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自来熟的,已经拉住了桑宁的手嘘寒问暖。
桑宁这会儿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样的场景,她连做梦都不敢梦到。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鸟人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指着那几十个女子男子道:“他们都是少主的妃子,你以后管他们叫姐姐哥哥就是了。”
桑宁心下震惊,这么多?弥渊忙得过来?
她沉默着点了点头,尽管她完全分不清这些人谁是谁。
打过招呼,鸟人便领着桑宁去了住处。
也是一座用彩色羽毛装饰的屋子,色彩搭配都让桑宁觉得有些晃眼。
也得亏她之前在不夜天的街道上瞧见了不少妖怪,否则就看这宫殿,还以为这里不是妖族是鸟族呢。
岁屏就被安置在她隔壁的屋子,弥渊派来的小妖瞧过后,只说她体内的妖丹似乎被一股力量附着过,有轻微的损伤,但也不严重,只需调养些时日便可恢复。
如此,桑宁才放心地睡下了。
这一夜一日,可真够折腾的。
///
“就是这里……”长流围着槐树转了一圈,站定后看向了一侧的人:“这里的气息与灵玉上残留的气息有相同之处,这里应当是有个传送阵。”
九疑抓了抓脑袋:“我好似还闻到了妖气,这传送阵难道是通往妖族?妖族什么时候在这里设置了传送阵?”
长流皱眉:“自万年前大妖弓颍被诛,妖族已经许久没出过妖力强盛的妖,这传送阵,想来花费了妖族不少心思和力气。”
“是弥渊。”云时宴眼神恣睢,冷声道。
九疑和长流侧眸望去,不由地又各自往旁边挪了两步。
君上的神情乍看之下与往日好像也没甚么分别,只是好像更冷了些, 靠近些,都好似要将人冻成冰了。
也是,桑姑娘还怀着君上的血脉呢,能不着急吗?
想到这里,九疑脑中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道:“难道是弥渊嫉妒桑姑娘,才将她掳去了?”
“......”长流沉吟了一下,猜测道:“弥渊不像是这种人,兴许这是个陷阱。”
“若是陷阱的话,”九疑深吸一口气,道:“那我们还进去吗?”
长流没说话,倒是听得云时宴淡淡道:“陷阱又何妨?”
他走到了阵法前,结了个手印,那槐树上的阵法登时光芒大作。
九疑一惊,反应过来是阵法被开启,赶紧就要跟上去。
“你们都先回苍炎殿。”云时宴挥手拦住二人:“莫让人趁机钻了空子。”
话音才落,阵法中白光闪过,他人已消失在了阵法中。
九疑禁不住有些着急:“万一真是那弥渊抓了桑姑娘来威胁君上,那可如何是好?”
长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弥渊哪有这样蠢?他既然想与君上联盟,又怎么会做出这事来,这不是明晃晃地与君上作对吗?”顿了下,他又道:“怕是有人不愿妖族与我苍炎殿交好,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嫁祸给弥渊。”
“那也不一定吧,弥渊那人......”九疑想起那弥渊说过的话,惊恐道:“你说他不会用桑姑娘来威胁君上,趁机对君上不轨吧?”
第59章
十二时方镜(十六)
不过眨眼的功夫, 云时宴便已身在一片深谷中。
他抬眼望去,便见到了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池,以及山崖之上的那座宫殿。
云时宴没有急着往前走。
他抬眼看了一眼身侧的石碑——不夜天。
这传送阵他是知道的, 开启之法也是弥渊上一回到苍炎殿时透露的。
想来妖族蛰伏在天虚境这么多年, 已经积蓄起了足够的力量, 否则也不会弄这么一个可以说是直通妖族老巢的传送阵。而这传送阵的动静也必然瞒不过妖王的眼, 兴许那头人才踏入传送阵, 这头妖王就已知晓。
如此,不论是他还是桑宁的到来, 妖族应当都有所察觉。他想要不惊动妖族,悄无声息将人带走,大约是不可能了。
但云时宴面色仍不改色。
他将那块灵玉攥在了掌心, 而后骤然抬头, 定睛望住了山崖上的宫殿。
这时一道声音蓦地自半空传下:“魔君大人,少主有请。”
弥渊此时仍流连在不夜城中, 见到云时宴,面上难掩盎然兴味。
“魔君今儿怎么有兴致来我妖族了?”弥渊瞧着眼前清冷如月辉的男人,说话的嗓音里透出一股矫揉造作:“你平日里待在苍炎殿, 我想要见你都难。今天大老远的跑过来, 还这么悄摸摸地......”
