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做好的,来的正是时候。”
窗子内听见OO@@的声音,不出片刻――
“包好了。”
苏皎便将手凑近窗子去拿――
“咚――”
一个盒子从窗子里措不及防地被扔了出来,苏皎抬手去接的刹那,寒光一闪,里面的人死死拽住了她的胳膊,扬起手里的刀往下砍。
“皎皎!”
变故陡生,谢宴连忙甩开那人,匕首咣当滚落在地上。
他一手挡开那砸下来的盒子――
“嘶。”
盒子上锋利的刀片顿时划开了他的手,一道森寒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顺着伤口钻了进去。
霎时,他心中一寒,运起内力便将其往外逼,那倒地的老汉注意到这一幕,眼中闪过阴狠,连忙抓起匕首,在自己手上也划了一刀。
子母蛊互相感应到的刹那,险些被谢宴逼出来的子蛊便更深地往皮肉里钻。
“谢宴?”
变故措不及防,苏皎反应过来便回头看他。
谢宴被她这句话惊醒,一双眼红的吓人,死死将她抱住。
“你怎么样,皎皎?你的手,给我。”
苏皎的手刷地一下便被他拽了过去。
“嘶。”
苏皎这才发现自己手心有一道血痕。
“哪来的血……”
谢宴三两步转身,一脚踹向那人心口。
“啊――”
“有几个?说!”
他蹲下去,死死锁着他的脖子,刹那就要将人灭于掌下。
“我……咳咳……哈哈哈哈……好女儿,你也有今天……”
披散的头发里,透出一双阴沉沉的眼,一句话落,几人脸色都变了。
苏父口中呕着血,看着苏皎苍白的脸色,却高兴地仰天长笑。
他只看到了苏皎的血,自然以为那蛊钻入了她体内。
“怎么是你?”
苏皎眼神一冷。
千算万算,算错了他还活着。
“当然是我!当然是我!我被迫从京中逃窜,本以为能借着你哥哥再有荣华富贵,但――你们却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如今你们皇室通缉我,你娘这个贱人也背弃我,索性你哥哥也已经死了,我也活不成,与其躲躲藏藏一辈子,不如我们死!我们都死!”
他不甘地嘶吼着,谢宴再抬脚踹了过去。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苏父怨恨地盯着苏皎。
“好女儿,你做太子妃的时候很风光吧,怎么没想过被迫逃走险些被抄家灭门的为父!
你想过荣华富贵,却毁掉我的一切,我不会让你如愿,我不会……”
“到底有几个?”
谢宴已经失去了耐心,一双眼阴鸷地望向他。
“几个……
噗……”
他眼中的得意还没展露,呕出一口血,昏死了过去。
谢宴立时便想将他一掌毙命,可手才抬起,他又想到了什么,一双眼通红地回头看她。
“除了这道,你还有别的伤吗?”
“没……”
谢宴抬手将她抱进怀里,一双手往她身上探去。
“谢宴……”
“别乱动。”
谢宴厉声止住了她的话。
苏皎怔愣间,已经被他将碰过那盒子的手检查了遍。
细小的刀口……只有一点,这样的地方钻不进去的吧。
一定钻不进去……
“皎皎,皎皎,你……”
谢宴反复想着,忽然觉得头一疼,大手顿时收紧。
“你怎么了?”
苏皎心里升起不安。
他太奇怪了。
“你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苏皎摇头,她看着谢宴通红的眼和濒临的情绪。
“你到底怎么了?”
“我……”
谢宴别开头去看倒在地上的苏父。
他着了一身破烂的衣裳,身上还遍布了淤青,想来一路追到清水县吃了不少苦。
“要杀了他吗?”
苏皎惊魂未定地回了神,眼中闪过厌恶。
“他都想要我死了,留他也没用。”
她说罢就要上前攥起匕首亲自了解了苏父,谢宴才追着她走了一步,便感觉一阵头昏,皮肉里的东西在不断蠕动,吞噬他的血肉,他在脸上也感受到了无数针刺入的痛。
被这蛊纠缠过四五个生不如死的日夜,谢宴顿时便知道――
快发作了。
“皎皎。”
他蓦然伸手拽住了她。
“交给我吧,我来处置,我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苏皎望向他。
“我的手段你还不相信吗?”
