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警察的直觉, 他还直接说出口了, 尤旎无法不注重。
“哎呀哎呀, 搞得气氛这么沉重做什么?!”白荧乐呵呵地打破周遭低迷的氛围,提着一大袋子炸鸡汉堡过来, 啪的一声把屋里的灯全打开了。
“我们又不是在偷偷摸摸地干坏事,摸黑说话算什么, 来来来先吃——”
白荧非常果断地把东西一一摆上桌子, 炸鸡的香味弥漫开来,尤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戴手套。
“要我说啊, 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的。我前两天不是找到个实习嘛, 就是季家的合作企业, 给他们供给医疗用品的,我感觉总会有点线索吧……”白荧吃的满嘴流油,说话声含含糊糊的。
“慢点吃。”赵明昀体贴地吧餐巾纸递给她,一向冷硬的脸终于软化了一点。
尤旎忍不住目光在两人身上巡逻,想到周不群那副明显坠入爱河的模样, 心里竟也有几分看大少爷吃瘪的快感。
“供给药品的?说到这个,李家或许会是个突破口,我感觉这两家不是很对付……”尤旎若有所思,说完就看赵明昀连连点头,“李家确实,毕竟曾经是京城的第一家族,季家后来居上把它压得死死的,愤恨也正常。”
“所以啊,我们现在要做的不就很明确了嘛。学姐盯着季家俩Alpha,我去实习单位探探风声,非常完美!”
“……我呢?”赵明昀正要递鸡翅的手停在半空中。
白荧已经伸出去的手也被迫停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明昀吃下那块鸡翅,她欲哭无泪,“你在警队嘛,帮我们打探消息……”
尤旎忍俊不禁。
“抱歉,尤小姐。呃白荧只是喜欢撒娇,说话做事比较跳脱,她其实……”赵明昀就像是才想起来这里还有别人一样,稍微有些紧张地解释。
“我知道哈哈,知道知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哦!”尤旎非常赶眼神地找了个借口跑路,悄悄在心中给周不群点了个蜡。
惨啊大少爷。
让你之前一直哄骗小o们,甚至还跟别人打赌和白荧在一起,这下可算是栽了。毕竟,白荧明显不喜欢周不群诶,只是耐着性子陪小少爷玩了一把恋爱游戏。
更甚者,她选择周不群也仅仅是因为周家。
毕竟,周家跟季家的关系,确实很密切。
一晚上消息量有些超标,尤旎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站在车流不息的酒店门口,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去哪了。
破晓研究院的实习还在继续,她无法在这里呆很久。明天,或者后天就要回去了。
好在这一趟不是白来,见到了白荧,认识了赵明昀……
对了,忘记问赵明昀和赵军是什么关系了,那天在医院门口为什么要吵架。
虽然现在,她也有了一点点猜测。
一束光直直的照过来,尤旎不舒服地闭了闭眼,勉强从刺目的光中看出是自己叫的车。
她上车,疲惫地说了个名字。
现在毫无睡意,她打算去孤儿院看看。
-
破败、萧瑟、凄凉。
尤旎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心中只有这几个词。
付钱后,她慢吞吞地下车,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破旧的铁门。
“呱啦”一声,吹尘直直掉落。
尤旎捂着嘴,用力咳了咳,勉强睁开眼。
曾经熟悉的一切,在这一刻变得陌生起来。十年过去,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
曾经玩闹的木马玩具已经碎了,马头断裂,直接被仍在了地上。水泥地也因为时间的侵蚀而变得有些碎裂,尤旎落脚时都要十分注意一下,免得摔倒。
——这里早就没人生活了。
尤旎叹了口气,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上去。
手机屏幕在夜色下时不时地亮起,她没有理会。脑中一片混沌,一会儿是季燃,一会儿又变成了季宥礼。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去做的事,她就有些不敢见季宥礼。
电话铃声不间断地响起,打断了她突如其来的伤春悲秋。
夜色寂寥中,“季燃”两个字犹如闪闪发光的星子,在她的手机屏幕上闪烁跳跃。
一下又一下。
因为许久无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屏幕自然熄灭。但是下一秒,幽蓝的光又接着亮起。
锲而不舍。
莫名的忧愁忽然就这么散去,尤旎不禁点了一下屏幕上那个跳跃的绿色按钮。
季燃喘着粗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来,他好像在跑。
“——你在哪——旎旎,你在哪——”
迟疑了片刻,尤旎举着手机靠近耳侧。声音终于变得清晰,灼热的少年气息似乎也一并从听筒里吹了出来。
“旎旎,你不要我了吗?你在哪旎旎?你在清源镇的哪里?”
