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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染再也不想顾念什么婆媳情了，抬手就将周母往外推，周母自然不肯罢休，两人正你推我挤间，一个身影忽然冲了上来，揪住乔染头发将让人往门外一拉，抬手就是一巴掌扇来！
巴掌声脆而响，仿若耳边突然爆裂的气球，不要说乔染让炸懵了，连周母都是一脸呆愣状，反应过来后，顿时急的直拍大腿：“亲家母，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打人啊？！”
这一巴掌打下去，自己儿子可就真的没救了呀！
周母又急又恼，乔母却是只恼不急，一巴掌打下去还觉不解气，又指着乔染鼻子骂道：“小小年纪你不学好，非要当个坏他人家庭的狐狸精，像你这种小贱人就该绑上石头沉溏！小贱蹄子，我让你伤害我女儿！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乔母说着又要过来厮打乔染，周母忙拉住她，一边拉一边大声叫道：“乔染！你还躲着干嘛！还不快把你妈拉回去！你是想害死嘉鱼吗？！”
乔染：“……”
乔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果然就见顾一染从消防门后走了出来。
是啊，除了顾一染带路外，妈妈和周母又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呢？
顾一染应该是直接从医院过来的，蓝白条纹病服映衬下，一张脸愈发显得黯淡无光，左手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昨天夜里才割的腕，今天就跑出来了，恢复的还真好。
乔染因为乔母的突然出现而显得慌乱无措的情绪，瞬时退去。
当初坠楼的视频，以及刚醒来那天与周嘉鱼在医院走廊对质的监控视频已经传到了网上，有了这两个视频，足以洗脱顾一染身上的污名了。
可惜污名洗的再干净，也已经与顾一染本人无关了，她现在只能顶着乔染的脸做一个被爱人背叛的可怜的中年妇女！
乔染站直了身体，一脸戒备地瞪着走来的顾一染。
顾一染也望着她，但脸上却没有乔染预想的愤怒，而是……平静，出奇的平静。
乔染蹙了蹙眉，一个念头从脑中冒出――顾一染该不会是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真的疯了吧？
第17章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刚才还愤怒到要撕人的乔母，忽然一把推开拉着她的周母，跑过去扶住顾一染急道：“你这孩子，不是说让你不要出来吗？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啊。”
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心疼道：“走，妈妈带你回家！”
乔染听着那句“妈妈带你回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看乔母扶着顾一染要走，她忍不住脱口叫道：“等等！”
乔母身形一滞，随即拍了拍顾一染手背，安抚道：“别怕，有妈妈在，妈妈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话音一落地，脸上的慈爱悉数化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乔母就像头护犊子的老牛，将顾一染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原本还想冲出来跟乔染厮打的顾一染怔了怔，忽然不动了。
对面的乔染也不动，唯有一双眼睛红的厉害。
从记事那天起，乔染就知道妈妈不喜欢自己，这种不喜欢表现在：她受欺负时妈妈不会保护她，妈妈只会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妈妈也不会搂着她唱小星星，唱小星星给她听的那个人永远都是爸爸。
妈妈跟她交流最多的时候，便是教她规矩的时候，什么笑不露齿，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教她这些早已被时代淘汰了的老规矩。
每次看见别的小朋友有妈妈保护，乔染都羡慕的不行，小小的一个人儿坐在地上一边抠手指头，一边想：“我要是能有一个会护着我的妈妈该多好啊。”
如今妈妈终于肯护她了。
然而妈妈护的又不是她。
……
乔染想着这些，眼前渐渐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吸了口气，正要开口，耳膜忽然嗡的一响，脸上又挨了乔母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极重，乔染白净的小脸上立时便鼓起了鲜红的指印，唇边也有丝丝血迹渗出。
而随着这一巴掌的落下，乔母的骂声也如潮水一般袭来，乔染听着那些骂声，惊的连哭都忘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粗俗的字眼会出自妈妈之口。
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跟泼妇一般无二的人，真的会是自己那个连跑步都要保持肩不斜腰不动、一言一行永远都保持优雅的妈妈！
有一瞬间她几乎要怀疑妈妈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魂穿了！
