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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鱼扯着嗓子道：“乔染那个疯女人！她竟然把我们的事情发到网上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事了……局里领导让我解释清楚……一染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就说……”
乔染猛地睁开眼睛，厉声道：“就说什么？！”
灯光昏暗，周嘉鱼看不清乔染眼里的愤怒，见她肯跟自己说话了，又想起从头到尾她都没在网上说过他一句不是，周嘉鱼顿觉求生有望，忙道：“你在网上发条微博，你就说是你勾引的我，你就说是你缠着我不放……”
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是谁抱着他的胳膊，凶狠的恨不能咬下他一块肉来。
他舔着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一染，我知道这样做让你受委屈了，可我跟你不一样啊，你是千金小姐，可我是穷苦人出身，家里爹娘都还指望着我养老送终……这件事我要是解释不清楚的话，我不但升不了职，我还会连工作都保不住的啊！”
一想到网上那些指责他的声音，还有局里领导愤怒的质问，以及那个限他一天之内把事情压下去否则就要开除他的命令，周嘉鱼忍不住一阵害怕。
天低下偷腥的男人何其多？！凭什么轮到我就不行了！凭什么我就该受到天下人的指责和唾骂！自己当初可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娶乔染这个疯子当老婆！
周嘉鱼气得快要疯了！
乔染也快要疯了！她想不到天底下竟然还会有如此无耻的男人！可恨自己以前还把这个男人当成宝一样的爱着！
愤怒像怪兽一样吞噬着眼前的小姑娘，那张小脸再一次变得通红，连眼睛里都是密密的红血丝。她向前倾着身子，像一只领地遭到侵占的头狼，似乎下一秒钟就要扑过去将对手撕个稀碎。
沈千树叹了声气，扶住小姑娘肩膀，然后微微弯下身子，目光平视着她，低声道：“你先别冲动，有什么事等警察来了再说。乖，听话好不好？”
语气温和的像一个安抚熊孩子不要闹脾气的家长。
然而没用，乔染依旧愤怒地喘着粗气，她甚至开始试图挣脱沈千树的钳制。
就在这时，沉默了半天的乔母忽然开口了，她望着乔染，眼神复杂：“你就是那个伤害了我女儿的顾一染？”
乔染身子顿时一僵，下意识地道：“我不是……”
乔母打断她：“按理说，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现在应该拿着扫帚狠狠打你一顿为我女儿出气才是，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做，我有老伴要照顾，我女儿也在医院里等着我，我今天要是打了你的话，我明天可能就要在警察局里过夜了。那他们怎么办？”
乔染：“……”
乔染想说“妈妈，我就是你女儿啊！”
可是她不能，没人会信她的。就像没人会相信顾一染说“我不是乔染，我是顾一染”一样。
乔母厌恶地扫了眼周嘉鱼，继续道：“你是千金大小姐，或许你没有我这方面的顾虑，但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搭上自己的人生……小姑娘，你还那么年轻，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吗？当然不值！别说为周嘉鱼搭上自己的人生了，哪怕为他多流一滴泪乔染都觉得浪费！
只是……
望着半边脸染血的乔母，乔染心头还是难以控制的抽痛。
警车终于来了，邓警官领着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看见乔染和沈千树后，他脸上的表情难以控制的抽搐了一下：“怎么又是你们？！”
沈千树耸肩：“我也不想啊，邓警官。不过这次我没破坏公共财产，我也没打架，我是拉架的。”
吃个宵夜都能吃出麻烦来，也是够了。
沈千树苦笑着摇头。
邓警官也摇了摇头，先让人把周嘉鱼押上警车，然后对乔母道：“你也一块去趟警局吧。”
乔染一听乔母也要被带到警局去，顿时急了，忙道：“我……阿姨她不能跟你们去警局！她家里还有个植物人老伴要她照顾！”
这话一出，乔母忽然猛地看向她：“姑娘，你怎么知道我爱人是植物人？！”
第15章
乔染的身子又一次僵成了石雕木塑，抿着嘴唇，暗恼自己情急之下竟然说漏了嘴――她现在是顾一染啊，顾一染不是乔染，顾一染不应该知道乔染还有个植物人父亲。
乔母自从知道眼前这个出手帮自己的小姑娘，正是害自己女儿两次寻死之人后，她便主动地跟乔染保持了距离。
哪怕刚才劝说乔染不要冲动，她也是站在她面前五步开外的地方，态度明确的很，只差没在额头上帖一张“我跟你势不两立”的字条了。
然而现在，乔母却站到了乔染跟前，五十岁的妇人两鬓已生了缕缕银丝，脸上的皱纹也像一条条小沟渠一般排列着，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犀利，紧紧地盯着面前有些慌张的小姑娘。
人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因为前世不能相守，所以这辈子便换个身份再续前缘。
乔染不知道这话是真还是假，但有一点她却是知道的：从小到大妈妈就不喜欢她，后来爸爸又因为她出了车祸后，妈妈的不喜就更明显了。甚至是变成了恨。
