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就被岁淮知道了,当晚就把手机怼到周聿白脸上,“这魔方比赛,第一名奖金一千五,去不去?”
“不去,”周聿白背过身,不看她,在那儿研究自己的帆船积木,“要去你去。”
“我要是会早去了,我不会啊。”岁淮扒拉周聿白的衣服,跟个树袋熊似的,缠人得不行,“求求你了,聿哥,周少爷,大帅哥,宇宙无敌超能霸主,你就去吧,凭你的智商铁定拿前三!”
周聿白本来板着张冷脸,听岁淮叨逼叨,一顿给他戴高帽,他笑:“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不能,”岁淮眨眨眼,跟余伟学的那一套,双手合十求他,狗腿得很,“帅哥帅哥,去拿奖金吧,这场比赛缺了你就像鱼儿缺了水。”
后来周聿白真去了,没拿着第一,拿了个第三回 来,奖金有500,可把岁淮乐坏了。
就在周聿白神游的这点时间,孟西沅拿来一个米白色螺旋纹的海螺,巴掌这么大,“你听过海螺的声音吗?”
海螺本来是没声儿的,只是里面空气的流动产生一种类似空鸣的声音振动。不过周聿白只摇了摇头,“没听过。”
“那你过来听一下,”孟西沅神神秘秘,“这个海螺里面真的有歌声,我从海边捡了很久才捡来的。”
周聿白刚要接过来,孟西沅手躲开,“你耳朵过来就行,我来拿。”
周聿白侧耳过去,跟她隔着距离。
海螺靠近耳边,先是空气流动的振动空鸣声,下一秒,一股悠扬的轻轻哼唱声从海螺里传出来,很微弱,但能听出来。
他愣了愣。
孟西沅看他意外的样子,止不住笑:“我说真的有声音吧,现在信了?”
“里面有东西?”
孟西沅把海螺倒立,里面骨碌碌地滚出来一个东西,是一个改装后的迷你音箱,比硬币还小,“就是这个。”
周聿白拿过来看,“小音箱。”
“嗯,”孟西沅笑,“怎么样,厉不厉害?”
“挺厉害的。”
孟西沅把小音箱重新装回去,周聿白在一边看,等她装好,他问:“能教教我这个怎么做吗?”
孟西沅:“好啊。”
-
钟老爷子疼孙子,留着周聿白多陪他几天。
七号晚上,岁淮跟周聿白打了个视频。
她在客厅看上次淘来还没看完的僵尸片,林姨笑话她跟小孩儿似的,端了盘草莓给她。她叉了两个草莓塞嘴里,拿出面膜敷在脸上,对屏幕口齿不清地问:“明天上课,你回来不?”
“什么?”他没听清。
“我说——”岁淮把草莓咽下去,刚要张大嘴巴说话,又怕面膜掉了,托着下巴接着口齿含糊,“明天上课了,你回不回来?”
对面安静几秒。
然后是凳子在地板上剐蹭的响声,周聿白刚刚把手机摆在桌上,他自己做的凳子离着远,这会儿靠近了些,说:“不一定,看外公的意思。”
“钟爷爷几号回沪市啊,不会他不回沪市,你也不能回安怀吧?”岁淮一下子弹起来。
听见动静,周聿白抬起头看了眼她,又很快低下头,捣鼓手上的东西,轻飘飘地甩来一句:“外公行事作风我摸不透,也真有可能。”
“啊?那你不——”岁淮话音戛然而止,面膜的精华液滴溜溜地往她脖子里淌,她着急忙慌地找纸擦,越急越找不到。这个点林姨已经睡了,她年纪大,不能熬夜。这时候就显着周聿白的好了,大事儿小事儿都问他,他保准能给你办的妥当,平常拿纸什么的都是他的活儿,这下好了,他人在沪市,没人帮岁淮拿纸,她急得跟陀螺一样。
那边的周聿白发现了她的窘样,手上东西停了停,靠着椅背笑话她。
“你别笑了,周聿白!快告诉我纸在哪里!”
“这时候知道你哥我的好了吧,”周聿白懒洋洋地笑,欠的不行,看着岁淮恨不得冲进屏幕里捶他几下,才正经一点儿,“电视柜下面,第三层。”
岁淮急急吼吼地拿出来擦,瞪了眼他:“林姨才不会把纸收拾在这里,是你收拾的,藏宝呢藏这么严实。”
周聿白挠了挠眉毛,“……没想到你这么着急用。”
“混蛋。”骂完两秒,岁淮又开始惦记周聿白的好了,凄凄惨惨戚戚地问,“是不是钟爷爷什么时候回沪市,你才能回安怀?”
