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沙几乎说不出话来,久久看着那行字回不过神。
这下她是真的有些嫉妒魔族弟子了,可以在这样的福地洞天修炼――要么回去跟修仙界建议一下,把魔界攻占了得了呢?
“我试试!”路昭昭小小的个子蹦Q了两下,将小手搭在了水晶球上。一阵五彩斑斓的光晕后,双生笑眯眯地公布了结果:“恭喜昭昭突破了二十级大关,未来可期啊。”
南沙瞬间不嘻嘻,刚到手的两级修为提升也没那么香了――二十级!多少修道期弟子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
随后众人一一进行了测定。
沈还重从十四级提升到了十五级,看着已经红了一大半的进度条,想必不日他便能突破至下一等级;雀翎更是从十七级到了十九级,成为了众人中最有希望赶上路昭昭的下一人选。
南沙点开白十三娘的腕表,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醒目的十八级,气急败坏地又关上了:“好好好,合着大家都是提升两级,我还是最菜的!”
甄安皓这时才走上去,接过双生手上的水晶球。
南沙仍旧蹲在地上头也没回,仿佛毫不关心他的情况;但耳朵已经悄悄竖起来,紧密关切着身后的每一点动静。
路昭昭惊呼:“姐夫,你怎么就提升了这么一点!”
南沙猛然回头,水晶球边围着的众人脸上表情都十分诧异,唯独甄安皓,他的眼神是看向自己的;而这一次的目光交汇,他没有躲开,浓重的悲伤几乎要将南沙溶的骨头都不剩。
负责带甄安皓的守界人皱了皱眉,询问道:“你修的是......无情宗?”
甄安皓这才收回目光,微微点头。
年轻男人摇了摇头,仿佛是有些惋惜:“那就不奇怪了,其中缘由你自己也清楚。”
第68章 叛离“你说你不爱了,那些不经意的爱……
“那双生就在此恭祝各位修道之旅一路顺利,今后若是遇上什么难处,我们魔界必定尽力帮助!”双生和诸位守界人将众人送至魔界与人间的交界门口,彼此都有些依依不舍。
南沙逗弄着怀中魔神柔软的小肚皮,感受着它的心跳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皮毛传递到自己手中,恨不得直接一口将小猫吞进肚子里。
“我真的不可以带走魔神吗?玩哭了就给你们还回来。”南沙眼巴巴看着双生,无论如何也不愿放下手中“咪咪”叫的魔神。
双生用力翻了个白眼,将魔神从南沙怀里抢过来:“赶紧滚,想带走魔神你是心高气傲,再多说一句就让你生死难料。”
说笑归说笑,对于这个呆了月余的地方,对于这群倾囊相授真诚善良的魔界守界人,大家都是不舍的。
分离是常态,好在所有人都在向着心中共同的大道归一修炼,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涯共此时。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交界门口有一处显眼的标靶,旁边也讲述了投掷规则:魔界作为独立存在的领域,时间换算规则与凡间不同;每次传送有三次投掷机会,掷到多少就代表在魔界的时间与人间实际流逝的时间的换算比。
南沙小心翼翼从旁边拿起一只飞镖瞄准,身边的路昭昭紧张兮兮地说了一句:“投个时间短点的,我就跟学院请了三天假,不打卡铁定要挨处分的。”
沈还重也附和道:“是啊,走的时候我还跟大师兄说去去就来,要是时间太久说不定他们都取完经了。”
“你来你来!”南沙被念叨烦了,索性丢下飞镖,“自己来丢!”
沈还重吹了吹手心的汗,单眼瞄准镖靶上黄色区域的“一日”,胸有成竹地将飞镖丢了出去。
轮盘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沈还重估算好的时间出现了偏差,飞镖稳稳扎在了“一年”的区域。
看着沈还重一脸“已老实”的站在一边,南沙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发动本体技能,捻起一支飞镖,动作潇洒地掷出。
在她的夺魂明魄技能下,飞速旋转的轮盘各区域清晰可辨,她选中的目标是“半日”的细细窄条――下一刻,飞镖却在离手的一刻轨迹骤变,最终落到了“十年”区。
这下本来急着回去见同门朋友的众人心头凭空涌上了一股压力:十年,回去之后同门可不一定是同门了,他们得被当成叛离仙门的异端。
一时间没有人敢去投第三支镖,雀翎此时却弱弱建议:“十三娘运气一直不错,让她试试吧。”
白十三娘一边强烈拒绝说自己根本没玩过飞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用,一边被南沙强行架了过来。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白十三娘心一横:“好吧,死活别怪我哦!”
她微微瞄准后,将头扭到了一边,听天由命地一丢。
南沙目瞪口呆地看着飞镖下的几个大字“一炷香”,心中默默流泪:要么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呢,欧皇体质怎么不算一种能力!?
一一迈过交界门,南沙最后一个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魔界景象:那些碧绿的流淌着生命之液的魔树,穿梭其中长相奇形怪状的魔界弟子,现在看来都有几分亲切。
方才无人时,南沙曾悄悄拉了双生单独聊天:“甄安皓......没有给他的奖励吗?他为什么没有提升修为?”