一旁的周母眼见乔母骂的越来越难听，乔染眼中也开始有泪珠滚动，顿时急了，忙回头对乔染道：“顾小姐你别生气啊，这娘俩就是一对疯子！”
又冲顾一染瞪眼道：“还不快把你妈拉回去！你们娘俩这是要害死我家嘉鱼啊！”
顾一染自然不会听她的话，一脸默然的冷哼了一声，周母气急，伸手就要打她，乔母连忙将顾一染拉到身后护住，挥手就是一爪子挠在了周母脸上，周母嗷呜一声后回抓，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顿时抱着厮打成一团。
论学识论修养，乔母绝对甩周母十八条街，可这些学识修养在打架时半点用都没有，乔母很快就让比她胖了一大圈的周母摁在了地上，眼看要吃亏，乔染这才从震惊和错愕中回过神来，正要去拉架，顾一染却快她一步冲过去，伸手抓住周母头发，一扯！
那一扯原本还带着丝挣扎和犹豫，然而乔母却急红了眼，大声道：“小染，你别管我！你快躲开！仔细再把伤口挣开了！”
护犊之情充斥了整座楼层。
顾一染的那丝挣扎和犹豫顿时就没了，嘴唇抿成了一道倔强的“一”字，扯着周母头发用力一拽，一把将人从乔母身上拉开，再就势往后狠狠一推！
周母头皮屁股齐疼，哀嚎一声后，坐在地上瞪着顾一染不敢置信道：“你你你……你敢打我？！我可是你婆婆！”
顾一染一口唾液吐在她脸上：“我呸！，就你这样也配给我当婆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够不够格！！！”
周母大怒：“你你你……”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句话来，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低声下气任她拿捏的儿媳妇竟然敢这样顶撞她！
还敢动手打她！
周母又惊又怒，气都喘不匀了。
可顾一染却不再理会她，而是径直走到还处在呆滞状态中的乔染面前，倾身低首，唇攀耳畔。
那声音轻的仿若蚊蝇，可响在乔染耳侧却如惊雷骤裂，她先是茫然，随即瞳孔剧增，望着面前那张自己无比熟悉的眉眼，震惊道：“你……”
顾一染冷笑着打断她：“我什么我？你费尽心机设下这个局，不就是想霸占我的一切吗？现在我给你，身体，男人，财富，名声，还有一个穷的只剩下钱的家，好的坏的我都给你，统统都给你！”
她眼神平静而嘲讽：“你看，我这么大方，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啊？毕竟我的条件，可是比你好太多了呢！好好享用这一切吧！再见……哦，不，还是永不相见吧！”
乔染：“…………”
顾一染说是永不相见，那就真的是永不相见――乔家搬家了，乔记馄饨铺关门了，乔父乔母包括顾一染在内全都没了踪迹。
他们就好像一夜之间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网上对顾一染的讨伐，也因为乔染传到网上的那两段监控视频而顿止，谩骂声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同情和安慰――
――好可怜啊，原来小仙女是被小三了。
――小仙女真善良，为了救正宫@天理何在而坠楼，差点连命都没了。这么说来，正宫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过分倒不至于，哪个女人碰到这种事情能冷静呢？而且@天理何在也是不知情嘛！要说我，姓周的那个渣男才是真恶心，家里都有老婆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没得害我家小仙女让人骂！
――这种吃着碗里霸着锅里的渣男就该打的他爹娘都认不出来！哪位大侠一展神威查查这姓周的是干什么的呗？也好给咱小仙女出口恶气！
周嘉鱼的照片早让顾一染爆在网上了，查他几乎毫不费功夫，一众网友光速扒出了周嘉鱼的个人情况。
于是网上很快便出现了这样一片声音――
――呦呵，姓周的砸碎原来是吃皇|粮的呀！
――咱老百姓幸幸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怎么能喂这种人渣？！
――找他领导去！
网友们带着乔染传到网上的那两段监控视频，纷纷@周嘉鱼所在的工作单位官网，愣是导致对方官网几度瘫痪。
某单位领导大惊，以为是官网遭到黑客攻击，待发现是虚惊一场后随即大怒，连夜发了将周嘉鱼革职的通告。
而在周嘉鱼被革职|查办的第六天，乔母对他的指控判决也光速下来了。
君恒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沈千叶的出手，让周嘉鱼几乎没有半点辩驳的余地，寻衅滋事罪、故意伤害罪、以及涉嫌谋杀未遂罪，三罪并罚，刑期可观的感人。
乔染坐在旁听席最角落的位置，亲眼目睹周嘉鱼被法官带走，只觉恍若在做梦一般。
庭审结束后，她守在法院门口，拦住了沈千叶。
第18章
六月的太阳已经开始有了夏天的味道，带着储存了三季的热量，火一样的燃烧着。
沈千叶也像火一样地燃烧着――她，沈千叶，君恒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居然会接手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案子！
像这种对她而言几乎不具备任何挑战性的案子，她大二那年就不玩了！
该死的！当哥哥很了不起吗？当哥哥的就该这样胡乱地差遣自己的亲妹妹吗？！
沈千叶心头憋的火比太阳还猛，哪怕脚上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也丝毫拦不住她急于回家找哥哥算账的步伐。
