋漓,他瞥见她皱了皱眉,将自己的手丢了回来,他无奈失笑,悻悻将手收回,摸了摸鼻子。
“要不然找个机会和她说一下吧。”
电影已经放到了尾声,强行BE,林仰星不喜欢这个结局,连带着神情也恹恹。
“也是,一直瞒着她确实不大好。”
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们从前无话不谈,现在也不想瞒着她。
谈个恋爱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祁牧野的手机是不响了,换成了林仰星的,依旧是章
招秋。
渣渣秋:【幺幺你在家吗?你知道祁牧野去哪了吗?】
林仰星看了一眼老神在在坐在自己身边的男生,吞了吞口水,回了一句“怎么了?”
这样刚好,不算说谎。
渣渣秋:【就是有点事找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就是有点事。】
章
招秋此时蹲在祁牧野家门口,夏天太阳毒辣,就算是楼道里也好不到哪儿去,热气蒸腾,闷得她呼哧呼哧吐着舌头。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犹犹豫豫地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
渣渣秋:【幺幺,说起来,你都高中毕业了。】
渣渣秋:【就没想谈恋爱的意思吗?】
林仰星受到消息的时候在给电视切台,祁牧野恰好伸过手,将手中的零食递给她。
她的视线自祁牧野修长的指骨往上,对上了他的视线,像触了电似的倏尔挪开,沉吟一声。
幺星:【想过。】
“咚咚咚――”
消息发出去甚至没一秒,门外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紧接着是章
招秋的大嗓门。
“是我!”
祁牧野伸出的手一颤,差点没把零食摔在地上,他看向林仰星,无声询问她和章
招秋说了什么让她那么激动。
林仰星摊手,从沙发上站起来,下意识要去开门,只是还没有走出一步,在原地顿住,转身拉着祁牧野就往自己房间走。
“要不然你还是躲躲吧,去我房间,或者你爬回你的房间,都可以。”
祁牧野瞪大了双眼,“为什么?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不是,但是至少现在你要不就勉强当一下这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
门外依旧咚咚作响,大有不开门就把屋子给砸了的意思。
林仰星看了一眼玄关,又看向面前倔着和他那条金毛犬一样的祁牧野,无奈,抬脚轻轻抱了他一下,连推带搡着让他躲进自己房间。
“这样可以吗?渣渣秋很着急哎,拜托啦。”
祁牧野突然被这么抱了一下,一时间也是心神俱荡,也忘了自己要倔什么,直接被林仰星拽了进去。
门几乎是被章
招秋撞开的,她一进门就踢了自己的鞋子,自顾自跑去饮水机处接水喝,一杯水下肚,章
招秋整个人都缓了过来。
“就这么着急?”
林仰星一边盯着她喝水,一边觑着自己的房门,心里有鬼,说话底气都不足。
章
招秋端着水的动作一顿,她心里也有鬼,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林仰星的心不在焉。
“毕竟有瓜吃哎,快和我说说,你――”
“我也只说了我想过,想想而已啦。”
“但是你从前和我说的都是‘这还早啦’‘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以后再说吧’……这是头一次你和我说想过,这还得了!”
林仰星不自在地捏了捏耳垂,“想法会改变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而且以后上了大学,说不定哪天就突然谈了呢?”
两个人都在互相试探。
“不对劲啊!真的很不对劲,幺幺你实话和我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章
招秋急得抓耳挠腮,一面想着林仰星要是真有喜欢的对象了那可怎么办?
祁牧野那边要不就算了?虽说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但说到底她还是同林仰星更亲近一些。
形势过于捉急,以至于忘记了去想那个对象有可能是祁牧野这件事。
“算……是吧。”
“谁呀谁呀?”
林仰星目光偏移,脸颊有些燥热,她支支吾吾地,只吐出了一句“你不认识。”
章
招秋后撤一步定在原地,一双灵动的眼睛扑簌簌眨着,一脸不可思议。
“完了……完了完了……”
“怎么就完了?”
