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五条樱笑着摆手,神情无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如果喝了会被哥哥打的,我哥哥是个可死板的人啦。”
这话一出,本来凝重的气氛在瞬时被冲散不少。
“咳咳,嗯,”灰原笑着附和,“对啊,樱的哥哥是我们的前辈,是全校最死板的人了,他每次上课都要精确到时分秒那种,谁只要迟到一点,就会被罚,上次我们的老师迟到了,他就把老师拉出去罚了一顿。”
七海看着瞎编不眨眼的灰原和樱,神色有些扭曲。
如果他不在咒术高专就读,或许就信了,但很不巧,他正好是这个学校的一员。而且前不久他还非常幸运地目睹了五条悟被他们的老师夜蛾正道赶到操场上罚跑,不许开术式的那种,因为这位前辈那个月第五次迟到了。
被罚的时候,那个月才开始一周。
七海努力地将心态恢复正常,冷静地答道:“嗯,是这样,如果我们带着樱一起喝酒,回去一定会一起被打的。”
“这样啊,”川泽的神情明显有些可惜,但是他也没有强求,“那就只能算了,毕竟未成年的确不该饮酒。哦,对了,刚刚村长给我发了line,说已经安排好屋子了,这些直接打包吧,我先带你们去,感觉这位女大师急需休息。”
“好。”
三人跟随秘书川泽的脚步走进居民区的深处,村落的建筑大部分是有年代味道的木质平房,中间夹杂着一些小洋楼还有日式别墅。
“抱歉啊,因为是这边的居所良莠不齐,好的住房分布地都比较散,而且有些村人也不太愿意听从我们的安排腾出屋子,所以给三位安排的住房离得有些远,但是我保证,所有的设施都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两位男大师住在这边的别墅,女大师跟我来,您的居所在南边那栋小洋楼。”
川泽的神色带着歉意,不住地鞠躬。
“非常抱歉,如果并非不得已,我们不会将诸位分开的。”
真的是不得已吗?
三人没有一个信的。
所有的理由都是欲盖弥彰。
一切都只是为了将樱与他们分开而已。
但是为了引蛇出洞……
“没关系,我很期待那栋洋楼哦,从外面看就很好看。”五条樱笑着道,“灰原和七海先去安顿吧,我跟川泽先生去那边。”
“好,那我们先去了,晚上见。”
“嗯,晚上见。”
灰原和七海并肩向被分配的别墅走去,灰原不放心地一直回头看樱。
【放心,我会小心的。】五条樱用唇语朝着灰原说道。
灰原看见了之后,又被七海拉了一下,终于停止了转头,步伐僵硬地跟着七海往别墅走了。
“您跟我来吧。”川泽道。
“好。”
五条樱跟着川泽一路穿过一个个村中人家的门口,女人们宛若僵尸一般机械地捣洗着衣服,机械地劈着柴火,机械地扮鬼脸逗孩子笑。
没有交谈,没有生机。
周围静寂地可怖,孩子们笑声让这份死亡般的静寂发酵地更为厉害,漫出血腥而腐臭的汁液。
“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就是因为这些咒灵,我们村里的女人才会变成这样,”川泽叹了口气,“不过也好,村里死的人没有女人。”
“所以都是男人?”五条樱问。
“都是男人。”川泽确定道。
当然都是男人。
至于为什么都是男人,他们心里最清楚。
五条樱在心里嘲讽地冷笑。
因为这些女人早已经死了。
第10章 鬼婴咒灵(3)
五条樱与秘书川泽二人来到小洋楼的门口,雕花的门看起来就很有新时代的风格,与周围的一圈建筑格格不入,像是落在黄土中的一粒白沙,显眼且透着诡异。
“大师,请,”秘书川泽推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段时间,您的住处就是这里了,房间里的被单什么的我们都已经换了新的,您不用担心卫生问题。”
“麻烦你们了。”五条樱走进那扇看着便有些诡异的门。
“不麻烦不麻烦,”川泽笑道,“您和您的同伴就是我们村子的大救星。”
二人往里走去,这栋小洋楼自带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的花草大多都整齐地平平无奇,但是其中立着一个极为不同的白色大理石柱子,
仿西洋式的白色大理石上雕刻的不是平常人家会雕刻的云纹或者花鸟,而是一堆垂落的蛇发,双目圆睁的女人头立在柱子顶部,脸上满是哀鸣的神色。蛇眼蛇发雕刻地极为精细,完全就不像是雕像,而是真正的美杜莎在此被石化一般。
雕刻精细的石像。五条樱在心中下了定义,估计是什么祭祀用具。
【快跑。】
脑中被灌入了奇异的女声。
五条樱用魔术礼装极快地探查了一下川泽的情况。
没有异样。
说明他应该没有听见。
【快跑!】
又一次。
五条樱确定了声音的来源。
来源是那根奇怪的石柱。
“这个啊,”川泽发现了五条樱的视线,“这个是之前有位住在这里的大师留下的,这根柱子保了我们几十年的平安,后来这根柱子耗尽了能量,村人们为了纪念,依旧将它放在这里。”
