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淮:“……不是高考后出国吗?”
“我这破烂成绩什么时候出国都一样。不过一开始,我是想如果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是翻了天,那也得留下来,我没法儿跟你异国恋,我连跟你去哪所城市、选哪个离你近点的学校都想好了,你说我傻不傻,但是你这人心狠啊,就是不答应我。”顾远笑了下,默了默,他把燃烧殆尽的烟咬住,声音沉着,“我爸妈下了令,我这次出国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他自嘲:“你应该很高兴吧,以后不会再有人烦你了。”
岁淮握紧手里的打火机,“所以这个?”
“送你的。”顾远站直身子,收敛起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把打火机塞回岁淮手心里,“我就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也好让我死心。岁淮,我认真的问你,你也认真地回我。咱俩就真的没一点可能吗?”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
良久,她道:“对不起,顾远。”
“成,明白了,没可能。”顾远这次比以往干脆许多,没耍赖,也没纠缠,低着眼独自伤神几秒,两手捂住脸搓了搓,再抬起时笑了下,断眉添了几分桀骜难驯的感觉,“岁淮,有句话我说了很多遍,我也知道你不怎么信,觉得我这种人嘴里没个真话。但是我今天要告诉你,我顾远这辈子就没喜欢过谁,就只对一个姑娘上过心。如果以后我回国那天,你还是一个人,我不会再放手了。”
这些年,岁淮不是没被男生表白过。
但顾远是第一个将少年爱意表达地淋漓尽致的人。
所以岁淮常常能从顾远身上看见自己的身影,那种一心一意的、沉甸甸的、纯粹而不计较任何得失的喜欢。她不喜欢顾远,也没法儿讨厌顾远。本质上,她跟顾远就是一类人。
岁淮垂下眼,“你什么时候走?”
“这周末。”
“挺快的。”
“有个事儿,”顾远伸手揉了揉后脖颈,咳嗽几声,“那个,我能抱一下你吗?”
岁淮眨眨眼,没反应过来,还没说话,顾远像是怕她拒绝,两手一揽,将她搂进了怀里。
少年手臂劲瘦,体温很烫,好像满腔的喜欢在这一刻多的溢了出来。
顾远嘴上耍浑,但有分寸,虚虚地环住岁淮,“岁岁,我要走了,希望你高考顺利,心想事成,”停了停,他意味不明地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点。”
岁淮不喜欢这样的伤感离别,调和气氛:“你的祝福都过时了。”
“有吗?”
“有啊!”
顾远笑了笑,忽然,他笑意顿了下,抬眼看着远处一个路过却停下许久的身影,那人直直地望着这边。顾远有些意外,不管转瞬又恢复如常,扯着嘴角笑了下,而后在那人的注视下,他低下头,唇轻轻碰了下岁淮的头发。
那人走了。
顾远也松开了,“你可以来送送我吗?”
岁淮垂眸,静默了会儿,点了下头。
“好,我等你。”
顾远走了,楼道重回安静。
岁淮手里还躺着那支打火机,她翻着面看,才发现最底下多了个东西。那里刻着一行小字:SH&GY。
岁淮:“!”
顾远这杀千刀的,纹身没纹上,就在打火机上刻他俩的名儿,她就没见过这么混蛋的混蛋!
岁淮在原地生了会儿闷气,听见有人上楼的脚步,且越来越快,她不再多待。却在转身的那瞬间,上楼的那人三步并作两步,长腿一迈,直接来到了她身后。
还有那股淡淡的味道。
少年高挑的影子将岁淮罩住,手放在她的后脖颈上,捏了捏,“你爷回来了,也不来迎接迎接?”
岁淮心跳飙到顶峰,蓦地回头。
周聿白含笑地看她。
他回来了。
“周聿白,你回来了!”岁淮激动地拽住周聿白的袖子,“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外公有事先回沪市了,我改签了机票。”周聿白看岁淮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这么开心?”
岁淮嘴硬:“哪有,你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没人管我了。”
周聿白笑笑。
他看着岁淮手里的打火机,“谁的?”
“顾远送的。”
周聿白笑意淡了淡,“送你?”
