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是挂了,两个室友没挂,接下来好几天都缠着岁淮问这问那,直喊好配好配。至于杨菁,听到之后也是冷哼一声,嘴里说了一个什么词,岁淮没听清便也懒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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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岁淮生日,也就是跟程清池确定关系的那一天,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月,大一上学期也来到了尾声。
临近期末,岁淮有两门实践课要拍摄视频,一个新闻采访类,这个好做,随便拉几个在校学生就能完成。另一个是以剪辑为主,自导自创的“采茶”宣传片,难度大,小组忙活了一周才拍好,后期、特效、音乐全部剪辑完成一共花了十二天的时间。
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程清池同样很忙,他跟社团学长学姐一起参加的比赛作品入围了,从校级到市级,最近都在赶进度,两人都没怎么频繁的联系。
直到这个周六,两个人终于空出点时间来约会,顺便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回安怀。南洋离安怀远,来的时候高铁坐了七个小时,岁淮受不了,所以这次放假回去打算买机票。
“你们学校有通知什么时候放假吗?”岁淮划着手机屏幕,翻看着近期的机票价格与航班。
“校历写着比你们学校晚两天。”
“校历写着没用,你得看你最后一门考试的时间,”岁淮一手托腮,“先这样吧,不买,回头通知下来再说。”
“好。”
岁淮从程清池来时就盯着他提着的袋子,“买的什么呀?”
“奶茶,刚是冰的,”他拆开包装,递过去,“现在应该变成常温了。”
岁淮拆开吸管,“啵”的一声戳破,喝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奶茶果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兴奋剂!”
“好喝吗?”
“嗯!”
“下次给你买不同的口味。”
岁淮咬住吸管,垂下眼,没想好怎么回应。
手腕忽然被牵住。
一根银色手链戴在了她的手腕,光线下闪着光亮。
岁淮怔住了,半晌说:“你怎么突然送我手链?”
“在一起两个月的纪念礼物。”
“两个月也纪念?”
“嗯。”程清池抬起自己的左手,是一根偏灰色的手绳,跟岁淮手腕上的是情侣款。
两只手并成一排,同色系的手链昭示着彼此之间的情侣关系,这大约是岁淮跟程清池在一起后做的最高调的一件事。
程清池看着她。
那种毫不掩饰的眼神。
可能是人的第六感,岁淮直觉这一次的程清池眼神格外热烈专注,无法忽视,好像下一秒就要吻过来。她有些不自在,说不上来是害羞还是别的什么,握着奶茶的手指缓缓蜷起。
可是程清池仅仅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再没做别的,起身要离开:“我还要回去写个程序,先走了。”
自习室的纯音乐循环播放着,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地响着,程清池的身影愈走愈远,岁淮坐在桌边看着,过了会儿,追了出去。
“等一下。”
他停下,没回头。
怕藏不住眼底的失落。
岁淮大步冲过去,这短短几步的距离她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一会儿是她在深夜里印在周聿白唇上的那个禁忌之吻,一会儿是她和周聿白在大雨滂沱的车站狠话相向,一会儿是程清池跟她表白的那天,幕布下了一夜的流星雨……她闭上眼,以一种引颈受戮、孤注一掷的姿态踮起脚尖,一手勾住程清池的脖子,往自己这边一拽。
程清池还没看清,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唇角。
先是微凉,而后一片滚烫。
吻一触即分。
岁淮很快退开,一手拉住程清池,生疏笨拙地哄了下:“男朋友……你再陪陪你女朋友吧。”
程清池满眼意外,他看了岁淮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那里,刚刚贴着他的唇。
她主动吻了他。
程清池动了动手腕,牵住他的岁淮立刻松开,但很快被他反客为主地牵住,他呼吸有些不稳,像是激动,又像是再也克制不住,问她:“怎么陪?”
不等岁淮说话,他渐渐低头,唇缓缓靠近她的,果茶味充斥着呼吸,“这样陪可以吗?”