鞋跟踩在石阶上发出的“哒哒哒”的声响，清脆中又带着股说不出的凌厉。
跟她人一样。
乔染望着迎面而来的短发女子，深呼了一口气后，走过去将人拦住。
正打着电话的沈千叶停下，眯着眸子扫了眼带着墨镜和口罩的乔染，眉头微拧，似是有些不耐烦，说了句“你等一下，有人拦路了。”
说完挂了电话，继续眯着眸子打量乔染：“有事？”
沈千叶五官柔美，可她一头利落的短发，又化着一双剑眉，唇膏用的也是正红色，于是柔美中便又带了股英气，亦柔亦刚，美的逼人。
这样的美让哪怕同为女子的乔染，都忍不住将她看了又看。
让人这样盯着看，沈千叶的不耐很快就变成了不悦，原本眯着的眸子忽地一下撑开，目光如刀锋般扫向乔染。
仿若冬日凌晨扑面而来的寒风，凌厉而森寒。
乔染莫名觉得肌体生寒，差点没招架住，忙摘下墨镜和口罩，解释道：“沈律师您好，我、我是……我是顾一染！”
顾一染这个名字一出口，接下来的话就说的顺畅多了。
乔染飞快地组织好语言：“是这样的，我想见一见乔……乔家人，但他们搬家了，我找不到他们，所以请问，您知道怎样才能联系上他们吗？”
律师和原告之间总归该是有联系的。
然而……
沈千叶挑眉看了她一会儿，随即耸了耸肩：“抱歉，我不知道。”
说着抬脚要走。
乔染顿时急了，忙又拦住她道：“你是我……乔阿姨的辩护律师，你怎么可能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她一着急，说话的口吻情不自禁的带了几分质问的意味，让人听了很是不喜。好在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不对，忙抢在沈千叶生气之前承认错误：“对不起沈律师，我太着急了，我不该这样跟你说话。”
沈千叶眼中寒芒稍减，似乎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但也仅仅只是接受道歉而已。她重新眯起眸子望着乔染，淡淡道：“首先，我对你的认识仅仅只局限在我知道你叫顾一染，你我之间非亲又非友，甚至连熟人都谈不上，所以请问，我为什么要回答一个陌生人的问题？”
乔染：“……”
许是太热了，沈千叶脱下身上的黑色小西装拎在手里，继续道：“其次，我确实有乔家人的联系方式，但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我若是回答你的问题的话，那我便是犯了泄露公民个人信息罪。小姑娘，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试图劝一个律师知法犯法。”
乔染：“……”
乔染艰难的张不开嘴。
可能真的是天太热了，已经脱了小西装的沈千叶，又把白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一颗，露出大一截白皙的脖颈，再次道：“最后，请问，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向我打听乔家人的去向？”
“……”
什么身份？还能是什么身份！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啊！
可是这话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就像当初没人相信顾一染真的就是顾一染那样，现在也没人相信她真的是乔染。
乔染忽然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想到突然消失不见的爸爸妈妈，想到以后自己真的要顶着顾一染的身份生活下去，乔染眼中渐渐弥漫起了一层水雾。
那水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浓……乔染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直落，砸得对面的沈千叶眸子再一次撑开，瞪着一双滚圆的大眼睛急道：“哎哎哎，你哭什么呀？小姑娘我跟你说，这可是法院门口，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我是一根指头都没碰你，你别想诬蔑我，我可是律……”
乔染打断她，哭道：“我干嘛要诬蔑你？你有什么好让我诬蔑的？我知道你是律师，律师怎么了？律师很了不起吗？”
规矩了三十年的灵魂头一次变得狂放起来，乔染狠狠擦了把泪，哭道：“我不就是向你打听个人吗？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干嘛还要一二三四的给我显摆你嘴皮子有多利索？身为律师的你跟我一个连高中都没上过的小姑娘比嘴皮子是不是特有优越感？！”
是的，没错，她不再是三十岁的乔染了，她现在是一个十九岁生日刚过二十岁未满的小姑娘！
她不需要装成熟装大人！
她就是想好好的哭一次无理一次任性一次，什么笑不露齿情不外泄矜持有礼，全特么见鬼去吧！她不是大家闺秀，她就是一个打过架进过局子脑门上还贴着我是“不良少女”的小姑娘！
乔染哭的眼泪糊了一脸，从来都是攻击的别人哑口无言的沈千叶，还是头一次让别人攻击的哑口无言。
沈大律师睁着自己那双让对手称为“死神之眸”的大眼睛，又是惊悚又是震惊。
更多的还是手足无措。
我刚才说什么很过分的话了吗？我没有啊。小姑娘你为什么要哭的这么伤心啊？！！！！
就在路人开始朝她们偷来异样的眼光时，一个欣长的身影奔了过来，沈千叶眼眸一亮，忙叫道：“哥，你来的……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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