云时宴冷声打断他的话:“我来找人。”
“找人?”弥渊眼眸微微往上挑, 一张脸上生出许多妖冶妩媚。
他有些不解的歪歪头:“魔君是找我么?唔......仔细算算, 距离上回我们见面, 也不过十多天功夫,魔君......莫不是想我了?”
云时宴实在不欲与他在此废话。
他只觉得自发现她不见,他心中就似乎燃起了一团火, 越滚越大,让他焦灼不已。
眼下, 他只想尽快见到她。
他掀起眼皮,面容依旧冷淡:“把人给我。”
“哎?”弥渊听到这话,手里的折扇隔空点了点云时宴胸口:“魔君竟不是来寻我的吗?这可真是叫人好生伤心。”
云时宴的脸色越发冰冷:“弥渊,好好说话。”
弥渊“唰”的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轻轻摇了下,嗔怪道:“魔君怎地如此不识情趣,想我堂堂妖族少主,也就是在魔君身上栽了跟头,说起来......”
他说到这,像是想起来什么,妖妖娆娆地笑起来:“说起来,今日确实是有人给我献了个水灵灵的小美人,说是个寡妇。唉,瞧着都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天可怜见的。魔君也知道我向来心善,见不得美人落难,便收了她做我的后妃。别说,那小美人说起话来,可真是比魔君动听得多,实在是惹人怜爱......”
他话没说完,黑暗中,敏锐地感觉到有几道风刃向他射来。
弥渊立即腾身翻转避开。
那几道风刃角度极其刁钻,其中有两三道风刃贴着他的发鬓衣衫飞了过去,闪得慢了,有一缕发丝被风刃削断,幽幽落下。还没等他松口气,接下来的两道风刃便已直直打入他的臂膀。
见了点血,几息的功夫便恢复如初,连个伤口都找不着。
显然只是警告,但接下来就不好说了。
看来那小美人果真与云时宴有几分关系。
弥渊站稳了,对上云时宴冷漠的双眸,笑得颇有些深意:“魔君看不上我也便罢了,为何还要动粗?瞧瞧,都见血了。”
“弥渊,别让我动真格的,”云时宴伫立在那儿,看向他的眼神凌厉锋锐:“若是玩过了头,我一点也不介意扒光你的毛,扔到你父王面前去。”
弥渊:“......”
竟然拿那老头来压他,实在无趣至极。
也不知那小美人是怎么忍受得了他的。
弥渊瞧出云时宴是真动了怒,这才略微正了正脸色,“行行行,不同你玩笑。”
他收起折扇,捏起桌上的酒杯,懒声道:“只是我爱慕魔君如此之久,也不见魔君为我动一分容,心中煞是苦闷,不知魔君今日是否愿意赏脸陪我喝一杯?”
云时宴实在懒得与他多耗时间,端起杯子,仰头便一饮而尽。
弥渊见状便是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一挥手,便有鸟人带着云时宴往宫殿而去。
直到看不到那道身影了,弥渊站起身,手里还夹着那个空酒杯,眸中兴致越发浓厚,“唉......既然你不愿意同我好,那你便给我点别的乐子罢。”
说罢,放下酒杯,拈起酒壶旁初初绽放的火红色花朵,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
一炷香后,云时宴在鸟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桑宁住的院子。
他抬眼一扫,险些被院中斑斓的色彩亮瞎了眼。
妖族之地,实在俗气。
云时宴往自己身上打了个清洁术,而后才推开门进了屋子。
一转眸,便瞧见了床榻上熟睡的桑宁。
算来也不过几天不曾见到她,但在目光落到她脸上的那一刹,他却觉得仿佛已经隔一个秋那般久。
他抬脚,缓缓走到床榻边,挨着床沿坐下。
不知为何,见到她的这刹那,胸中的那团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垂下眼,目光一寸一寸地从桑宁面庞上梭巡而过。而后不自觉地探出手,指尖捻住了她的侧脸。
她的脸颊光滑柔嫩,像是上好的暖玉,此时却灼地他指尖忍不住地微微蜷缩。
云时宴喉结滚了滚,觉得自己骨头缝儿里好像透出一阵阵的痒意,仿佛胸中那把火迫切地堪堪要冲破牢笼,从血液里流淌而过。
桑宁正睡得朦朦胧胧,感觉到身侧灵气的波动,翻了个身,睁开眼,便看到床榻旁,被月光勾勒出的那抹清俊身影。
她下意识就要蹭上去抱他,手臂都张开了,又顿住了。
整日冷冰冰的也就算了,还不记得她,还好几天都找不到人,她还要自己投怀送抱?