“真好,知恩图报。”
五条樱的话语中带着丝丝寒气,她自从看到这根柱子脸色就不由得冷下来,她努力想要恢复正常的心绪,但是一旦看到那双哀戚的蛇眼,就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
那是……活人。
“也不能算知恩图报,”川泽的语气有些赧然,“大师这样的恩情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报答的,只能用这种无用的方式来纪念,让您见笑了。”
“没事,川泽先生,”五条樱朝他笑了笑,“是我刚刚情绪有点差,迁怒你了,抱歉。”
“没关系,毕竟人累的时候就会比较烦躁,我能理解,”川泽语气温和,丝毫不为刚刚五条樱的话而委屈,“我们快些进去吧,我给您介绍完,您也可以快些休息。”
“谢谢川泽先生。”
川泽向五条樱介绍了室内的设施后就离去了,五条樱看着他走远,然后走向了那根看起来便十分骇人的石柱。
她从口袋里取出红蓝绿三块澄澈的宝石,将它们握在手中,溶解成七彩的溶液,随后将溶液滴在柱子的蛇发上。
溶液随着蛇发一路往上,最后在蛇眼中汇聚成两团奇异的旋涡。
几乎是旋涡形成的瞬间,白色的石像上落下一个轻盈的黑衣少女,大概十七八岁模样,手脚上都是可怖的缝合口。
她扑到五条樱身前,二人鼻尖对鼻尖,说话的情绪极端激动,面红耳赤的:“我叫你快跑你听不见吗?你个小萝卜头!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是些什么畜生啊!”
“如果我走了,这些畜生做的事情不就依旧没人知道了吗?那下一个来的人估计要跟你做邻居了。”五条樱将少女拎起,在少女惊诧的目光下,又融了两块宝石滴在她的身上。
少女的身形凝实了不少,但依旧没办法产生影子。
“这么自信?可别到时候后悔地眼泪哭干。”黑衣少女看着自己再次获得的双手,“你快走吧,真的,现在还来得及,去找你的同伴会合,然后杀出去,等到阵法放下,这边所有的人都会失去咒力,两边的对决变成人数上的对决,这种对决你们是不可能打赢的。”
“阵法?失去咒力?”五条樱本来紧绷的心情松了下来,她笑着在黑衣少女面前转了个圈,“姐姐,你看看我现在有咒力吗?”
“咒力?诶?这是……已经被封印了。”黑衣少女一脸惊诧,“所以你的所有咒力都是宝石提供的?我以为只是偶然,这哪用得起啊?”
“因为有冤大头。”五条樱笑道。
“哇,那是多大的冤大头啊,”黑衣少女感叹,“要是当年有个冤大头愿意包了我的研究费,我也不至于跑到这个地方。当然其实他们出的价码我也不太满意,但是当时感觉他们太可怜了,没想到,他娘的!”
黑衣少女松开不自觉握紧的拳头,看着五条樱,释然地笑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你的确有打败他们的能力,”黑衣少女笑道,“简直就像是上天派给他们的天敌,果然坏事做多了是会有报应的。”
“你知道这个村子的多少?”
“不说百分之百,他们做的肮脏事百分之八十我都知道。”黑衣少女说到这里垂下头,“因为大多数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做的,当时的我就待在石柱里没法出来,看着他们把那些被称为‘不详’的女婴杀死在我的脚下。”
“我无能为力。”
“他们把血抹在石柱上,然后我就被他们操控,其实□□\控的时候我是有意识的,但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黑衣少女捂着脸蹲下,声音有些沙哑,“我就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看着我自己,一个一个杀死了那些被骗来的女孩,然后将她们变成一具具温热的行尸走肉。”
“直到一年前,那群婴儿咒灵出现,我的力量削弱,我的存在渐渐地从石像上消散,这才被搬到了这里,不用再做那样的恶事。”
“这不是你的错。”五条樱弯腰轻轻地拍了拍黑衣少女的背,安抚道,“一切都不是出自你的本心,你也是受害者之一。”
“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大概已经明白了他们的计划,”黑衣少女仰头看着五条樱,“她们希望你成为下一个我。”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一定要让你逃出去,你逃出去能够得救的不止有你,还有更多被骗来的女孩们以及无辜的女婴们。”
“会救下的。”白发蓝眼的少女握紧身边人的手。
【行行行,宝石钱我全包了。】
有些张扬的男声从五条樱的口袋里响起,那是她的手机铃声,取材于她身上大部分宝石的提供者五条悟先生。
“手机铃声?”黑衣少女明显是被这么潮流的手机铃声震惊到了,“这个声音是谁啊?”