焦急、短促、染着淡淡的哭腔。
混合着清源镇今晚骤冷的秋风,一并在她耳边响起。
他知道她在这里。
莫名的,尤旎没有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去向而恼怒。相反,她现在有点想要见见他。
“孤儿院。长河孤儿院。”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格外明显,寂静的院落中,只有急促的心跳声陪着她。
不过几分钟,汽车轮胎移动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伴随着“哐啷”一声关门声。
季燃顶着月色推开了陈旧的铁门。
吱呀——吱呀——
惨白的月光中,他披着大衣,一步一步地走进。
尤旎一手托腮,一手抱膝,目不转睛地盯着季燃向她走来。
他腿长,十米左右的路他跨着大步转瞬间便走到她面前了。
尤旎仰头,看着他微微拧起的眉有些失神。
啪嗒。
啪嗒。
环着小腿的手落上了什么东西,冰凉冰凉的。
啊,是水珠。
“尤旎,你真讨厌——”
尚未询问,尤旎便被一个暖烘烘的身子直接搂住。少年含着埋怨和委屈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很害怕——”
害怕你不要我,害怕你嫌弃我。
害怕你厌倦了我,想要离开……
尤旎讶了一瞬,因为他突然外放的情绪而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她反映了过来,僵硬着伸手揽上他的后背。
腰肢劲瘦,暖热有力。
她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声音,“只是出来散散心,我又不是未成年离家出走,害怕什么?”
话音未落,肩膀处冰凉的感觉开始扩散。
尤旎被冷到了,蹭了蹭脖子,不准他再靠在自己肩上。
“季燃——”
正要说出口的嫌弃在看到他的脸时,尤旎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眼眶通红,连着眼尾也泛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漂亮的眼珠仿佛易碎的琉璃,晶莹剔透,盛着满满的泪光。
好委屈。
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兔子。
“……你嫌弃我……”
“不是,我没有,别瞎……”
“嘶——”
可怜兮兮的兔子俯身,张嘴狠狠咬了她脖子一口。在听到她吃痛的吸气声时,兔子不自觉地放开了牙。
安静地舔了几下。
就像在讨好。
尤旎瞬间什么气也没有了。
她之前怎么不知道,季燃这么会撒娇?
“旎旎,别突然不见了。”
委委屈屈地撒完气,季燃坐在她旁边,认真说道。
这时候怎么不嫌弃这里脏兮兮的了,他的大少爷脾气呢?尤旎默默腹诽。
说起来,季燃最近貌似越来越娇了。
初见时他冷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竟然遥远的像上辈子的事了。
尤旎不禁想起互相坦白后白荧对她的调侃——把季家唯一的小少爷开发成这个样子,之后想要脱身就麻烦了。
……不得不说,是有点麻烦。
尤旎认真想了几秒如果这时候跟季燃说分手会怎样,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她冰凉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牢牢裹住,然后被拉着用力摇晃了好几下。
“怎么不说话,你还想偷偷离开我?!”
