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一口大麦茶差点喷在娜拉脸上,心想,景天这小子真敢干。若不是他白景天是自己亲弟弟,她一定从法律角度给娜拉讲讲风险。
“你父母这么反对,你还要坚持跟他在一起。你喜欢他什么?”
菜陆陆续续上来,娜拉边吃边说:“我们那地方穷,不是别的,就是人懒,上好的地都撂荒了。景天过来租地,村里人求之不得,一年啥也不用干,还能挣俩钱花。一车一车的树苗被运进村里,土地被农机车翻过,散发着泥土的芳香,春天一到,处处都像活了。我喜欢到景天租的地里溜达,心情特别好。景天没来前,我觉得村里乌烟瘴气的,除了扑克就是麻将,本来我也想像有得年轻人那样出去外面打工,但年龄太小,父母不让。景天来了,我就没必要出去了,跟着他干也是一样的。他那里一招工,我就应聘去了。后来,我就说我喜欢他,我俩就好上了。”
娜拉再次展现标志性笑容,露出整齐的牙齿。
“你俩挺合适,都能做自己的主。”半夏怅然若失,娜拉肯定是感觉不到。
“你是哪儿人?”半夏突袭。
“我不能说,景天再三嘱咐我了。”娜拉反应倒是快。
这次回来,景天还是没有告知他们自己的位置。用景天跟她讲的,事以秘成言语败之。
两人吃得正欢,一个人悄然站在半夏身后。娜拉示意半夏回头。
“白律师,好久不见。”
是林锚。
“林总。”半夏恍惚 一下,一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林锚,二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林先生似乎有点太书面。
“你倒是真不着急。”林锚拽过旁边桌子一把椅子,坐在半夏旁边,方便半夏坐着看他。
“哦,那个案子我没放松,一直盯着呢。过两天,我打算和姜律师去一趟受害人家属所在地,寻求谅解。至于案子细节,我也想和您汇报一下。”
“我说得不是这个事,是你的车。”林锚在交警二大队有个朋友,前几天见面正好问问他半夏的车有没有提走,谁知竟还在停车场。
“哦,我家里有点事,正准备出差前去取车。”
“我已经把车给你取回来了,怕你不方便,给你放到你们律所。”林锚说,然后他脑海里闪过吴李的话――‘你为什么要惹她“’
半夏一时不知怎么说,心里泛起涟漪伴着狐疑。
“不会说谢谢啊。”林锚看着发愣的她说。
“谢谢。”
林锚看看娜拉,又看看半夏。
半夏不明所以。
“我叫娜拉,是白律师的兄弟媳妇。”娜拉笑眯眯主动介绍。
“你好,姓林,白律师朋友。”林锚介绍,“不打扰你们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好。”半夏说。
“姐,这是谁啊,也太帅了吧。”娜拉嘴里的饭粒子都飞出来了,“比景天帅,这个可比那个姓宋的好多了,你赶紧把他踹了,跟这个帅哥。”
“没听介绍吗,就是一朋友,什么人你都能配。”半夏说。
第10章 照顾久病之人乃人间极苦
半夏也是后来才明白,不用事事都如实像父母报备。 沈青格清醒时,外出报备这事她一点不犯怵,母亲的答复永远是一个“好”字。至于白芷看似云淡风轻、不阴不阳的调侃,她无需应对。 “妈,我要出差两天,马上就能回来,如果娜拉照顾的不合你心意,就担待点。她就是年龄小,做事有些毛躁,我很快就回来。”半夏坐在沈青格身边,交代道。 以前她很少找父亲,这次出差,她自认需要告知每一个人。 “爸,我要出差两天。”半夏本以为这只是一个通知。她站在白芷屋子门口,扶着门说。 白芷心气不顺。 沈青格情况稳定后,他返回单位上班,自以为所有同事包括领导都会欣喜相迎,再倾诉一下没有他的日子如何难熬,很多工作推进不下去。 