“没有,刚骗你的,”周聿白弄好手里的东西了,摆在桌上,抬起眼看她,正儿八经地说,“后天就回。”
“太好了!”岁淮光着脚在地毯上蹦了下,蹦的太高没刹住车,撞到了小腿,她“嘶”了一身,蹲下来,“乐极生悲,倒霉透顶。”
“你小心点。青了没?”
“还好,红了点,没事儿。”
“镜头对准,我看看。”
“真的不用。”
“快点,我看看,”周聿白的脸出现在屏幕前,他口吻严肃不少
,还带着点哄小孩儿的意思,“乖。”
岁淮心尖儿颤了下,在心里骂狗东西还挺会哄,一边傲傲娇娇地说不用,一边很诚实地把镜头对准膝盖,“喏,我说了吧,只红了一丢丢。你怎么能不信我的话呢,boy。”
周聿白确定没事儿了,才把镜头掉转,“回去给你看个好东西。”
“你这人什么德行,还回来给我看,”岁淮岁淮盘着腿坐下,刚敷过面膜的脸白白净净,像个莹白的润玉,她一手支着下巴,认认真真看镜头,语气期待,“周大艺术家,我现在就想看!”
“没弄好呢,回去给你看。”
“行吧。”
他俩凑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尤其岁淮,简直小话痨一个,连带着周聿白也变得话多起来。一个三五分钟就能结束的视频,两个人叽叽歪歪硬是打了将近一个小时,岁淮跟周聿白互道了两句晚安,刚要挂断,周聿白背后闪过一个人影。
岁淮后知后觉地发现,周聿白所在的地方格外少女心,他身后那面墙有一幅画,是一个骑着七彩鹿的少女。
电话挂断。
第26章
心爱的姑娘
国庆后的教室, 一个个像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儿的,趴在位置上无精打采。
期中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还没贴, 老徐只让各科课代表把答题卡发下来。程清池捧着数学卷, 正好发到余伟这儿, 余伟悄咪咪地向他打听:“老班有没有给你透露咱们班的成绩单?”
程清池摇头,接着发卷。
“等等, ”余伟不死心,“清池你把周聿白答题卡借我看看, 我对他的答案也能估分, 反正他回回都满分。”
“刚被借走了。”
“你的呢?你的也行。”
“也被借走了。”
“谁啊, 截胡他余爹!”
孙蕊一个橡皮擦丢过来:“你姑奶奶我借的, 怎么的?”
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别被她女神看瘪的信念, 余伟苦哈哈地去找岁淮:“周聿白什么时候回来啊?这个家没他得散。”
“明天。”岁淮也有气无力的。
陈柒柒探头过来:“你们国庆去雪景地玩儿了吧, 怎么样,爽不爽?”
提到玩,余伟总算来点劲儿, “爽爆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那掰扯雪景地, 余伟又开始吹牛说自己拍的照片有多好看,陈柒柒跑过去看欣赏, 说转她两张。
岁淮昨晚没睡好,没精打采地做着题,她座位靠窗。
突然, 窗户被人敲了下, 是七班的一个男生:“岁淮,有人找你。”
“谁呀?”
“顾远。”
岁淮皱眉, 刚要拒绝,头顶一道幽幽的声音飘过来:“你不出来,我进去找你了。”
“……”
她回头,看窗外。
顾远撑在他们班的窗户沿上,头发比上次要利落许多,碎发刘海短了些,他低头跟她说话,露出了头发下那截断眉。之前岁淮看见,但没问,今天忽然就有了点兴趣,指了指他眉毛:“哪弄的?”
“帅不帅?”
“一般般。”岁淮偏不让他得意,顾远那人,一得意就忘形。
“评价挺高啊,之前我什么样儿你问都不问,”顾远笑得混蛋,好像特了解她,“看来我这断眉确实挺帅,岁岁都注意到了。”
岁淮:“……”
看吧,这人就爱给点阳光他就灿烂。
正值大课间,走廊人来人往。
顾远身高,腿长,腰杆儿直,国际班的校服是白黄衬衫,胸前还有黄色的国际班徽,看着比一般学生校服拉风多了。加上顾远虽然嘴欠,行事作风坏劣,但身形一顶一的好,什么都不做,靠在窗户边跟岁淮说话都叫不少路过的女生挪不开眼了,一个个脸红心跳的。
“去楼道说吧。”
岁淮起身,出了教室。
楼道里人少,岁淮在靠近楼梯的位置停下:“你找我有事儿?”