林仰星觉着好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是,我没说完了,你等一下,我整理一下……”章
招秋抱着脑袋,下意识就要掏出手机给祁牧野发消息,手机屏幕还没解锁,透过漆黑反光的屏幕面板,看见了站在身边的林仰星,动作就这么顿住,“那个,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就,我就先走了哈,改天,改天再和你说。”
章
招秋这人来去一阵风,转眼就消失在了家门口,林仰星无奈,路过客厅的时候骤然看见茶几上亮着屏幕的手机。
那是祁牧野的,主人不在身边解锁不了,屏幕上只挂着“渣渣秋”三个大字。
看来是真着急。
她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站在玄关口确定大门关严实了,这才转身去给祁牧野“松绑”。
其实南临巷几个人最熟悉的是祁牧野的房间,虽然大家没有明说,但自打几个小孩有了性别意识之后,几家大人就不准男生进入两个小姑娘的房间,再加上沈烛家“家徒四壁”,除了满墙的奖状之外没有任何娱乐项目,大家都不乐意去玩。
算来算去,还得是祁牧野家,一来二去成了固定项目,一有空就跑他家聚在一起。
这还是时隔多年他再一次进入林仰星的私人领域。
虽然印象并不清晰,但依稀记得从前不是这个样子。
几经波折,这个屋子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时候是林石海一点一点设计出来的闺女房,床头灯得是可爱小熊的,桌子得是贴着九九乘法表的多功能学习桌,墙面、床、窗帘这种大立面的更不用说,必须得可可爱爱。
他一味追求漂亮,结果把房间装得四不像,长大后林仰星有了自己的审美,却又懒得折腾,四不像房间一直保留到了高一那
会儿。
直到顾晓入住,拆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缠着叶嘉玲给她重新装修一番,彻底洗去了曾经属于林仰星的痕迹。
兜兜转转,这屋子又回到了林仰星手里。
她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一面是对顾晓行为的不满,另一面……还有些庆幸。
尤梅鼓励她尝试着自己去装修自己的领地,她兴致高涨,上网找了不少设计方案,选了最喜欢的一版发给尤梅,最后才有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在林石海离开后得到了很多次自由。
祁牧野这会儿正坐在地上,双腿盘着,抱着一本相册看得正起劲,听见门锁响动,这才着急忙慌地将相册藏在身后。
不过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林仰星认出了那是昨晚收拾房间时翻出的那本相册,里面的相片不多,以林仰星婴孩时期的为主。
那时她尚且不记事,压根没有这些照片的记忆,看着只觉得神奇,昨晚收拾得太晚,便搁置在了桌子上,没想到今天被祁牧野捡了去。
林仰星张了张嘴,有点羞赧。
“都是很早以前的照片了,有什么好看的?”
“哪有,明明很可爱啊,我都没见过。”
“怎么会,我们从小就在一块,只不过不记事都忘了而已。”
祁牧野将相册收拾好放回原处,盯着林仰星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不过我们幺幺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化,好神奇。”
“……”
林仰星狠狠将脑袋一偏。
“真的很神奇。”
他想说的是命运。
命运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他们降生之时,只有巴掌大之时,会不会意料到他们在这十八年的时间中彼此交缠共生?
从头至尾参与另一个人的一生是怎么样的?
如今的祁牧野说不出来,但他对此有渴望。他突然意识到,无关喜欢无关爱,自己只是想在林仰星的记忆里有一个完整的一生。
第100章
密逃她说什么了吗?又惹得这孔雀开屏……
吴三胖在自家音像店里又坚持了两年,科技发展迅猛,如今音像店的生意大不如前,这店是彻底开不下去了。
两年依旧没等来拆迁,吴三胖不知道从哪听到的风声,说是现在年轻人之间流行密室逃脱,说是隔壁市有人开了一间类似的店,光是一年利润就超了百万。
这话说得传呼其神,吴三胖听着的时候嗤笑了一声,说别人痴人说梦,结果自己扭头把音像店给砸了,重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俱乐部。
上个月动的工,这个月正式开业,他想着祁牧野认识的年轻人多,让他帮忙着给自己店里招揽顾客,开业第一车特地给祁牧野空了出来作为答谢。
但是祁牧野对这些没有兴趣,比起大热天去外面跑一趟,他更乐意待在林仰星家里无所事事。
林仰星回南临巷的时候带了小二花来,它的性子和二花简直是反着来的,活泼好动还不爱搭理人,祁牧野偏不遂它的意,一逮着它就抱在怀里不让它动。
他抱着小二花的时候会想起林仰星家之前走失的那只奶牛猫,他当时答应林仰星说自己一定会把二花找到还给它,这事可以算他第一次食言。
年少时期总喜欢信誓旦旦地应下不少事,他从小到大没跌过什么跟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直到二花这事之后,他才意识到钱也并非万能,这世界上多的是无能为力,可能是一只小猫,也可能是北宁那晚的林仰星。
“你真就赖在我家不走了吗?”
小猫在祁牧野怀中躺着不安分,伸手就给他邦邦两拳,趁他松了手迅速跳开,又开始在整个客厅追着自己尾巴跑酷。
林仰星盘腿坐在客厅中央,在选今天想看的影片。
可是祁牧野黏着自己太久,这几天已经把能看的基本都看了个遍,她从前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谈恋爱具体是个什么流程,但大概不会是两个人窝在一起看一辈子的电影。
她起初还能将注意力放在电影中,可以越到后来越容易分神,电影中的剧情不是她喜欢的,她下意识就会将视线落到自己身边。
祁牧野腿长手也长,一只手挂在沙发背后,有意无意地搭在自己右肩,随着背景音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
“你要把我赶去哪?”祁牧野从沙发上坐起来,手肘搭在膝盖上,眨着眼看向不远处的林仰星,“张哲宇前几天天天喊我打球,都被我拒绝了,现在我是彻底被他们放逐了,没地方去。”
“骗人。”
林仰星瘪了瘪嘴,没有找到喜欢的电影,干脆坐回沙发上,抱着手机刷自己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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