谁知,他还没进办公室,各种关于他可能提前退休的消息就甚嚣尘上。所有的信息归结为一句话就是他白芷的仕途肯定是完蛋了。 道理他不是不明白,这个岁数还想晋升简直是天方夜谭。只是他白芷从来不是一个低头认输的人,而且最烦别人把他当老帮菜看。 无论如何,退休前还是要作出点样子来看看,他需要成绩。 他本自视甚高,脾气耿直,退伍被分配进了公务系统,本不擅长官场门道。想不通门路,抓耳挠腮,半夏一给他“添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正和张莉茹聊天找安慰,一下把手机甩在床上,怒气道:“你妈还在病床上,你就能出差?你工作时间自由,晚一天两天能咋滴?跟你们领导说,你妈有病了,别总让你干活!” 虽说,半夏的工作说出去,不如景天让他那么丢面,但没有便宜的五险一金,总是不稳定。既然不是铁饭碗,为啥还能当真事一样,起早贪黑的干活。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半夏一味顺从领导的样子。 “爸,我既然不是体制内的人,更得事事积极。一旦懈怠,来钱道就被堵死了。” 白芷梗着脖子不听解释,“你走了,你妈谁管?” 家里明明有保姆王梅、弟媳娜拉,还有表姑,甚至还有姐姐紫苏,白芷却能在半夏每次有事时说出类似的话。 “我和王梅、娜拉都说好了,就两天一夜。” “王梅…
半夏也是后来才明白,不用事事都如实像父母报备。
沈青格清醒时,外出报备这事她一点不犯怵,母亲的答复永远是一个“好”字。至于白芷看似云淡风轻、不阴不阳的调侃,她无需应对。
“妈,我要出差两天,马上就能回来,如果娜拉照顾的不合你心意,就担待点。她就是年龄小,做事有些毛躁,我很快就回来。”半夏坐在沈青格身边,交代道。
以前她很少找父亲,这次出差,她自认需要告知每一个人。
“爸,我要出差两天。”半夏本以为这只是一个通知。她站在白芷屋子门口,扶着门说。
白芷心气不顺。
沈青格情况稳定后,他返回单位上班,自以为所有同事包括领导都会欣喜相迎,再倾诉一下没有他的日子如何难熬,很多工作推进不下去。
谁知,他还没进办公室,各种关于他可能提前退休的消息就甚嚣尘上。所有的信息归结为一句话就是他白芷的仕途肯定是完蛋了。
道理他不是不明白,这个岁数还想晋升简直是天方夜谭。只是他白芷从来不是一个低头认输的人,而且最烦别人把他当老帮菜看。
无论如何,退休前还是要作出点样子来看看,他需要成绩。
他本自视甚高,脾气耿直,退伍被分配进了公务系统,本不擅长官场门道。想不通门路,抓耳挠腮,半夏一给他“添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正和张莉茹聊天找安慰,一下把手机甩在床上,怒气道:“你妈还在病床上,你就能出差?你工作时间自由,晚一天两天能咋滴?跟你们领导说,你妈有病了,别总让你干活!”
虽说,半夏的工作说出去,不如景天让他那么丢面,但没有便宜的五险一金,总是不稳定。既然不是铁饭碗,为啥还能当真事一样,起早贪黑的干活。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半夏一味顺从领导的样子。
“爸,我既然不是体制内的人,更得事事积极。一旦懈怠,来钱道就被堵死了。”
白芷梗着脖子不听解释,“你走了,你妈谁管?”
家里明明有保姆王梅、弟媳娜拉,还有表姑,甚至还有姐姐紫苏,白芷却能在半夏每次有事时说出类似的话。
“我和王梅、娜拉都说好了,就两天一夜。”
“王梅到底是外人,娜拉那么年轻根本照顾不了你妈。我不管啊,你得把这事给我处理好,不然你想走,没门!”