身为一个有思想有主见又分得清轻重的女性,她不让他滚就已经很给他脸了!
“怎么做了这么个噩梦,”她眼帘轻掀,从他身上扫过,轻哼一声:“真烦人。”
又闭上了眼。
云时宴闻声,一下眉心也皱紧了,眼底冷意更甚。
噩梦?他是她的噩梦?
烦人?她厌烦他了?
云时宴记得很清楚,桑宁头一回冲进他怀里,那信任依赖的模样。
那时他把她推开了,还说不认识她。
而眼下,她嫌他烦了......
她是不是终于发现,自己和她以前认识的,终究不是一个人。
云时宴垂下眼,眼底,灰暗与猩红交错,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疯狂悄然攀上了他的心头。
房内一片昏暗。
他盯着瞧她乖巧的睡颜,瞧她轻颤的睫毛,瞧她莹润的唇瓣。
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浑身被烧灼着,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就在那个似梦似幻的晚上,他附着在那人身上,曾经深切地感受到过。
云时宴眉头微蹙,指尖虚虚地掐了个清心诀。
但几乎没什么效果。
那奔腾于血液间无处发泄的渴望,这会儿好似是被绷紧到了极致,在他捏了个清心决稍稍一松懈后,反倒越发来势汹汹,便犹如烈焰席卷而来,他的周身凉意尽褪,连呼吸间带着无比的灼热。
无数可怖的念头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中,又迅速地席卷过他的识海,蔓延至全身。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带着颜色的画面和片段却是越发的清晰,她眼尾泛红雾气迷蒙的眼睛,她紧紧咬着的殷红的唇,她唇角溢出的轻吟……
云时宴喉结重重一滚,眸底再压不住地覆盖了一层浓郁的猩红之色。他蓦地按住她的唇,并反手掐住她的下巴,而后俯身下去,重重地吻住了她。
桑宁一下便惊醒过来,睁开眼,入目便是他那双好似蕴着潮涌的猩红眼眸。那潮涌随着他的气息不断汇聚交错,像是形成了漩涡,一下便将她吸了进去。
这不是梦,桑宁想。
她手指禁不住地揪住了他的衣襟。
而后,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甜气味。
那味道开始的时候只有浅淡的丝丝缕缕,若是不仔细或是不熟悉,很容易会被忽略过去。
桑宁不是个特别细致的人,但只要是在她脑子清醒的任何时候,她都能认出这是什么味道。
偏偏是现在,她本就睡得迷糊,又被亲得脑子发懵,那仅剩的一丁点的思考能力早都成了一团浆糊,以至于她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给她的一切。
而随着时间推移,连绕在他们之间的那股味道越发浓郁。
是甜的。
桑宁迷迷糊糊地想着。
她白细的脖颈不自觉地向后弯出一道弧度,双手搭在他的脖颈,指尖顺着力道,插.入了他的发间......
也不知如此吻了多久,最后还是云时宴停了下来,他克制着心中想要将她拆吃入腹的可怕欲.望,吻着她的鬓角,带着急促的喘,在她耳边喃喃:“阿宁......”
桑宁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肩膀,她的睫毛又长又密,眸间还残留着混沌的迷离之色。
而后,便瞧见了他搭在床沿的那只手,手背上青筋起伏,好似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桑宁意识到不对,方才几乎罢工的脑子这会儿总算是清醒了些。
她脑袋在他脖颈间拱了拱,仔细在闻了闻他身上散出的味道。
“是情花......”桑宁喃喃着,抬起眼看他:“你怎么......”
她眼尾薄红,撩起眼皮望过来的时候,像一只惑人的妖精。
云时宴没说话,垂眸直勾勾看着她。
那眼神无比摄人,眸子里是艰难压抑着的炙热的欲.念。
44/66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