谢宴佯装淡然地笑了一声。
“点天灯,剥皮,还是断指……”
“好了。”
苏皎还是攥着匕首上前,一刀划在了苏父扔盒子的手上。
他顿时惨叫一声,又从昏迷中被疼醒。
“先走吧,我来处理。”
谢宴将她推了出去,难得没有纠缠她。
苏皎不放心。
“你今晚到底怎么……”
“我不是好好的吗?”
谢宴轻笑一声,扬眉凑近她。
“还是皎皎打算留下来,今晚乞巧节,正适合你我……”
见他面色如常,还有心情说笑,苏皎顿时瞥他一眼退开了。
顾念着苏夫人,苏皎连忙往院里去。
看着她进了院子,谢宴高大的身形骤然倒了下去。
“殿下……”
他捂住心口。
“喊徐稷,快!”
回了院子,见苏夫人安好,苏皎才惊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气,她没提今天的事,与苏夫人说了几句话,从她院子里出来。
才要回屋,苏皎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顿时又回想。
这伤口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她拎着花灯回来的时候还没。
脑中思绪翻涌,迈进门槛的刹那,她想起了。
盒子。
那盒子砸下来的时候,她伸手碰了一下,手上就有了伤口。
而后那盒子还没砸到她身上,就被谢宴扔出去了。
等等,扔出去?
苏皎眉一蹙,转身往外走。
徐稷却不在隔壁,她只能顺着记忆里那条路,走到了谢宴的客栈外。
才一靠近。
“哗――”
“是我。”
长翊惊讶过后,眼中闪过慌张。
“您怎么来了?”
“我来……
我找徐稷。”
“徐公子不在这,晚上天热,您早些回去吧。”
头一回吃了闭门羹。
苏皎也觉得自己疯了。
就说真是刀片,她手上也才划了一道小伤口,他不是好好的吗?
她转身往外。
长翊心里松了一口气。
才走了两步,苏皎敏锐地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浓重血腥味。
血?
“谢宴呢?”
“您怎么想来找殿下了?”
长翊的心又高高提起。
他这副模样更使苏皎狐疑,她漫不经心地开口。
“他说了今儿晚上叫我来的,我倒是来了,这避而不见又是什么意思?”
长翊眼中错愕。
主子喊了夫人来?
他怎么不知道?
苏皎眼中闪过不耐。
“还是他故意说来戏弄我的?若是如此,那最好以后也别来。”
她一甩衣袖转身往外,长翊顿时想要喊人,却硬生生又止住了。
就这样看着她走。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苏皎走了两步,忽然转身,大步往客栈里去。
“夫人,夫人!”
“让开。”
她抬手推开长翊,一路奔上了二楼。
越靠近那血腥味越浓重,长翊不敢亮剑,更不敢碰着她,一路拦人不得,眼看着要靠近谢宴的屋子。
“吱呀――”
徐稷从里面出来。
“小皎来了。”
他面色如常,甚至朝苏皎笑了一声。
“他在里面处置苏士呢,猜到你要来,让我出来迎你。”
没事?
苏皎眯着眼。
“你不是说怀辞哥不在这吗?”
长翊闷声不说话。
“进来看看?”
徐稷笑了一声朝她伸手。
“里面可有人等着你很久了。”
苏皎别开脸。
“我是来找你的。
先走了,怀辞哥,你待会记得去苏府,我娘想见你。”
徐稷心下松了口气,才一转身――
“夫人!”
长翊的惊呼中,苏皎大步越过徐稷,一手推开了房门。
霎时,一张遍布了红血线的脸映入她眼中。
她顿时浑身一凉,脑子嗡鸣。
“出去――”
谢宴甩出的力道被赶来的徐稷拦下。
“小皎――”
“皎皎?”