白芷扔在床上的手机微信响了好几次,张莉茹定是急了,他低头手指长按关机。相处久了,他才知道张莉茹的性子,敏感而暴躁。所有人都以为沈青格活不过一个月,尤其是张莉茹,可眼下,沈青格活得不是一般的好,那天她借着探望沈青格的名义来家里找白芷,发觉沈青格的脸色比之前要好了许多,人也胖了。
张丽茹心里更膈应起来,最近总是找茬儿。她受不了一点委屈,凡事拔尖儿,顺毛驴,如果不关机,张莉茹过一会儿就得把电话打过来。半夏在,他肯定说什么都不方便。
“我再跟紫苏说说,让她这两天过来关照关照。”
白芷听到紫苏的名字不搭话了,但也不愿意明确告诉半夏,他依然搓着脚踝,望向窗外,窗外是别家房顶,满是斑驳的沥青。
半夏认为他就是默认了,随手关门出去,转身长叹一口气。
紫苏电话好一会儿才打通。
“什么事,快说,我正在工作。”紫苏语气颇不耐烦。
紫苏自感前途一片大好,工作上更加卖力气。王玉霞虽没走,她的气也没那么不顺了。紫苏大部分时间在单位,两人很少碰面。只要她按照王玉霞定好的时间回去,做好该做的事,喝了王玉霞托人拿到的汤药方子,便万事大吉。
王玉霞不知道的是,紫苏也断断续续吃着避孕药。
“过两天我得出差,你到时回家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知道了。”
半夏没说哪天,紫苏也没问。
处理完这件小事,半夏筋疲力尽,去厨房打开冰箱门,拿了一瓶可乐,入口倒憋气,一个响亮的嗝穿过鼻腔、口腔,游走齿缝后喷涌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林锚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诶唷唷,大晚上喝冰的,肚子受的了啊?”李灵芝站在半夏身后。
“表姑,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妈,突然不放心呢。”
晚八点,夜色已深沉。
“这么晚,你一个人来的?”
“啊,我这么大岁数还能怕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李灵芝和半夏边聊天边往沈青格的屋子走。
“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
“今晚我不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不然上班时没有精力。”李灵芝取了被子,打开行军床,简直比在自己家还自在。
半夏深感过意不去。
别说是可能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亲戚,便是亲生儿女还有远近亲疏之分。照顾久病之人乃人间疾苦,除非必要情况,李灵芝却日日来。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白芷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道谢话,李灵芝却似把他当亲儿子疼,哄着惯着,白芷才有了大把时间。
李灵芝把他们一家都当至亲。
白芷屋子里的寝具、厨房器具、沈青格屋子摆设,厅堂花草,她都按照自己喜好更换。沈青格喜欢青绿色,花色最喜格纹,李灵芝却爱墨染印花,且花朵要密实,不说一朵压一朵,也要花瓣边缘衔接。
娜拉屋子也是要换的,被娜拉制止了。
“四件套太老气,您还是等我走了再换吧。”娜拉原话。
半夏屋子倒是幸免于难。
一次,李灵芝正提着一口铁锅进来,说是她们小区的老姐妹推荐的,没有涂层,耐烧不粘锅。半夏趁机给她塞了一千块钱。
李灵芝推脱不要,半夏说她要是不收,以后也不要她买的东西了,才收下。
即便如此,白芷也当她是个“外人”。外人的定义是,你可以存在,但有事绝不找你,也没办法参与任何家庭决议。
白芷完美继承了父亲白敬亭的三观。
所以,李智、娜拉、李灵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外人。他们需要这些外人的存在,需要捧个人场,却绝对不会让他们有真正表达意见的机会。
李智似乎能说得上话,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工作,国企,稳定,大小是个领导,和姻亲没有一丁点关系。
白芷潜意识里隐藏的这种“高傲”只有半夏看在眼里,李灵芝骨子里的卑微却越发明显,白芷的无视令她倍加殷勤。白家肯让她“改造”,她便打心眼里感激了。
孰不知,白芷只是暂时没有精力管这些侵入式改变,只要他留意,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付之一炬不过须臾。
李灵芝走到沈青格床边,给她翻个身,手伸到沈青格家居服下,上下摩挲背部,给她按摩。
“你皮肤真滑溜,又白,像仙女儿似的,嫁个老爷们儿还是法官,家里也有钱,两女一儿,都是亲的。唉,可惜你就是命不好。老天爷还是公平的,你说你要是健健康康的,以后的福那不享大了?”