所以乔染骨子里畏惧着眼前这个生养了自己的女人。
偏偏乔母的目光又像两根钢钉似得扎在她脸上。
乔染慌乱极了，她低着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周嘉鱼的声音就在这时传进了耳朵里：“你们干嘛？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找律师，我要找律师！”
乔染眼神顿时一亮，忙道：“是周嘉鱼告诉我的！”
没错，就是周嘉鱼告诉我的！
乔染像迷路之人终于找到了方向：“这事是周嘉鱼告诉我的，他跟我说他岳父是植物人！”
小姑娘语气坚定地重复道。
沈千树眯着眸子，审视地望着面前的小姑娘。
乔母则是点了点头，目光从乔染交叠着放在腰畔的手上收回，淡淡道：“这样啊。”
她说完就转身走开了。可不知为何，刚刚看着还脚步有力的她，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虚脱了，身子软软的往地上瘫去。
乔染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搀扶，乔母却像被火燎着了似得，啪地一下打在乔染伸过来的手上，朝她怒骂道：“滚！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贱人！”
她浑身直哆嗦，眼中翻滚着的惊涛吓的乔染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垂首敛目，下意识地又把双手交叠着放在了腰畔。
乔母瘫软在地上，眼中的惊涛已经变成了骇浪，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似得。
直到面前伸过来一只手。
那手白净修长，仿佛一件绝美的艺术品。顺着手往上看，一张同样如艺术品般完美的容颜映入了眼帘。
是跟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看他方才扶着她肩膀柔声说话的样子，似乎很关心她？
乔母眸色微不可见地闪了闪，片刻的犹豫过后，她抓住那只手站起，脚步重新变得有力度起来，径直走到邓警官跟前道：“我跟你们一块回警局，我要状告我的女婿周嘉鱼！”
乔母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我要告他故意伤人！”
又指着被砸的不像样的铺子：“我还要告他寻衅滋事！”
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仿若鼓锤击打在鼓面上。乔母说完这些，也不等邓警官开口，犹自上了那辆坐着周嘉鱼的警车。
她一上来，一直嚷嚷着要找律师的周嘉鱼顿时安静了下来，随即反应过来，跪在她脚下痛哭流涕道：“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这样，我禽兽不如……我不能去坐牢啊！我要是坐牢了小染怎么办？你就是不为我考虑你也要为小染考虑呀……”
周嘉鱼哭的涕泪横流，乔母却是冷声道：“就是为了小染，所以我才更要这么做！”
乔母说着，撇头望了眼车窗外的乔染，眼神复杂的仿若揉成一团的棉线。
但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将身子坐的笔直，双手交叠着放在膝头，目视前方，面无波澜。
哪怕她发丝凌乱衣上污泥遍布，也丝毫看不出半点狼狈，反倒还隐隐透出一股尊贵来。
旁边的女警官望着她，忽然觉得眼前这小老太太气场好强大，有点像……有点像那些古言小说中的当家主母。
而乔母接下来的反应，更是将这份“有点像”变成了“特别像”，就见她一脚踢开妄图过来抱住她大腿哭诉的周嘉鱼，又抬手在座椅上重重一拍，沉声怒道：“放肆！将这畜生拉下去斩了！”
女警官：“……”
女警官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熬夜熬的太多，熬出幻听了――啧，这脱口而出的“拉下去斩了！”
法|制社会是说着玩儿的？
女警官先让人把周嘉鱼拉到后排去，然后自己坐到乔母旁边，好奇道：“那个……阿姨您以前是演员吧？您老刚才那一拍一喝，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呢。”
乔母：“……”
乔母矜贵地闭上了眸子选择沉默。
……
再次做完笔录后，乔染又一次站在了警局门口等被警察请进去谈话的沈先生。
邓警官望了眼外面那个一天晚上两进宫的小姑娘，很是无语，对沈千树道：“沈队，我觉得这小姑娘……”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牙口不错。”
沈千树听出了他话中的含蓄，问：“怎么？咬的很严重？”
邓警官道：“还好，没咬到骨头上，就是把块肉咬了个对穿。”
沈千树：“……”
沈千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背上的那个牙齿印，忽然就产生了一种“那天晚上我真幸运”的感慨。
感慨完后，他问邓警官：“老太太还是坚持要起诉她女婿？”
邓警官道：“态度很坚决，已经委托我们替她找律师了。要我说，这事不怪人老太太心狠，确实是那姓周的太过分了。”
邓警官往茶杯里加了撮茶叶，继续道：“人老太太说了，姓周的在外面乱搞，她女儿生气之下就把这事发到了网上，姓周的就过来找她，让她劝女儿把这事捂下去，老太太不同意，结果姓周的就开始犯混了，砸了老太太的馄饨铺不说，还把人老太太也给打伤了。”