他明显生气了。
漂亮的眼睛瞬间变得圆溜溜的,两腮微微鼓起,一副凶凶地想要咬人的样子。
……啊,完蛋了。
即便他现在在凶她,她也觉得他在撒娇。那股傲慢的、斜着眼睛看人的清冷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然消失了,至少在她面前。
尤旎伸手,撸了一把他毛绒绒的头发。
“季燃,你还是哭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
“???”
小少爷脸颊爆红,被她这句话震在原地,立马忘记了自己刚刚的质问和索要承诺。
他张嘴又合上,粉红从脸蔓延到脖颈,最后慢吞吞吐出一句:“真的吗?”
???
话音刚落,吧嗒吧嗒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样往下滚。
他侧过身子,然后弯腰,精致的五官在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
“喜欢吗?”
……尤旎可耻的心动了。
“真漂亮。”
季燃本来长得就精致,不说话时像个漂亮的瓷器娃娃。一想到他是个社会意义上强大的Alpha,但在这时,却甘愿迎合她这样一位普通的Beta,尤旎就爽得头皮发麻。
“下次换件衣服哭给我看。”
“……”季燃脸上刚刚消退的红又重新漫了上来。
-
“所以你突然来这干嘛?清源镇,有什么人在吗?”季燃问得小心翼翼。
尤旎胡乱扯了个理由,“我小时候在这里长大,好几年没回来看看了,没想到这里已经变得如此破败了……”
“你说的那个好心人,也是那时候遇到的吗?”
尤旎被他问得一怔,慢吞吞地想到曾经和他说过那支钢笔的事,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是这里。”
当时她刚和季燃关系缓和,季燃却碰掉了她的钢笔。
尤旎生气,跟他大吵了一架。
季燃记得这件事也不足为奇。
“抱歉,我当时不知道那至钢笔对你那么重要。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个人找出来的!”季燃抿了抿唇,坚定地说。
“……啊,这不用了。我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看到他那么认真的样子,尤旎脸上一僵,生怕他真的去把人找出来,急忙解释,“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人都变了……”
“季燃,你只需要知道我就好。”
听从我,跟随我,就可以了。
Alpha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对了,我收到了一条奇怪的短信,就是这个人告诉我你在清源镇的。旎旎……你是不是在被什么人盯着?”季燃想起了什么,连忙把手机短信打开。
“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发短信,对面这个人都没有接。现在已经显示空号了……”
尤旎皱着眉接过手机,扫了一眼。
她也对这个陌生的号码毫无印象。
知道她在清远镇……
清远镇默默无闻,是个没什么特色的小镇。
赵明昀?不对,那他刚刚应该直接告诉她了。季宥礼……也不应该,季燃肯定第一时间先问得季宥礼,没必要多此一举……
这个号码是京城的。
京城……季家……李家。
李家?
念头刚刚升起来,手机上弹出各大应用的新闻。
【李家被举报涉嫌违法研究,详细信息……】
【惊!京城大家竟然进行活体实验,惨绝人寰!】
【京城势力洗牌,季家李家之争终于落下帷幕!】
这是……
怎么可能?
接着,白荧的来电显示跳了出来。
尤旎迅速挂断,短信发了几个字过去。她看向怔愣的季燃,他正呆呆地看着手机,他的手指覆盖着一行简短的字。
【季氏集团董事长季宥礼于今日下午17:30分自首。】
第44章
44 “不要提他!现在只有我和你。”……
连夜买了最早返回京城的票, 直到坐上了车,尤旎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意思?
她呆愣在座位上,看着窗边迅疾掠过的原野风景, 心中茫然。
季宥礼……主动去自首了?他自首什么?
就在她即将要挥出铁拳的时候, 她骤然发现自己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棉花。拳头再硬, 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 也没什么效果。
她认真浏览了新闻, 发现目前公布的内容中并没有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季宥礼到底为什么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她不清楚, 季燃也不清楚。
“季燃, 先喝口热水。”
小少爷脸色苍白, 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 一动不动。
尤旎叹了口气,又把保温杯收回来, 理解他现在的情绪。任谁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都不会和平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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