谢宴猩红的眼看过来,一身绛紫色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手腕处的皮肉开始溃烂,他才动了一下,又捂住手背背过身。
“出去,皎皎。”
少有的声严厉色,苏皎却如同僵住了一般,下意识往前走。
徐稷拉住她。
“别靠近……”
苏皎甩开他的手奔了过去。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蛊是哪来的?”
她死死地看着谢宴,又要上前,反被他衣袖一甩拂开了。
“你走。”
苏皎眼中骤然一恼。
“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你出去。”
谢宴依旧不愿让她看到这副模样。
“好,我走,你便在这疼,我要是再来一回我就不是苏皎!”
她蓦然转身往外,迈了两步,便听见了隔壁屋子传来狰狞的嘶喊。
“有几个,到底有几个!”
“你也陪着我死吧,女儿。”
晚上的话又在脑中回响,苏皎彻底停下,她哑声看向徐稷。
“是盒子对不对?
是苏士下的蛊?”
她想起谢宴疯了一般地看她的手,又逼问苏士的话。
有几个?
是说有几个蛊。
徐稷不言,苏皎骤然身子一软,勉强扶住桌子站稳。
是啊,她早该想到的,谢宴那会的神情那么不对劲。
他还非逼着她走
。
苏士来了一回,怎么可能毫无防备。
心里一阵阵生恨,苏皎拔步拿了桌上的匕首。
“我杀了他!”
“小皎。”
徐稷死死拽住了她。
匕首掉在地上,一股寒意从脊背爬上了全身。
她认得那蛊的,前世在暗室里,她中的就是这蛊。
哪怕后来被谢宴转走了蛊,暗室里那几个时辰的生不如死,她也历历在目。
被谢宴困在东宫的那些天,他送来的医术里也有关于西域蛊虫的孤本,她想起前世那一遭,得闲也看了些。
所以一看谢宴的模样,她就知道了是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怀辞哥。”
冲击骤然涌上心头,苏皎竟有些无措。
“谢宴知道,对,他知道,不是有别的西域人给解了蛊吗?
他肯定知道!”
苏皎匆匆将门关上,继而跑向谢宴。
屋内剩下他们两人,他此时的情绪已经比方才稳定,见她过来,还是躲开。
“别看了。”
“有办法对不对,前世是怎么解的?”
苏皎定定看着他。
“没有。”
谢宴别开眼。
“那个人今生早被我找人杀了,没有人能解。”
“那你也知道办法!”
“我不知道。”
谢宴喊徐稷。
“带她走。”
“谢宴!”
苏皎一恼,眼中干涩起来。
“你就当我已经离开了不行吗?我今日就出去清水县,你当我回了京城做太子,我再也不来扰你。”
这怎么能一样?
苏皎想吵他,最终却只是无措。
她恨他,怨他,但没想让他死。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我让人回京城。”
苏皎起身往外。
“找不到的。”
脑中一阵阵发昏,脸也愈发疼起来,他背对着苏皎笑了一声。
这么笃定的语气反而让她猜到了什么。
“前世引蛊的事有其他我不知道的,是不是?”
她忽然回头看他,哑着嗓子问。
谢宴默。
“说。”
他还是没吭声。
“不就是引蛊吗,我也会,你等我找个东西……”
“东西没有用。”
苏皎指尖一僵。
“死囚有一大把……”
“也不是人。”
“到底是什么。”
她僵硬着指尖,执意要答案。
“那是跟我有关的事,你得告诉我。”
她看着谢宴丝毫不动,狠了狠心仰起头。
“你总不想你死了之后,我还带着前世的怨来恨你吧。”
还是无声。
她骤然往外。
“那我就去找――”
“是蛊。”
他沉沉吐出两个字。
什么?
她一刹那连呼吸都不会了。
“是蛊引蛊,不是人引蛊。
是我先主动吞了相思蛊,才引出了在你体内的蛊。”
两道蛊虫是他体内残杀,这凶猛的蛊再将相思蛊吞噬,全然占据他的身体。
从没被他告知的真相在此时血淋淋地扒开,苏皎才明白了。
为什么非得是他,为什么不能是动物,为什么不能是别的人。
只有谢宴肯心甘情愿地为她吞蛊,为她将性命交付。
“所以无解了,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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