五条樱原本揪着的心绪因为五条悟的声音平缓了些许,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是我家冤大头。”
“哇,这就是那个提供宝石的冤大头?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
“你们关系很好吧?”
“嗯,很好,”五条樱点点头,“虽然他是个笨蛋。”
“不接吗?”黑衣少女问,“是那群畜生打来的吧?”
“稍等,”五条樱又让铃声响了片刻,终于接起,声音在她的刻意伪装下就像是刚睡醒一般含混,“嗯——刚睡醒,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到。嗯,好,山顶对吧,我知道了。”
五条樱挂断了电话,言简意赅地概括道:“他们让我去神龛那边,说是发现了异常。”
“你……算了,”黑衣少女无奈地笑了笑,朝五条樱挥手道别,“万事小心。”
晚风吹起五条樱白色的长发,一双蓝眸中满是战意。
“我会赢的。”她道。
第11章 鬼婴咒灵(4)
神龛位于村中后山的山顶,一栋古老的建筑内。
“这是从战国时期流传下来的,村里一直在修缮,村人们都对这个建筑十分尊敬,在出钱的时候都毫不吝啬慷慨解囊,”为五条樱引路的村长指着面前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建筑自豪地介绍道,“这才有了,现在的这里。这就是文化的传承吧,女大师您那边有这样的建筑吗?”
五条樱现在没心情跟这位秃头的中年老男人扯皮。
她一想到这些令他们自豪的东西都是建立在死者的血泪之上,就难以抑制地怒火中烧。
“村长先生,您不是说这边有异样吗?”她强行按捺住心中的郁气,开门见山道。
“异样,哦,对,”村长这才想起所谓的“异样”的借口,他的神色立即别扭地慌张起来,“嗯嗯,神龛里面忽然出现了鬼婴,今天在里面做法事的僧侣因为它们现在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我们找了医生,医生说他身体没有问题,估计就是鬼婴的问题了。”
五条樱看着村长拙劣的演技,心中冷笑,但面上依旧做出担心的表情:“好,那我立刻进去看看,如果我的同伴到了您就跟他们说一下,我先进去了。”
“好,”村长笑眯眯,“我会转告其他两位大师的。您先进去吧。”
“嗯嗯。”
五条樱走入寺庙的庭院,后面站在寺庙门口的村长笑眯眯地关上了门。
他当然不会去叫,她也不想他去叫,现在这种情况,七海和灰原过来或许会让局面更加糟糕。
二人都没有她这样的bug体质,过来大概率就是送上门吃亏。
五条樱踱步进入庭院,一尊与洋楼里一致的美杜莎柱子出现在庭院的中间。
一群男人坐在寺庙前高高的台阶上,就像之前子啊居酒屋一样,他们的眼神令人发毛。
“阵起。”一个熟悉的男声从风中飘来,美杜莎柱子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随后,这道光如同溶液一般流到了这座古寺的四肢百骸,为整个古寺镶嵌上了华丽的金色纹路。
金色的旋涡在寺庙中间形成,像在周围吸取着什么。
五条樱发觉原本在自制的临时封印下蠢蠢欲动的吞噬性咒力安分了不少,想必是那位黑衣少女所说的封印咒力的阵法了。
她顺势将计就计,瘫倒在地。
“你们……做了什么?!!”语气惊讶而愤怒,环视四周。
坐在台阶上的男人们齐齐笑了,不知道是哪个人先鼓了掌,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一样的掌声。
幕布遮住了正殿佛像的双眼,快乐而残忍的气氛在整个寺庙里弥漫开来。
在这样的气氛里,布下阵法的幕后黑手,从寺庙的正堂走下来。
男人们自发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他朝着五条樱走来,步伐缓慢,气势沉稳,身姿挺拔而富有禅意,宛若步步生金莲。
五条樱看着,暗自可惜。
这种步伐居然出现子啊一个这样罪大恶极的杀人犯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你这是——”五条樱眉眼弯弯,激将道,“在害怕我吗?”
“秘书,不,这个村庄的实际领导者,川泽先生。”
“不许对阴阳师大人不敬!”坐在台阶上的男人们齐声喝道。
“不必。”川泽摆摆手,“她是我们的贵客,不必遵守这种凡礼。”
“既然我是贵客,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吧。”或许是自信五条樱根本逃不出他的阵法,他对五条樱饱含攻击性的话语丝毫不以为忤,反倒有种大猫逗弄爪下猎物的趣味感,“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杀掉女婴的主意是你提出的,让那些被拐卖的女孩变成现在这样也是你造成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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