岁淮两手握拳,屏息,配合地闭上眼。
她能感受到呼吸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就在程清池的唇快要亲上来时,那股温热的气息停住,刚刚暧昧的氛围也戛然而止,一切都仿佛突然按了暂停键。
“怎么了?”岁淮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他没说话,眼神穿过她的肩,直视几米外。
岁淮忽然感受到一束灼灼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什么不可置信的念头蹿上脑海。她怔怔地回头,看见了几米外的人。
周聿白一身黑色系的衣服,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特别低,只能看见他露出一个下巴。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看见了多少,听见了多少,岁淮只看见他慢慢抬头,帽檐下的双眼望过来,冷淡,凛冽,没有半点情绪。
周聿白嗓音冷淡,说:“放开她。”
第48章
世界在崩塌
岁淮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半天没反应,程清池握住她的手腕,拉到身后。
没了岁淮隔在中间,霎时, 那股焦灼的气氛一触即燃。
空气中都夹杂着火星子。
周聿白:“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程清池:“两个月前。”
周聿白扫他一眼, 移开, 落在后面的岁淮脸上,嗓音极淡:“岁淮。”
他要听她说。
程清池皱眉, 要开口,被他挡在身后的岁淮按下他的胳膊, 上前一步, 与他并排站在。从前, 这个跟周聿白一起的站位现在变成了程清池。
她说:“两个月前, 我生日那天。”
“所以我给你发了生日祝福, 你没回我?”他又问。
“是。”
“为什么没回, 他不让,还是你没看?”
“我看了,然后删了, 拉黑了, ”岁淮说,“咱俩那天说过的, 以后就当不认识,陌生人的消息没必要回吧。”
周聿白轻扯唇角,点点头, “嗯, 消息不用回,微信直接拉黑, 你跟我兄弟在一起也不用说,是这样吗。”
“对,就这样,我们没关系,不必说。”
周聿白视线扫过岁淮左手的手链,在几厘米外,程清池也戴着同色系的一根手绳。还有两个人款式很搭的衣服,像是情侣装。这些不重要,因为周聿白最后的目光停在程清池的脸上,准确来说,在他的唇角
。
那里,明晃晃地沾着岁淮的口红。
他们接吻了。
程清池和她接吻了。
怒火几乎是在一瞬间翻涌而来。
周聿白露出的半截小臂青筋暴起,迈开步子走来,直到停在岁淮跟前。他一眼都不看她,面无表情,拳头握的咯吱作响,猛地一拳挥了过去。
砰,肉抵肉,实打实的一声闷响。
拳风带起岁淮的头发,使她闭眼,听见闷响时倏地睁开,回头一看,程清池被一拳打倒在地。周聿白从未这样暴怒过,一句话不说,拳头一下接着一下地砸下来,他一失控,场面直接收不住,“你填来南洋说是以前小时候跟爸妈住在这儿,我信了,你说你跟岁淮一丁点关系没有,我也信了,程清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他妈全信了!你就这么对我的,谁都骗我,就你不能!因为你是我兄弟!”
这事是程清池人生中第一次说谎,他理亏,所以不还手,任周聿白打。
“住手!周聿白你疯了!”岁淮一把抱住周聿白的腰,让他停手,他扯开她,双目赤红着,又是一拳头砸下去。
岁淮冲到程清池前面,“你给我住手!”
拳头生生停在半空。
他一停,岁淮就伸手把他一推,蹲下去扶程清池起来,问他有没有事儿,看着他淤青的下颌,愈发愤怒。
偏偏周聿白这时候问她:“为了这么一个人,你推我?”
“是!我推你,我推的就是你。”心脏好像破了个大窟窿,汩汩流着血,岁淮颤着手指他,喉头酸涩,“你以为你是我的谁,你跟我有什么不得了的关系,你凭什么干预我的生活?车站那天就说了啊,我没爸没妈被人欺负,穷得叮当响吃不起饭,遭的什么罪,吃的什么苦,受的什么委屈都别跟你说,别求你,别找你,别跟你攀关系,我没那个资本。以后见着人了就说是我跟你决裂,头也不回地走,就他妈是一匹养不熟的狼,让我滚,我滚了啊。”
这些话周聿白淡淡地听着,最后问了句不相关的话:“所以你现在不喜欢我,喜欢他了?”