双生神秘一笑:“奖励自然是有他一份,至于修为......”
南沙叹了口气,扭头义无反顾地钻进交界门,闭上眼感受着身体被拆散重组的奇妙感受。
“他修的是心中不存小情,只余人间大爱的无情宗。如今他情丝缠身,只为一人所念所想,如何修得大道?”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双生的话,南沙的胸口如同堵着一块巨石,如鲠在喉无处化解。
他是否是察觉了和自己的关系对修为的牵绊,才态度骤变?
他会怨自己吗?
南沙心中没有答案,却不知为何怎么也做不到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一谈;从前只怕二人的关系被无情宗发现遭到门规惩处,却不知对他而言还有这一层利害关系。
大家修行百年,晨起夜读何人不知其中辛苦?如果真的会影响到他进益,他选择及时止损也是人之常情。
带着这些凌乱的思绪,南沙眼前白光一闪,终于回到了人间。
刚刚经历完痛苦的传送流程,南沙有些想干呕。一睁眼还是那熟悉的养心殿,相比起自己离去时这里干净了不少,只有皇后的灵柩静静停放在殿内。而对于其他几人来说,这里与他们被魔界弟子带走前更是别无二致,魔界的时间流逝实在神奇,如此空间交错也难怪任谁都奈何不了魔界,放任他们过着桃花源般独立避世的生活。
......
脱下在魔界不能离身的特制鞋子,身体因灵力的充沛和轻功的回归而轻盈无比,南沙潇洒地踏
着青光一路疾驰,感受着熟悉的腾云驾雾快感。
一直到一处山头,众人停止山巅,准备做一番道别后各自回宗门。
冷风一吹,众人忽然察觉这一个月的时光恍然如梦。
路昭昭回鸡腿山继续被导师压迫,沈还重自然是重回取经路;白十三娘许久未见母亲要赶去西洋,雀翎要带着从草封印柱中取得的灵霄瑶草和九幽还魂藤到自己的小草药铺鉴定炼丹。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他说。”南沙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甄安皓,打算与他单独聊聊。众人瞬间了悟,也不再打扰他们独处时间,一一告辞,只有白十三娘不放心地小声叮嘱了一句:“好好说,别人家说一句你顶一句。”
南沙笑着推了她一把:“你快走吧,你还不是一样嘴上不饶人。”
看着伙伴们纷纷离开,南沙背对着甄安皓,终于艰难开口:“你打算一直不跟我交流吗?你......”
话音未落,他便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南沙,用力到手臂都在微微发颤。
南沙被勒得无法呼吸,只能去掰他的手,心里却是微微甜蜜:他终究还是爱自己的,大概只是直男不会表达罢了。
甄安皓的怀抱越来越近,南沙逐渐感到双臂都麻木了,也无力再挣扎,只能软下声音求饶:“你怎么啦......你弄痛我了,快放开!”
甄安皓这才放松了些手上的力道,但又迅速掰着她的肩膀将南沙转过来,强迫南沙与自己对视。
南沙这才发现他的眼眶已然通红,一双漆黑的眸子中隐含着无尽的悲伤,向来波澜不惊心有成算的脸上此时却压抑不住痛苦,甚至能看出肌肉的微微颤动。
“你怎么了,你说话,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南沙被吓了一跳,抚上他的脸颊着急地问道。
甄安皓下唇颤动了几下,又像是将话咽了下去,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潮湿的眼睛宛如大雨,浇灭了南沙心中最后一丝火焰。
“我们分开吧。”甄安皓最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简短却让南沙痛不欲生。
“别闹了好吗?......为什么?就因为那个幻境?”南沙强迫自己不在意般地笑着,仿佛只要是在开玩笑他说的话便做不得数,“还是你觉得跟我在一起耽误你学业了?”
甄安皓努力克制着泪水,嘴角也微微勾起,甚至略显俏皮地歪了歪头。
“你移情别恋啦?”南沙调侃道。
“那个师妹,小鹿,她......她很好。跟她在一起久了,还真有几分心动。何况如果是和她,就不用每日躲躲藏藏了,哪怕不能在一起,也是一样的长久相伴,没什么不好的。”甄安皓垂下眼眸,也放开了搭在南沙肩膀上的手。
南沙扑哧笑出了声,流着泪的眼睛却是笑着的:“太拙劣了,甄安皓,你不会撒谎。”
“你不爱我,干嘛来魔界救我?”
“你不爱我,你会为我出气,为我出生入死,为我奋不顾身吗?”
“你说你不爱了,那些不经意的爱的瞬间都是假的吗?”