岁淮:“他要去国外了,这周末。”
“所以送了你这个?”周聿白脸色平淡,“挺特别,人走还留个打火机,他还说什么了?”
顾远的话岁淮没说,说出来了周聿白再好的脾气也得发火,她糊弄过去,“没说什么。哎呀你别问我了,我还没问你呢,这几天你都干什么了?”
周聿白懒得跟她计较:“陪外公下棋。”
“下的什么,五子棋?”
“围棋。”
岁淮“哇”了一声,“那你肯定输的很惨吧。”
“见不得我好是吧,”周聿白拍拍她脑袋瓜,“装的什么坏水。”
岁淮捂住脑袋,躲到一边,“住手,打出问题来了有你好看的!”她抱臂,上下打量一眼,“说好回来给我看好东西的,东西呢?”
周聿白无奈,“司机送回家了,我来上课带着不方便。
“那说好了,回家看。”岁淮蹦跶回周聿白身边,长头发一甩,卡在周聿白卡在周聿白校服白T锁骨的拉链上,她连忙喊“疼”。
“别动。”周聿白扶着她的脑袋,帮她解头发。
这个动作,岁淮与靠在周聿白怀里无异,她的脸,耳朵,脖颈全都贴着少年的胸膛,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洗衣液香。岁淮吞咽了下,情不自禁抬起地手攥住了周聿白的衣摆,轻轻扯住。
周聿白低头看一眼,以为抓疼她了,力道放轻再放轻:“疼了?”
他说话连着胸腔都在震动。
岁淮思想跳跃,眼神落在少年因为抬起手臂而露出的一角劲腰,她盯着,看着,“嗯”了声,脸慢慢变红,心跳似要撞破她这身表面假正经的皮囊。
头皮一松,扶着她脑袋的手也退开,周聿白说:“好了。”
岁淮摆了摆头发,挡住红透了的耳朵尖,她别开眼,拢起头发扎好。半天,才敢重新看周聿白,他正在发消息,见她好了,收起手机,“走吧。”
“等等,”岁淮从周聿白衣领出捡起一根头发,头发有些长,一半在周聿白的衣服里,如果不是很近的动作,不会落进他衣服里,“我的头发卡这儿了。好啦,回教室吧。”
“成绩出来了吗?”周聿白问。
“出是出来了,就是没贴,不过应该快了。”
“嗯。”
话音将落,窗口一道黑影闪过。
七班的一个男生扒着门框,激动道:“家人们,成绩贴出来了!!!”
下一秒,教室里的学生倾巢而出,全都围在教室门口的立牌前面,蹦蹦跳跳地找着自己的成绩和排名。孙蕊嗓音大,在那一个个地报数,岁淮出去的时候正好报到余伟,“你这回走狗屎运了吧,考得还不错诶。”
余伟:“你爹我天赋异禀。”
岁淮懒得挤进去,看章盈蹦跶着转圈就知道她也考得不错,问了句:“看到我的了吗?”
“看到啦,班级二十四,全校五百零六,进步了几十名!”
这分数在岁淮的预估范围之内,还不错,她又问:“周聿白呢?”
周聿白本人倒是不动如山,听章盈说:“考的很高,比第二名高了十分呢!”
余伟笑:“咱聿哥又牛逼了,神仙打架。”
周聿白笑了笑。
走廊里围的水泄不通,岁淮挤了老半天才从后门进去,坐回位置上,眼神望着黑板,有些出神。陈柒柒喊了她俩声都没怎么反应,便没再喊了,直接拿走
她修正带。
岁淮摊开掌心。
那里躺着两根发丝,一根纯黑,一根在阳光下微微变色。
一根是她的。
另一根,不是。
该是多近的距离才会有头发丝落进他的衣领里。
第27章
雨夜
晚上做完作业已经是十一点过几分, 岁淮伸了个懒腰,下楼拆了一罐可乐,滋啦一声,快乐水的味道瞬间使整个人都清爽不少。
“大半夜还喝可乐?”周聿白刚洗完澡, 拿着毛巾擦头发, 下楼走到岁淮边, 打开冰箱,拆了一小瓶酸奶。
“你不也一样。”岁淮哼一声。
“对了, 上次网单生意还挺好的,他问我还有没有别的风景照, 我记得民宿边的沥林山拍得就不错, 准备发给他看看。”
“回头客啊, ”他笑。
照片还在电脑里, 周聿白三两口喝完酸奶, 上楼, “我去拿U盘导出来。”
“好。”岁淮半躺在沙发里,翘着腿,享受着快乐水的清凉。随手打开电视, 调了个生活综艺, 一群明星在那养鸡养狗,还挺治愈的。这个点林姨已经睡了, 岁淮把声音调到最小,边看电视边等周聿白下来。
一罐快乐水喝完了,综艺也看了些时候, 楼上还是静悄悄。
导个照片这么慢?