李灵芝抽出手,沈青格的背有一丝血痕。
“以前我真羡慕你,你要什么有什么,我呢?因为我妈只看重感情,嫁给了我爸,就注定了我生在山沟子里。嫁个老爷们儿早死,再嫁的男人还带了拖油瓶,一拖还是两个。他倒是省心走了,去阴曹地府找他前边那个老婆,留了两个拖油瓶给我。我跟你说,这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不行,总是隔着一层心。我这两个继子面上从不忤逆我,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孝顺,但他们真的是翅膀硬了。以前小的时候吧,事事都问我,现在无论什么事,两个人一商量就定了。过年,不是把我接到老大家,就是把我接到老二家,我也不是没房子,他们爸爸走了,他们再也没有在我住的房子里给我过节。”
“他们都生了孩子,也不让我带,明面上说是怕我累着,其实就是嫌弃我没文化,怕耽误他们下一代呗。我现在身子骨还硬朗,谁也不靠着,等我老了,动不了了,我看透了,我根本靠不上他们。话说回来,好歹还得感谢白家给我找了工作,我也有个养老保险做保证,不用跟他们伸手要钱。我要是像你这样,谁能伺候我呢?不瞒你说,我待半夏、紫苏比那两个继子还要亲,可能就是血缘关系吧。”
李灵芝眼泪扑簌簌落下,她躺在行军床上,床咯吱吱作响。她希望自己对沈青格的付出能被白家儿女看见,等她哪天真受欺负了,不管是白家的谁,能替她撑撑腰。
后天就要去见受害人家属,争取谅解。林锚的意思是只要受害人时一家属同意和解,赔偿款数额都好商量。
白天半夏给林锚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和姜驰去见受害者家属的时间,想询问他是不是还有需要嘱咐的,他没回。
半夏发现林锚是个很奇怪的人。
面对面时他甚至会刻意跟她制造亲密感,一旦不见面,林锚整个人就像一块冰,只要是他不回的信息,你打电话也不会接,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半夏心高气傲,被轻慢,难免心里不爽,但想着好歹林锚是甲方,她没有挑剔的权利。
半夏想得是最好直接拿着银行卡去,好表达诚意,谅解书和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以防双方变卦。卡里的钱可以少存,如果对方要得多,临时再打也是可行的。
杀人罪是重罪,各方面还是要考虑周全。
给姜驰发了信息,让他把材料再看看,把应该带的东西明天再去律所准备一下,姜驰一一应下。
第11章 我以为你不打算跟忘恩负义的人说话了
出发那天,半夏等在和姜驰约好的地点,等到了林锚。 “林总,你在附近办事啊?”半夏走进SUV滑落的车窗前。 “我跟你去,上车。” “啊,那姜驰?” “你先上来吧,这里不能久停,我已经都处理好了。” 半夏上车就收到林锚递过来的手续和案件资料,这些都是她让姜驰准备的。 她赶紧给姜驰发信息问怎么回事,姜驰说是吴李大早起在他家楼下拿走了案卷,说出差不用他了,他以为半夏知道。 半夏心里更憋气了。 大学毕业,她没有按照白芷的规划考公务员,而是做了律师,就是因为不喜欢被支配。她凡事喜欢按照自己性子来,虽然这么多年事业没有风生水起却也乐得自由。没想到接了柴家男这个案子后,处处掣肘。要说有多大的委屈倒也没有,总之就是只要和林锚接触,每次结束都很不愉快。 憋屈了就看看律所打给她的律师费,解解心宽。 她想问林锚为什么每次她发信息都不回,打电话不接,她白半夏明明是主管律师,却又为什么关于案件的事都不和她沟通,每次都要通过吴李。决定好了他作为犯罪嫌疑人家属与她一起见受害者家属,又临时决定也不通过她? 案件主办律师若是看不上,和吴李说换了便是,以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难,这样晾着算怎么回事? 如果是她刚毕业那会,她一定直接把案卷甩给吴李不干了,只是她多少成长了,小孩子的心性收敛了些,情绪管控也强了不少。 她心里的独白自己在脑子里演练许久,都像是男女朋友的埋怨,说出来更尴尬。甲方为什么需要事事向乙方交代呢?甲方不过是需要收集信息然后作出自己的决定罢了。 林锚倒是不怎么和她沟通,但目前还没有耽误事。 她只能认定林锚就是一个不懂礼貌的人。若如此,是不是情商低?情商低怎么做生意的? 话说林锚是做生意的这事也是她自己想得,所以才称呼他为林总。她对林锚什么都不了解,因为律师和当事人之间的了解还是有界限的。 她想到头痛,歪头看向不断奔跑向后的街景,车很快上了高速。 半夏什么都不想问,也不想说,她没有看林锚一眼。近四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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