南沙一连串的质问着。她相信甄安皓权衡后可能会忍痛放弃她,也相信未来两人不一定有结果,但若说真的是为了这样的原因选择分开,她无论如何也不信。
南沙一只手掰过甄安皓的脸,踮脚吻了上去。双唇相碰的一刻,南沙好像在报复他的口是心非,狠狠咬住了他的下唇。尖锐的虎牙让甄安皓感到疼痛,他却更加用力地回抱住她,加深了这个带着血腥味的亲吻。
南沙忽然感到手腕处一阵刺痛,身体中竟像有什么东西在游离;她想撤出来看看是什么在异动,甄安皓却将她抱的越来越近。
手腕处的蓝鲸纹身越来越浅,那只灵宠沿着她的血液经脉一路逆流,像从她身体抽离一般游进了甄安皓的血液中。
长时间的绵长亲吻后,甄安皓终于放开了手,两人都大口大口呼吸着,在快要窒息的快感后喘息。
南沙看了看自己白净如初的手腕,奇怪道:“这灵宠还能转移,这么神奇?这挺好,你也不算白去一趟魔界。”
“那个守界人说的果然没错,血液和灵力交融,在主人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就能传递。”甄安皓的声音十分冰凉,南沙诧异地抬头,却看到他无比冷漠,不见方才一丝温情的眼神。
什么情况?他的人设是腹黑反派吗?
甄安皓留下这句话便毫不留情离开了,南沙却发觉自己全身乏力,双脚更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她艰难地动了动脖子,余光瞥到自己背后随风飘扬的黄色符咒。
第69章 冲突世界从不为某个人的意志所转移,……
“我愿醉在人间,做个二两仙~”哼着小曲,手中攥着刚从江南最好的酒楼打来的清酒,淮安摇摇晃晃地坐在白马上,悠哉游哉地点着头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当然,与那些凡间的避世客不同,他的宝马可是经过他绞尽脑汁改装的――七彩琉璃跑马灯,脚踏五颜六色的祥云,主打一个让每一个瞻仰他风采的人都能见识到颜色之多之绚丽。
醉眼朦胧中,他在前方的山头上好像看到一位姑娘。
“什么情况......今天喝的这么多吗?”淮安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一扯缰绳便向着姑娘的方向前去。
南沙已经酸软的腿抖如筛糠,僵直的四肢都像是已经不属于她。如果说刚开始还心怀侥幸,觉得甄安皓只是吓唬吓唬自己,在这里站了一天一夜的南沙此时却不得不相信了他这次冷心绝情。
谁来救救我啊,该死的男人,敢耍老子――南沙崩溃的内心大声呼喊着。
一声马儿的嘶鸣声自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逐渐接近;等到那个身着白衣,仙气飘飘却又不羁风流的身影出现在南沙余光中,她只觉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具体是哪位。
淮安发出两声“啧啧”的感慨,驾着马围着南沙转了两圈,突然嬉笑出声:“这位姑娘我曾见过的。”
南沙这才确认了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没好气地接话道:“无情宗掌门今日怎么有闲情在这里闲逛?”
“不不不,”淮安摇了摇头,转到了她的身后,“我这是游历人间,寄情山水。”说着,他一把揭下南沙背后贴着的定身符,仔细端详一番,轻蔑地笑了笑:“只掌握了三分功力,火候尚浅,看来无情宗没有我果然不成个样子。”
南沙揉着酸痛的手脚,也不打算多与这位甩手掌柜分说,只是忿忿抱怨了一句“你门中弟子确实不像话”,道谢后便乘轻功离开。
淮安捻着手中缰绳若有所思,随机目光看向了远处一棵参天巨树后隐匿的半片衣角。
那人也知道自己暴露,索性站出来行了跪拜礼。
“掌门。”
淮安看着他脸上的波澜不惊,倒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意味。
把人定在这里,自己又寸步不离地守护着,想也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如今大方出来承认,便是任凭自己处置了。
“定身符咒的法门在于迅速而无痕,不动声色间令其麻痹。着墨时最重要的是这个‘静’字,而非你浓墨重彩的这一笔定。”淮安将手中定身符丢在一旁,不再看对方那双写满诧异地眼睛,双腿一夹马腹便扬长而去。
甄安皓默默捡起那枚定身符,收进了自己衣袖中。
阔别数月,南沙倒真有些想念瑶琴山的一人一景。
原来再熟悉的事物都会悄然变化,没有她在的时候,世界也会井然有序地运行下去;飞过幽兰秘境中常开不败,如云似雾的美景,路过山下已经换了一批的小吃摊位,看着各自忙忙碌碌,成双入对的合欢派弟子们,南沙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如此渺小。
世界从不为某个人的意志所转移,更不囿于个人的爱恨情仇。
这样的认知又何尝不是一种豁然开朗。
“师姐――”赵静云正在练武场与同门切磋,恍然
间看到自己消失多日的师姐从上空飘然飞过,扔下手中木棍便迎了上来,脸上的欢欣溢于言表。
南沙恍惚觉得她的笑脸与当日影影绰绰地重叠了起来――便是她毕业课题被劫,侥幸从无情宗脱身回来那日。想到无情宗的某个人,她的心还是忍不住像被狠狠攥了一把,但迎面而来的热情拥抱很快覆盖了她这种伤春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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