“对。”
“比以前喜欢我还要喜欢?”
“是。”
“撒谎。”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岁淮冷冷看他,“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跟谁在一起,做什么,说什么,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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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一场架引来不少人的注目,这家公放图书馆坐落在师大和南大的交叉路口,来这儿学习的除了社会人士,最多的就是想岁淮和程清池这样的学生,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本校的学生看热闹。
岁淮和程清池去了另外一条街,去药店买了纱布和碘伏,“你坐会儿,我给你清理一下伤口。”
程清池站在药店门边,没动,下颌角淤青,他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
“怎么不用,你伤的是脸,破相了多亏啊。”岁淮记得程清池应该是留疤体质,高三那年他父亲抄起酒瓶砸在他额角的那道伤口,不算深,但是留了一道浅疤。
她把他拉过来,坐下,用棉签沾了碘伏给他伤口消毒。
岁淮没见过周聿白失控的样子,但她了解那人力气多大,体质多好,手臂挥出去的力度多重。
药店老板子在柜台刷视频,夹着腿跟着哼曲子,药店没什么人来,就岁淮和程清池两个人在角落上药,一个说头高点,另一个配合着头抬高,一个说头往那边转,另一个又配合的把头转开。总之上药的十几分种里,一句对话都没有。
程清池自刚才那场架后就格外沉默。
岁淮心里也堵得慌,一面是因为周聿白刚说的那些话,一面是因为周聿白做的那些事。世界好像混乱成一团毛线,缠绕在一起,寻不到源头,岁淮也搞不明白周聿白到底在想什么,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对她有占有欲。
可是以前那套是亲情的占有欲的说法已经不存在了。
他现在这样又是要闹哪样。
“好了。”岁淮丢了棉签,打开手机软件打了个回校的车,“你这几天注意不要感染了,少碰水,到时候留疤就晚了。我先回学校了,你别送我,我打了车。”
交代完,她拎着包走。
桌子挪出点声响,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开口,嗓音有些沙哑:“……如果你想分手,我可以的。”
岁淮震惊回头,以为自己幻听了。
程清池没看她,别着头望向一边,垂在腿边的手攥得极紧,青色血管似下一秒就要爆裂。他在克制,他在压抑,是一种对于岁淮他能做出一切牺牲的姿态。
“你是傻子吗!”岁淮骂了他一句,把包砸他胸口,程清池被袭击得一愣,眼尾还有些红地看着她,像一只大雨天被人抛弃的小狗。
岁淮忽然就有些心疼。
这个人没爸没妈,跟他一样,都是可怜人。他还对她那么好,那么喜欢她。
此刻心疼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大脑,愧疚达到顶峰,岁淮一把冲过去抱住程清池,她鼻尖一酸,分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哭,为谁伤心,为什么而愧疚。眼泪就这么流下来,打湿他的肩膀。
“笨蛋,”她说,“不分手,你瞎想什么呢。”
程清池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指腹轻擦掉她的眼泪。而后在岁淮的注视下,缓慢而坚定地将唇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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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大图书馆灯火通明,来自各地的优秀尖子生都在里面不知疲倦地奋斗提升,有的学习技能拓展课外知识,有的兢兢业业完成作业,有的为保研留学而努力,有的混了个差不多的时间回寝室。
高天祈打着哈欠回寝室,书包往桌上一扔,耳机一甩,往床上一倒:“困死了。”
梁博在那儿打游戏,听见声音瞥他一眼,“回来了。”
“昂,困得慌,”高天祈靠在床头,“老三呢,一天都没见他人影?”
“嘘!”
“干嘛?”
一局战败,梁博骂了几声国粹,关了手机,边指了指亮着灯的浴室边压低声音说:“天儿,我跟你说,有个惊天大秘密。”
高天祈来劲儿了,“说啊,是不是关于周聿白的,他小子恋爱了!”
梁博摇头,“他——失——恋——了!”
“……”
“别不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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