很多张吗?
岁淮关了电视上楼, 路过书房,里面灯亮着。她靠近虚掩的门, 还没推开,听到了一道本不该在深夜里听到的声音。
“那你会在京市还是沪市读大学?”
是孟西沅。
周聿白:“考上哪个读哪个。”
“理是这个理,但爷爷希望,”孟西沅顿了顿,“你来沪市或者京市。”
里面响起轻敲键盘的声音,几秒后,周聿白道:“再说吧。”
手机重新搁回桌面。
电话挂断。
岁淮还停在门外。
周聿白出门险些撞到她,“怎么站这不进去?”
“……我刚刚听到你在打电话。”
周聿白没什么大的反应,“嗯,孟西沅,”他刚在用手机看什么,忽然抬眼看向岁淮,“怎么了?”
岁淮被他直视地措手不及,慌乱移开,“你和她不是不熟吗?”她扯了扯嘴角,状似开玩笑地问,“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周聿白用手机打字,屏幕的白光照在他脸上,他淡淡笑一声,“今年高考结束后,她在京市读大学,外公让我多照顾一下,加了好友。”
“就这样?”
“不然哪样。”周聿白晃了晃U盘,不轻不重地敲在岁淮脑袋上,“想什么呢你,照片还要不要?”
这一刻。
岁淮好像变成了一个蜗牛,缩进自己的壳里,她动了动唇瓣,却因为突如其来的胆小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第一次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周聿白已经有秘密了。
她收下U盘,晃了晃手机,“行,到时候成了,钱我七你三。”
“资本家啊你,你七我三,”周聿白抱臂,笑了笑,“这样下去我不是得喝清汤寡水。”
“喝西北风去吧你。”
周聿白扶着房门笑。
岁淮想起想起白天的事儿,“你说给我看的好东西呢?”
“弄好了,正要找你,”周聿白领着岁淮进书房,靠坐在桌边,手推了把正方盒子,“这个。”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岁淮伸直脖子,一看,被那一圈圈的彩色螺纹给定住了。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周聿白搞得这么神秘了,盒子周围有小灯泡,光线微弱,折射在海螺表面却正好,一群群淡色的螺纹发出七彩的光,梦幻得像是童话。
“这是你做的?”
周聿白动了动小灯泡,“好看吗?”
“好看!”岁淮眼睛亮晶晶的,想碰又怕弄坏里,蹲下来脸凑近,说话声都轻了,“这海螺你哪儿弄来的,太好看了吧,这要是搁出去卖不得赚死。”
周聿白笑她这点出息,把海螺拿起来放岁淮手心里,“听听看。”
“有声音?”
“你自己听。”
岁淮小心翼翼地捧着海螺,靠近左耳,周聿白悄悄按下开关,岁淮瞬间感受到掌心的海螺似是经过一阵细微的电流,嗡鸣,然后是轻轻的哼唱声。是一个空灵、轻盈的女声,英文歌,她还听过。
“No matter what we go through,I’m always roll with you,I’m promise I’ll be your girl……”
岁淮英文不算多好。
但这首歌仅在她心头闪过一遍,她就好像福至心灵地翻译出来:无论我们将要经历何事,我将永远陪伴在你身边,我发誓我会是你的伴侣。
岁淮睫毛颤了下,实则她那颗心都在寂静的深夜狠狠颤了下,这首歌比火还要烈,比酒精还要上头,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去多想。这首歌什么意思?周聿白给她放这首歌什么意思?他做这个海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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