沈千树皱眉，眼前浮现出了周嘉鱼磨叽着不肯在手术单上签字、以及周嘉鱼拎着板凳腿儿砸乔母和小姑娘扑过去咬周嘉鱼的情形。
尤其是想到邓警官说的那句“肉都咬穿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正色道：“律师你就别找了，我让叶子过来接手。”
正喝茶提神的邓警官当即一口茶水喷出，震惊道：“沈千叶吗？！沈队，我没听错吧？这么小的案子你竟然让叶子接手？！”
堂堂君恒事务所的头牌律师沈千叶，居然要接手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寻衅滋事案，这事说出去谁信？！就算对方是你亲妹妹你也不能这么随便用吧？！
邓警官还想再说什么，沈千树已经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起身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等下给叶子打电话。”
说着便抬脚出了办公室，已经在警局门口磨了无数个圈圈的乔染忙迎过来，睁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小姑娘许是刚刚才哭过，小鼻头红红的，眼中还有细碎的小晶莹，昏暗的灯光下望去，好像装了一眸子的星辰，晶亮晶亮的。
沈千树不自觉地朝她笑了笑，道：“周嘉鱼已经关押起来了。”
乔染松了口气。但两只眼睛依旧巴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沈千树只得又道：“乔老太太执意要起诉周嘉鱼，还委托警局帮她请了君恒事务所的律师。”
一听乔母找的是君恒事务所的律师，乔染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
君恒事务所啊，那可是苏市最有名望的一家事务所呢，凡是君恒事务所接手的案件，几乎从来就没有败诉过。
周嘉鱼，我看你这次还怎么翻身！
回到家后，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折腾了一夜的乔染没有回到床上休息，而是洗了把冷水脸，然后去书房打开了电脑。
顾一染昨夜割|腕的事不知怎么的已经传到了网上，#@小兔仙去死#更是代替#网红@小兔仙勾搭人夫害正宫跳楼一尸两命#占据了热搜榜首。
这次评论区里挂着的不再仅仅只是顾一染一个人的照片了，周嘉鱼的照片也挂了上去。
乔染望着周嘉鱼那张脸，神情平静到近乎是漠然，唯有眼神幽冷如冰。
而@小兔仙的微博粉丝也从先前的几十万，急速增涨到了现在的九百多万。而且这些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所有人进来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送@小兔仙去死！
微博下面的骂声已经到了无法直视的地步。既然无法直视，乔染便也不去直视了，犹自打开了邮箱，从邮箱里调出顾思齐发给她的两段视频，确认无误后，直接挂到了微博上去。
除了这两段视频外，她一个字都没往微博上传。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窝到沙发上小睡，然而她并没有能睡多久，感觉像是眼睛刚闭上，耳边便响起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一下又一下，隔着门都能听出外面的人有多心急。
第16章
又或者说已经不能称之为心急了，简直是暴力砸门。
乔染揉着因为一夜无眠而有些酸胀的眼睛去开门。
门刚刚拉开一条缝，一只肥胖的手掌便迫不及待地从门缝中伸了进来，一把捂住了门锁。
似乎觉的这样还不够，生怕好不容易敲开的门再关上，一只脚也紧跟着探了进来，并且还死死地抵住了门槛。
如此以来，这门还真就没法再关上了。
乔染只得放弃关门的念头，门一开，一个浑身滚圆的老妇人便出现在眼前，待乔染看清那老妇人面容后，吃了一惊，本能地就要后退关门。
奈何老妇人早有防备，乔染还没动作，她已经就势进了屋，抱住乔染胳膊就哭道：“顾小姐啊，你不能这样狠心啊，你这样做是要逼死我家嘉鱼呀！”
老妇人嗓门大，唾液也多，乔染让她喷了一脸口水，心头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胳膊一挥甩开她，怒道：“你是周嘉鱼什么人？！”
老妇人道：“我是周嘉鱼妈妈啊……”
乔染不出声了。
她当然知道眼前的老妇人是谁，这张脸她可是看了七年呢。
自报完家门口，周母立马又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顾小姐，我知道我家嘉鱼做的不对，伤了你的心，可你能不能念在他对你也是一片真心的份上……”
周母抹着泪，一脸哀求：“你就帮帮他吧，你把这事一肩担了好不好？你们顾家有钱，你也不用担心因为这事丢了工作，最多就是让人骂几天，可嘉鱼他跟你不一样啊，嘉鱼他……”
乔染已经听不下去了――听听，听听，什么叫“最多让人骂几天”？！自己吃肉喝汤却叫旁人无偿给你刷锅洗碗，还真是什么样的娘生什么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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