“送你个东西。”
“不要。”
顾远刚一只手背在身后,现在才拿出来,是个小四方盒子,递过去,“你先看看。”
岁淮没接,说:“顾远,我上次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不喜欢你,你也别追我。”
“嗯,我也说的很明白,”顾远眉眼淡淡地看她,“我不会放弃你,我会一直追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岁淮转身离开。
一只手又将她扯了回来。
顾远眼神半认真半随性,嘴巴张开半天,才问了句意味不明的话:“我们算朋友吗?”
岁淮:“你想干嘛。”
“没否认就当是了,”顾远将小盒子塞给岁淮,“是朋友这东西就收着,你不收我亲自放你桌上。”
“……”
岁淮妥协,叹气,真就拿他没办法:“这是什么?”
顾远忽然靠近,深邃的眼凝视着她,有点儿混蛋地威胁,“自己看,现在就看,看完给我个说法。”
岁淮扣开锁环,“咔哒”一声,开了。
盒盖打开,先是一层细细绒绒的丝带,往里拨了拨,露出一支银色打火机。
她怔了怔:“这支打火机……”
顾远:“还记得吗?”
“嗯。”
这支打火机。
出现在岁淮和顾远认识的第一天。
高二开学的前一周,岁淮上街,路过小巷口听见打架声,玻璃瓶子叮铃哐啷碎一地。她匆匆跑进巷子口,刚报完警,就看见一群混混围住了一个少年。那少年跟她年纪差不多大,左手青筋暴起,握着摔碎的啤酒瓶,他表情挺狠,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笑得倒是混蛋:“有本事你们今天打死我,别让我出去,否则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那女孩儿,你爹我今天罩定了。”
当时岁淮就在想,这人谁啊,发言太特么中二了吧,以为自己拍电视剧英雄救美呢。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少年的脸蛋有点眼熟,往后又看了看瑟缩在角落的女孩儿,更眼熟了,安怀一中文科班的一个女生,成绩挺好,之前还国旗下演讲过。也就是那会儿,岁淮记起来了,这个长挺帅,有点儿拽,有点儿混蛋,但丝毫不妨碍他中二的少年是谁了。
就在那些混混想要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岁淮举起手机,也挺中二地喊:“里面的人听着,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
警车很给力,话音将落,便应声而起。
嘀唔,嘀唔。
警察来后,把混混一个个地控制住。
顾远扔了酒瓶,他伤得不轻,单手撑着墙缓了缓,走到女孩那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她,“没事了。”
说完,走到岁淮面前,拽拽地说了句“谢谢”。
岁淮寻思这人挺非啊,“不谢。”
因为需要录口供,岁淮、顾远还有那女生一起去了派出所,口供录完已经很晚了。岁淮接了周聿白电话就要走,被顾远叫住,“……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你叫什么名字?”
“岁淮。”
顾远给自己的手缠着绷带,张开唇,刚要说名字,岁淮先开口了:“我知道你,理科班的,顾远。”
顾远有些意外,“你也是一中的?”
“嗯。”
那天岁淮回家以后才发现口袋里多了一支打火机,估摸是那会儿人多的时候塞错了。开学第一天,她去了顾远所在的理科班,还了回去,顾远也收了,勾着唇对她说谢谢,岁淮说没事,本以为那之后两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之后顾远开始追她,越追越来劲儿。
一直追到现在。
岁淮疑惑,“你送我这个干嘛?”
他没说话,拿过那支打火机,抽出一根烟点燃。他没抽,就这么看着烟蒂燃烧,灼灼的火星弥漫出烟雾。等烟燃烧得差不多,顾远叫了声她的名字,罕见的正经语气:“岁淮。”
楼道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国庆下的那场雨,从沪市下到了安怀。
昨天阴雨连绵,今天放晴了,空气中的雾气没消散完全,楼道,地板,走廊,四处都还泛着一丝潮湿味道。楼下有学生跑来跑去,还有水龙头没拧紧淅淅沥沥地滴着
水,垃圾桶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骨碌碌地转着,与地板摩擦出一道微弱声。
就在这样微微潮闷嘈杂的环境里,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岁淮听见顾远说了句:“我要出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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